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焦急地回头张望:“怎么还不……”寒光闪过,最先倒下的却是她的头颅。
玄甲少年策马踏血而来,剑锋上还滴着侍女的血。
他踹开压在我身上的恶仆,狼裘大氅扫过我破碎的衣襟:“还能走吗?”
我心头一沉,也清楚的知道和亲是假,公主只是想取我性命。
我随他来到驻扎地,“我叫晏沉,你先在这休息。”
帐外风雪呼啸,北荻的寒风比刀子还利。
我取出昭儿的小像,抚上他的眉眼。
不知道父亲可还好,昭儿又过得如何。
帐帘微动,戴着玄铁面具的男人走了进来。
“我见过他。”
我猛地抬头:“什么?”
我浑身发抖:“在哪?
带我去找他!”
他按住我的肩:“明日,我求王上允你出营。”
北荻王比想象中苍老,眼神却温和。
茫茫雪原上,晏沉策马在前,我紧随其后。
我们搜寻三日,终于在岩洞中发现蜷缩的昭儿,他浑身是伤,怀里死死抱着一只冻僵的野兔。
“昭儿!”
我冲过去抱住他。
孩子抬头,微弱的声音答我:“娘亲!
爹爹不要我了!
公主没有带我去吃好吃的,我睡了一觉醒来就在这了。”
回程路上,昭儿指着晏沉:“小叔叔?”
晏沉浑身一僵。
我猛地看向他,风雪中,他缓缓摘下面具。
“你们认识我?
我虽觉得你们相熟,也想不起来。”
回到北荻王庭,我跪地谢恩。
王上却扶起我:“孤老了,北荻需要新的生机。”
“沈娘子,你可愿留下,帮这片土地长出粮食。”
不等我回答,昭儿就吐了血。
“昭儿?”
无人应答。
“昭儿。”
我就这样抱着他,感受着他的温度,渐渐和冰雪融为一体。
北荻的初春,商队带来书信和种子。
“南疆的旱稻,西域的沙枣,还有,”我顿了顿,取出一个小陶罐:“江南的海棠。”
我的眼泪决堤,那是小时候,我随商队第一次见到海棠时,嚷嚷着要带回北方种的。
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我颤抖拆开信件,“沈家祖宅被抄,老爷跪了三天,公主才答应不杀小少爷。
春桃没用,没能打听到少爷下落,车夫说往北方去了。”
我攥紧手中的棉种,掌心被粗糙的壳刺得发疼。
可比起心里的疼,这算什么?
三年前,我跪在雪地里,求他们放过昭儿。
如今,我的指甲缝里已不再是血,而是能活命的种子。
我埋头播种,时不时起身望着中原的方向。
再低头的瞬间,箭矢擦肩而至。
“小心。”
晏沉飞身而至,箭矢擦着他的脖颈飞过,带出一道刺目的血痕。
最终钉入身后的枯树。
血珠顺着他的颈线滚落,他抬手随意抹去,仿佛那不过是被荆棘划伤,他抬手拔下箭,拆信扫了一眼,面具下的眉头骤然拧紧。
“信中说,”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荒谬的冷意,“让你别闹脾气,带着孩子回去。”
我怔了一瞬,随即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