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于鹏举阿迪的其他类型小说《在时光里,结痂的勋章于鹏举阿迪无删减+无广告》,由网络作家“办关寸门”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九月的阳光像融化的黄油,顺着光桦学院朱红色的砖墙往下淌。于鹏举站在铁门前,帆布书包带被攥出几道褶皱,指节在布料下泛着青白。校门口烫金的校名牌匾折射着刺目的光,蝉鸣声突然变得刺耳,像无数细针扎进耳膜。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磨白边的运动鞋,鞋头还沾着昨天搬家蹭到的墙灰,又偷偷瞄了瞄身边走过的同学——穿耐克的女生扎着公主头,发梢别着水钻发卡,背的镭射书包晃得人睁不开眼;穿阿迪的男生勾肩搭背,校服袖口露出卡通手表,时不时发出哄笑。
《在时光里,结痂的勋章于鹏举阿迪无删减+无广告》精彩片段
九月的阳光像融化的黄油,顺着光桦学院朱红色的砖墙往下淌。于鹏举站在铁门前,帆布书包带被攥出几道褶皱,指节在布料下泛着青白。
校门口烫金的校名牌匾折射着刺目的光,蝉鸣声突然变得刺耳,像无数细针扎进耳膜。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磨白边的运动鞋,鞋头还沾着昨天搬家蹭到的墙灰,又偷偷瞄了瞄身边走过的同学——穿耐克的女生扎着公主头,发梢别着水钻发卡,背的镭射书包晃得人睁不开眼;穿阿迪的男生勾肩搭背,校服袖口露出卡通手表,时不时发出哄笑。
清脆的下课铃第三次响起时,于鹏举伸了个懒腰,数学课本边角已经被他无意识折出褶皱。
前三节课像走马灯似的在脑海里掠过——语文课上王宇桓旁征博引讲解古诗词,英语老师用流利的口语播放英文短片,数学老师则在黑板上飞速书写着复杂的几何图形。
他转头看向右前方,晓橙星正低着头,铅笔在练习册上沙沙作响。男生的黑色刘海挡住了半张脸,校服领口永远规规矩矩扣到最上面一颗,连午休时发的牛奶盒都整整齐齐摆在桌角。
这三节课里,无论周围同学如何交头接耳,或是被老师点名回答问题,晓橙星的脊背始终挺得笔直,视线几乎没离开过书本。
偶尔,他会停下笔,用橡皮仔细擦掉某个步骤,动作轻柔得像在擦拭一件珍贵的瓷器。
于鹏举发现,当他不做题时,会微微侧头,目光安静地扫过教室里嬉笑打闹的人群。那双眼睛像是藏在云层后的月亮,明明盛满好奇,却又带着某种疏离,像在观察一个陌生的世界。
英语课分组讨论时,邻组同学热情地邀请晓橙星加入,他只是轻轻摇头,又把课本竖起来挡住了自己。
此刻课间操的预备音乐响起,大部分同学都起身涌向操场,晓橙星却依旧坐在原位,从书包里掏出一本奥数竞赛书,书页间夹着的书签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公式。
于鹏举抱着水杯路过他的座位,瞥见练习册上全是红笔批改的痕迹,最上方用钢笔写着
于鹏举躺在D栋宿舍柔软的大床上,天花板上的吊灯折射出细碎的光,像极了他小说里描绘的星尘。
窗外的蝉鸣不知何时变得舒缓,隔着隔音玻璃听来,倒像是某种催眠的白噪音。可他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满脑子都是谢芷涵那句轻飘飘的“你猜”。
她到底为什么被特邀?
于鹏举猛地坐起身,抓过枕边的笔记本,铅笔在扉页上胡乱画着圈。是钢琴弹得像天籁?可招生办张老师提过特招名额里没有艺术类;是奥数竞赛拿过国际奖?但晓橙星那本写满公式的错题本更像这个路数。他咬着笔杆,视线扫过房间里智能温控屏上浮动的花纹——总不会是会破解量子物理吧?这也太像他小说里的设定了。
隔壁房间突然传来几声极轻的琴音,叮咚如泉水滴落。于鹏举屏住呼吸,悄悄挪到门边。隔音墙果然名不虚传,声音模糊得像隔着层毛玻璃,但那旋律却异常清澈,带着种说不出的空灵,不像是钢琴,倒像某种弦乐器,指尖拨弄时还带着细微的泛音。
他想起谢芷涵白皙的手指,捏着酸奶吸管时轻轻晃动的样子。难道是古琴?可这年头学古琴的少女,怎么看都像从古诗里走出来的,和她那身校服、粉色发绳的搭配又有些违和。
琴音只持续了一小段就戛然而止,接着是翻书的沙沙声。于鹏举靠在门板上,突然想起报到时她抱着的那摞练习册——最上面的数学课本边角印着“年级前五十”,但王宇桓老师看她的眼神,却和看自己时一样,带着种“了然于心”的深意。
“难道是……”他眼睛一亮,猛地翻开笔记本,在“谢芷涵”名字下画了个问号,又匆匆写下:“灵族少女,擅长用音律操控人心?”刚写完就忍不住笑了,觉得自己肯定是小说写多了。
可转念又想,这所连宿舍都藏着密道的学校,说不定真的藏着各种“奇人异士”呢?
他蹑手蹑脚回到床边,抓起手机想给王宪赋发消息问问,手指却在屏幕上顿住。万一谢芷涵的特长是什么需要保密的呢?就像自己的小说手稿,也总藏在书包最里层。
窗外的阳光渐渐西斜,把窗帘上的花纹照得透亮。于鹏举重新躺下,盯着天花板上的光影发呆。
也许不用急着知道答案,就像他的《灵墟纪》,每个角色的秘密都是随着剧情慢慢展开的。
他想,说不定明天的新生典礼,或者某次课堂互动,谢芷涵的“特殊技能”就会像紫藤花一样,自然而然地绽放出来。
想到这里,他终于放松下来,把笔记本抱在怀里,唇角慢慢扬起。D栋的午休格外安静,连空气里都飘着淡淡的书香气。
他闭上眼睛,脑海里却忍不住勾勒出画面:谢芷涵坐在古琴前,指尖拨动琴弦,周围的紫藤花纷纷随着旋律起舞,而他的小说里,正好需要一个这样神秘的乐师角色……
就在意识渐渐模糊时,隔壁房间传来一声极轻的叹息,像一片羽毛落在心湖。于鹏举迷迷糊糊地想:不管她的特长是什么,这个叫谢芷涵的女生,肯定会成为他初中故事里最特别的一章。
午休结束的预备铃透过隔音玻璃隐隐传来时,于鹏举才从半梦半醒中晃过神。他揉着眼睛坐起来,隔壁房间已经没了动静,只有空气中若有若无的铃兰香还没散去。刚把笔记本塞进书包,就听见楼下传来王闲赋标志性的大嗓门:“小说哥!你怎么还不下来?新生典礼快开始了!”
他赶紧跑到窗边,只见王闲赋正仰着脖子冲D栋大喊,校服外套反披在肩上,手里还挥舞着顶棒球帽。
旁边几个C栋的男生笑得前仰后合,有人起哄:“王闲赋你嗓子这么亮,不去合唱团可惜了!”
“去去去!”王闲赋回头作势要打,转眼又对着楼上喊,“我跟你说,我刚才路过B栋,看见谢芷涵下来了!她跟你一样从D栋走的,这栋楼是不是真有密道啊?”
于鹏举心里咯噔一下,赶紧抓起钥匙冲下楼。雕花铁门外,谢芷涵正站在紫藤花架下系鞋带,粉色发绳在风里轻轻晃着。听见动静,她抬头看了于鹏举一眼,没说话,只是指了指王闲赋——那家伙还在跟围观的男生唾沫横飞地描述“D栋的神秘构造”,连于鹏举走到身边都没发现。
“喂!王闲赋!”于鹏举拍了下他的肩膀,“喊那么大声干嘛,怕全校不知道D栋住人啊?”
王闲赋猛地回头,眼睛瞪得像铜铃:“我去!你俩真从这栋楼出来的?快说说,里面是不是有魔法阵?”他凑近于鹏举,压低声音,“还有谢芷涵同学,你跟小说哥住一栋楼,有没有发现什么秘密?”
谢芷涵系好鞋带站起身,淡淡瞥了王闲赋一眼:“没有魔法阵,也没有秘密。”她的声音很平静,却让王闲赋下意识地闭上了嘴。
于鹏举这才发现,谢芷涵说话时,周围的蝉鸣好像都低了几分,阳光透过紫藤叶洒在她发梢,有种说不出的清冷感。
“行了,快走吧,要迟到了。”于鹏举拽着还在发愣的王闲赋往操场走,“D栋就我和她两个人住,学校安排的,别瞎传。”
王闲赋一边被拖着走,一边还回头瞅着D栋:“两个人?这也太爽了吧……等等,小说哥,你老实交代,是不是因为你会写小说,谢芷涵会……会什么来着?”他挠了挠头,突然一拍大腿,“对了!我刚才听赫老师说,今年有个特招生是‘语言天才’,能听懂动物说话!谢芷涵是不是……”
“王闲赋!”于鹏举哭笑不得,“你小说看多了吧?”他偷偷瞄了眼旁边的谢芷涵,少女正低头踢着路边的小石子,嘴角似乎有抹极淡的笑意。
三人混在往操场走的人流里,王闲赋还在喋喋不休地猜测谢芷涵的“特殊技能”,从“过目不忘”猜到“徒手拆机器人”,越说越离谱。
于鹏举懒得理他,只顾着观察谢芷涵的反应——她始终安静地走着,偶尔抬眼看看路边的指示牌,对王闲赋的话充耳不闻,可于鹏举却注意到,当一群麻雀从头顶飞过时,她的脚步似乎顿了一下,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说不定啊,”于鹏举突然开口,打断了王闲赋的“推理”,“她的特长就是——能让聒噪的人闭嘴。”
王闲赋“嘿”了一声,刚想反驳,就看见谢芷涵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清澈得像人工湖的水。
他突然就说不出话了,挠了挠头,嘿嘿笑了两声:“行吧行吧,不说了,保留神秘感,挺好。”
于鹏举和谢芷涵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点笑意。阳光把三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王闲赋还在小声嘀咕着什么,远处操场的主席台上已经亮起了灯光。
于鹏举深吸一口气,觉得今天的风都带着紫藤花的甜香——不管谢芷涵的“特殊技能”是什么,这个下午,好像比他写的小说还要有趣。
王闲赋被前排几个男生拽着去抢前排座位,转眼就消失在熙攘的人群里。于鹏举松了口气,刚想跟谢芷涵吐槽两句,却见少女突然停下脚步,转身时眼底闪过狡黠的光。
“我确实有个特殊技能,可以让你被打。”谢芷涵的声音压得很低,尾音带着笑意,像羽毛扫过心尖。
于鹏举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退半步:“啊?为什么?”午后的阳光透过梧桐叶隙落在她发间,那抹微笑显得格外不怀好意。
“我只要拉着你的手,再去逛一圈,我的追随者就会打你。”谢芷涵说着,指尖轻轻晃了晃,仿佛真要伸出手来。她身后的紫藤花廊在风中摇曳,光影明明灭灭,衬得她表情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孩童。
“你有追随者吗…我们都才是初一啊…”于鹏举哭笑不得,忍不住打量四周——操场上满是穿着蓝白校服的新生,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哪有什么“追随者”的影子。
他想起王闲赋刚才猜她能听懂动物说话,此刻倒觉得这“特殊技能”更像少女开的玩笑。
谢芷涵见他一脸不信,挑眉轻哼一声,朝主席台方向努了努嘴:“你看那个穿白色帆布鞋的男生,从食堂就开始偷偷跟我们;还有花坛边那两个女生,刚才你跟王闲赋说话时,她们一直在瞟这边。”
于鹏举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果然看见几个眼熟的面孔——食堂里偷瞄谢芷涵的男生,走廊上窃窃私语的女生,此刻都若有若无地朝这边张望。
他突然想起报到时周围人的窃窃私语,还有王闲赋那句“校花级待遇”,脸颊不由得发烫。
“就算有追随者,也不至于因为拉手就打人吧?”他梗着脖子反驳,心里却有点发虚。
谢芷涵忽然凑近,铃兰香气裹着阳光扑面而来:“谁让你是第一个敢在自我介绍时掏出小说手稿的人呢?”她的眼睛弯成月牙,“在他们眼里,你这种‘异类’大概该被教训教训。”
“我这叫分享爱好!”于鹏举不服气地嘟囔,却看见谢芷涵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她没再说话,只是转身继续往操场走,粉色发绳在风里划出一道轻快的弧线。
于鹏举望着她的背影,突然觉得这“特殊技能”比什么操控人心、听懂鸟语都有趣。
他快步跟上,故意大声说:“行啊,那我倒要看看,你的追随者什么时候来‘打’我——不过先说好,我书包里可有《灵墟纪》手稿当武器,打不过就拿出来吓死他们!”
谢芷涵“噗嗤”一声笑出来,回头时阳光正落在她眼底,像盛着碎钻。远处主席台传来主持人的声音,新生典礼即将开始,可于鹏举却觉得,此刻身后若有若无的目光、身旁少女的笑声,还有那句没头没尾的“特殊技能”,才是这场典礼最精彩的开场白。
于鹏举顺着人流往前挤时,目光无意间扫过前排几个格外惹眼的身影。最左边那个女生扎着利落的高马尾,校服领口一丝不苟地扣到最顶端,侧脸线条冷得像出鞘的刀——是昨天自我介绍时只说了名字的王痛思,此刻正拿着笔记本记录主席台上的发言,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隔着几步都能听见。
她旁边站着的男生穿着熨烫笔挺的校服,手腕上若隐若现露出块银色手表,正是报道时被家长簇拥着的滕曜然。他正百无聊赖地转着钢笔,眼神扫过台下新生时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审视,仿佛在评估什么商品。于鹏举想起王闲赋说过这男生开学第一天就用镶钻的钢笔做题,忍不住低头看了看自己磨得掉漆的铅笔。
再往前是贾涵策,他靠在主席台前的栏杆上,碎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却刚好衬得眉眼愈发分明。几个女生抱着相机在不远处偷瞄,他似有察觉地回头,嘴角勾起抹慵懒的笑,引来一片压抑的惊呼和快门声。于鹏举突然理解了王闲赋嘴里“校草预备役”的意思,这气质确实像小说里走出来的男主角。
而临俊杰正站在台阶上和同学高谈阔论,校服外套随意搭在肩上,说到激动处挥了挥手,阳光照在他手腕的运动手环上闪闪发亮。他好像刚打完球,额角还带着汗珠,眼神里的意气风发几乎要溢出来,连说话的腔调都带着股“舍我其谁”的冲劲。
“看到没?那就是王辰!”王闲赋不知何时又挤了回来,用胳膊肘捅了捅于鹏举,下巴朝右前方一扬。于鹏举顺着看去,只见一个寸头男生正单手插兜站在人群里,校服袖子卷得比陈骁还高,露出结实的小臂。他眉头紧锁,盯着主席台上的校领导,嘴里还念念有词,仿佛在跟谁较劲。
“他昨天跟我掰手腕,说自己是‘全班最强’,”王闲赋压低声音,“结果我三秒就把他按桌上了,现在见我跟见仇人似的。”
于鹏举忍不住笑了,目光再次扫过前排这些性格迥异的同学——高冷的、有钱的、帅气的、意气风发的、自称最强的…他们像不同颜色的棋子,散落在操场的各个角落,每个人身上都贴着醒目的标签。
谢芷涵轻轻拽了拽他的袖子,指了指主席台:“新生代表要发言了。”
于鹏举收回目光时,恰好看见贾涵策抬手理了理头发,滕曜然漫不经心地转着钢笔,王痛思的笔尖停在笔记本上空,而临俊杰已经摩拳擦掌准备鼓掌。远处的王辰还在跟空气较劲,陈骁抱着篮球从人群外挤进来,朝于鹏举挥了挥手。
阳光突然变得格外明亮,于鹏举摸了摸书包里的《灵墟纪》手稿,觉得眼前这幕比任何设定都精彩。这些“标签”之下,藏着的究竟是怎样的灵魂?而他这个带着小说手稿的“异类”,又会和他们碰撞出怎样的故事?
主席台上响起掌声时,他听见谢芷涵轻轻说了句:“比你小说里的角色还难写吧?”
于鹏举转头看她,少女眼里映着阳光,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他突然觉得,这场关于“特殊技能”和“灵墟学院”的现实剧本,才刚刚翻开最热闹的一页。
于鹏举望着前排那些身影,悄悄攥紧了书包带。阳光晒得后颈发烫,他却觉得心里像揣了只扑腾的麻雀——这些同学分明各有各的“气场”,高冷的能冻伤人,有钱的自带光环,帅气的走到哪都像自带聚光灯,更别说那个自称“全班最强”的王辰,一看就不好惹。
“到了班里,我一定要好好处关系,都不简单啊。”他在心里默念,指尖无意识摩挲着书包侧袋里的《灵墟纪》手稿。昨天还觉得自己靠写作特招挺了不起,现在看看周围,突然觉得这技能在“镶钻钢笔”和“校草颜值”面前有点不够看。
谢芷涵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轻轻踢了踢他的鞋跟:“别紧张,王痛思虽然看着冷,昨天我看见她帮晓橙星捡了掉在地上的彩铅;滕曜然的钢笔是他爷爷送的生日礼物,不是故意炫富。”她顿了顿,目光扫过远处的临俊杰,“那个说自己最强的王辰,其实昨天偷偷帮食堂阿姨搬了两箱矿泉水。”
于鹏举惊讶地挑眉:“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午休时听赫老师说的。”谢芷涵耸耸肩,粉色发绳晃了晃,“标签都是给外人看的,真相处起来,说不定王辰掰手腕输了会请你喝汽水,滕曜然会把钢笔借给你写小说。”
这时王闲赋又挤了过来,手里挥舞着从主席台捡的彩带:“走走走!典礼结束了,回教室占座位去!我跟你们说,我刚才看见王辰瞪我,肯定是想再掰一次手腕,我这次非让他心服口服不可!”
于鹏举被他拽着往前走,心里却反复琢磨着谢芷涵的话。是啊,就像他小说里的角色,哪个不是顶着“反派”或“英雄”的标签出场,最后却往往藏着意想不到的故事?那个高冷的王痛思,说不定只是不擅长表达;自称最强的王辰,也许只是太渴望被认可。
走进教学楼时,于鹏举故意放慢脚步,等谢芷涵并肩走上来才小声说:“其实我小说里有个角色,表面是个暴躁的 warrior,其实偷偷在山洞里养受伤的小兽。”
谢芷涵弯起眼睛:“那你准备给班里的‘warrior’王辰安排什么剧情?”
“还没想好,”于鹏举摸了摸鼻子,看着前方王辰别扭地帮一个女生捡起掉落的书本,又迅速转过身去假装看天花板,“不过我觉得,他的‘特殊技能’可能不是打架,是……嘴硬心软?”
谢芷涵“噗嗤”笑出声,引来旁边贾涵策的回头一瞥。于鹏举看着走廊里熙攘的人群,突然觉得那些“不简单”的标签好像都淡了下去。也许处关系不用想太多,就像写小说一样,耐心去看每个人背后的故事,自然会知道怎么落笔。
他深吸一口气,跟着王闲赋冲进教室,帆布书包在身后晃得哗啦啦响。阳光透过窗户洒在课桌上,他看见晓橙星已经坐在老位置刷题,王痛思正在整理笔记本,滕曜然把镶钻钢笔放在桌角,而王辰正背对着门口,偷偷在课桌里藏什么东西——大概是给某个“追随者”的汽水吧。
于鹏举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翻开崭新的笔记本。第一页他没写小说,而是工工整整地列了个名单,每个名字后面都画了个问号。他想,从今天起,要一笔一笔把这些问号写成故事,就像王教授说的,“文字是另一个世界的钥匙”,而他现在,正拿着这把钥匙,准备打开现实里最精彩的那扇门。
上课铃刚响过第三声,磨砂玻璃门外就映出个纤细的身影。于鹏举刚把物理课本摆好,就见门被推开,阳光顺着门缝涌进来,勾勒出女老师身上那件淡青色连衣裙的轮廓。
她抱着教案本走进来,发尾的珍珠发卡随着步伐轻轻晃动,开口时声音像浸了晨露的风铃:
“大家好,我叫苏清棠。”
她转身在黑板上写字,粉笔划过的痕迹带着淡淡的墨香,“苏是‘苏堤春晓’的苏,清是‘清露晨流’的清,棠是‘棠梨煎雪’的棠。”字迹娟秀却透着力道,“我是你们的物理老师。按常理说,初一不该开物理课,但——”
苏清棠放下粉笔,转过身时眼睛亮闪闪的,像藏着星光:“你们都是能考进实验中学的学霸,提前学物理,到了初三就能腾出更多时间攻克难题。”她晃了晃手里的教案本,封面上“光桦学院物理组”的烫金字样格外醒目,“我是光桦学院物理组的组长,虽然看着年轻,但带过的毕业班中考物理A+率可是连年全市第一。”
王闲赋在底下偷偷戳于鹏举:“这名字也太有诗意了吧!跟咱们班那些画风不一样啊!”
苏清棠像是听见了,挑眉看过来,嘴角却带着笑:“别以为我年轻就好说话。我的课有三条铁律:第一,上课不准走神,哪怕是想你们于鹏举同学的小说情节也不行;”她冲于鹏举眨了眨眼,引来全班哄笑,“第二,作业必须按时交,错了的题要像晓橙星同学那样,在错题本上写满解析;第三——”
她故意顿了顿,目光扫过全班:“最重要的一条,好好听话。只要跟着我的节奏走,我保你们三年后物理中考全部拿下A+——也就是全市前5%的成绩。”
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她身后的黑板上,把“苏清棠”三个字映得发亮。于鹏举看着老师眼里的自信,突然觉得这节提前开始的物理课,好像也没那么枯燥。
旁边的谢芷涵正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于鹏举瞥见她笔尖划过“苏清棠”三个字,后面还画了朵小小的棠梨花。
“好了,闲话不多说,”苏清棠拍了拍手,教案本在讲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今天我们先来讲——光的折射。有没有同学能举例说明,生活中哪些现象和光的折射有关?”
王辰“噌”地站起来,声音洪亮:“老师,我知道!看水里的鱼比实际位置浅,是光的折射!”
“不错。”苏清棠赞许地点头,“那谁能解释一下,为什么透过盛水的玻璃杯看字,字会变大呢?”
于鹏举举手时,看见谢芷涵也同时举起了手。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笑意。
窗外的蝉鸣不知何时变得悦耳,于鹏举觉得,这个叫苏清棠的物理老师,大概就是他故事里那种“既能挥毫写诗,又能执掌乾坤”的角色——而他们的物理课,注定要像光的折射一样,把初中生活照出不一样的色彩。
下课铃响时,苏清棠刚合上讲义,讲台立刻被围得水泄不通。王辰举着练习册追问光的色散实验,滕曜然好奇地打听光桦学院的内部资料,连平时沉默的晓橙星都捧着笔记本,小声询问一道拓展题的解法。于鹏举踮着脚想往前挤,却被王闲赋一把拉住:“别去了兄弟,你看这阵仗——”
只见谢芷涵站在人圈外围,指尖轻轻卷着粉色发绳,似乎在犹豫要不要提问。苏清棠一边耐心解答,一边不忘朝她笑了笑:“芷涵同学是不是想问海市蜃楼的成因?这个我们下节课会深入讲。”少女点点头,退到一旁时,目光与于鹏举对上,无奈地耸耸肩。
“老师老师,A+真的能保证吗?”王闲赋终于找到空隙挤了进去,“我物理超差的,上课老走神想打篮球怎么办?”
苏清棠刮了下他的鼻子:“那就把篮球和物理结合起来——比如计算三分球的抛物线角度,是不是比单纯打球更有意思?”她说话时,珍珠发卡折射的光斑落在王闲赋脸上,逗得他嘿嘿直笑。
于鹏举靠在教室后门,看着被围在中央的苏清棠。她时而弯腰给女生讲解电路图,时而仰头跟男生讨论天体物理,淡青色裙摆被挤得轻轻晃动,却始终保持着温和的笑意。
阳光从走廊窗户斜射进来,给人圈镀上了一层金边,连空气里都飘着粉笔灰和淡淡花香的混合气息。
“算了,不凑这个热闹了。”于鹏举掏出笔记本,想把刚才课上听到的“光的折射”写成小说里的法术设定,笔尖却迟迟落不下去。
他看见苏清棠好不容易摆脱人群,又被几个女生拉住问星座运势,只好哭笑不得地掏出手机查星盘,那模样哪像什么“阅历最丰富”的组长,分明就是个大姐姐。
预备铃响起时,苏清棠终于冲出重围,路过于鹏举身边时突然停下:“于鹏举同学,刚才看你没挤进来——是不是想问‘小说里的剑光能不能用折射原理解释’?”
于鹏举惊得瞪大眼睛:“老师你怎么知道?”
“你笔记本上的‘灵墟纪’三个字都快戳穿纸了。”苏清棠眨眨眼,从教案本里抽出张便签递给他,“这是我写的几个物理魔法设定,比如‘用棱镜折射月光形成防护罩’,你看看有没有用?”
便签上的字迹娟秀,旁边还画着简易的光路图。于鹏举攥着纸,看着苏清棠匆匆赶去下一个班级的背影,突然觉得这节没挤进去的课间,比围在老师身边更让人惊喜。
窗外的蝉鸣混着走廊的喧闹声,他低头看着便签上的“棱镜折射月光”,突然有了灵感——或许他的小说里,真该有个像苏清棠这样,能把诗意和公式都玩得转的“物理魔法师”。
上课铃还没响透,英语教室的门就被轻轻推开。一个扎着低马尾的女老师探进头来,米白色针织开衫的领口别着枚小巧的银杏叶胸针,看见全班齐刷刷的目光,脸颊微微泛起红晕:
“同学们好呀,我叫温庭晚。”她走进来,声音像温吞的牛奶,“温是‘温风如酒’的温,庭是‘庭院深深’的庭,晚是‘晚来天欲雪’的晚。”讲台灯光落在她发间,映得几缕碎发透明发亮,“我今年22岁,刚从师范大学毕业,是咱们班最年轻的老师。”
王闲赋在底下咋舌:“天呐,比我姐还小!”
温庭晚听见了,弯起眼睛笑:“对呀,所以别把我当严肃的老师,就当大姐姐好了。”她放下帆布包,里面掉出个印着卡通柴犬的保温杯,“我知道初一就上英语课有点压力,但我们可以玩着学——比如用英语配音动画片,或者把课文编成rap。”
于鹏举看着她掏出的备课资料,边角都卷了起来,显然被反复翻阅过。温庭晚在黑板上写下“温庭晚”三个字,粉笔字圆滚滚的带着稚气,却又透着认真:“我的教学理念很简单:没有学不会的学生,只有不好玩的课堂。要是哪节课你们觉得无聊了,直接举手告诉我,咱们当场改教案!”
全班发出惊喜的低呼。谢芷涵轻轻推了推于鹏举,示意他看温庭晚手腕上的手链——串着五颜六色的字母 beads,拼成“TEACH HAPPY”。
“好了,先做个小互动。”温庭晚拍了拍手,眼睛亮晶晶的,“谁能用英语说一句‘最想实现的暑假愿望’?举手最快的同学,我送他这个!”她晃了晃手里的柴犬钥匙扣。
王辰“唰”地站起来,用不太流利的英语说:“I wish... to be the strongest in the class!(我希望成为班里最强的)”
“很棒!”温庭晚把钥匙扣扔给他,“虽然语法有点小问题,但勇气可嘉!”接着她看向低头捣鼓笔记本的晓橙星,“那位一直刷题的同学,要不要试试?”
晓橙星猛地抬头,耳朵尖泛红,小声用英语说:“I wish... to finish all the Olympiad math problems.(我希望完成所有的数学奥利匹克竞赛题)”
温庭晚眼睛一亮:“Perfect!原来你英语这么好!”她又摸出颗水果糖递过去,“奖励你诚实的愿望。”
于鹏举看着温庭晚手忙脚乱翻找奖品的样子,突然想起自己小学时的英语老师。眼前这位年轻老师身上没有丝毫架子,连紧张时都会下意识揪毛衣下摆,像个刚进教室的插班生。
“于鹏举同学,”温庭晚突然看向他,“你刚才在笑什么?是不是想到了有趣的愿望?”
于鹏举站起来,脱口而出:“I wish to write a novel in English someday.(我希望有一天能用英语写一部小说。)”
“Wow!”温庭晚鼓起掌来,从包里掏出本《哈利波特》英文原版,“这个愿望太酷了!这本书先借你,看完咱们一起讨论里面的魔法咒语怎么翻译最传神!”
阳光透过窗户照在英语课本上,于鹏举接过书时,触到温庭晚指尖的温度。他看见老师备课笔记的第一页写着:“22岁的第一个班级,要让每个孩子都爱上英语,像爱冰淇淋一样。”
下课铃响时,温庭晚被围在中间问东问西。王闲赋举着柴犬钥匙扣喊她“晚晚姐”,谢芷涵指着课本上的语法点小声请教,连王痛思都难得开口,问她有没有推荐的英文诗歌。
于鹏举抱着《哈利波特》站在一旁,看着温庭晚手舞足蹈地比划着讲笑话,突然觉得这位22岁的年轻老师,就像她的名字一样——温温柔柔的庭院里,连晚风都带着让人想亲近的暖意。
于鹏举摩挲着《哈利波特》的书脊,看着温庭晚被簇拥着走出教室的背影,又想起苏清棠在黑板上画光路图时飞扬的神采。阳光透过走廊的窗户,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他忍不住和谢芷涵相视一笑:“老师们都不简单啊,下一节课是历史,历史会怎么样呢?”
王闲赋凑过来,手里转着刚从温庭晚那“骗”来的水果糖:“还能怎么样?肯定是个戴老花镜的老爷爷,抱着厚重的课本念PPT,说不定还会用‘想当年我教过你爸妈’来开场!”他模仿着老学究的腔调,引得旁边几个女生咯咯直笑。
谢芷涵却摇了摇头,指尖卷着粉色发绳:“不一定哦。刚才赫老师路过时说,今年历史组来了个‘会讲故事的怪才’。”她顿了顿,目光扫过走廊尽头那幅《清明上河图》复刻壁画,“而且你们没发现吗?咱们班的课表和其他班不一样,历史课后面还标着‘实践探究’四个字。”
于鹏举心里一动,突然想起招生时张老师说过“实验中学的特招班课程会更灵活”。他低头看了看课表,历史课的任课老师名字处赫然空着,只画了个戴着学士帽的小太阳图案。
“怪才?实践探究?”王闲赋把水果糖塞进嘴里,眼睛瞪得溜圆,“难道是要带我们去挖古墓?或者……用VR还原历史场景?”他越说越兴奋,差点撞到路过的值日生。
“别瞎猜了。”于鹏举敲了敲他的脑袋,目光却落在窗外那棵枝繁叶茂的老槐树上。据说这棵树是建校时栽的,树干上还留着几十年前学生刻的字迹。他突然觉得,这节未知的历史课,就像老槐树的年轮一样,藏着无数待解的故事。
预备铃响起时,三人往教室走。于鹏举看见晓橙星正把历史课本翻到扉页,用铅笔在空白处画时间轴;王痛思则整理好了三色荧光笔,摆在桌角;滕曜然慢悠悠地转着钢笔,眼神却时不时飘向窗外的校史馆。
“说不定啊,”谢芷涵忽然凑近于鹏举,声音里带着笑意,“历史老师会让我们把《灵墟纪》里的修仙设定,和真实的古代神话做对比分析呢。”
于鹏举惊讶地挑眉,还没来得及回应,就看见王闲赋突然指着教室门口,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收回刚才的话……这老师……也太不按套路出牌了吧!”
他顺着王闲赋的目光望去,只见一个穿着牛仔背带裤、脚踩帆布鞋的年轻人靠在门框上,手里抱着的不是厚重的历史课本,而是个印着“考古盲盒”字样的快递箱。那人头发染成了渐变的银灰色,发尾还别着枚青铜鼎形状的发卡,看见全班看过来,咧嘴一笑,露出颗俏皮的小虎牙——
“同学们好呀,我是你们的历史老师。”他晃了晃手里的快递箱,金属封条碰撞出清脆的声响,“先别急着记名字,咱们这节历史课,先拆个‘秦始皇陵’盲盒玩玩怎么样?”
于鹏举攥着《哈利波特》的手指猛地收紧,听见谢芷涵在旁边轻轻“哇”了一声。阳光穿过走廊,照在老师银灰色的头发上,把他身后“初一(2)班”的班牌映得发亮。他突然觉得,王闲赋刚才的猜测虽然离谱,却莫名契合了眼前这场景——这节历史课,怕是真的要像拆盲盒一样,开出个让人意想不到的“惊喜”了。
历史老师抱着快递箱走上讲台,银灰色的头发在阳光下晃得人眼花。他把箱子往讲台上一放,金属封条“哐当”一声响,吓得前排的晓橙星笔尖抖了一下。
“那位同学,叫什么名字?”老师突然指向第二排的男生,手指还戴着枚刻着饕餮纹的戒指。
男生唰地站起来,校服领口扣得太紧,脸憋得通红:“老、老师,我叫李冰。”
“李冰?”老师眼睛一亮,突然拍着讲台笑出声,银灰色发尾的青铜鼎发卡跟着晃了晃,“哈哈哈,正好秦朝有个叫李冰的郡守,修了都江堰!这缘分,必须让你第一个拆盲盒!”
全班哄笑起来,王闲赋在底下捅于鹏举:“这老师是不是演过话剧啊?表情也太丰富了!”
李冰愣在原地,看着老师把快递箱推过来,里面码着十几个裹着陶土的“文物盲盒”。他犹豫着拿起一个巴掌大的土块,上面还沾着模拟的“考古土层”。
“别怕,使劲敲!”老师递过个塑料小锤子,“就当是挖秦始皇陵的封土堆了!”
李冰深吸一口气,轻轻敲了敲土块。陶土簌簌掉落,露出里面一个袖珍版的青铜爵。老师一把抢过,举在阳光下转动:“看!这是西周的青铜爵,喝酒用的!不过李冰同学,你这‘考古’速度太慢了,当年李冰修都江堰可没这么磨蹭!”
全班笑得更欢了。李冰坐下时,耳朵尖红得像煮熟的虾子。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老师把青铜爵放回箱里,清了清嗓子,突然从牛仔裤后兜掏出根竹简——没错,是真的刻着篆字的竹简,“我叫江逐浪,江河的江,追逐的逐,浪花的浪。为什么叫这名字?因为我最爱干的事,就是在历史的浪花里捞‘宝贝’。”
他晃了晃竹简,上面的篆字“都江堰”三个字清晰可见:“刚才李冰同学拆出了青铜爵,现在我给大家看个真家伙——这是西汉竹简里记载的李冰治水方法,比《史记》还早两百年!”
于鹏举瞪大眼睛,看着江逐浪把竹简小心翼翼地摊在讲台上。阳光透过竹简的缝隙,在教案本上投下斑驳的影子。谢芷涵悄悄打开手机备忘录,开始记录老师说的每个字;晓橙星停下了刷题的笔,目光紧紧盯着那片古老的竹片;连王痛思都难得放下了荧光笔,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桌面。
“历史不是课本上的死文字,”江逐浪突然跳上讲台,帆布鞋差点踢翻盲盒箱,“是李冰手里的治水工具,是青铜爵上的饕餮纹,是你们现在拆的每个盲盒——”他抓起个土块朝王闲赋扔过去,“王闲赋同学,接着!下一个该你拆‘兵马俑’了!”
王闲赋手忙脚乱接住,差点摔在地上。于鹏举看着江逐浪银灰色的头发在讲台上飞舞,突然觉得这节历史课像极了他小说里的“时空穿越”场景——老师带着全班在历史的浪花里摸爬滚打,随手就能捞起个闪着光的“宝贝”。
窗外的老槐树沙沙作响,于鹏举摸了摸书包里的《灵墟纪》手稿,突然有了新灵感:或许他该在书里加个“历史系修士”,能拿着竹简召唤古代英灵,就像江逐浪用盲盒和竹简让历史活过来一样。
江逐浪的声音又响起来,这次带着点神秘:“下节课咱们不去教室了,直接去校史馆‘挖宝’!记住,每人带个小铲子——要那种考古专用的,别拿家里炒菜的!”
全班爆发出兴奋的欢呼。于鹏举看着讲台上那个晃着青铜鼎发卡的年轻老师,突然觉得,实验中学的老师们果然都不简单——他们总能把课本上的铅字,变成能握在手里、拆在盲盒里、甚至扛着铲子去“挖”的鲜活故事。
下课铃刚响,江逐浪就被一群举着盲盒土块的同学围住了。有人追问竹简的来历,有人吵着要预约下节课的“考古位”,王闲赋甚至拽着老师的牛仔背带裤,非要看看他后兜还有没有藏着其他“古董”。银灰色头发的历史老师被挤得东倒西歪,却还不忘朝于鹏举这边眨眨眼,晃了晃手里新掏出的一枚秦半两铜钱——那是他刚从某个盲盒土里“挖”出来的。
于鹏举靠在窗边,看着江逐浪在人堆里左躲右闪,最终举着铜钱喊着“下节课校史馆见”才成功突围。阳光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走廊里还回荡着同学们关于“秦始皇陵盲盒”的讨论声。谢芷涵抱着笔记本走过来,上面记满了江逐浪提到的考古术语,粉色发绳上不知何时沾了点陶土碎屑。
“你看,”她指着窗外老槐树下打闹的人群,“刚才晓橙星拆盲盒时笑了,王痛思还问老师有没有关于女书的竹简。”
于鹏举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果然看见晓橙星手里攥着个迷你版编钟模型,嘴角抿着极淡的笑意;王痛思则站在不远处,正和温庭晚比划着什么,两人手里都拿着手机,大概在查江逐浪说的西汉竹简文字。
“来了光桦,真来对了。”于鹏举忍不住感叹,帆布书包里的《灵墟纪》手稿似乎都跟着雀跃起来。他想起苏清棠画的物理魔法光路图,温庭晚借的《哈利波特》英文原版,还有刚才江逐浪甩在讲台上的青铜爵——这些老师像是从不同维度来的魔法师,把课本知识变成了能摸能玩能“考古”的宝藏。
王闲赋满头大汗地跑回来,手里多了块江逐浪送的“模拟秦砖”:“我跟你们说,江老师答应带我去看真正的兵马俑复制品了!哎,下一节课可是数学啊,不知道数学老师是不是也这么酷?”
于鹏举抬头看向教室前方的课程表,“数学”两个字下面画着个醒目的算盘图案。他想起招生时王教授说过“光桦的老师都有把公式变魔法的本事”,突然觉得下一节课的铃声都变得值得期待起来。谢芷涵轻轻推了推他的胳膊,指了指走廊尽头——那里,一个抱着几何模型的身影正朝这边走来,模型上的棱柱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芒,像极了苏清棠讲过的光的色散。
“说不定啊,”于鹏举摸了摸鼻子,看着那个身影越来越近,“数学老师会用抛物线算篮球三分球的角度,就像苏老师说的那样。”
阳光穿过走廊,把三人的影子叠在一起。于鹏举深吸一口气,觉得空气里都飘着知识和奇遇混合的甜香。光桦学院的每一节课,都像江逐浪手里的盲盒,你永远不知道下一个拆开的,是西周的青铜爵,还是能用数学公式算出来的“灵墟纪”法术——但无论是什么,都让人忍不住想立刻拆开看看。
数学课前的预备铃刚响,晓橙星就“唰”地挺直了脊背,连万年不变扣到最顶端的校服领口都仿佛挺得更正了些,目光紧紧盯着教室门口——这位永远埋头刷题的学霸,难得对“老师”本身露出了期待。于鹏举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只见一个抱着三角板和厚厚教案的女老师快步走进来,马尾辫随着步伐在身后甩出利落的弧线,看模样不过二十五六岁,白衬衫袖口还卷着两道,露出手腕上一块简约的银色手表。
“快快快!拿出来课本,我们讲课!”女老师把教案往讲台上一放,声音透着股不容置疑的麻利,甚至没来得及自我介绍。阳光落在她面前的黑板上,映出她眼底闪过的一丝急切。
全班同学面面相觑。王闲赋偷偷戳了戳于鹏举,嘴型说着:“完了,是个‘急脾气’。”谢芷涵轻轻皱了皱眉,指尖无意识卷了卷粉色发绳——这开场和江逐浪的“考古盲盒”、温庭晚的“英语rap”比起来,实在太像传统课堂的“老套路”了。就连晓橙星也微微愣了下,原本亮晶晶的眼神黯淡了几分,默默翻开了数学课本。
“怎么?没听见吗?”女老师见大家动作迟缓,干脆放下三角板,双手叉腰扫了眼全班,“我叫林未晞,双木林,未来的未,东方未晞的晞。现在,立刻,把数学书翻到第38页,看例5!”她语速极快,像连珠炮似的,“别指望我会像其他老师那样跟你们客套,我还要赶在放学前讲完这章,下班去看最新上映的科幻大片呢!”
“看电影?”王闲赋猛地抬起头,怀疑自己听错了。
“对啊!”林未晞理所当然地点点头,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唰唰”写下例题,字迹凌厉得几乎要划破黑板,“这节课要是能提前十分钟讲完,剩下的时间我就给你们放电影片段——就用刚学的几何知识分析电影里的空间站结构!”
全班瞬间来了精神。晓橙星原本搭在课本上的手指动了动,眼睛重新亮了起来;王闲赋“噌”地坐直,连篮球明星的涂鸦本都忘了掏;于鹏举更是惊讶地看向谢芷涵,只见少女嘴角扬起一抹笑意,飞快在笔记本上写下“东方未晞”四个字,后面画了个电影胶片的图案。
“看好了,例5的辅助线应该这么做——”林未晞转过身,三角板在黑板上划出精准的直线,“这里为什么要作垂线?因为要构造全等三角形,就像电影里宇航员要找到空间站的‘对称轴’才能安全对接一样!”她一边讲,一边从教案里抽出张电影海报,“你们看这个空间站的结构图,是不是和我们刚学的正八面体很像?”
于鹏举盯着海报上炫目的太空站,又看看黑板上的几何图形,突然发现两者的线条真的惊人地相似。谢芷涵轻轻推了推他,示意他看林未晞的手腕——银色手表的表盘上,竟然印着个小小的宇航员图案。
“所以这道题的关键,就是找到‘太空站’的‘对称轴’。”林未晞扔下粉笔,拍了拍手,“现在,给你们五分钟做随堂练习,做对的人……”她晃了晃电影海报,“下课能拿到我手写的‘空间站几何分析图’!”
教室里立刻响起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于鹏举低头看着习题,脑海里却忍不住浮现出电影里太空站旋转的画面,辅助线仿佛变成了连接各个舱体的通道。他偷偷抬眼看去,只见林未晞正趴在讲台上,飞快地在海报背面画着什么,马尾辫垂在肩头,露出后颈一枚小小的宇航员纹身——原来这个着急下课看电影的数学老师,心里藏着整个宇宙的浪漫。
下课铃响起时,林未晞果然掏出平板电脑,给大家放了五分钟电影里的空间站片段,还指着屏幕讲解其中的几何原理。王闲赋举着刚拿到的“分析图”大喊:“老师,下节课还能看电影吗?”
“看你们表现!”林未晞收拾好东西,抓起海报就往门口跑,“我先走了啊,电影快开场了!对了,作业写第40页,明天上课抽查——要是有人没写完,我就把你们的名字刻在‘空间站’的错题榜上!”
全班哄笑起来。于鹏举看着林未晞消失在走廊尽头的背影,又看看手里刚解出的几何题,突然觉得这位“急脾气”老师和王教授那种“老顽固”简直天差地别——她不是要把学生困在公式里,而是要带着他们用数学的眼睛,去看电影里的星辰大海。
晓橙星小心翼翼地把林未晞画的分析图夹进错题本,嘴角难得露出清晰的笑意;谢芷涵在笔记本上画完最后一笔胶片图案,抬头对于鹏举说:“你看,我说过光桦的老师都不按套路出牌吧?”
于鹏举点点头,望向窗外。夕阳把教学楼染成金色,远处的钟楼传来整点报时。他突然觉得,在光桦学院的每一节课,都像拆开了一个藏着惊喜的盲盒——你以为会拿到枯燥的公式,结果却收获了通往电影宇宙的几何钥匙,而这把钥匙,正由一个个像林未晞这样的老师,亲手交到他们手里。
于鹏举把林未晞给的分析图塞进书包,指尖蹭到纸上残留的粉笔灰,忽然听见走廊尽头传来餐盘碰撞的轻响。
王闲赋抱着篮球往窗外一指,只见赫静春老师正穿着食堂的白色围裙,端着试吃的糖醋排骨路过,围裙上还沾着片绿色的香菜叶——果然如谢芷涵说的,这位总在课间晃悠的老师,本职是食堂管理员。
“明天的生物、地理、政治课……”于鹏举望着赫老师消失在楼梯间的背影,突然觉得光桦的老师分工像拼图一样奇妙,“也不知道生物老师会不会像江老师那样,扛着显微镜带我们‘考古’细胞?”
谢芷涵蹲下身系鞋带,粉色发绳垂到膝盖:“我猜地理老师会用无人机拍校园地图,让我们算教学楼的日照角度。”她指尖突然顿了顿,指向操场边的公告栏,“你看,政治课的辩论题换成‘中学生应不应该拥有魔法宠物’了,肯定是江老师偷偷改的。”
王闲赋“嗷”一嗓子蹦起来:“这题我会!我要选‘应该’,然后养只像《灵墟纪》里那样会喷火的——”
“先把今天的数学题做完再说吧。”于鹏举敲了敲他的脑袋,目光却落在公告栏旁的生物角。
那里新添了个玻璃缸,里面的绿萝藤蔓间藏着个迷你温室,标签上写着“明天揭晓:神秘热带植物”。晓橙星正趴在缸边观察,手里的笔在笔记本上画着不知名的叶脉。
预备铃突然响了,惊飞了香樟树上的麻雀。三人往D栋走时,于鹏举看见地理教室的窗户亮着蓝光,隐约能看见地球仪上浮动的极光投影;政治办公室传来温庭晚的笑声,似乎在和谁讨论“魔法宠物”的英文表达;而生物实验室的门牌下,不知何时多了个爪印形状的贴纸,旁边用粉笔写着:“明天带放大镜,找‘会隐身的生物’。”
“赫老师刚才端的排骨好香啊。”王闲赋突然捂着肚子感叹,“说不定明天生物课结束,食堂会出‘细胞形状的饭团’!”
谢芷涵被他逗笑,抬头对于鹏举说:“你小说里的‘灵根培育师’,是不是该参考下生物老师的实验课?”
于鹏举摸了摸书包里的手稿,想象着用显微镜观察灵根细胞的场景,忍不住加快了脚步。
D栋的紫藤花在暮色里轻轻摇曳,他回头望向教学楼,每个窗户都透着不同颜色的光——蓝色的地理极光、白色的生物实验灯、还有政治办公室里跳动的辩论PPT投影。
“明天第一节是生物。”他靠在D栋的雕花铁门上,看着谢芷涵掏出钥匙,“我赌生物老师会穿印着DNA链的卫衣,口袋里装着喂蜥蜴的蟋蟀。”
“那我赌地理老师的地球仪会发光。”少女转动钥匙,门轴发出轻微的“咔哒”声,“政治课嘛……说不定会用‘魔法宠物’的辩论当借口,让我们看《灵墟纪》的动画片段。”
暮色彻底降临,教学楼的灯光次第亮起,把光桦学院映成了一座发光的魔法城堡。
于鹏举望着那些窗户,突然觉得每扇窗后都藏着一个等待开启的盲盒——生物课的玻璃缸里或许真的有会变色的蜥蜴,地理课的经纬线能连成通往异世界的地图,而政治课的辩论,会变成检验“正义与魔法”的现实考场。
“快进去吧,小说哥。”谢芷涵推了推他,“明天还要早起抢生物课的前排呢。”
于鹏举点点头,转身时看见食堂方向亮起了暖黄色的灯,赫静春老师正端着新出锅的红豆沙走过,围裙上的香菜叶换成了颗亮晶晶的糖霜星星。
他突然觉得,光桦的老师们就像食堂的厨师,把枯燥的知识烹成了带着惊喜的美味,而明天的生物、地理、政治课,不过是菜单上即将端出的新菜式——每一道,都让人忍不住想立刻拿起勺子。
谢芷涵的手指刚触到房门把手,突然顿住。暮色从走廊尽头的窗户漫进来,给她粉色的发绳镀上层暖金。她转过身时,背后的门板映出D栋特有的雕花纹路,像幅会呼吸的暗纹画。
“于鹏举。”她突然开口,声音比平时低了些,“你有没有觉得……D栋有点不一样?”
于鹏举正掏钥匙的手停在半空。D栋的走廊总飘着若有若无的铃兰香,此刻在暮色里更显清幽。他想起第一天报到时,张老师说D栋是“特招生专属”,却没说为什么只有他们两人。
“哪里不一样?”他走近两步,看见谢芷涵盯着走廊尽头那面空白的墙——白天时他曾以为那是普通的白墙,此刻在夕照下,砖缝间似乎泛着极淡的银光。
“昨天午休时,我听见墙里有齿轮转动的声音。”谢芷涵的指尖轻轻点在墙面某处,“就像……像江老师拆的考古盲盒里,那种带机关的陶俑。”
于鹏举心里咯噔一下。他想起自己房间的书架,第三层某本书的书脊比其他的略宽,每次想抽出来都纹丝不动。难道D栋真的像王闲赋说的藏着密道?
“还有这个。”谢芷涵突然掀起校服袖口,露出手腕内侧。那里有个极淡的银色印记,形状像片展开的银杏叶,“报到那天戴的校徽别针,摘下来后就留下了这个。”
于鹏举凑近细看,印记在暮色中微微发亮,和走廊墙面的银光如出一辙。他猛地想起自己书包夹层里那枚校徽——当时觉得别针设计奇特,针头竟是个微型齿轮。
“也许……”他咽了口唾沫,突然听见自己房间的方向传来一声极轻的“咔嗒”,像某种机关归位的声音,“光桦的特招生,不止是成绩好?”
谢芷涵没说话,只是望着走廊尽头的白墙。那里不知何时浮现出淡淡的纹路,像幅未完成的星图。于鹏举忽然想起苏清棠说的“物理魔法”,林未晞手腕的宇航员纹身,还有江逐浪银灰色头发里藏着的青铜鼎发卡——难道这些老师和D栋的秘密,都和他们的“特殊技能”有关?
“明天生物课,”谢芷涵忽然转身开门,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清亮,“记得带放大镜,老师说要找‘会隐身的生物’。”她推门的瞬间,于鹏举看见她房间的窗帘上,绣着和她手腕印记相同的银杏叶图案。
“你呢?”他忍不住问,“你的特殊技能,真的是让追随者打人?”
谢芷涵的背影在门缝里顿了顿,传来一声极轻的笑,像风铃掠过紫藤花:“也许吧。不过……”她没说完,门就轻轻合上了,只留下若有若无的铃兰香,和走廊墙面渐渐隐去的银色星图。
于鹏举站在原地,手里的钥匙还没插进锁孔。D栋的夜格外安静,连窗外的蝉鸣都透着规律的节奏,像某种密码。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手腕——那里什么都没有,但书包里的校徽别针,此刻正隔着布料,轻轻硌着他的掌心,仿佛在提醒着什么。
也许谢芷涵的特殊技能,从来都不是让谁挨打。就像D栋的秘密,光桦的老师,还有明天生物课要找的“隐身生物”,都只是这场奇妙冒险的序章。他深吸一口气,推开自己的房门,书架上那本略宽的书,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银光,像在等待某个被解开的机关。
第二天清晨,D栋走廊的铃兰香被阳光晒得愈发清甜。于鹏举揣着放大镜往生物教室走,昨晚D栋墙面的银色星图早已消失不见,仿佛只是暮色里的错觉。谢芷涵走在旁边,手腕内侧的银杏叶印记淡得几乎看不见,校服袖口规规矩矩地扣着,倒像是在刻意遮掩什么。
生物教室门口挤满了人,王闲赋举着放大镜晃来晃去:“我跟你们说,我昨晚梦见生物老师扛着鳄鱼标本上课!”他话音刚落,门就被推开,一个抱着玻璃培养皿的女老师走出来。她穿着素色棉麻衬衫,头发松松挽成髻,鬓角别着朵新鲜的小雏菊,看见全班瞬间安静,笑着晃了晃培养皿:“想看鳄鱼标本?先乖乖上课,下次带你们去校外科考站看真的。”
“老师好!我叫王闲赋!”少年立刻凑上去,“您有什么特殊技能吗?比如……养会发光的植物?”
女老师把培养皿放在讲台上,里面是几株叶片半透明的小草:“我叫楚蘅,楚是‘楚辞’的楚,蘅是‘杜蘅’的蘅。要说特殊技能嘛——”她转身在黑板上写字,粉笔字像工笔画般娟秀,“大概是能让死记硬背的生物知识,变成能摸能闻的‘活教材’。”
于鹏举盯着黑板上“楚蘅”两个字,笔画间竟藏着细小的叶脉纹路。谢芷涵轻轻推了推他,示意看讲台旁的实验台——那里摆着一排透明罐子,里面泡着蝴蝶、甲虫,甚至还有株开着蓝色小花的植物,标签写着“蓝花楹,可提取天然色素”。
“今天我们讲‘生物的适应性’。”楚蘅拿起培养皿,走到教室中间,“谁能说说,这些半透明的小草为什么要长成这样?”
晓橙星立刻举手:“是为了在热带雨林底层,透过高大植物的缝隙吸收阳光!”
“对,但不止于此。”楚蘅笑眯眯地揭开培养皿盖子,一股清甜的香气飘出来,“这种‘水晶兰’靠吸收腐叶营养生存,透明叶片是为了……”她突然关上灯,教室里瞬间暗下来,培养皿里的小草竟发出幽幽的蓝光!
全班发出惊呼。王闲赋差点撞翻桌子:“会发光!老师你真的会养发光植物啊!”
楚蘅打开灯,眼里闪着光:“这是它的特殊技能,也是生存智慧。就像你们每个人——”她目光扫过全班,“于鹏举同学会写小说,谢芷涵同学的书法在市级比赛拿过奖,王痛思同学的逻辑分析能力超强……这些‘特殊技能’不是炫耀的资本,是让你们在不同领域发光的‘水晶兰’。”
于鹏举心里一动,想起昨晚谢芷涵手腕的印记。原来在楚蘅老师眼里,所谓“特殊”从不是魔法,而是像植物适应环境般的独特才能。谢芷涵轻轻翻开笔记本,第一页用簪花小楷写着“生物适应性与人类特长的关联”,字迹和楚蘅的粉笔字一样,带着淡淡的墨香。
“现在,拿出放大镜。”楚蘅举起一片蝴蝶翅膀,“我们来找找‘会隐身的生物’——这只枯叶蝶的翅膀纹路,和教室后门那棵梧桐树的枯叶有什么区别?”
于鹏举凑近观察,镜片里的翅膀脉络果然和窗外的枯叶一模一样。王闲赋举着放大镜晃到谢芷涵旁边:“芷涵姐,你看我这蝴蝶翅膀像不像你书法里的‘飞白’笔法?”
谢芷涵被他逗笑,接过翅膀对比课本上的图片,指尖划过纹路时,于鹏举注意到她手腕的银杏叶印记似乎亮了一下,又很快隐去。也许那只是灯光的折射,就像楚蘅老师说的,所谓“秘密”不过是未被发现的规律。
下课铃响时,楚蘅给每人发了一小包水晶兰的种子:“种在避光的地方,三个月后就能看到它发光。记住,每个人的‘特殊技能’都像这颗种子,需要耐心浇灌,才能在属于自己的角落发光。”
于鹏举捏着种子包,走出教室时看见谢芷涵正把种子放进校服口袋,粉色发绳上不知何时别了朵和楚蘅同款的小雏菊。阳光穿过走廊,把两人的影子投在地面,他突然觉得,现实世界的“特殊技能”比魔法更动人——它们不是天生的超能力,而是像水晶兰一样,在岁月里慢慢沉淀出的、属于自己的光。
谢芷涵把水晶兰种子塞进校服口袋,小雏菊发卡随着步伐轻轻晃动。走到紫藤花廊时,她突然停下脚步,指尖卷着粉色发绳晃了晃:“于鹏举,除了书法,我还会别的。”
“会什么?”于鹏举挑眉,想起楚蘅老师说她拿过市级书法奖,忍不住好奇这少女还藏着多少惊喜。清晨的阳光透过花廊,在她发梢织出金色的网,连睫毛上的露珠都闪着光。
“你猜。”谢芷涵歪头笑,眼睛弯成月牙,像藏着整个春天的狡黠。她身后的紫藤花簌簌落下几片花瓣,恰好掉在她肩头,衬得那抹笑容愈发神秘。
“你又来了…”于鹏举无奈地叹气,这招“你猜”她从昨天说到今天,每次都用亮晶晶的眼睛盯着他,让他根本猜不出答案。王闲赋说她是“语言天才”,林未晞猜她懂“植物花语”,可于鹏举总觉得那些都不是最准确的答案。
“嘻嘻嘻。”谢芷涵突然伸手,指尖轻轻碰了碰于鹏举手里的水晶兰种子包,“给你个提示——和楚蘅老师的培养皿有关,但不是养植物哦。”
于鹏举低头看着种子包,又想起生物课上发光的水晶兰。难道是……辨别植物毒素?或者像江逐浪那样解读古代植物文献?他刚想开口猜,就看见谢芷涵突然转身跑向D栋,粉色发绳在风里甩出一道轻快的弧线:“明天告诉你!现在要去地理教室占座位啦!”
“喂!”于鹏举哭笑不得地追上去,帆布鞋踩在落满紫藤花瓣的小径上,发出沙沙的声响。他看着前方少女轻盈的背影,突然觉得这个“特殊技能”像极了楚蘅老师说的水晶兰——在被揭晓前,总带着让人忍不住探寻的微光。
D栋的雕花铁门在晨光中闪着幽光,谢芷涵停在门口,回头时阳光正落在她眼底,像盛着碎钻:“其实啊……”她故意拖长语调,看着于鹏举凑近的样子,突然“噗嗤”笑出声,“骗你的啦!快上课了,再不走地理老师该用地球仪砸我们了!”
“谢芷涵!”于鹏举佯装生气地皱眉,心里却莫名轻松起来。也许比起“特殊技能”的答案,他更喜欢看少女此刻狡黠的笑容。两人推开门的瞬间,D栋走廊的铃兰香混着紫藤花香扑面而来,于鹏举突然想起楚蘅老师的话:“每个人的特殊技能,都是属于自己的光。”
而谢芷涵的光,大概就是此刻这狡黠又温暖的笑吧——比书法更动人,比水晶兰的荧光更清亮,让他忍不住想跟着一起笑,一起期待明天那个“你猜”的答案。
地理老师抱着一堆泡沫箱走进教室时,箱盖缝隙里探出埃菲尔铁塔的尖顶。她把箱子往讲台上一放,金属搭扣“咔嗒”作响,露出里面层层叠叠的建筑模型——悉尼歌剧院的贝壳、金字塔的尖棱、还有带着飞扶壁的巴黎圣母院微缩版。
“同学们好,我叫桑屿。”老师转身在黑板上写字,粉笔字带着建筑图纸般的利落,“桑是‘桑榆非晚’的桑,屿是‘岛屿’的屿。今天带了些‘世界地标’,答对问题就能抱走。”她话音刚落,王闲赋就从座位上弹起来,差点撞翻课桌。
桑屿没理他,目光扫过全班,落在后排一个总爱画建筑草图的男生身上:“那位同学,叫什么名字?除了中国,你喜欢哪个国家?”
男生手里的自动铅笔“啪嗒”掉在地上,他愣愣地指着自己:“我?”
“对啊,就是画悉尼歌剧院穹顶的你。”桑屿笑起来,眼睛弯成建筑拱券的形状,“快说,喜欢哪个国家的建筑?”
“我、我叫王宗鑫……”男生脸颊泛红,攥着草图本小声说,“喜欢法国,喜欢他们的哥特式尖顶……”
“嘭!”桑屿从箱子里掏出个镀金模型,凡尔赛宫的镜厅在阳光下闪着光,“这就送你!正好考考你——镜厅的357面镜子,在路易十四时期有什么实际用途?”
王宗鑫接过模型时手指都在发抖,他盯着镜厅的微型玻璃镜面,突然想起在哪本建筑史里看过:“是、是为了让光线折射,显得宫殿更宏大,同时……让臣子不敢直视国王?”
“完全正确!”桑屿鼓掌时,袖口露出枚指南针形状的手链,“下课来我办公室,送你本《法国建筑手绘稿》。”她转身又掏出个金字塔模型,“下一个问题:谁能说出吴哥窟的建筑朝向为什么坐西朝东?”
于鹏举看着王宗鑫捧着凡尔赛宫模型坐下时,嘴角还挂着难以置信的笑。谢芷涵在旁边轻轻推他,递过张便签:“桑屿老师的名字,是不是像极了‘在岛屿上种桑树’的建筑意象?”
便签上还画着简笔的桑树苗和小岛,于鹏举忍不住在旁边添了座微缩版的光桦教学楼。讲台前,桑屿正举着泰姬陵模型,讲解白色大理石如何随昼夜变色,阳光透过模型的镂空雕花,在教案本上投下细密的光影,像极了楚蘅老师培养皿里水晶兰的荧光——原来每门课的惊喜,都藏在老师把知识变成“可触摸”的巧思里。
桑屿老师正用激光笔指着投影里的圣巴西尔大教堂,突然转身看向窗边的于鹏举:“那位总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的同学,听说你写小说?”
于鹏举握着笔的手一顿,全班目光瞬间聚焦过来。谢芷涵在旁边憋笑,悄悄用胳膊肘顶了顶他的课桌。
“嗯……”他合上《灵墟纪》手稿,耳朵有点发烫,“随便写写。”
“别谦虚嘛。”桑屿把泰姬陵模型往讲台边推了推,眼睛亮闪闪的,“写小说的人肯定对世界充满好奇——你喜欢什么呢?建筑?历史?还是某个特别的国家?”
阳光穿过模型的镂空穹顶,在她身后投下细碎的光斑。于鹏举想起手稿里用红砖砌成的“钢铁要塞”,突然脱口而出:“我喜欢苏联。”
全班安静了两秒。王闲赋差点从椅子上滑下去,嘴型说着“你认真的?”;晓橙星推了推眼镜,手指在地理课本的苏联地图上顿住;连总在刷题的滕曜然都抬起头,目光带着惊讶。
桑屿却笑了,从泡沫箱底掏出个红砖墙质感的模型——是莫斯科的七姐妹建筑群,尖顶在阳光下闪着金属光泽:“喜欢苏联的建筑美学?还是他们的‘构成主义’设计理念?”她把模型轻轻放在于鹏举桌上,“这是我亲手做的‘列宁格勒酒店’微缩版,送你。”
于鹏举指尖触到模型粗糙的“砖面”,突然想起书里那个用几何线条构建的魔法王国。谢芷涵凑过来看,粉色发绳扫过模型的尖顶,轻声说:“原来你小说里的‘红晶要塞’,灵感在这里啊。”
桑屿拍了拍手,重新拿起激光笔:“那我们就来拓展讲讲——苏联的‘斯大林式建筑’如何用高耸的尖顶和对称结构,体现当时的建筑理念……于鹏举同学,你的小说要是用到建筑设定,随时可以来地理办公室找我,我那有一整套构成主义的设计图纸。”
阳光落在模型的红砖墙面上,于鹏举看着桑屿转身时,指南针手链在袖口晃出一道银光。他突然觉得,把“喜欢”说出口也没那么难,尤其是当老师从泡沫箱里掏出你心里的“秘密宝藏”时——就像此刻,这座突然出现的“列宁格勒酒店”,让他小说里的红砖城堡,突然有了更真实的温度。
政治课的预备铃响时,走廊里还飘着地理课模型胶水的味道。于鹏举合上桑屿送的列宁格勒酒店模型盒,看见一个抱着课本的女老师走进来——她穿着常见的藏青色西装外套,头发梳成普通的低马尾,手里的教案本边角磨得发毛,扉页还夹着支红色圆珠笔。
“同学们好,我是你们的政治老师,叫陈静。”她把教案放在讲台上,声音平稳得像课本里的黑体字,“今天我们讲‘青少年的社会责任’,先把课本翻到第23页。”
全班有点发愣。这开场白和前面几位老师的“盲盒式惊喜”比起来,实在太像记忆里的传统课堂了。王闲赋偷偷在于鹏举耳边嘀咕:“完了,真遇上‘老顽固’了。”谢芷涵也轻轻皱了皱眉,指尖卷着发绳,似乎在等老师掏出什么“隐藏技能”。
陈静推了推眼镜,没理会台下的小骚动,直接开始念课件:“社会责任包括法律责任、道德责任……”她的语速不疾不徐,像台精准运转的机器,“现在请大家思考:如果你在公交车上遇到老人,会怎么做?”
晓橙星立刻举手:“让座。”
“很好。”陈静点点头,在黑板上写下“道德责任”四个字,粉笔字方方正正,却没什么特色,“那如果遇到有人插队呢?”
王闲赋脱口而出:“上去理论!”
“理论时要注意方式方法。”陈静依旧面无表情,“这属于维护公共秩序的社会责任……”
于鹏举看着讲台上这位几乎没什么“存在感”的老师,突然想起招生时王教授说的“光桦的老师各有特色”。难道这位陈静老师的“特色”,就是极致的“普通”?谢芷涵悄悄在便签上画了个问号,旁边配了个打哈欠的小人。
“现在讨论个深入点的问题。”陈静突然关掉课件,从教案里抽出张打印纸,“这是昨天新闻里的案例:中学生小宇在网上看到校园欺凌视频,他该怎么做?”
全班安静下来。王痛思推了推眼镜,开始在笔记本上列逻辑链条;晓橙星停下了转笔的动作,盯着案例沉思;于鹏举想起《灵墟纪》里主角面对不公时的选择,忍不住攥紧了手稿。
“谁来说说?”陈静的目光扫过全班,第一次露出点笑意,“别怕,说错了也没关系。”
王闲赋站起来,声音有点犹豫:“告诉老师?或者……报警?”
“很好,这是最直接的做法。”陈静走到他座位旁,把打印纸递给他,“但如果小宇担心被报复呢?或者视频涉及他认识的人?”
于鹏举突然举手:“可以先收集证据,再通过匿名渠道举报。就像小说里的侦探,用智慧保护自己和他人。”
“这个思路很棒!”陈静眼睛一亮,回到讲台后突然从抽屉里拿出个文件夹,“其实啊,我准备了‘青少年维权案例库’,里面有二十多个真实故事,下节课我们用‘角色扮演’的方式来分析——”她顿了顿,从包里掏出个印着“正义联盟”图案的水杯,“别觉得政治课枯燥,社会责任就藏在这些‘超级英雄’的选择里。”
全班发出低低的惊呼。于鹏举看着陈静老师拧开水杯时,杯身上的蝙蝠侠标志在阳光下闪了闪,突然意识到所谓“普通”只是表象——就像她藏在教案深处的案例库,和印着超级英雄的水杯,这位老师只是把“责任”二字,藏在了最贴近年轻人的方式里。
下课铃响时,陈静抱着教案走到门口,突然回头对于鹏举说:“你的小说如果涉及‘正义与规则’的冲突,欢迎来办公室找我聊聊——我那有全套的《蝙蝠侠》漫画,里面全是现成的政治哲学案例。”
于鹏举愣在原地,看着老师消失在走廊尽头。谢芷涵戳了戳他的胳膊,指着黑板上陈静刚写下的“责任即力量”,旁边用粉笔画了个小小的超人标志。原来最“普通”的政治课老师,也藏着把课本知识变成“超级英雄剧本”的巧思——就像光桦的每扇窗户,你永远不知道推开后,会遇见举着考古盲盒的历史老师,还是藏着漫画书的政治老师。
周六清晨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课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王闲赋像颗被按了启动键的陀螺,在教室里转来转去,校服外套松垮地搭在肩上,指着窗外篮球场的方向直咋舌:“于鹏举!今天第一节就是体育课,光桦的篮球场可是铺了专业悬浮地板的!会打篮球不?组个队虐隔壁班去!”
于鹏举正往书包里塞护腕,闻言耸耸肩:“我这水平也就凑个数,你该找临俊杰或者贾涵策,他俩上周还在体育馆加练呢。再说,咱们连体育老师是‘魔鬼教练’还是‘佛系养生派’都不知道……”
“打篮球加我一个!”话音未落,一个身影斜倚在课桌角,是走产浙。他校服袖子卷到小臂,手腕上晃着枚篮球手环,嘴角咧出个爽朗的笑:“昨天我看见体育器材室堆着全新的斯伯丁篮球,保准带劲!”
王闲赋眼睛一亮,拍了下走产浙的肩膀:“就等你这话呢!上回物理课你帮晓橙星解那道电磁感应题,我可记着呢——解题时跟打快攻似的,思路贼溜!”
走产浙摸了摸后脑勺,想起三天前的场景:晓橙星抱着物理练习册缩在座位角落,笔尖在“磁场偏转”图示上戳出小坑,耳尖泛红却不肯开口。他假装路过,随手在草稿纸上画了条辅助线:“试试把这个矢量分解成垂直分量?”两人凑在课桌前捣鼓了半节课,直到晓橙星突然抬头,眼镜片闪过道光:“成了!”末了还从笔袋里摸出颗水果糖递过来,声音细若蚊蚋:“谢、谢谢你。”
“害,小事一桩。”走产浙笑得更开了,转头对于鹏举扬了扬下巴,“别说你真不打啊?听说体育老师是退役的国家运动员,指不定要教咱们什么高难度动作呢!”
教室后排突然传来晓橙星的小声嘀咕,他正对着课本上的体育理论图册研究,手指无意识地卷着笔绳:“国家运动员的话……体测及格线会不会很高?”
王闲赋立刻夸张地捂住胸口:“完了完了,我这小身板怕是要‘英年早逝’在操场上了!”
于鹏举被他逗得无奈摇头,目光扫过窗外逐渐热闹起来的篮球场。D栋的铃兰香隔着走廊飘来,混合着操场上青草被晒暖的气息——比起D栋墙缝里的齿轮声,此刻教室里的喧闹倒显得格外真实。他把护腕塞进裤兜,终于点点头:“行吧,等会儿要是跑圈,你们可得罩着我点。”
走产浙立刻勾住他的肩膀往门外推:“放心,哥们儿这‘助攻’水平,保准让你在球场上少吃亏!”
走廊里传来预备铃的轻响,王闲赋一边嚷嚷着“抢篮球场占位置”,一边拽着走产浙往前跑。
于鹏举走到晓橙星座位旁时,少年正埋首在摊开的数学卷子里,笔尖在
于鹏举的笔尖在语文课本边缘划出细碎的纹路,阳光透过窗户斜斜切进教室,给王宇桓老师手中的《秋天的怀念》书页镀上金边。“所以史铁生在双腿瘫痪后,坐在窗前看落叶,母亲为什么要挡在他面前?”王宇桓的声音像浸了温水的宣纸,柔软里带着力道,他踱步时皮鞋擦过地面,惊起后排男生悄悄传递的纸条。
“因为母亲怕他触景生情。”谢芷涵的声音从斜前方传来,她粉色发绳随着起身的动作晃了晃,校服袖口露出极淡的银杏叶印记。于鹏举盯着课本上“母亲就悄悄地躲出去,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偷偷听着我的动静”那段文字,忽然想起昨晚D栋走廊墙面泛出的银光——那些藏在细节里的温柔,总在不经意间撞进心里。
王宇桓老师赞许地点头,手指在课文里“好好儿活”三个字上敲了敲:“这个‘活’字,是史铁生对母亲的回应,也是对生命的叩问。”他转身在黑板上板书,粉笔字起落间,于鹏举看见他手腕上戴着串深棕色的木质手串,每颗珠子都磨得发亮,像浸了岁月的茶汤。
下课铃响时,王宇桓老师合上书本站到讲台前,阳光把他身后的黑板报照得透亮,上面“校园文化节”的标题旁画着未完成的向日葵。“市里有个课本剧比赛,”他清了清嗓子,目光扫过全班,“我们学校打算演《秋天的怀念》,有没有同学愿意参加?”
教室里静了两秒。于鹏举听见自己心脏“咚咚”跳了两声,余光里谢芷涵的指尖轻轻点了点课桌,像在打某个无声的节拍。王宇桓老师从教案里抽出张报名表,纸页边缘有些毛边:“角色不多,史铁生、母亲、妹妹,再加个旁白。”
“我来!”谢芷涵突然举手,粉色发绳扫过空气划出弧线。于鹏举几乎是下意识地跟着举起手,掌心触到桌面时才反应过来,耳尖瞬间发烫。前排的施景推了推眼镜,慢条斯理地举手:“我可以旁白。”坐在窗边的刘锦润把画笔往笔筒里一插,声音清亮:“我想演妹妹!”
王宇桓老师眼里漾起笑意,把报名表放在讲台上:“那下课后,于鹏举、谢芷涵、施景、刘锦润,我们去办公室商量细节。”他转身收拾教案时,手串上的珠子互相碰撞,发出细碎的声响,像极了D栋走廊里若有若无的铃兰香。
去办公室的路上,刘锦润抱着美术本蹦蹦跳跳:“我昨天画了母亲的服装草图,要加个蓝布围裙!”施景低头看着手机备忘录:“旁白需要配乐吗?我觉得钢琴版《卡农》不错。”谢芷涵走在于鹏举旁边,忽然凑近小声说:“你演史铁生肯定合适,上次写读后感,你把‘悄悄躲出去’的心理活动分析得超细腻。”
于鹏举的心跳又漏了一拍,假装翻看走廊公告栏上的篮球赛海报:“你演母亲才难呢,要演出那种又担心又不敢说的劲儿。”他眼角余光看见谢芷涵弯起嘴角,粉色发绳上不知何时沾了片紫藤花瓣。
王宇桓老师的办公室飘着墨香和旧书味。他从书柜里搬出个铁皮箱,打开后露出叠泛黄的剧本手稿:“这是往届学生的演出资料,你们先看看。”于鹏举蹲下身翻看,发现每本剧本上都有用红笔写的批注,“此处停顿三秒母亲眼神需含痛”,字迹和黑板上的板书一样遒劲。
“我们先对下角色。”王宇桓老师递过复印好的剧本,“于鹏举演史铁生,谢芷涵演母亲,刘锦润演妹妹,施景旁白,没问题吧?”
“没问题!”四人异口同声。
谢芷涵指尖划过剧本里母亲说“咱娘儿俩在一块儿,好好儿活,好好儿活……”的段落,忽然抬头问:“老师,演母亲的时候,需不需要加些小动作?比如搓手或者扶桌子?”
王宇桓老师从笔筒里抽出支红笔:“这个想法很好。史铁生写母亲‘憔悴的脸上现出央求般的神色’,这些细节能让角色更立体。”他在剧本旁空白处画了个简笔的手部动作,“可以试试在说‘北海的菊花开了,我推着你去看看吧’时,轻轻碰一下史铁生的手背。”
于鹏举看着谢芷涵认真点头的样子,突然想起生物课上她解读水晶兰发光原理时的眼神——那种专注投入的模样,像把整个世界都收进了眼底。他低头看自己的剧本,在“我活着有什么劲”这句话旁边,用铅笔淡淡描了道横线,想起王宇桓老师课上说的“史铁生的愤怒里藏着对生的渴望”。
“排练场地就用学校的小礼堂吧,”王宇桓老师翻出钥匙串,“从今天起,每天放学后练半小时。对了,”他忽然从抽屉里拿出个布包,“这是往届演母亲时用过的蓝布围裙,你们看看合不合用。”
谢芷涵接过围裙展开,粗布上绣着几朵淡紫色的小雏菊,针脚细密整齐。“好漂亮!”刘锦润凑过来看,“和楚蘅老师鬓角的花一样呢!”
于鹏举看着谢芷涵把围裙轻轻叠好,粉白的手指拂过雏菊刺绣,突然觉得这个场景有种奇妙的契合感——就像D栋走廊的银光与她手腕的印记,像地理课模型的光影与他小说里的城堡,这些看似不相关的细节,正悄悄编织成某种温暖的联系。
“明天排练时,我们先走一遍走位。”王宇桓老师送他们到办公室门口,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记住,演课本剧不是背书,是要让文字里的人物活过来。史铁生和母亲的‘好好儿活’,不是口号,是藏在每句台词、每个动作里的呼吸。”
走出办公楼时,暮色已漫上紫藤花廊。谢芷涵抱着围裙,粉色发绳在晚风里晃悠:“于鹏举,你说史铁生听到母亲说‘好好儿活’时,心里在想什么?”
于鹏举抬头看天,晚霞像打翻的水彩盒,把云朵染成橘红。他想起剧本里史铁生得知母亲病入膏肓时的那段独白,轻声说:“大概是突然懂了,母亲挡在他面前的,不只是落叶,还有那些没说出口的牵挂吧。”
谢芷涵没说话,只是轻轻“嗯”了一声。两人走过D栋时,走廊尽头的墙面在暮色中泛出极淡的银光,像谁在暗处眨了下眼睛。于鹏举想起王宇桓老师手串上的木珠,想起谢芷涵围裙上的雏菊,忽然觉得这场课本剧的排练,就像在破译D栋的秘密——每个角色的眼神、每句台词的停顿,都是通往“好好儿活”的密码。
“明天排练,我带点创可贴吧,”谢芷涵突然说,“你演史铁生要坐轮椅,上次看往届视频,有个男生膝盖磕到舞台边了。”
于鹏举愣了愣,随即笑了:“你怎么不担心自己?母亲要推轮椅,万一手滑呢?”
“我是谁呀,”谢芷涵扬起下巴,眼里映着走廊的灯光,“我可是能让‘追随者’帮我拿道具的人。”她说着冲于鹏举眨眨眼,粉色发绳上的紫藤花瓣恰好落在围裙的雏菊刺绣上,像某个温柔的伏笔。
于鹏举看着少女轻快的背影,心里某个角落忽然变得柔软。也许D栋的秘密远不如眼前的场景动人——夕阳下的围裙雏菊,剧本上的红笔批注,还有身边这个总在细节里藏着温暖的女孩,他们正在用自己的方式,让文字里的“好好儿活”,变成有温度的呼吸。而这场课本剧的排练,才刚刚拉开序幕。
谢芷涵抱着蓝布围裙蹲在礼堂后台,指尖绕着围裙上的雏菊刺绣忽然抬头,眼睛亮晶晶地看向刚把轮椅推进来的于鹏举。傍晚的阳光透过彩绘玻璃斜斜切进来,在她发梢织出金网:“你应该叫我什么现在?”
“啊?什么意思?”于鹏举手忙脚乱地扶住轮椅扶手,金属轱辘在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声响。他看见谢芷涵故意把围裙带子系得歪歪扭扭,粉白的手指还捏着剧本里“母亲”的台词页。
“叫妈妈!”少女突然站起来,围裙下摆扫过堆叠的道具箱,惊起一阵细小的尘埃在光柱里飞舞。她学着王宇桓老师分析课文时的语气,刻意压低声音又带着狡黠:“剧本里史铁生就是这么叫的。”
“谢芷涵!”于鹏举的耳朵“腾”地红了,他把轮椅往旁边推了推,却不小心撞到背景板,上面贴着的“北海菊花”剪纸簌簌落了几片金箔。“剧本是剧本,现实是现实!”他梗着脖子反驳,却看见谢芷涵突然蹲下身,指尖轻轻碰了碰轮椅的金属支架。
“可排练的时候要入戏呀。”她仰着头看他,夕阳把她眼底的笑意染成蜜糖色,“王老师说过,要让文字里的人物活过来——现在我可是‘母亲’,得监督你这个‘史铁生’背台词。”说着她晃了晃手里的剧本,纸页间掉出片干枯的银杏叶书签。
于鹏举突然想起昨天在D栋走廊,她手腕的银杏叶印记在暮色里发亮的样子。他别过脸去看礼堂穹顶的彩绘,假装研究上面的天使浮雕:“那你这个‘母亲’先把围裙系好,带子都快拖到地上了。”
“要你管!”谢芷涵哼了一声,却真的低头去调整围裙。于鹏举趁机打量她——夕阳给她微蹙的眉头镀上暖边,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扇形阴影,校服袖口因为排练时挽起,露出内侧极淡的银色印记。忽然间他想起剧本里那句“母亲扑过来抓住我的手,忍住哭声说”,心脏莫名地漏跳了一拍。
“喂,发什么呆呢?”谢芷涵突然直起身子,围裙上的雏菊刺绣蹭到于鹏举的校服袖口,“该对‘咱娘儿俩在一块儿,好好儿活’这段了。”她的声音瞬间沉下来,带着剧本里母亲的颤抖,手指却偷偷在围裙上捻着雏菊的针脚。
于鹏举深吸一口气,努力把注意力集中到台词上:“我活着有什么劲……”他刚开口就被谢芷涵打断。
“不对!”她皱着眉上前一步,差点撞到轮椅,“史铁生说这话时不是生气,是难过到极点的别扭。你看这里,”她用指甲轻点剧本上的“狠狠捶打这两条可恨的腿”,“他捶打的是腿,心里怨的是为什么不能像母亲一样‘好好儿活’。”
少女的眼睛离他很近,于鹏举能看见她瞳孔里映出的彩绘玻璃光斑。他忽然想起生物课上她讲解水晶兰发光原理时的认真模样,想起地理课上她在便签上画的桑树苗与小岛,原来这个总爱开玩笑的女孩,对待每个细节都如此执着。
“重来一遍。”谢芷涵退后半步,重新调整语气,眼神里瞬间漾起剧本里母亲的担忧,“听说北海的菊花开了,我推着你去看看吧?”她的手指虚虚地做出推轮椅的动作,围裙带子随着动作晃了晃。
于鹏举看着她的眼睛,突然理解了王宇桓老师说的“让人物活过来”。他垂下眼睑,模仿着剧本里史铁生的烦躁,却在开口时听见自己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不用……我不去。”
“去吧,好好儿看看……”谢芷涵的声音更轻了,带着试探的温柔,她真的伸出手,指尖在离他手背几厘米的地方顿住,像剧本批注里写的“此处需有停顿”。
礼堂里很安静,只有窗外蝉鸣和远处操场的喧闹隐约传来。于鹏举忽然觉得眼前的场景有些恍惚——夕阳下的蓝布围裙,少女眼里认真的光,还有D栋走廊若有若无的铃兰香,似乎都在这一刻交织成某个温暖的谜团。
“演得不错嘛。”谢芷涵突然笑出声,收回手时故意晃了晃围裙,“现在可以叫我‘妈妈’了吧?”
“谢芷涵!”于鹏举又气又笑,抓起旁边的剧本作势要打,却不小心碰掉了轮椅上的靠垫。两人蹲下身去捡,指尖在半空中轻轻相触。于鹏举触电般缩回手,却看见谢芷涵手腕的银杏叶印记在夕阳下微微发亮,和礼堂彩绘玻璃上的星光如出一辙。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她把靠垫塞回轮椅,自己却盘腿坐到地板上,翻出手机里的备忘录,“接下来该对妹妹出场的戏了。不过说真的,于鹏举,你刚才演‘我活着有什么劲’时,眼神里的别扭劲儿挺像那么回事的。”
于鹏举假装整理剧本,耳朵却还热着:“还不是被你这个‘占我便宜’的妈妈逼迫的。”
“你说什么?”谢芷涵瞪圆眼睛,抓起围裙带子作势要勒他,两人笑闹间,于鹏举忽然看见她围裙口袋里掉出片银杏叶书签——和他书包夹层里那枚校徽别针的纹路,竟然一模一样。
礼堂的灯光适时亮起,驱散了暮色。谢芷涵站起身去开灯,围裙上的雏菊刺绣在光影里轻轻晃动。于鹏举看着她的背影,突然觉得这场课本剧的排练,就像在D栋的雕花纹路里寻找密码——那些藏在台词停顿里的情绪,落在指尖的细微动作,还有身边少女狡黠又认真的笑,都是通往“好好儿活”的注脚,比任何秘密都更值得探寻。
(写的不像小说,写的像其他文体,唉)
于鹏举蹲在礼堂舞台边,用胶带粘补背景板上脱落的金箔菊花时,谢芷涵抱着保温杯晃过来,杯口飘出的热气在她眼前蒙了层白雾。“第五天了,”她把杯子塞给他,指尖触到他手腕时温度微凉,“昨晚剪辑到两点,王老师说今天下午必须拍完送市里参赛。”
舞台顶灯在头顶发出轻微的电流声,于鹏举拧开杯盖,看见里面泡着片新鲜的柠檬。这五天来,保温杯里的东西从菊花到胖大海,再到今天的柠檬片,永远带着谢芷涵式的细致。他仰头喝了口,酸意漫开时,听见后台传来刘锦润的惊呼:“我的发带呢?演妹妹要扎双马尾的!”
“在这儿!”施景从道具箱里翻出条蓝丝带,上面还沾着昨天排练时蹭到的舞台粉。这五天他们像被拧在同一个陀螺上——放学后冲进礼堂对台词,周末泡在王宇桓老师的办公室改走位,连D栋走廊的铃兰香都被排练厅的灰尘味盖过了。于鹏举摸了摸口袋里的创可贴,那是谢芷涵第一天就塞给他的,至今没用上,却成了掌心熟悉的形状。
“各单位注意,准备开拍!”王宇桓老师举着手机支架走进来,镜头盖还挂在手指上晃悠。他手腕的木质手串换成了运动手环,说这样计时方便。谢芷涵立刻蹲下身帮于鹏举调整轮椅角度,围裙带子扫过他鞋面时,于鹏举看见上面的雏菊刺绣磨得有些发白。
“第一幕,史铁生独白。”王宇桓老师退到镜头后,舞台顶灯“滋啦”一声全亮了。于鹏举深吸一口气,看着空荡荡的观众席,突然想起第一天排练时,谢芷涵非要让他对着一把扫帚演对手戏,说那是“虚拟的母亲”。
“双腿瘫痪后,我的脾气变得暴怒无常……”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空旷的礼堂里回荡,刻意压低的声线带着剧本里史铁生的别扭。余光里,谢芷涵躲在侧幕条后,正悄悄比划着“母亲”出场的动作,粉色发绳上别着的小雏菊发卡歪到了一边。
“卡!”王宇桓老师的声音从镜头后传来,“于鹏举,这句‘捶打这两条可恨的腿’时,手要真的碰到轮椅扶手,别光比划。”
于鹏举点点头,手腕撞到金属扶手时发出“咚”的声响。谢芷涵从侧幕条探出头,对他比了个“加油”的手势,袖口的银杏叶印记在强光下若隐若现。这五天里,她把“母亲”的每个动作都练了上百遍——从推轮椅时的力度,到说“好好儿活”时的哽咽,甚至连弯腰捡水果时围裙带子的弧度都对着镜子调整过。
“第二幕,母亲出场。”王宇桓老师话音刚落,谢芷涵推着把道具轮椅从侧幕条走出。于鹏举看见她特意换上了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衬衫,头发松松挽起,鬓角别着朵新鲜的小雏菊——和楚蘅老师的一模一样。
“听说北海的菊花开了,我推着你去看看吧?”她的声音瞬间沉下来,带着剧本里母亲的小心翼翼,手指虚虚搭在轮椅把手上,像王宇桓老师批注里写的“既想靠近又怕惊扰”。于鹏举盯着她的眼睛,发现里面真的漾着担忧,仿佛下一秒就要落下泪来。
“不用,我不去!”他故意别过脸,却在谢芷涵蹲下身时,看见她睫毛上沾着细小的舞台粉。这五天里,他们为了这句台词的情绪争执过三次——他觉得史铁生是愤怒,她坚持那是更深的绝望。此刻在镜头前,所有的争执都化作了眼神里的默契。
“卡!这里母亲的手要真的碰到史铁生的手背。”王宇桓老师举着手机凑近,“谢芷涵,上次教你的那个小动作还记得吗?”
谢芷涵点点头,重新走位时,指尖真的轻轻擦过于鹏举的手背。他能感觉到她指腹的微凉,和剧本里“母亲冰凉的手指”莫名重合。后台传来刘锦润压抑的惊叹,施景赶紧捂住她的嘴,却不小心碰倒了装水果的道具盘,“哗啦”声在寂静的礼堂里格外清晰。
“没关系,继续!”王宇桓老师挥挥手,镜头稳稳地对着舞台。于鹏举看着谢芷涵重新调整表情,突然想起昨天深夜剪辑时,她趴在电脑前打哈欠的样子——眼下淡淡的青影,却在看到自己演“答应去看菊花”那幕时,眼睛突然亮起来。
“第三幕,妹妹推史铁生看菊花。”刘锦润穿着碎花裙子跑上台,蓝丝带发带在脑后晃悠。她捧着道具菊花束的手有点抖,于鹏举听见谢芷涵在侧幕条小声提醒:“笑的时候要想起母亲。”
“哥,你看,这是母亲最喜欢的黄菊。”刘锦润的声音带着哭腔,花瓣簌簌落在于鹏举的校服上。于鹏举忽然想起五天前她画的服装草图,上面每朵菊花都标着颜色编号。施景的旁白从音响里传来,钢琴版《卡农》的旋律轻轻流淌,和他书包里校徽别针的齿轮声奇妙地重合。
“卡!”王宇桓老师放下手机,镜头盖“啪嗒”掉在地上。他揉了揉眼睛,手串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最后一幕,史铁生独白,准备杀青。”
于鹏举看着空无一人的舞台,想起这五天来的点点滴滴——谢芷涵为了演好“突然倒下”的戏,在地毯上摔了三次;施景为了旁白的语气,把录音反复听了五十遍;刘锦润画坏了十张背景板,才调出和课文里一样的菊黄色。而他自己,终于理解了史铁生那句“好好儿活”里,藏着多少未说出口的牵挂。
“又是秋天,妹妹推我去北海看了菊花……”他的声音在空荡的礼堂里回响,带着五天排练沉淀出的温度。侧幕条后,谢芷涵悄悄探出头,手腕的银杏叶印记在灯光下闪了闪,像在呼应他台词里的“黄色的花淡雅”。
“卡!完美!”王宇桓老师的欢呼声响起,后台瞬间爆发出掌声。刘锦润跳着跑上台,蓝丝带差点缠住于鹏举的轮椅;施景举着保温杯给每个人倒柠檬水;谢芷涵蹲在他面前,笑得眼睛弯成月牙,鬓角的雏菊蹭到了他的膝盖。
“终于拍完了!”刘锦润把菊花束塞给于鹏举,花瓣里掉出张纸条,上面是谢芷涵的簪花小楷:“第五天,于鹏举的‘好好儿活’有了史铁生的味道。”
于鹏举抬头看向谢芷涵,她正帮王宇桓老师拆手机支架,蓝布衬衫的袖口挽得老高,银色印记在灯光下格外清晰。这五天来,他看着她从最初的调皮占座,到后来对着镜子练眼神,再到此刻认真收拾道具的模样,忽然觉得D栋的秘密远不如眼前的场景动人。
“走啦,去吃杀青饭!”谢芷涵跑过来拉他,指尖触到轮椅扶手时,于鹏举忽然想起剧本里母亲最后的话。他没有挣脱,任由她推着往后台走,舞台顶灯在身后次第熄灭,留下满地金黄的菊花残影。
走出礼堂时,暮色正好漫上紫藤花廊。谢芷涵松开轮椅把手,从口袋里掏出个小盒子:“给你,杀青礼物。”
于鹏举打开盒子,里面是枚银杏叶形状的书签,叶脉纹路和她手腕的印记一模一样。“你怎么知道……”他想起第一天排练时,自己掉在地上的银杏叶书签。
“我是谁呀,”谢芷涵扬起下巴,粉色发绳在晚风里晃悠,“我可是能‘追踪’到你所有小秘密的‘母亲’。”她说着冲他眨眨眼,鬓角的雏菊轻轻颤动,像某个圆满的句点。
于鹏举捏着书签,忽然觉得这五天的历练像场奇妙的冒险——从D栋走廊的银光到礼堂舞台的灯光,从剧本里的文字到眼前少女的笑靥,那些流过的汗水、争执的夜晚、还有此刻掌心的银杏叶,都在诉说着同一个道理:所谓“好好儿活”,从来不是单枪匹马的跋涉,而是有人陪你在排练厅的灰尘里,把每个细节都打磨成光。
远处传来王宇桓老师的喊声,让他们快去办公室看剪辑好的视频。谢芷涵推着于鹏举跑起来,轮椅轱辘碾过紫藤花瓣,发出沙沙的声响。于鹏举回头看向身后的礼堂,灯光透过彩绘玻璃,在地上投下斑斓的光影——那里面有他们五天来的印记,有剧本里的“好好儿活”,还有比D栋秘密更珍贵的,属于他们的故事。
周五的放学铃声像被拉长的橡皮筋,在光桦中学的走廊里悠悠回荡。于鹏举把《灵墟纪》的手稿塞进书包侧袋,金属校徽别针隔着布料硌着掌心,他想起桑屿老师送的列宁格勒酒店模型还摆在书桌上,夕阳应该正照在模型的红砖墙面上。
“小说哥。”
声音从身后响起时,于鹏举正扣上书包拉链。他转过身,看见林奕秋站在课桌旁,手里捏着本摊开的数学练习册,纸页边缘还留着上午测验的红勾。这是个几乎没什么存在感的男生,碎发搭在额前,校服领口永远扣到最上面一颗纽扣,像所有中学里那些成绩中等、体育达标、丢进人堆就找不着的普通学生。
“可以给我看看你小说吗?”林奕秋往前递了递练习册,似乎想证明自己刚做完作业,“就上次你在自我介绍里说的那本,写红晶要塞的。”
于鹏举愣了愣。班里知道他写小说,是因为开学第一天自我介绍时,王教授指着他说“这是靠小说创作被特招的于鹏举”。但整整半个学期,除了谢芷涵会抢着看他的手稿,还从没人主动开口提过。他打量着林奕秋——男生虽然眼神有点紧张,但递过来的练习册捏得很稳,指节泛白却透着股认真。
“给你。”于鹏举从侧袋里抽出装订好的手稿,牛皮纸封面上用马克笔写着“灵墟纪·初稿”。他注意到林奕秋接过去时,特意先在裤子上擦了擦手,动作像对待什么珍贵的东西。
“谢谢!”林奕秋的眼睛亮起来,指尖轻轻拂过封面的字迹,“我超喜欢看你写的建筑描写,上次你在作文里写‘钢铁要塞的齿轮咬碎暮色’,我读了三遍。”
于鹏举有些意外。他以为自己的小说只有谢芷涵会留意那些关于机关和城堡的细节,没想到这个存在感极低的男生,竟然记得作文里的句子。阳光透过窗户照在林奕秋的侧脸上,他忽然发现男生的睫毛很长,鼻梁挺直,其实算得上清秀,只是平时太安静,才总被忽略。
“你怎么突然想看?”于鹏举靠在课桌上,看着林奕秋小心翼翼地翻开手稿。
“就……觉得很厉害。”林奕秋的耳根有点红,手指停在描写红晶矿脉的那页,“我们这种普通学生,就只能写写议论文,你却能造出一个世界。”他说得很坦诚,没有羡慕也没有嫉妒,像在陈述一个简单的事实。
于鹏举想起自己刚进校时,因为是特招生而被偷偷打量的日子。那时谢芷涵总大大咧咧地站在他身边,用簪花小楷在黑板上写“于鹏举的小说比地理模型还酷”,而林奕秋这样的“普通学生”,永远坐在教室后排,像背景板一样安静。
“其实也没什么,”于鹏举挠了挠头,“就是把想的东西写下来。”
“不一样的。”林奕秋合上手稿,双手捧着递回来,“你看世界的角度和我们不一样。就像上次楚蘅老师讲水晶兰,你说它的光像‘被囚禁的星子’,我就只会说‘会发光的草’。”
于鹏举接过手稿时,触到林奕秋掌心的温度。他忽然意识到,这个男生并非没有存在感,只是把所有的观察都藏在了安静的注视里。就像他记得作文里的句子,记得生物课上的比喻,甚至记得自己是“写红晶要塞的小说哥”。
“你要是喜欢,下次写完新章节可以借你看。”于鹏举把书稿塞回书包,拉链拉到一半又停下,“其实你也不普通啊,上次数学测验你不是全对吗?”
林奕秋愣了一下,随即笑了,露出两颗小虎牙:“那是碰巧啦。”他从校服口袋里掏出颗水果糖,剥了糖纸递过来,“给你,橙子味的,谢芷涵上次分给我的,她说‘小说哥肯定喜欢甜的’。”
于鹏举接过糖,透明糖纸在阳光下映出橙黄色的光。他想起谢芷涵确实总在他写稿时塞来各种零食,从草莓味薯片到柠檬硬糖,每次都说“补充脑力”。原来她不止是自己的“麻烦制造者”,还会悄悄把他的喜好告诉别人。
“谢芷涵知道我找你看小说吗?”林奕秋有点不好意思地问,脚尖蹭了蹭地面。
“她估计早就知道了。”于鹏举剥开糖纸把糖放进嘴里,甜橙味在舌尖漾开,“说不定现在就在D栋楼下等我呢。”他没提D栋只有自己和谢芷涵能进的事,只是觉得这个秘密在此刻的对话里,远不如眼前男生真诚的眼神重要。
走廊里渐渐热闹起来,同学们背着书包往外走,王闲赋的大嗓门隔着几间教室都能听见:“今晚去吃麻辣烫啊!”林奕秋看着人潮,把练习册卷成筒状:“那我不打扰你了,小说哥。手稿我会小心保管的,明天就还你。”
“不急,你慢慢看。”于鹏举看着他转身的背影,突然喊了一声,“林奕秋!”
男生回过头,碎发被风吹得乱了点。
“其实你的名字很好听,”于鹏举顿了顿,认真地说,“像秋天里的树林,很安静,也很特别。”
林奕秋先是愣住,随即笑了,脸颊泛起红晕。他没说什么,只是用力点了点头,然后转身融入走廊的人流里。于鹏举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忽然觉得光桦中学的特招生或许不止他和谢芷涵——那些藏在普通表象下的独特眼光,那些默默注视着世界的温柔心,何尝不是另一种“特殊”?
他背起书包往校门口走,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路过公告栏时,他看见上面贴着课本剧比赛的获奖名单,《秋天的怀念》得了全市一等奖,主演那一栏,“于鹏举”和“谢芷涵”的名字挨在一起,被红笔圈了出来。
校门口的紫藤花廊下,谢芷涵正晃着粉色发绳等他,手里拎着两个打包好的饭盒。“林奕秋找你看小说啦?”她扬了扬下巴,眼睛里闪着狡黠的光,“我就说他偷偷在作文本里模仿你的文风呢。”
于鹏举挑眉:“你怎么知道?”
“我是谁呀,”谢芷涵把饭盒塞给他,指尖碰到他书包上的校徽别针,“我可是能发现所有‘隐藏款’同学的雷达。”她说着蹦蹦跳跳地往前走,夕阳在她发梢织出金网,“对了,林奕秋说你夸他名字好听,他开心得刚才在走廊差点撞翻晓橙星的水杯!”
于鹏举跟在她身后,听着她絮絮叨叨地讲林奕秋平时如何默默观察大家,如何在周记里写“于鹏举的小说让教室有了魔法味”。他忽然觉得,这个学校最神奇的不是D栋的秘密,而是那些像林奕秋一样,把光芒藏在安静里的人——他们或许不被注意,却用自己的方式,让这个世界变得更丰富。
就像他的小说里,那些藏在红晶要塞阴影里的机关,那些看似普通却暗藏玄机的砖石,最终都会在某个时刻,绽放出意想不到的光。而他和谢芷涵,不过是先被看见的那一部分而已。
“喂,于鹏举,”谢芷涵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他,“明天周末,去图书馆帮我找本关于簪花小楷的书吧?林奕秋说他知道有本绝版的藏在旧书架里。”
于鹏举看着少女眼里亮晶晶的期待,点点头:“好啊,让你的‘追随者’带路。”
谢芷涵“噗嗤”笑出声,粉色发绳在晚风中划出轻快的弧线。两人并肩走向D栋的方向,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投在地面,像一幅安静的画。于鹏举忽然想起林奕秋看手稿时专注的眼神,想起他说“你看世界的角度不一样”,忽然觉得,被人读懂的感觉,比任何特招资格都更珍贵。
而光桦中学的故事,从来不止于D栋的门内。那些在走廊里流动的、被夕阳照亮的瞬间,那些被看见或未被看见的独特,才是真正值得书写的“灵墟纪”。
(剧透一下,林奕秋到了初二下学期就变得非常有实力,非常有存在感)
谢芷涵蹲在紫藤花廊下系鞋带,粉色发绳垂到膝盖上,忽然抬眼看向斜上方的于鹏举。傍晚的阳光穿过花廊缝隙,在她睫毛上碎成金粉:“下周竞选班长,你…”
“不,不用了。”于鹏举靠在廊柱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书包上的校徽别针。他望着操场尽头的晚霞,云层里隐约映出金统帅在数学课上讲解压轴题的模样——那个永远穿着熨帖校服、连草稿纸都写得像印刷体的男生,此刻仿佛就站在暮色里,镜片反着冷光。
“我不如金统帅。”于鹏举的声音被风吹得有些散,他想起今早晨读时,金统帅拿着物理竞赛卷从教室前走过,试卷边缘连折痕都没有。“他太强了,六边形战士。”
“六边形战士?”谢芷涵系完鞋带站起来,发绳扫过廊柱上的青苔。她顺着于鹏举的目光看向操场,几个男生正在打篮球,其中一个穿15号球衣的身影格外灵活,运球过人时像踩着弹簧。
“数学能和晓橙星不相上下,”于鹏举掰着手指,语气里带着无奈,“上次周测,他俩的附加题解法不一样,得分却一模一样。物理更厉害,上次实验课,他组装电路的速度比走产浙还快三秒。”
谢芷涵没说话,只是从口袋里掏出颗水果糖,剥了糖纸递给他。橙黄色的糖纸在风里晃了晃,像只停驻的蝴蝶。于鹏举接过糖,却没放进嘴里,只是捏在掌心,看着糖纸反光里自己模糊的脸。
“你忘了上次课本剧比赛,是谁熬夜改了七版剧本?”谢芷涵忽然开口,声音比平时低了些,“还有地理课,桑屿老师说你的建筑描写‘让模型有了呼吸’。金统帅是很厉害,但班长又不是选百科全书。”
“可大家都觉得他合适啊。”于鹏举把糖塞进嘴里,甜橙味在舌尖炸开,却压不住心里的涩。他想起昨天班会课,王宇桓老师提起竞选时,后排几个男生立刻小声议论“肯定是金统帅”,连平时最调皮的王闲赋都跟着点头。
谢芷涵踢了踢脚下的碎石子,石子滚到廊外,惊起两只停在紫藤花上的蝴蝶。“你记得林奕秋吗?”她忽然没头没脑地问,“上次他看完你小说,跟我说‘于鹏举能看见别人看不见的光’。”
于鹏举愣了一下,想起那个总坐在教室后排的安静男生,想起他看《灵墟纪》时专注的眼神。谢芷涵走到他面前,仰着头看他,夕阳把她眼底的认真染成琥珀色:“金统帅是很强,但你知道吗?昨天我看见他帮滕曜然讲题时,用笔敲着草稿纸说‘这么简单都不会’,滕曜然后来偷偷在练习册上画了个哭脸。”
于鹏举捏着糖纸的手顿了顿。他确实见过金统帅讲题,思路清晰得像手术刀,却没注意过听讲者的表情。而谢芷涵总能看见这些——就像她看见林奕秋藏在作文里的模仿,看见滕曜然练习册上的小情绪。
“班长需要的不是六边形能力,”谢芷涵的声音轻却有力,“是能看见别人需要什么。就像楚蘅老师知道水晶兰要避光,桑屿老师知道王宗鑫喜欢哥特式尖顶,陈静老师知道要用超级英雄讲政治。”
她顿了顿,从校服口袋里掏出张折成小船的便签,递给于鹏举:“这是昨天晚自习时,我帮你数的。你给王闲赋讲过三次小说结构,给晓橙星借过五次笔记本,还帮刘锦润找过她画丢的彩铅。金统帅的成绩单很漂亮,但你的‘成绩单’,是这些。”
于鹏举展开便签,上面用簪花小楷写着几行字,记录着他自己都快忘记的小事。夕阳透过纸船的缝隙,在他掌心跳动,像某种温柔的暗示。他忽然想起课本剧排练时,谢芷涵为了让他入戏,故意扮演“刁难”的观众,却在他膝盖磕到舞台时,第一时间掏出创可贴。
“我不是说金统帅不好,”谢芷涵看他沉默,又补充道,“只是觉得,班长不该是个只能仰望的符号。你记得吗?王宇桓老师说过,‘好好儿活’不是一个人的事。”
操场上传来篮球撞击地面的声音,还有男生们的笑闹声。于鹏举看着谢芷涵鬓角的小雏菊发卡,忽然觉得眼前的少女比任何“六边形战士”都更懂得如何丈量人心。她总能把那些藏在成绩单之外的微光,轻轻捧到你面前。
“我再想想。”于鹏举把便签纸船小心翼翼地放进书包侧袋,和《灵墟纪》的手稿靠在一起。掌心的橙糖已经化完,只剩下淡淡的甜味。
谢芷涵笑了,粉色发绳在晚风里晃了晃:“想好了就告诉我,我的‘追随者’随时待命。”她说着转身往D栋走,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发梢的金粉仿佛落进了于鹏举的眼里。
于鹏举站在紫藤花廊下,望着谢芷涵的背影消失在教学楼拐角。远处的天空已经变成深橘色,金统帅的脸渐渐被暮色模糊,取而代之的是林奕秋看小说时发亮的眼睛,是滕曜然练习册上的哭脸,是谢芷涵便签纸上那些温暖的小字。
也许谢芷涵说得对,班长从来不是算术题里的最优解。就像他的小说,最动人的从来不是红晶要塞的宏伟结构,而是藏在砖石缝隙里的、属于每个人的光。而他要做的,或许不是成为下一个金统帅,而是学会像谢芷涵那样,看见并接住这些光。
他深吸一口气,书包里的校徽别针轻轻硌着掌心,像在提醒着什么。明天,或许该去问问王闲赋,他那本总也写不完的武侠小说,还需要什么结构建议。
于鹏举推开单元门时,楼道里的声控灯“啪”地亮了。暖黄色的光映着墙上半旧的瓷砖,他踢掉运动鞋,袜子尖沾着操场的草屑。“爸爸,我回来了。”声音在玄关回荡,厨房里传来锅铲碰撞的声响,伴随着抽油烟机“嗡嗡”的低鸣。
他把书包甩在沙发上,《灵墟纪》的手稿滑出一角。餐桌上摆着两副碗筷,青瓷碗里的米饭堆成小山,旁边是凉拌黄瓜和一碟煎蛋——蛋黄煎得正好,边缘焦脆中间流心,是他从小就爱吃的样子。爸爸系着蓝布围裙从厨房探出头,鬓角的白发比上次见面时又多了些,眼镜腿上还挂着修眼镜的红绳。
“饿了吧?快洗手吃饭。”爸爸把最后一盘西红柿炒蛋端出来,围裙上沾着几点油星。于鹏举看着他转身时微驼的背影,忽然想起课本剧里谢芷涵扮演的母亲,弯腰捡水果时围裙带子的弧度。
“今天学校有什么事吗?”爸爸给他盛了碗汤,汤匙碰到碗沿发出轻响。于鹏举扒拉着米饭,想了想,没说竞选班长的事,也没提金统帅,只是讲了讲楚蘅老师发的水晶兰种子,说三个月后能发光。
爸爸听得很认真,时不时点点头,夹了块煎蛋放进他碗里。“发光的植物?听起来很有意思。”他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睛眯成了笑纹,“就像你写的小说一样,对吧?”
于鹏举猛地抬头,看见爸爸指节粗糙的手正轻轻敲着书包上的校徽别针。那是他特招进校的证明,也是爸爸逢人就会提起的“我儿子靠写小说上的光桦”。忽然间他想起谢芷涵说的“看见别人需要什么”,想起爸爸每次打电话时,总会装作不经意地问“小说又有新章节了吗”。
“嗯,”于鹏举把煎蛋塞进嘴里,蛋黄流心烫得他舌尖发麻,却暖到了心里,“等水晶兰开花了,我带回来给你看。”
爸爸笑了,眼角的皱纹挤在一起。他起身去厨房拿酱油,围裙带子在身后晃了晃。于鹏举看着他的背影,突然很想告诉爸爸,今天谢芷涵说他能看见别人看不见的光,说班长不该是六边形战士,而该是能接住微光的人。
但他没说。只是默默地把碗里的米饭吃完,又给自己盛了一勺西红柿炒蛋。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下来,楼道里的声控灯偶尔被晚归的邻居点亮,在餐桌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
“对了,”爸爸擦着手从厨房出来,手里拿着个牛皮纸信封,“你王叔叔从外地寄来的特产,说是给你写小说补脑子的。”
于鹏举接过信封,里面是几包晒干的椴树蜜,包装纸上印着北方林场的风景。他想起小说里红晶矿脉的设定,想起爸爸总说“写作是费脑子的活儿”,忽然觉得鼻尖有点酸。
“谢谢爸爸。”他把蜂蜜放在书包旁边,和水晶兰种子、银杏叶书签摆在一起。这些来自不同地方的物件,此刻在餐桌上形成了奇妙的组合,像他生活里交织的光——有小说的幻想,有学校的日常,还有眼前这个系着蓝布围裙的男人,默默给予的温柔。
“快吃吧,菜要凉了。”爸爸又给他夹了块黄瓜,清爽的口感冲淡了眼眶的热意。于鹏举点点头,大口扒着米饭,忽然觉得,比起竞选班长,比起金统帅的六边形能力,此刻餐桌上的灯光、爸爸围裙上的油星、还有这碗温热的西红柿鸡蛋汤,才是他“好好儿活”的全部答案。
而谢芷涵说的那些“微光”,原来最早就藏在这个叫做“家”的地方,被眼前这个人,用日复一日的煎蛋和汤碗,悄悄托举着。
于鹏举攥着椴树蜜的包装纸,指尖碾过上面粗糙的纹路。爸爸摘下眼镜擦镜片,鼻梁上留着淡淡的压痕:“学的怎么样?”
“挺好的。”他盯着青瓷碗里的汤面,热气氤氲中看见自己模糊的倒影。光桦中学的特招班像片奇幻森林,楚蘅老师的发光水晶兰、桑屿老师的建筑模型、还有谢芷涵总在暮色里发亮的银杏叶印记,都在记忆里闪着微光。但他没说D栋走廊的机关声,没说课本剧排练到深夜的疲惫,只是把筷子插进米饭堆成的小山里,“生物课学了植物适应性,地理老师讲了苏联建筑……”
爸爸把酱油瓶推过来,瓶身上印着熟悉的老字号商标。“那就好,”他重新戴上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温和,“在学校别太累,写小说也别耽误功课。”油烟机的嗡鸣不知何时停了,窗外传来归鸟的唧啾,于鹏举忽然想起谢芷涵说的“看见别人需要什么”——爸爸的问句里,藏着和《秋天的怀念》里母亲相似的、小心翼翼的牵挂。
“知道了。”他夹起一块流心煎蛋,蛋黄在瓷勺里晃了晃,“下周有个小测验,我复习好了。”
爸爸“嗯”了一声,开始收拾碗筷。于鹏举看着他弯腰时围裙带子垂到地面,突然想起谢芷涵演母亲时,为了模仿那个动作对着镜子练了十几次。原来有些温柔的细节,在不同的时空里会悄然重叠——就像眼前的父亲,和剧本里那个“悄悄躲出去,在看不见的地方偷偷听着”的母亲,都在用各自的方式,守护着心里的光。
“爸,”于鹏举忽然开口,声音比平时响了些,“等水晶兰开花了,我教你怎么养。”
爸爸转身时眼里闪过一丝惊喜,像被点亮的烛火。“好啊,”他笑着点头,围裙上的油星在灯光下闪了闪,“那我可得好好跟你学学,怎么种会发光的‘魔法植物’。”
窗外的夜色渐渐浓了,楼道里的声控灯又“啪”地亮了一次。于鹏举看着爸爸在厨房忙碌的背影,忽然觉得“挺好的”三个字远不足以形容此刻的心情。那些在光桦中学经历的冒险与成长,那些被谢芷涵点破的“微光”,原来最终都会化作餐桌上的热汤,和父亲眼里的笑意,成为“好好儿活”最实在的注脚。
于鹏举把最后一口西红柿汤喝完,瓷勺碰到碗底发出清脆的声响。爸爸接过碗筷走向厨房,围裙带子在身后晃出一道蓝布弧线。他踢掉拖鞋钻进房间,木地板被夕阳晒得暖烘烘的,脚边堆着几本没拆封的建筑杂志——桑屿老师说过,苏联构成主义的线条能给小说场景带来灵感。
台灯“咔哒”亮起时,微信提示音“钉——”地刺破寂静。他踢开脚边的杂志,看见贾涵策的头像在屏幕上跳动,对话框里堆着三条未读消息:“于鹏举你在干嘛谢芷涵说你不想竞选班长?金统帅刚才在班群里发了竞选纲领”。
窗外的蝉鸣突然密集起来,于鹏举盯着“竞选纲领”四个字,想起金统帅在数学课上讲解函数时,粉笔字都带着直角般的利落。他扯了扯校服领口,指尖无意识地划过书包上的校徽别针,金属齿轮隔着布料硌得掌心发痒。
“我不想竞选班长,”他打字时,键盘声在空荡的房间里格外清晰,“最多当个学习委员。”发送键按下的瞬间,谢芷涵的对话框弹了出来,头像旁挂着个“正在输入”的小气泡。
贾涵策的消息秒回:“为什么啊?谢芷涵刚才跟我说,你当班长肯定比金统帅合适金统帅的纲领写得跟政府工作报告似的他说要建立班级错题共享云盘,这哪有你给王闲赋讲小说有意思”。
于鹏举看着屏幕笑了笑,想起上周自习课,王闲赋把武侠小说藏在数学书里,被他抓个正着。当时他没告诉老师,只是花了半节课帮少年分析“降龙十八掌的力学原理”,气得王闲赋直喊“小说哥你这是降维打击”。
“谢芷涵懂什么,”他回复贾涵策,指尖在键盘上犹豫了一下,“金统帅是六边形战士,数学物理都强,班长就该选厉害的人。”窗外的夕阳把窗帘染成橘红色,他想起今天傍晚谢芷涵蹲在紫藤花廊下,说“班长需要看见别人的光”时,睫毛上落着的金粉。
“钉——”谢芷涵的消息终于发过来,只有一张图片:她的笔记本上用簪花小楷列着表格,左边写着“金统帅的能力”,右边写着“于鹏举的细节”,中间用波浪线隔开。“帮王闲赋改小说结构给晓橙星讲古诗用漫画陪刘锦润找彩铅到天黑”——右边的格子里,每一条都配着小小的简笔画。
于鹏举放大图片,看见“陪刘锦润”那条旁边,画着个举着放大镜的小人,书包上还挂着枚银杏叶书签。他忽然想起上周三放学后,刘锦润哭着说丢了美术联考专用的樱花牌彩铅,是他陪着在美术教室翻了两个小时,最后在石膏像底座下找到的。
贾涵策的消息又蹦了出来:“谢芷涵说你再不回她,她就用‘特殊技能’让王闲赋去你家堵门她说王闲赋已经摩拳擦掌了还说你当学习委员太屈才,她的‘追随者’都投你当班长”。
台灯的光映在屏幕上,于鹏举看见自己的倒影里,眉头微微蹙着。他想起课本剧排练时,谢芷涵为了让他理解“母亲的隐忍”,故意在他面前反复摔碎道具水果,直到他终于喊出那句“好好儿活”。这个总爱占他便宜、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的女孩,总能把话说到他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我再想想,”他给贾涵策回完消息,又点开谢芷涵的对话框,删删改改写了句“知道了”,最终还是删掉,发了个“晚安”的表情包。窗外的蝉鸣不知何时停了,远处传来邻居炒菜的油烟味,混合着椴树蜜的甜香,在房间里悄悄弥漫。
他翻开数学练习册,笔尖却停在空白处。谢芷涵笔记本上的简笔画在脑海里晃悠,贾涵策说的“政府工作报告式纲领”让他忍不住勾了勾嘴角。忽然间他意识到,金统帅的强大像教科书上的定理,精准却遥远,而谢芷涵说的“细节”,才是让班级变成“家”的魔法——就像他小说里,红晶要塞最动人的不是高耸的尖顶,而是城墙上那些刻着居民名字的砖石。
微信提示音再次响起,这次是谢芷涵:“明天早自习前,我在D栋楼下等你,带你去看样东西。”后面跟着个“不准迟到”的表情包,头像上的小雏菊发卡被她P成了王冠的样子。
于鹏举看着消息笑了,把练习册推到一边,从书包里抽出《灵墟纪》的手稿。在“红晶矿脉”那一章,他用铅笔淡淡描出一行字:“真正的要塞,不是用钢铁和水晶建成,而是用无数双愿意看见微光的眼睛。”
窗外的夜色渐深,台灯下的手稿纸页泛着柔和的光。他不知道明天谢芷涵要带他看什么,也不确定是否要改变“当个学习委员”的想法,但掌心校徽别针的齿轮纹路,和脑海里谢芷涵笔记本上的简笔画,却像两股温柔的力量,悄悄在心里交织成网。
也许当班长真的不需要“六边形能力”,就像写小说不需要堆砌华丽的辞藻,重要的是能否看见那些藏在成绩单之外的、属于每个人的光。而他,似乎正在谢芷涵的“逼迫”下,慢慢学会如何去看。
周天傍晚的暮色像块浸了水的灰布,沉甸甸地压在光桦中学的教学楼顶。于鹏举拖着行李箱走过紫藤花廊,鞋跟碾过落叶发出沙沙的声响。D栋的雕花铁门在暮色中泛着幽光,门廊下的长椅上,谢芷涵正蜷着腿坐着,粉色发绳松松地挽在腕上,像条褪色的锦鲤。
她闭着眼,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扇形阴影,嘟着的嘴唇被暮色染成浅粉,校服外套搭在椅背上,露出里面白色的T恤——领口处绣着朵极小的银杏叶,和她腕内侧的印记如出一辙。于鹏举放下行李箱,轮子在石板地上发出轻微的声响,她却像没听见,只是把下巴往膝盖里缩了缩,鼻尖蹭到校服裤的褶皱。
“又闹什么脾气呢?”于鹏举蹲在她面前,伸手想碰她的发绳,又在半空停住。傍晚的风带着初秋的凉意,卷起她鬓角的碎发,露出耳后那颗浅褐色的小痣。他想起昨天微信里,她发来的“明天让你看样东西”最终变成了“家里有事,取消”,对话框里躺着他没回复的“哦”。
谢芷涵没睁眼,嘴唇嘟得更高了,像只被惹恼的猫。于鹏举无奈地笑了笑,从书包侧袋里掏出颗糖——是上次林奕秋给的橙子味硬糖,糖纸在暮色中泛着微光。他剥开糖纸,轻轻放在她蜷着的手心里,指尖触到她掌心的微凉。
“谁要吃你的糖。”她终于开口,声音闷闷的,却没把手缩回去。糖纸在她指缝间发出细碎的响声,于鹏举看见她偷偷把糖塞进嘴里,腮帮子鼓出一小块,像藏了颗珍珠。
“不是要看样东西吗?”于鹏举坐在她旁边,行李箱的拉杆硌着后背。D栋走廊飘来熟悉的铃兰香,比上次闻到时更添了几分清冽,仿佛被暮色腌过。他想起第一次走进D栋时,谢芷涵指着走廊墙面说“砖缝里有银光”,那时她的眼睛比现在亮得多。
谢芷涵把脸埋在膝盖里,声音从布料间透出来,含混不清:“忘了。”
“忘了?”于鹏举挑眉,看着她发顶新生的碎发在风里晃悠。远处传来其他学生回校的喧闹声,篮球撞击地面的“咚咚”声隔着操场传来,却都被D栋的静谧吸了进去。他忽然想起昨天爸爸在厨房说的“有心事就说出来”,可眼前的少女却像本合上的书,把所有情绪都锁进了睫毛深处。
“是不是家里出事了?”于鹏举斟酌着开口,想起她昨天那句“家里有事”。谢芷涵的肩膀轻轻颤了一下,他以为她要哭,却见她猛地抬起头,眼睛亮得惊人,只是鼻尖有点红。
“没有!”她否认得太快,于鹏举反而更确定了。暮色中,她腕上的银杏叶印记若隐若现,像谁用银粉轻轻描上去的。他想起楚蘅老师说的“水晶兰靠吸收腐叶营养生存”,忽然觉得眼前的少女,也在用某种不为人知的方式,消化着成长的重量。
“我就是……”谢芷涵顿了顿,目光飘向D栋走廊尽头的白墙,“觉得金统帅说的对,班长就该选能力强的人,我不该逼你。”
于鹏举愣住了。他以为她在为昨天的爽约生气,却没想到是因为这个。暮色更深了,他看见她眼里映着走廊的灯光,像落了两颗碎星。“你没逼我,”他下意识地说,“是我自己……”
“你就是觉得自己不如他!”谢芷涵打断他,声音陡然拔高,又迅速低下去,带着不易察觉的委屈,“可你知道吗?昨天我看见金统帅在班群里发完纲领,滕曜然偷偷跟我说‘还是于鹏举讲题时会画小漫画’,王闲赋说‘小说哥当班长肯定让班级充满魔法’……”
她的话像连珠炮,说完却又猛地闭嘴,重新把脸埋进膝盖,仿佛羞于承认自己去“偷听”了这些。于鹏举看着她发顶的粉色发绳,忽然想起课本剧里,母亲蹲在史铁生面前说“咱娘儿俩在一块儿,好好儿活”时,那颤抖的声线。
“我不是觉得不如他,”于鹏举伸出手,犹豫了一下,最终轻轻放在她的发顶,像安抚一只炸毛的猫,“我只是……怕做不好。”
谢芷涵没动,于鹏举能感觉到她发丝的微凉。远处的喧闹渐渐散去,D栋的铃兰香在暮色里愈发清幽。他想起自己小说里的主角,每次站在红晶要塞的城墙上,都会害怕辜负那些刻在砖石上的名字。
“你不会做不好的,”谢芷涵的声音从指缝间透出来,闷闷的却很坚定,“就像你写的小说,你从来没见过红晶矿脉,却能让林奕秋觉得‘光看文字就像摸过真的’。当班长也是一样,不需要什么都强,只要……”
她抬起头,眼睛在暮色中亮晶晶的,嘴唇还维持着嘟起的弧度,却没了刚才的委屈:“只要像楚蘅老师记得给水晶兰避光,像桑屿老师记得王宗鑫喜欢哥特式尖顶那样,记得大家的小习惯就好。”
于鹏举看着她,忽然觉得暮色中的D栋走廊不再神秘,那些曾经让他困惑的银光和机关声,都比不上眼前少女认真的眼神。他想起爸爸系着蓝布围裙煎蛋时,总会记得把蛋黄煎成流心,想起谢芷涵每次递给他的保温杯里,永远泡着他喜欢的口味。
“那你昨天说的‘要看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于鹏举转移话题,想驱散空气中弥漫的温柔。谢芷涵“哼”了一声,从校服口袋里掏出个小本子,封面用荧光笔写着“于鹏举竞选应援手册”。
“本来想给你看这个的,”她把本子拍在他腿上,封面上画着个举着小说手稿的小人,旁边配着“六边形战士算什么,我们有魔法小说家”的字样,“里面记了你帮过大家的所有事,还有王闲赋他们想出来的拉票口号……”
于鹏举翻开本子,里面是谢芷涵娟秀的簪花小楷,每一页都贴着不同颜色的便利贴。“给晓橙星讲古诗用漫画——第3页帮刘锦润找彩铅——第7页教王闲赋小说结构——第15页”……甚至还有他自己都忘了的,帮施景修过一次录音笔。
“谢芷涵……”他抬起头,想说些什么,却看见她突然站起来,把粉色发绳重新系好,鼻尖的红意已经退去,又恢复了平时的狡黠:“现在知道本姑娘的厉害了吧?想当学习委员?门儿都没有!明天早自习前,必须给我个准话!”
她说着转身往D栋里走,校服外套被风吹起,露出里面白色T恤上的银杏叶刺绣。于鹏举看着她的背影,手里捏着那本“应援手册”,忽然觉得掌心的校徽别针不再硌人,反而像某种温柔的鼓励。
暮色完全沉下来时,D栋的灯光亮了。于鹏举拖着行李箱跟在谢芷涵身后,走廊的铃兰香混着她发间的洗发水味,像某种奇妙的合剂。他低头看着手册封面上那个举着手稿的小人,忽然觉得,也许当班长真的不需要成为金统帅那样的“六边形战士”。
只要像谢芷涵这样,愿意蹲在暮色里,把别人的微光一一收集起来,放进心里,就已经是最了不起的“特殊技能”了。而他,似乎很幸运地,拥有了一个最棒的“追随者”,在他还没看见自己的光时,就已经替他照亮了前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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