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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春深烙骨痕顾时渊阿渊无删减全文

顾时渊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十年前顾时渊亲眼看我掉下悬崖。我因此成了他失踪的白月光。后来他在山野中找到我时,哭着求我去做他的皇后。我以为顾时渊把我接回来是想重新开始。直到我在楼阁中看见一个已故妃子的画像。那妃子与我有九分相似,曾经是顾时渊最喜欢的一个替身。这个替身妃子死后,顾时渊后悔了,就想再拿我来代替她。可是他不知道,我回来是因为我快死了。我成了顾时渊的皇后,在坠崖十年后。洞房那夜,他蒙住我的眼睛,指尖在我腰际流连。房间里的檀香让我全身起遍红疹。“阿渊,把檀香换了,我闻不得。”男人修长的手指顿住,“衿衿忍一忍,总会习惯的。”我又疼又痒,忍着泪意褪去衣衫。顾时渊灭灯,在皎洁的月光下用绸带蒙住我的眼睛。“阿渊我有一件事想告诉你。”我打算告诉他我马上要死了。他却充...

主角:顾时渊阿渊   更新:2025-06-13 15:2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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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顾时渊阿渊的其他类型小说《十年春深烙骨痕顾时渊阿渊无删减全文》,由网络作家“顾时渊”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十年前顾时渊亲眼看我掉下悬崖。我因此成了他失踪的白月光。后来他在山野中找到我时,哭着求我去做他的皇后。我以为顾时渊把我接回来是想重新开始。直到我在楼阁中看见一个已故妃子的画像。那妃子与我有九分相似,曾经是顾时渊最喜欢的一个替身。这个替身妃子死后,顾时渊后悔了,就想再拿我来代替她。可是他不知道,我回来是因为我快死了。我成了顾时渊的皇后,在坠崖十年后。洞房那夜,他蒙住我的眼睛,指尖在我腰际流连。房间里的檀香让我全身起遍红疹。“阿渊,把檀香换了,我闻不得。”男人修长的手指顿住,“衿衿忍一忍,总会习惯的。”我又疼又痒,忍着泪意褪去衣衫。顾时渊灭灯,在皎洁的月光下用绸带蒙住我的眼睛。“阿渊我有一件事想告诉你。”我打算告诉他我马上要死了。他却充...

《十年春深烙骨痕顾时渊阿渊无删减全文》精彩片段

十年前顾时渊亲眼看我掉下悬崖。

我因此成了他失踪的白月光。

后来他在山野中找到我时,哭着求我去做他的皇后。

我以为顾时渊把我接回来是想重新开始。

直到我在楼阁中看见一个已故妃子的画像。

那妃子与我有九分相似,曾经是顾时渊最喜欢的一个替身。

这个替身妃子死后,顾时渊后悔了,就想再拿我来代替她。

可是他不知道,我回来是因为我快死了。

我成了顾时渊的皇后,在坠崖十年后。

洞房那夜,他蒙住我的眼睛,指尖在我腰际流连。

房间里的檀香让我全身起遍红疹。

“阿渊,把檀香换了,我闻不得。”

男人修长的手指顿住,“衿衿忍一忍,总会习惯的。”

我又疼又痒,忍着泪意褪去衣衫。

顾时渊灭灯,在皎洁的月光下用绸带蒙住我的眼睛。

“阿渊我有一件事想告诉你。”

我打算告诉他我马上要死了。

他却充耳不闻,捧着我的脸微微颤抖,“这样更像了……”我摘下绸带,“像什么?”

四目相对的一刹那,我看见他眼底闪过的一丝失落。

“没什么衿衿,我说你像十年前一样美。”

他再次蒙上我的双眼,吻如雨点般落下。

窗外有梨花飘进,他随手接住一朵贴在我后腰上。

他的手每一次用劲,花瓣汁子就顺着我的腰上流下。

深夜我筋疲力尽,靠在他怀里睡着。

我梦到今天的册封大典。

所有妃子都跟我长得差不多。

那些女人眼里充满着不甘与嫉妒,还有嘲讽。

我被噩梦惊醒,冷汗浸湿了顾时渊的胸膛。

“衿衿别怕,我在。”

他一只手与我十指紧扣,另一只手细细摩挲着我的后腰。

我贪恋来之不易的温存,又沉沉睡去。

醒来时我浑身动弹不得,睁眼一看,手脚全被金银锁链绑住。

顾时渊站在成婚时我跨过的火盆前,手里拿着一个梨花形状的烙铁。

“阿渊你要做什么?”

我莫名慌张。

他举着烧红的烙铁,眸子深深望着我的腰肢。

顾时渊生着一张谪仙的脸,在火光映照下却像个修罗鬼。

“衿衿别怕,这是你我爱的印记。”

烙铁直直贴过来,我痛得大叫,他用手臂堵住我的呼喊。

皮肉滋滋作响,让我想起当年我与他在河边炙肉的场景。

那天我不小心被芦苇割伤,他心疼得红了眼眶。

我几乎要将他的手臂咬穿,血腥味在口中蔓延。

他却不肯停下手上动作,仿佛要把这梨花烙印烫进我的骨髓。

我昏死过去,迷蒙间听见他低喃,“这样就更像了。”

待我醒来时,顾时渊早已上朝去。

床边放着一碗参汤,我仔细嗅嗅,里面掺了红花。

红花避子,但我还是大口喝完,我的身体早就不适合有孕。

而且我一个将死之人,生个没娘的孩子来干什么。


门外通传有嬷嬷要来服侍我更衣。

我站在铜镜前轻碰梨花烙印出来的疤痕。

更衣时后腰疼痛难耐,可当我掀开里衣,嬷嬷却吓得打翻了热水。

“娘娘你怎么也有这个!”

“怎么了?”

我捡起银盆,这烙印其实并没有那么骇人。

嬷嬷支支吾吾,她神色慌张,压低声音说:“奴婢记得已故宸贵妃后腰上也有这个梨花印胎记。”

宸贵妃…我知道顾时渊后宫封位并不看家世才貌,而是以像我几分。

像我三分者封贵人,像我六分者封妃,像我九分者封贵妃,位同副后。

那女子是贵妃,容貌一定与我相差无几。

“嬷嬷说宸贵妃的那个胎记是怎么回事?”

“奴婢不知,奴婢不知。”

她拿着水盆匆匆离开。

嬷嬷前脚刚走,顾时渊后脚便过来。

“衿衿睡得好吗?”

男人满脸笑意走入。

在他面前我难掩情绪,“阿渊曾经很喜欢宸贵妃吗?”

他的脸上并没有惊讶,反而很平静的为我擦干脸上水渍。

“不过是衿衿替身而已。”

替身……宸是天上北斗,是帝王的代称。

一个替身能用宸字这么大的封号吗?

“可嬷嬷说宸贵妃身上也有一个梨花的胎记。”

我盯着他黝黑的眸子,试图从中找到答案。

顾时渊在我额头落下一吻,拿出一只芍药花金簪替我挽起秀发。

“宸贵妃已经死了。”

死了。

心中被重击似的。

过不了多久,我也会死。

顾时渊眼里晦暗不明,我不知是否要将我的秘密说出来。

“阿渊。”

我艰难开口,“我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话到嘴边,他身边的大太监就来报太医院院首求见。

我们还没来得及一起用午膳,顾时渊就匆匆去了御书房。

我重新梳妆,服侍的小宫女不小心摔了那支芍药簪子。

花尖处缺了一角。

纵使我再三表明不会责罚她,可她还是哭着跑了出去。

傍晚我出来望着这四方天,还不如当年我与顾时渊一起躲过雨的茅草屋。

遣散随从,我一个人走进御花园。

整个宫里只有这里带着些山野气息。

除了远处假山后被太监拖走的一具尸体。

正是那为我梳头的小宫女。


“皇后娘娘不常见这种景象吧。”

身后一个艳丽女子走来,册封大典那天我见过她。

云妃,听说她曾是京中最负盛名的花魁。

我又惊又惧,刚才还给我梳头,转眼怎么就成了死人。

“她是因为害怕责罚才自尽的。”

云妃说。

可我从未想过因为这种小事责罚一个十几岁的孩子。

“你想说什么?”

我问云妃。

云妃嘲讽一笑:“怕是皇上不想和你说什么吧。”

突然一股妖风吹来,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她走到我身边,声音如鬼魅般:“那金簪可是极其宝贵的东西,小宫女摔了它,圣上一定会凌迟那宫女。”

“还不如自己了断得个痛快。”

我想起那支芍药簪子,虽然做工精美可并算不得珍宝。

抛下云妃,我慌乱跑向御书房。

我必须要问个清楚。

御书房乃皇宫重地,这时却无人值守。

我悄声走到门前,听见顾时渊和太医的对话。

顾时渊问:“有办法让她习惯吗?”

太医答:“强行让娘娘适应檀香,会让她全身皮肤溃烂致死。”

“那你就给朕做出解药来。”

房中檀香的气味飘出,我踉跄退后,正好撞倒一个花瓶。

花瓶底部的碎瓷落在我脚边,上边写着大周五年三月十七制。

房门打开时我还在出神,太医见到我急忙跪下行礼。

“宸…臣参见皇后娘娘,微臣先行告退。”

我敏锐捕捉到太医眼里的惊异,却想不通是为何。

我强忍着檀香带来的不适感走入。

刚才他是在和太医讨论我吗?

案前的男人被高高堆起的奏折挡住,我只能窥见他额间几缕白发。

我记得他今年也才二十六七,怎么就生了白发。

“衿衿怎么来了?”

顾时渊抬头对我笑着。

“午膳时衿衿就说有事要告诉我,现下我得闲,衿衿但说无妨。”

他笑容真挚,我话到嘴边怎么也说不出口。

花瓶底上落款是三月十七,正是我坠崖那天。

“我……”我又想起我将死的事实。

顿时心乱如麻,我都忘记自己到底是来做什么。

只好静静走到他身边为他研墨。

顾时渊眸子清亮,温柔地牵我坐在他身边。

我急忙起身,“后宫不可干政,阿渊别忘了。”

他眼底笑意深深:“后宫不可干政,衿衿可,衿衿是我爱妻,我对衿衿不会有隐瞒。”

心里苦涩泛起,可我却对你有隐瞒。

烛火摇晃,顾时渊捧着我的脸:“衿衿锁骨处的红痣怎么不见了?”

“嗯?”

我摸向锁骨,我这里从未有过红痣。

顾时渊失笑,“衿衿太美,我将衿衿看成洛神了。”

我转头看去,书柜上挂着一副洛神簪花图。

那洛神的样貌与我极其相似,锁骨处也确实有一颗红痣。

他随即拿起批奏折的红笔在我锁骨处点了一个红痣。

“红痣能为衿衿多添几分风情。”

点完红痣他又在我眉间画了一朵梨花,他说这是盛京流行的姣梨妆。

顾时渊的呼吸在我唇齿之间,我脸上火烧云一般。

我渐渐低下头,发现他的手在解我腰间的衣带。

他推开奏折把我抱到桌上,用嘶哑的声音对我低咛:“衿衿,我好想你。”

可当我因为檀香起了红疹的肌肤裸露在顾时渊眼前时,他犹豫了。

他眸子里的星光渐暗,将我推下书桌。

摔倒时触及旧伤,我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他却只痴痴望着那副洛神图。

我狼狈跑出,躲在假山后大口喘着粗气。

阿渊好像变了。

可我不知道哪里变了。

我走回寝宫,翻出所有瓷瓶的底部。

所有瓷瓶的落款日期都是三月十七。

从大周元年,直到大周九年。

每年在我祭日当天做瓷瓶,是阿渊想念我的方式吗?

眼泪不自觉落下,我竟然让他苦等我这么多年。

突然下定某种决心,我亲手点燃了会让我起红疹的檀香。

阿渊等了我这么久,我也该为他所喜爱的事物让步。

只要我还活在这世上一天,我就要与阿渊开开心心的过。

可惜我低估檀香的威力了,我拼命抓挠身上皮肤,直到抓出血迹。

直到我昏迷。

晚上突然下起大雨。

我被噩梦惊醒,醒来却看见全身淋湿的云妃站在我床边。

她跟我有着相同的眉眼,脸上挂着雨水,就像我当年坠崖时满脸鲜血。

我下意识推开她,她却坐在地上哭起来。

等我反应过来,赶紧擦干她湿透的头发,“你怎么过来的?”

她却盯着我的锁骨笑出声:“锁骨红痣,姣梨妆面。”

她冒失掀开我的里衣,“后腰梨花胎记。”

“哈哈哈哈,皇上还真是忘不掉她啊。”

云妃猛然拽住我的双手:“娘娘,你知道为何那宫女怕到自尽吗?”

“因为那芍药金簪是宸贵妃的遗物啊。”


“为了宸贵妃皇上不知残害了多少人命。”

“顾时渊真的就这么爱她吗?”

云妃直呼顾时渊名字,吓得我急忙捂住她的嘴。

“云妃你到底在说什么?”

我试图拉起她,然而却被她一同拉坐在地。

“当时也是这么大的雨天,我的孩儿就这么被活生生毒死。”

“他才三岁啊,就因为宸贵妃迟迟不能生育,所以顾时渊这个人渣就不许宫里有孩子。”

“宸贵妃的身子调理不好,关我儿子什么事啊!”

云妃字字泣血,我听得胆战心惊。

难怪皇宫里见不到皇嗣,难怪我要喝下避子汤。

腹中翻江倒海,我一下子把肚中食物全吐出来。

她癫狂的笑着:“吐吧,就算吐了红花汤,皇上他也有一千种法子杀了你儿子!”

门外突然闯进来几个侍卫,在被拖走之前,云妃在我耳边说了一句话。

顾时渊急忙抱起我:“衿衿别怕,我在,她有没有伤到你?”

我麻木的摇摇头,静静靠在顾时渊怀里。

深夜,等顾时渊睡沉了,我摸黑来到那栋废弃的楼阁。

楼阁牌匾上写着望雪楼,这是刚才云妃在我耳边说要我来的地方。

我走到顶上,视线刚好对着一座不知名的寝宫。

墙上挂着许多画像,第一张画上的女子除了眼神,模样几乎和我一模一样。

这不是,顾时渊书房里那副洛神的模样吗?

我细细看过去,第二张画是她化着姣梨妆,头上带着芍药金簪。

第三张画是她与顾时渊一同烧瓷。

第四张画是一副春景,落款是顾时渊与爱妻姜雪妗三月十七生辰画。

画的旁边有一个贴着封条的衣柜。

封条上写着宸贵妃故衣。

打开后里面是一件正红色的皇后嫁衣。

还有一盅极好的檀香。

而我册封皇后那天穿的也只是殷红而已。

妗妗,衿衿。

三月十七不是我的祭日。

而且为了庆祝姜雪妗的生辰。

檀香不是顾时渊喜欢,而是姜雪妗最爱。

我借着烛光凑近,果然在姜雪妗画像上发现她锁骨处那颗红痣。

“你知道吗?

你们真的很像。”

顾时渊不知何时过来,从身后抱住我,“忘掉这些吧衿衿,我不会负你的。”

“你说不会负谁?”

我狠狠推开他。

“这就是你口中只是我替身的宸贵妃吗?”

他蒙住我的眼睛是因为我的眼神与姜雪妗不同。

他在我身上烙印点红痣,画姣梨是因为在想她。

“你说不会负我,那你与我欢好时叫的是衿衿还是妗妗?”

他眼底泛起血丝,“不是这样的!

当年你坠崖失踪,我以为你死了,我,我只是需要……需要赝品来维持幻梦?”

我哽咽着:“她死了,你才发觉你爱她?

“你才想起我最像她,想拿我再来做替身?”

我哭得肝胆俱裂,墙上最后一张画的落款时间是去年。

就是说去年姜雪妗死了,顾时渊才想起来找我,找我来做替身。

而我入宫那天,连真正的皇后嫁衣都不能穿。

顾时渊的心尖上还真是只能住着死人。

当年皇室九子夺嫡,我采药途中救下被追杀的顾时渊,他说他愿做一个普通人和我厮守。

后来有人助他夺嫡,他又说做了皇帝就娶我为妻。

回京路上被人暗杀,是我穿上他的衣服引开仇敌。

他拼了命也要这江山。

途中我不慎坠崖,他一边抓着我,一边看向京城的方向。

他要江山,我要自由。

为了让他如愿,我亲手掰开他抓紧我的手指。

我本来以为他找到我是上天垂怜我,在我死之前圆我一场美梦。

“顾时渊。”

我冷冷看向他:“你永远在透过活人去爱死人。”

“可你知道吗?

我也快死了。”


顾时渊瞳孔骤缩,疯了一般抱住我。

“不会的,你怎么会死?

你坠崖都没死!”

我挣脱他的怀抱,神色淡漠,“上天垂怜,让我拖着这副身子看清你。”

“阿渊,告诉我,望雪楼这里望过去的,是不是姜雪妗的寝宫。”

我指着那座黑灯瞎火,却打理得干干净净的宫殿。

它坐落在皇城中心,距离顾时渊的御书房和养心殿都最近。

“衿衿你听我说,我也是爱你的。”

也?

心痛得无法呼吸,我不想再多跟这个男人说什么。

“顾时渊,若是能再重来一次,我希望我永远没有遇见你。”

“李知衿!”

他第一次唤我的大名。

突然天空一道闪电划过,顾时渊脸上写满彷徨。

我的眼神不再躲闪,顾时渊看着我好像又陷入了回忆。

这个时候他估计还在想,我到底是姜雪妗,还是李知衿。

他说:“雪妗服毒之前,也对我说过这样的话,为什么你们都要这样对我?”

我冷笑:“因为你活该!

你不该拿活生生的人做替身,你不该拿活人去给死人陪葬。”

“告诉我,你曾经为了我的习性,都逼着姜雪妗做过什么?”

顾时渊沉默了。

窗外下起瓢泼大雨,或许也是在这样一个雨夜,得知真相的姜雪妗选择服毒自尽。

可我不愿,我已经为顾时渊死过一次。

我不想再因为他剥夺我最后的人生。

“阿渊,让我走吧,不要透过我去想念姜雪妗了。”

我请求他,眼神跟十年前让他放开我的手时一样。

而他也像十年前那样拒绝了我,他说:“这次我不会再放开你的手了。”

可对我来说,一切都太迟了。

我拿出那支金簪,缺的那一角断口丑陋。

就像顾时渊心里那永远填不满的窟窿。

金簪狠狠刺向顾时渊的手臂,他吃痛退后几步,我借着这个机会跑了出去。

可我刚跑出几步,禁卫军就拦住了我。

顾时渊手上的血迹被雨水冲刷,他重新为我戴上金簪。

“衿衿别怕,我们回家了。”

我被带回自己的寝宫,那副金银锁链重新捆住我。

我躺在床上挣扎,可顾时渊只是抱着我,让我不要害怕。

“衿衿我错了,你原谅我,你不要死。”

他重新烧红炭火,用一块不规则的烙铁遮盖了我后腰那块梨花烙印。

“衿衿现在可以放心了,我不会再透过你的模样去怀念雪妗了。”

我痛得哭干了眼泪,不明白为什么。

当年我不需要他在我和江山之间做选择,现在我也不想他在我和姜雪妗之间做选择。

我才知道,顾时渊从来都不爱任何人,他只爱他自己。


我被顾时渊锁了七天,直到我的手脚挣扎出青紫色的伤痕。

他为我上药,轻轻吹凉破口带来的灼烧感。

我任他摆布,就像一个提线木偶。

而告诉我真相的云妃再也没来过。

直到又一个雨夜,那天我照常被锁在床上,门外闯进一个我不熟悉的妃子。

她说看守的侍卫已经被她迷晕。

她举着簪子朝我走来,我以为她要杀我。

谁知她用簪子解开了我的锁链。

“皇后娘娘,跑吧。”

我赤着脚看她,眼前女子的眉眼像我,也像姜雪妗。

我问她:“你是谁?”

她凄惨一笑,“我叫姜雪妍,姜雪妗是我长姐。”

心底生出无限愧意,我从未见过姜雪妗,可我知道她跟我一样可怜。

我拉起她的手,“雪妍,跟我一起走吧。”

她缓缓抽出手,“因为娘娘你曾是采药女,皇上当年哄骗姐姐学了好多药理。”

“皇上还带着她到悬崖上采药。”

“最后得知自己是替身时,姐姐用她亲手制的毒药结果了自己。”

姜雪妍的眼泪灼伤我的淤青。

我朝着窗外漆黑的天磕了三个响头。

因为姜雪妍说做迷药的方法是从姜雪妗留下的医书里找到的。

“快走吧娘娘,你一定要出去,你一定要离开。”

她交给我一缕剪下的青丝,我知道,那一定是姜雪妗的头发。

趁着侍卫没醒来,我光着脚跑出了寝宫。

姜雪妍给了我一条路线,虽不好走,可胜在无人值守。

我爬过一座座红墙,就像当年为了给顾时渊采药疗伤翻过一座座悬崖。

迷惘时我好像看见云妃的身影,她伸出蔻丹指甲给我指了一条路。

只要钻过那个狗洞,我就能重获自由。

雨中云妃的身影逐渐模糊,我才想起来她早在那个晚上就被顾时渊赐了白绫。

我哭着捂紧姜雪妗的发丝,我一定要跑出去。

不知跑了多久,直到大雨停歇我才敢停下来。

回头已经看不见锁人的皇宫。

我不敢懈怠,拿芍药金簪当了许多银子。

码头上停着许多船,我随便上了一艘。

去往哪里我不知道,但只要能离开顾时渊就好。

最后船夫停留在江南,这里有错综复杂的小巷,有随时可以划走的小船。

我找了一个不显眼的小院。

然后把姜雪妗的发丝埋在了我住的小院子里。

靠着一手采药的功夫,我可以让自己安稳度过最后这几年。

直到有一天我到街上买菜时听到孩童们唱着一首童谣。

“椒房殿里住疯王,抱着锁链唤衿娘。”

我心头一颤,与顾时渊的种种回忆袭来。

在他给我烙上梨花印之前,在他还是落难五皇子,我只是采药女的时候。

他会陪我一起采药,会在我摔下树后稳稳接住我。

五指不沾阳春水的皇子为我学做饭,为我洗衣磨药。

他眼神真挚,对我说一生一世一双人。

坠崖那天,他的幕僚催促着他放弃我。

本来我就要爬上来了,可他望着皇城的方向突然就松了一把。

那个时候我就知道,他一定会选择这天下而不是我。

所以那十年我从未想过去找他。

我抬头看着风景宜人的小桥流水,正好与桥上一位白胡子老者四目相对。

是当初在御书房外与我有过会面的太医。


流水潺潺中,太医告诉我他当时将我看成宸贵妃。

所以他才掩盖不住眼里的惊讶。

他说在我出逃后,他顺利研制出为我抵御檀香的解药。

只是我再也用不到了。

我请他给我把脉,他在摸到我的脉象后面露惋惜。

“最多一个月。”

这是太医留给我的最后一句话。

其实他还说了顾时渊这些日子过得生不如死。

不过我不在意了。

当我拿着一篮菜回到家时,院里飘来阵阵烧肉香。

我随手捡了一根木棒防身,推开门,院中竟然坐着顾时渊。

木棍啪嗒坠地。

他坐在小木扎上,满脸烟黑,面前是一炉烧肉。

“衿衿回来了,我给你做了炙肉,是你最喜欢吃的。”

我浑身颤抖,“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他颀长的身影笼罩住我,“我说过,我不会再放开衿衿的手。”

我冷冷甩开他,“恕民女愚昧,不知圣上说的哪个衿衿?”

他脸上并没有怒意,反而笑着对我说:“李知衿,我说的是你,李知衿。”

后腰的疤又开始痒起来,它提醒着我不能再相信顾时渊。

“皇上这次带了多少侍卫来抓我?”

我冷眼瞧着,若是他再把我锁住,那我也会自尽。

“我不抓你了衿衿,我只是想回家。”

“有衿衿的地方才是家。”

他睫毛微颤,像无家可归的狗。

顾时渊拿出金簪,是我当初逃跑时当掉的那支。

他轻轻挽起我的头发,重新为我戴上簪子。

“衿衿,你不要离开我。”

“夺嫡的时候母妃走了,兄弟们自相残杀也死的差不多了。”

“雪妗不在了,你也要离开我,我怎么办?”

他捂住脸呜呜哭起来,袖口露出的一截手腕上有着青紫色的淤伤。

“我用金银锁链捆住自己,我才知道衿衿当初那么难受。”

他又掀起衣服,后腰一个烙印明显是刚烫出来的。

我看向院中的一处花圃,当时埋着姜雪妗头发的地方已经开出许多花。

十年纠葛,无人幸免。

我怎么能原谅他?

我推搡着将顾时渊推出门外,“你走吧,以后我不想再看到你。”

我用身子抵着门,顾时渊一反常态的没有偏执。

门外渐渐没了动静。

院中火炉烧的正旺,可我看着那滋滋冒油的烤肉,只想起他在我身上烙梨花印那天。

我下意识摸到后腰,心道如果老天要怪,就只能怪我们有缘无分。

片刻后门外多了许多嘈杂声。

孩童的嬉笑声不绝于耳。

他们谈论着我家门口有一个疯男人。

我撑着一把油纸伞打开门,江南的雨柔柔润润,却也打湿了顾时渊的锦服。

他光着脚在巷子里来回跑,偶尔踩到石子还会摔个狼狈。

“衿衿,你出逃那天也这么艰难吗?”

“是我不好,如果我一早放你走,你就不必赤脚在雨中夜奔。”

我心里触动,脸上有水滴划过。

伸手去摸,竟然是我的眼泪。


邻居问我顾时渊是不是我的好友,为何他疯了云云。

周围人的反应让我无地自容,顾时渊无形中又侮辱了我一次。

我负气进屋,顾时渊眼巴巴的跟过来。

“怎么做衿衿才会原谅我?”

邻居的议论让我羞得面红耳赤,我气急了便说。

“你赤脚走过那炭火去就行。”

谁知他信了。

他把烧红的炭火倒出,赤脚走了上去。

顾时渊咬着牙,火堆生生烧熟了他脚底的肉。

“原来衿衿这么疼。”

我没有阻止他,只是心口一味抽痛着。

“衿衿气消了吗?”

我没有回答。

过后他撕下锦服包扎,一瘸一拐走出屋外。

顾时渊的身影消失在小巷子。

我第一次觉得作为帝王的他看起来那么孱弱。

入夜,几只星星点点的萤火虫飞进我屋内。

市井中没有萤火虫,我欣喜地把它们捧在手里。

顾时渊拄着拐杖推门而入,脸上有许多芦苇割伤的痕迹。

“以前我每次给衿衿捉萤火虫,衿衿就会笑。”

他的话把我拉回我们在山野中的日子。

他懂乐理,总会唱一曲,然后让我在萤火虫下伴舞。

不管我跳成什么样他都说好。

可是顾时渊总是哄骗我。

他又要这天下,又要我填补他心里的窟窿。

我不会甘愿的。

我放飞所有萤火虫,将他推出门外。

“你走吧,别再来打扰我。”

顾时渊依旧笑着,仿若当初在溪水边为我洗脚的少年。

晨起时门外传来粥香,我能闻出是顾时渊的手艺。

他端给我一碗白粥,“衿衿要配些咸菜吗?”

顾时渊走到咸菜坛子旁,拿出压咸菜的石头。

那石头在阳光下散发碧玉色的光。

我定睛一看,竟然是传国的玉玺。

我气得甩了他一巴掌。

“你穷极一生都在追求这个东西,如今拿到了竟这样糟践?”

“顾时渊你当做皇帝是儿戏吗?”

不理朝政追我到江南,还把传国玉玺带来压咸菜。

千秋万世之后我不得成了那祸国殃民的红颜祸水?

心里越发闷,我拿扫帚抽打顾时渊,“当初不是你要做皇帝吗?

你要江山不要我。”

“现在又弃江山不顾,你做夫君做不好,做帝王也做不好。”

他静静让我打了半刻钟,等我手上再没有力气,他才夺过扫帚。

“衿衿放心,远在蜀地的二皇兄应该接到圣旨了。”

顾时渊拉过我的手轻轻按着,“这次我选你,衿衿,不会再有犹豫了。”

“二皇兄是个有谋略的,只不过当年是不稀得和我们争才去了蜀地。

“他心怀天下,皇位让给他我放心。”

我心里一紧,让位?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他,“那当年我们逃命,坠崖,都是没有意义的吗?”

“后宫殒命的女子和孩子又算什么呢?”

顾时渊眼底漫上我熟悉的偏执:“可我现在只想和你在一起。”

我整个人陷入恍惚,也无力再和他争执。

我都不知道我今天做这一切的意义何在。

我关上房门躲在被子里,我不能接受他这样随心所欲。

我们好像都只是他棋盘上的蝼蚁。

在他的局里任他摆布。

夜半,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我的耳边有两个声音,一个叫我永不原谅。

一个说我时日无多,不如看开一点。

思索之间一股杀气传来,还来不及叫出声,我就被人捂住口鼻。

冰冷的刀锋紧贴我的脖子,我却没有丝毫惧意。

这人不急着杀我,或许是要拿我做筹码。

大门被打开,顾时渊只身闯入。

在看到我被挟持时他明显慌了神,可他嘴上依旧冰冷。

“你放她走,朕还能留你一条贱命。”

刀刃却更贴近了,脖子上有热流缓缓流下,我想我就要命丧于此。

“顾时渊,你不怕我杀了她吗?”

那匪徒笑声里带着轻蔑,“告诉我,你要江山还是要这女人?”

我面带嘲讽,这个人怎么敢拿我来跟顾时渊的江山来比?

顾时渊紧紧抿着唇。

我就知道,他永远不会真正选择我的。

可下一刻,顾时渊就坚定的开口。

“放过她,我把江山给你们。”


那人轻笑,“九王爷还真是没猜错,你一定会救这个女人。”

顾时渊咬着牙:“回去告诉皇叔,我跟他叔侄一场,实在没必要闹得这么难看。”

言语间我已经听明白,顾时渊不理朝政,他的叔叔九王爷预谋篡位。

“传国玉玺就在咸菜缸里,你自己去拿,放了她!”

黑衣杀手举着刀慢慢放开我,瞬时间顾时渊就冲过来抱住我。

我靠在他怀中流泪:“阿渊,不能让他拿走玉玺。”

听到我再次叫他阿渊,顾时渊终于发自内心的笑了。

他低头在我耳边轻声道:“衿衿放心,我保护你。”

顾时渊挡在我前面,杀手拿着玉玺走进。

“圣上莫怪,九王爷嘱咐过小人,说你与他叔侄一场。”

杀手停顿一瞬,“那么你的命,绝不能留。”

说罢就举起刀剑朝顾时渊刺来。

生死之间,顾时渊还在安慰我不要害怕。

只是一刹那,耳边再也没有两个不同的声音令我纠结。

我用力抱住顾时渊的腰:“我不怕,我跟阿渊一起。”

我命不久矣,该是我挡在他前面,哪怕是为了天下苍生都好。

可顾时渊只是抱着我,他宁愿自己先死。

所幸他的暗卫听到动静闯入,顾时渊只是被刺伤肩膀。

我撕开裙摆为他包扎,指尖触碰到他滚烫的肌肤。

他握住我的手贴在脸颊,“别怕,暗卫会处理干净。”

我抽回手继续扎布条,故意在伤口处打了个死结。

“当年你夺嫡,来的杀手可比这厉害,你几时见我怕过?”

他疼得闷哼,眼里却漾着笑意。

可九王爷不止这一个杀手。

先前那个,只不过是试探顾时渊带了多少暗卫。

破晓时分,整条巷子被杀手围得水泄不通。

顾时渊将我护在身后,玉玺在晨光中泛着森冷的光。

“皇叔既然想要我便给他,就看你们接不接得住。”

玉玺被抛至空中,杀手们乱作一团伸手去接。

骚动的刹那,我被顾时渊拽着跃上房梁。

他的肩膀透出大片血迹,却拼命将我推向暗卫。

“带着衿衿先走!”

我被暗卫塞进巷外的马车,车帘翻飞间望见顾时渊的白发。

江南小巷错综复杂,他竟在杀手中拼出一条血路。

他染血的指尖死死扣住车尾,“衿衿,一定要活下去。”

我接住他倾倒的身躯,发现他背后插着三支箭羽。

驾车的暗卫将他拉上马车,剩下的暗卫留下断后。

马车行驶至蜿蜒悬崖边,九王爷的人在身后穷追不舍。

断后的暗卫早已死绝,反叛的杀手策马拉弓准备万箭齐发。

马车突然翻滚,我一时不慎跌落悬崖边。

“衿衿!”

顾时渊口吐鲜血,紧紧抓住我的手。

力道之大竟将背后的箭羽生生逼断。

暗卫一人之力难以抵挡追兵,交战时苦苦哀求顾时渊放手。

“主子,您跟娘娘得活一个!”

我弯起眉眼,“阿渊,这次你放手,我不怪你。”

顾时渊偏执的泪水烫伤我的手背,“衿衿死,我绝不独活。”

“没事的阿渊,没事的。”

我知道他早已力竭。

世上少一个李知衿不要紧。

可顾时渊是一国之君,他贸然赴死,朝堂会大乱。

我伸手去掰他的手指,就像十年前那样。

他嘴角漫出鲜血,指尖却恨不得扣进我的肉里。

“主子!

是二皇子!”

暗卫喜极而泣,我抬头望去,一大队人马三两下便解决了杀手。

为首的男子身骑白马,手中握着传国玉玺。

“五弟,二哥来迟了。”

直到看着我被安全拉上来,顾时渊才彻底昏死过去。

时不待人,一大队军马浩浩荡荡驶回京城。

回京路上二皇子的密探送来九王爷的首级。

叛军被一举歼灭。

我松了口气,一遍遍给顾时渊换下染血的里衣。

他苏醒时轻吻我的手背,“我就知道只有衿衿才医得好我。”

这次我没有抽回手,“那你打算给我多少报酬?”

“不知道,一百只萤火虫够不够?”

我轻笑,只要真心,一只也够了。

军队停留在京郊外的驿站,二皇子交出玉玺。

“五弟若是还想当皇帝,我马上回蜀地去,到时候你给我封个勤王救驾的功,哥哥就满足了。”

我站在门外,听不出二皇子是试探还是真心。

顾时渊撑着受伤的身子,语气轻松:“我只要知衿,这江山,就交给二哥了。”

不是衿衿,是知衿,李知衿。


我带着顾时渊回到我们曾经住过的山村。

我又变成十年前那个幸福的少女。

夜晚我躺在他的怀里数星星。

“阿渊,那些妃子们怎么样了?”

他说:“别担心,皇兄都让她们回家了,并厚待她们及家人。”

我不甘心,又问他:“那等我死了,你还会……不会。”

他堵住我的话,“不会再有替身了。”

我桀然一笑,“不愧是太医院院首,医术真的很高明。”

正好与那太医说的日子相差无几,我再没力气睁开眼睛。

我嗅着顾时渊身上的花香,力气渐渐弱下去。

“阿渊,我原谅你了,下辈子……”听说人的五感最后消失的是听觉。

果不其然,体温彻底消失前我听见顾时渊告诉我。

“李知衿,下辈子我会找到你,只爱你。”

后来的史书记载,那一年皇城的丧钟敲了十下,举国行丧。

只因前皇后与前皇帝同月同日死。

新帝特地将他二人合葬。

听说前皇帝死时怀抱前皇后,太医院院首亲验后言。

“前帝顾时渊,乃是心碎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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