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名女子闻言,缓缓抬起头。
唤明月的女子着天水碧襦裙,鬓边珍珠流苏随着跪拜轻颤,肌肤白皙胜雪,宛如画中人。
繁星则是一袭石榴红胡服,顾盼之间,眼若星辰,俏丽可人。
两人一静一动,相得益彰,确实倾国倾城。
“容貌倒是出众。”宴臻执起却扇挑起明月下颌,“调教好了,便按沈大东家的意思,将人给贵人送去罢。”
“是。”
张妈妈心中嘀咕,这明月繁星虽美,但是有珠玉在前,确实逊色。
太子若是收了她们,岂不是得了鱼目而丢了珍珠。
更何况,太子本就不好女色,这两个女子能否成功送到太子身边,还是个未知数。
她隐隐觉着自己又该头疼了。
“让她们退下罢,我有话同你说。”宴臻淡淡道。
张妈妈将旁的人遣了出去。
待其他人离开后,宴臻朱唇轻启:“张妈妈你做这行很久了,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想必不用我多说了吧。”
张妈妈心中一凛,连忙点头称是。
“奴知晓的,并未与任何人提及您的私事,包括沈大东家。”
宴臻轻轻颔首,眼神中闪过一丝满意,“你明白就好,往后在我这里,忠心与慎言这两点,是最紧要的。”
她微微一顿,“我虽看着好相与,但也不是能容忍二心之人。关于我的事,一丝一毫都不能随意向外透露。”
张妈妈恭敬道:“是,奴一定谨遵您的教诲,守口如瓶,绝不敢有二心。”
“你也不必过于紧张,只要你忠心耿耿,我自然不会亏待于你。日后这永乐坊的大小事务,还需你多费心打点。”宴臻语气柔和了些。
“奴定当肝脑涂地。”
宴臻轻轻摆了摆手:“我该回了。”
既然太子不会来,她也没有必要在此久待。
这祭月舞,她这几日还得请教坊司的舞师上门来教习才行。
更梆声穿透永乐坊的重重锦帐时,流云玄色衣裳上还沾着夜露。
“主子念着秦姑娘近日寒病缠身,恐不能安睡,特制了安神香。”流云屈指叩响香盒暗格,十二枚香篆随着动作显露。
张妈妈谄笑堆满脂粉斑驳的脸:“秦姑娘这真是修了天大的福气,能得贵人如此记挂。”
流云事情办妥正要离开,便被叫住。
“坊里新进了两位美人,是东家特意寻来的,还请贵人闲暇时来看看。”张妈妈硬着头皮开口。
流云闻言,抱剑冷笑:“沈家备的厚礼,我家贵人消受不起。”
这永乐坊的东家是沈家,定是知晓了太子与秦姑娘的事,想投其所好,从而为武安侯府搭上线。
只要主子不点头,武安侯府的事就只能放到一边。
况且,他家主子岂是什么庸脂俗粉都能看上眼的人?
铜漏的滴答声敲碎寂静,狻猊香炉吞吐的青烟藏着龙涎香的厚重。
映着窗棂透进的日光,在青砖地上织出朦胧的纱幕
徐福躬身立在御书房廊下,衣摆被穿堂风吹起一角。
他枯竹般的手指正捻着白玉柄拂尘,听小黄门附耳禀报时,眼皮褶皱里藏着的精光忽而凝滞。
“知道了。”他轻轻挥手,然后转身走进了御书房。
明德帝的朱笔在奏折上悬停片刻,眉骨投下的阴影遮住眸中思量。
随后,他在朱批上摁下螭龙玉玺,指尖朱砂未干,在奏折边沿洇开。
“陛下。”徐福躬身时拂尘扫过织金毯,“武安侯府递了消息,宴二小姐染疾…怕是沾不得宫宴的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