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顾时渊锁了七天,直到我的手脚挣扎出青紫色的伤痕。
他为我上药,轻轻吹凉破口带来的灼烧感。
我任他摆布,就像一个提线木偶。
而告诉我真相的云妃再也没来过。
直到又一个雨夜,那天我照常被锁在床上,门外闯进一个我不熟悉的妃子。
她说看守的侍卫已经被她迷晕。
她举着簪子朝我走来,我以为她要杀我。
谁知她用簪子解开了我的锁链。
“皇后娘娘,跑吧。”
我赤着脚看她,眼前女子的眉眼像我,也像姜雪妗。
我问她:“你是谁?”
她凄惨一笑,“我叫姜雪妍,姜雪妗是我长姐。”
心底生出无限愧意,我从未见过姜雪妗,可我知道她跟我一样可怜。
我拉起她的手,“雪妍,跟我一起走吧。”
她缓缓抽出手,“因为娘娘你曾是采药女,皇上当年哄骗姐姐学了好多药理。”
“皇上还带着她到悬崖上采药。”
“最后得知自己是替身时,姐姐用她亲手制的毒药结果了自己。”
姜雪妍的眼泪灼伤我的淤青。
我朝着窗外漆黑的天磕了三个响头。
因为姜雪妍说做迷药的方法是从姜雪妗留下的医书里找到的。
“快走吧娘娘,你一定要出去,你一定要离开。”
她交给我一缕剪下的青丝,我知道,那一定是姜雪妗的头发。
趁着侍卫没醒来,我光着脚跑出了寝宫。
姜雪妍给了我一条路线,虽不好走,可胜在无人值守。
我爬过一座座红墙,就像当年为了给顾时渊采药疗伤翻过一座座悬崖。
迷惘时我好像看见云妃的身影,她伸出蔻丹指甲给我指了一条路。
只要钻过那个狗洞,我就能重获自由。
雨中云妃的身影逐渐模糊,我才想起来她早在那个晚上就被顾时渊赐了白绫。
我哭着捂紧姜雪妗的发丝,我一定要跑出去。
不知跑了多久,直到大雨停歇我才敢停下来。
回头已经看不见锁人的皇宫。
我不敢懈怠,拿芍药金簪当了许多银子。
码头上停着许多船,我随便上了一艘。
去往哪里我不知道,但只要能离开顾时渊就好。
最后船夫停留在江南,这里有错综复杂的小巷,有随时可以划走的小船。
我找了一个不显眼的小院。
然后把姜雪妗的发丝埋在了我住的小院子里。
靠着一手采药的功夫,我可以让自己安稳度过最后这几年。
直到有一天我到街上买菜时听到孩童们唱着一首童谣。
“椒房殿里住疯王,抱着锁链唤衿娘。”
我心头一颤,与顾时渊的种种回忆袭来。
在他给我烙上梨花印之前,在他还是落难五皇子,我只是采药女的时候。
他会陪我一起采药,会在我摔下树后稳稳接住我。
五指不沾阳春水的皇子为我学做饭,为我洗衣磨药。
他眼神真挚,对我说一生一世一双人。
坠崖那天,他的幕僚催促着他放弃我。
本来我就要爬上来了,可他望着皇城的方向突然就松了一把。
那个时候我就知道,他一定会选择这天下而不是我。
所以那十年我从未想过去找他。
我抬头看着风景宜人的小桥流水,正好与桥上一位白胡子老者四目相对。
是当初在御书房外与我有过会面的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