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潺潺中,太医告诉我他当时将我看成宸贵妃。
所以他才掩盖不住眼里的惊讶。
他说在我出逃后,他顺利研制出为我抵御檀香的解药。
只是我再也用不到了。
我请他给我把脉,他在摸到我的脉象后面露惋惜。
“最多一个月。”
这是太医留给我的最后一句话。
其实他还说了顾时渊这些日子过得生不如死。
不过我不在意了。
当我拿着一篮菜回到家时,院里飘来阵阵烧肉香。
我随手捡了一根木棒防身,推开门,院中竟然坐着顾时渊。
木棍啪嗒坠地。
他坐在小木扎上,满脸烟黑,面前是一炉烧肉。
“衿衿回来了,我给你做了炙肉,是你最喜欢吃的。”
我浑身颤抖,“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他颀长的身影笼罩住我,“我说过,我不会再放开衿衿的手。”
我冷冷甩开他,“恕民女愚昧,不知圣上说的哪个衿衿?”
他脸上并没有怒意,反而笑着对我说:“李知衿,我说的是你,李知衿。”
后腰的疤又开始痒起来,它提醒着我不能再相信顾时渊。
“皇上这次带了多少侍卫来抓我?”
我冷眼瞧着,若是他再把我锁住,那我也会自尽。
“我不抓你了衿衿,我只是想回家。”
“有衿衿的地方才是家。”
他睫毛微颤,像无家可归的狗。
顾时渊拿出金簪,是我当初逃跑时当掉的那支。
他轻轻挽起我的头发,重新为我戴上簪子。
“衿衿,你不要离开我。”
“夺嫡的时候母妃走了,兄弟们自相残杀也死的差不多了。”
“雪妗不在了,你也要离开我,我怎么办?”
他捂住脸呜呜哭起来,袖口露出的一截手腕上有着青紫色的淤伤。
“我用金银锁链捆住自己,我才知道衿衿当初那么难受。”
他又掀起衣服,后腰一个烙印明显是刚烫出来的。
我看向院中的一处花圃,当时埋着姜雪妗头发的地方已经开出许多花。
十年纠葛,无人幸免。
我怎么能原谅他?
我推搡着将顾时渊推出门外,“你走吧,以后我不想再看到你。”
我用身子抵着门,顾时渊一反常态的没有偏执。
门外渐渐没了动静。
院中火炉烧的正旺,可我看着那滋滋冒油的烤肉,只想起他在我身上烙梨花印那天。
我下意识摸到后腰,心道如果老天要怪,就只能怪我们有缘无分。
片刻后门外多了许多嘈杂声。
孩童的嬉笑声不绝于耳。
他们谈论着我家门口有一个疯男人。
我撑着一把油纸伞打开门,江南的雨柔柔润润,却也打湿了顾时渊的锦服。
他光着脚在巷子里来回跑,偶尔踩到石子还会摔个狼狈。
“衿衿,你出逃那天也这么艰难吗?”
“是我不好,如果我一早放你走,你就不必赤脚在雨中夜奔。”
我心里触动,脸上有水滴划过。
伸手去摸,竟然是我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