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程依澜马尔济斯的女频言情小说《爱到最后两不相欠完结文》,由网络作家“程依澜”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程依澜爱上了一个与我截然不同的男人。我对狗毛过敏,他养了只可爱的马尔济斯。我不苟言笑,他的神色永远肆意张扬。西装外套上似有若无的男士古龙水味,都是他对我无声的挑衅。这种小伎俩我司空见惯,他不是第一个也绝不是最后一个。换做平常,我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我不想了,因为我就要死了。算来我欠程依澜的早已还清。这一生的最后一程,我不想低着头走。……吴越约我在咖啡厅碰面,亮眼的红色衬衫穿在他身上格外好看。“衬衫很亮眼。”我由衷地称赞。他得意地撩了撩刘海:“这可是依依特意从法国给我买的,她最喜欢我穿红色了。”我自嘲地笑了笑。我以为程依澜最讨厌红色,当我第一次为破产的父母求她时,她紧皱着眉头让我脱下让她碍眼的衣物。原来她讨厌的并不是红色。吴越见我走...
《爱到最后两不相欠完结文》精彩片段
程依澜爱上了一个与我截然不同的男人。
我对狗毛过敏,他养了只可爱的马尔济斯。
我不苟言笑,他的神色永远肆意张扬。
西装外套上似有若无的男士古龙水味,都是他对我无声的挑衅。
这种小伎俩我司空见惯,他不是第一个也绝不是最后一个。
换做平常,我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我不想了,因为我就要死了。
算来我欠程依澜的早已还清。
这一生的最后一程,我不想低着头走。
……吴越约我在咖啡厅碰面,亮眼的红色衬衫穿在他身上格外好看。
“衬衫很亮眼。”
我由衷地称赞。
他得意地撩了撩刘海:“这可是依依特意从法国给我买的,她最喜欢我穿红色了。”
我自嘲地笑了笑。
我以为程依澜最讨厌红色,当我第一次为破产的父母求她时,她紧皱着眉头让我脱下让她碍眼的衣物。
原来她讨厌的并不是红色。
吴越见我走神,用手在我眼前晃了晃:“情夫对峙丈夫的戏码,你怎么能分心?”
理不直气也壮的样子,足以让人看出程依澜对他的宠爱程度。
我轻抿了口咖啡,慢悠悠且从容地问:“你想要什么?
钱还是房子或者车?”
“我想要名分,我想要取代你成为她合法的丈夫。”
这句话从不同类型的男人嘴里说出过数遍,我有些听腻了。
在他们认清即使让程依澜怀了孩子也绝对无法撼动半分我的地位时,大多会接受我开支票给他们的提议。
见我笑笑不说话,吴越的表情有点气急败坏的意味:“依依说对你根本没有感情,你们的婚姻名存实亡。
你还是趁早认清现实离开她吧。”
“你今天来见我她知道吗?”
我一针见血地指出问题所在。
吴越的手不自然地摸着裤缝,语气显然没有底气:“她知不知道又怎么样?
她说了她只喜欢我,她为了我死都愿意。”
吴越到底还是未谙世事的大学生,想法既幼稚又可笑,女人欢爱时口中说出来的话可信度为负数。
我无奈地抚了抚眉心,以过来人的经验劝告他:“恋爱和结婚不一样。”
与程依澜恋爱时,她对我百依百顺,从没让我见过外面的蜂蜂蝶蝶。
与程依澜结婚后,她对我失去了耐心,接连不断的男人让我应接不暇。
“她怀了我的孩子,我们才是真正的一家人,比你这个有名无实的丈夫强多了。
我们一家人会幸福一生的,你只需要让位就可以了。”
无厘头地冒出这段话,让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一生一世不掺杂任何的感情我从来不信。
并不是我对爱情失去了期望。
而是程依澜从不是安稳的人。
“若如你所说程依澜那么爱你,怎么不是她来出面跟我谈?”
胃部的疼痛感传来,我跷起了二郎腿想要缓解些。
“你懂什么?”
他的恼羞成怒地将手中的杯子猛然掷向地面,咖啡洒了一地。
我见怪不怪地挥退了服务生表示我会双倍赔偿。
我低头盯着手表,默数三个数。
程依澜准时出现在了吴越身后。
程依澜开口的第一句不是生气不耐烦而是心疼:“没事吧,烫到没有?”
我眼底带着一丝诧异,以为又是她想玩的新花招。
“谁让你约他的?”
她转头,矛盾便指向了我。
我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没有反驳。
“没事的依依,因为爱你所以我心甘情愿地背负男小三的骂名。
但是我绝不允许其他人质疑我对你的纯粹的感情,我这才……”吴越咬了咬牙,低声说。
若不是碍于情敌的身份,我想我会出于兄弟情,拍拍肩安慰他。
“叶枫,我们结婚时就说好了,彼此互不干扰,你这是想违背约定吗?”
程依澜对着我一顿劈头盖脸的斥责,声音里满是愠怒。
无名的委屈涌上心头,明明我什么都没有做。
冲我无理发脾气的是吴越,摔杯子泄愤的是吴越,凭什么承载程依澜怒气的人却是我。
“你从前让我帮你出面解决的次数还少吗?
到底是谁先违背的?”
我怒极反笑,平淡的神情不带一丝波澜。
悲伤却如洪水猛兽般在心头倾泻而来。
程依澜就是这样的人,招惹后绝不负责。
闹上门来只会推我出去解决,还施舍般地对我说:外面的男人哪个都比我强上千倍万倍会讨她欢心,不过我最大的优点就是会隐忍适合做一个完美的丈夫。
两人心虚的模样如出一辙,不愧是最合拍的恋人。
喉咙里一股腥甜味涌上,不等我来得及反应,血迹的斑斑点点就出现在纸上。
“你怎么了?”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竟然看到一丝担忧在她眼里一闪而过。
我仔细地将纸捏成一团扔掉,摇了摇头。
吴越有样学样地咳嗽起来,无力地扶着头坐回椅子:“依依,我头晕。”
浮夸的演技让人生笑,不过程依澜很受用。
属于我的关心还不到三秒。
程依澜迅速回到了吴越身边。
我好久没在她脸上看到如此害怕慌乱的表情,在那件事发生前,她也曾因为我发烧对我嘘寒问暖,无微不至的关怀过。
不过现在不可能了。
以后也不可能了。
因为我就要死了。
程依澜满脸温情地替他揉着太阳穴,转过身恶狠狠瞪我:“要是阿越有个三长两短的,我绝不轻饶你。”
“我还怀着他的孩子,你别气我。”
她冰冷又无情的话传入我脑海中,我的理智瞬间被击碎地四分五裂。
孩子?
三长两短?
程依澜竟然想要留下这个孩子?
曾经我们也有过一个孩子,在她不知道是第几个所谓的美好邂逅设计流产后。
她是怎么说的,我不配拥有她的孩子,她的人生还漫长美好,不该与我相提并论。
看来这次是我错了。
吴越好像真的在她心里不一样。
她这艘漂泊不定的船,历经千帆后终于找到了停泊的岸。
程依澜扶起吴越想要去医院,我不知为何抓住了她的手臂,像溺水的人想要抓住浮木一样急切。
眼里的柔情在望向我的那一刻变得阴冷不耐烦,我自嘲地笑了笑。
我缓缓地调整呼吸,眼神是从未有过的坚定说道:“离婚吧,程依澜。”
程依澜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你说什么?”
“听不懂话吗?
我说离婚吧。”
我也不清楚我为什么要说这些话,是想推开她还是挽留她呢?
程依澜摆出高高在上的蔑视的神态瞪着我,咬牙切齿地一字一顿说道:“好,离就离,后悔了可别哭着求我。”
吴越从她的怀抱里抬起头,眼里是藏不住的得意。
两人的背影渐渐远去,我将手中的咖啡一饮而尽。
掏出卡结账时却被告知已经被冻结,原来这就是想出她让我后悔的办法。
我无奈地摇摇头,嘴角泛起了苦涩的味道。
我将包里的东西悉数倒出,将名牌公文包抵债,都是身外物,死后带不走。
店长则是递给我一张名片,上面署名文筱筱,离婚律师。
巧的刚刚好。
我坐在昏暗的只开了一盏灯的房间里握着那张名片,打开吴越发的仅我可见的朋友圈。
程依澜正系着围裙为他洗手做羹汤,配文是有一个好老婆是幸福的具象化。
细微的叹息在安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凄凉。
望向厨房的方向,想起程依澜曾经也与我有过这样的温存时刻。
十七岁的少男少女互相表明隐晦的心事走到一起,幼稚地我们许下永不离弃的诺言。
脱离校园后,身份的悬殊成为我们最大的阻碍,矜贵豪门千金和贫民窟少年怎么看也不在一个世界的人。
爸爸入狱,妈妈赌博,开启了我痛苦人生的开始。
程依澜的父亲找到了我,像电视剧般的情节出现在我眼前。
在催债电话和程依澜发来的正在出租屋修水龙头的照片的双重折磨下,我如负心汉般拿着两百万远走高飞。
可人的贪欲无穷无尽,利令智昏,高利贷的巨额利息足以让我精神崩溃。
我迫不得已退学打两份工,被借怕了的亲戚们为躲避我换了号码。
我想过抛下一切,可却在妈妈跪下求我时心软了。
我动了最容易赚钱的歪心思,却在某个会所的包间里见到了程依澜。
她骂我下贱,没骨气,各种难听的辱骂接连不断。
最终筋疲力尽,她捞起狼狈不堪的我,强迫我与她对视:和我结婚的话,帮你还债。
我问她为什么?
她说:你比外面的那些男人……麻烦少些。
至此我们的交易达成。
我犹豫再三,还是拨通了名片上的号码。
“好久不见,文筱筱。”
“好久不见,叶枫。”
离婚的事并不是我心血来潮,而是早已预谋已久。
我们的爱情起初就是一场盛大的虚妄。
我不在乎她身边有多少俊男作伴,只要站在她身边的人永远是身为丈夫的我就好。
她也如结婚时向我保证的那般在外人面前尽力做好一个妻子的角色,永远给我丈夫的尊重。
我们维持着微妙的平衡。
而吴越的出现打破了名为公平的天秤。
作为交易合伙人就该一拍而散不是吗?
文筱筱的效率很高,很快帮我拟好了离婚财产分割书。
我没有强求的事物,唯一想要的就是那间出租屋。
有幸做过那间出租屋的原主人的两个月护工,听他讲述是如何卖豆子将女儿拉扯长大,出人头地的。
可有线的风筝一旦放了手就再也不会飞回头,他能做的只有在秋天不厌其烦地发去豆子熟了的消息。
在寿终正寝之际,他将出租屋作为遗产留给了我。
在我离开程依澜时,我将出租屋留给了她。
程依澜不同意,在办公室里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将桌上的文件扫落在地。
顷刻间,满地狼藉,我的心仿佛被割了千刀万刀。
在无声的对峙中,她先败下阵来泄了气地走向我:“不离婚好不好?
所有的财产我都可以过户到你的名下。”
“除了那间出租屋。”
换作以前的我会开心,雀跃,知道她是在乎我的。
可现在的我能看破她冷静面具下的不甘,看似柔情眸子里的控制欲。
那间出租屋她早当作了她和吴越的爱巢,怎么会轻易放弃。
我只剩一个月了。
我不想再互相折磨了。
于是我告诉她不用刻意收集我就掌握了所有她出轨的证据,大不了闹到法庭上都别好过。
“叶枫,你行,你是找到下家了吧?
我不碰你你是不是感到空虚寂寞了,那个女人是不是比我更能满足你?
你怎么年纪越大越没出息。”
我的手腕被她重重拽住,骨头突出的地方膈得我生疼。
强烈涌上来的恶心感又来了,我大力推开了她的禁锢,结果是狼狈地跌坐在地。
明明知道这些话是我最不堪的禁忌,她还是要揭开伤疤撒上盐看我痛不欲生。
我不知道该如何描述我内心的难过,就像是溺水的人无论怎么努力都抓不住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的浮木。
细细的冷汗冒上我的额头,我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我索性降下了百叶窗,在门口吃瓜的职场人个个大眼瞪小眼不知所措,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跑回工位。
唯有一个人定定地站在门口,就是身为总裁助理的吴越。
我很羡慕吴越。
他有工作,有动力,能实现自己的梦想。
最主要的是程依澜支持他的工作。
在被遗忘的生日我独自在家等待,程依澜施舍般地要给我补过生日,却没经过我同意就推掉了我好不容易得到的工作机会。
她要斩断我所有的后路,让我真正成为依附着她,无法离开她身边的人。
而对吴越给予足够的尊重和自由,在随心所欲的范围内为他考虑。
为什么不经过我同意就替我做决定?
为什么不考虑我的感受?
为什么连我最后的自由都要掠夺?
她双眼冰冷地抓住我的肩膀,力气大得几乎捏碎我的骨头:“这辈子你永远别想好过。”
不对等的让步,我成了最大的受害者。
我们就这么互相折磨。
办公室的隔音很好,吴越只能焦急地往里探望。
我捡起洒落在地的离婚协议书,一步一步走到她身边递上:“选我还是选他?”
吴越眼神里的期待快要溢出来,他终于要完全拥有程依澜了。
虽然我知道她早在冥冥中将心里的天秤偏向了吴越。
可我仍抱有轻微的幻想。
对吴越而言不过是骄纵宠爱中提的小请求,我赌上了十七岁到二十五岁我们聚少离多的八年。
程依澜的眼神在我们三人中流转,紧皱的眉头被选择困扰的筋疲力尽:“你非要这么逼我是吗?”
装什么情深。
“签吧。”
我一步一步持续逼近她。
程依澜平日里秀丽的字迹显怒般潦草,签完字她将协议用力甩在我脸上,纸张边缘划过我的脸颊割出血痕。
她从牙缝里冷冰冰抛出几个字冷笑道:“看你离开我该怎么活。”
在爸爸出狱拿刀抵在我脖颈要钱,我向你求助时,你因吴越手擦伤而选择视而不见。
在妈妈精神压力过大自杀时,我求你陪我回去办葬礼,你说烦不烦你要和吴越去度假。
在我查出癌症需要你的安慰时,换来你满不耐烦地回答我没空要陪吴越去健身。
程依澜你看,在你缺席的日子里,我一个人也能很好。
“没有谁离开谁就不能活。”
一点一滴的温暖汇聚成了我们。
不多不少的矛盾摧毁了我们。
“恭喜。”
我冲门外等待答案的吴越做了口型。
一切都结束了。
我如释重负地推开门呼吸着新鲜空气。
至少今晚可以睡一个好觉,不用再担心被抛下,被厌恶,被伤害。
我快速回到临时的住处收拾了少得可怜的随身物品,翻出了妈妈留下的遗书。
上面写着迫不得已再打开,我一向听妈妈的话。
现在就是无路可走了。
一张银行卡和一张字条。
“小枫,对不起。
妈妈这辈子做错了太多事,无法弥补。
卡里有攒下的二十万,只为你重获自由时至少能为自己做个打算。”
想赢疯了的赌徒,竟还能留下二十万作为我的未来,真是唏嘘。
或许这就是血缘亲情吧,让我痛的遍体鳞伤又割舍不下。
我将出租屋内我不熟悉的新添的家具变卖,我并不认床,随意打了个地铺便沉沉睡了过去。
头一次在没有药物的加持下,我像冬眠般睡了个漫长的好觉。
手机上的生命倒计时来到了28天。
从前不懂白白浪费了青春,现在生命流逝的每一秒都显得弥足珍贵。
许久没活跃过的微信消息热闹起来,我好奇地点了进去。
原来是吴越发了和程依澜的合照在公司群,程依澜发了大额红包同事们拿人手短纷纷送上祝福。
她将对他的爱意昭之于众人。
程依澜真是变了,从前最不喜欢这种虚伪附和,现在像变了个人般炫耀。
这也恰恰表明,或许是我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她。
我默默点击了退出群聊,不想再看他们一唱一和的无趣的表演。
未读消息还剩三条,是文筱筱发来的。
“还顺利吗?”
“有什么问题可以找我。”
“一起吃顿饭吗?”
最新的时间点停在二十分钟前。
“不好意思,最近太累了没来得及看消息,你选餐厅吧。”
消息发送后我走进浴室开始洗漱。
眼下的乌黑虽淡了不少,可脱发的现象愈发严重,面色也苍白像纸一般。
幸好是冬天,我戴上了毛线绒帽,将脸藏到厚厚的围巾里前往赴约。
我和文筱筱是在社区诊所认识的,我们都是身陷沼泽中苦苦挣扎的人。
她在被亲戚推诿、早早辍学打工养活自己和年迈奶奶的环境中成长。
她在一天只有微薄收入、全年无休的流水线上磨去了指纹,在环境恶劣的小作坊里患上了慢性咳嗽。
两个孤独的灵魂吸引我们互相靠近,在天台上吹着晚风喝啤酒谈论苦难什么时候才能到头。
程依澜找到我时,我自私地抛下了她。
留了些钱和一张写着鼓励话语的字条作为最后的告别。
五年来我从来不敢联系她,因为见到她就像见到当初不堪的自己。
“过得好吗?”
我们同时问出了这句话,我们相视一笑。
文筱筱成立了京海最有名的律师所,我问的话纯属多此一举。
而我过得好吗不重要。
我们安静地吃完饭,谁都不敢先开口,又不想这么快分开,索性询问她有没有看家具的想法。
若是放作以前,我和文筱筱绝对不敢踏足此商场还挑三位数以上的家具。
因为连想象都像是奢望。
现在的我们不同了。
极简的设计,像躺在云朵上的质感的床一眼被我挑中了。
文筱筱率先掏出银行卡绅士地帮结了账。
她神秘地冲我眨了眨眼:“嘿,还记得我说过的吗?
等有钱了你想要什么就买什么,我现在可是在兑换诺言呢。”
我不禁朝她竖起了大拇指,眼睛笑得弯成了月牙:“好朋友,在心中。”
一句话破功,我们冰释前嫌。
“她是谁?”
程依澜眨眼间站在我身前,她的面色阴沉没有一丝笑容,让人倍感紧张。
“叶哥可真厉害,前脚提离婚,后脚就有女人前仆后继,难怪要回出租屋原来也是想体会情趣啊。”
吴越的话刻薄又讽刺,我知道他的目的就想让我难堪。
可他低估了我的承受力,他的三言两句对我来说不过是洒洒水不足为患。
唯一能牵动我情绪的是程依澜,两天没见程依澜瘦了,神情有些恍惚,用一种极其哀伤悲怨的眼神望向我。
我很讨厌。
她是觉得我很可悲吗?
她是不是觉得特别了解我?
猜中了我真是吴越口中说的那种人?
我拉着文筱筱的胳膊离开,身后的吴越不依不饶:“你也得长点心啊,价钱也得谈好毕竟是离过婚的男人,砍砍价才实惠。”
我下意识不是羞愤,而是找程依澜的脸。
人会失望的原因大多会贪恋当初的美好。
高中时我太过于瘦弱经常被欺负,程依澜也会和我开不痛不痒的玩笑。
可当别人将吃剩的饭菜扣在我的饭盘时,她毫不犹豫地冲上去理论,甚至推开了那个男生。
少女纤细但坚定的背影将我护在身后:“除了我没人能欺负你。”
现在的她站在施暴者身边,以沉默对我无声的霸凌。
我嘴角扯起一抹自嘲的笑,程依澜再也不是十七岁的程依澜了。
反观文筱筱鲜见地动了怒,胸膛剧烈起伏着走到了吴越面前:“我疯起来连男人都会打。”
这话不假。
在我被工头拖欠工资还遭受羞辱时,是她偷偷去帮我要说法。
不过对方人多势众,她也吃了亏,脸上挂了彩,手臂也擦伤了。
她竟然还大言不惭说没吃亏。
真是个疯子。
我冷笑挑衅道:“忘了提醒你,七天离婚冷静期才过两天。
现在你还是个插足别人婚姻的不要脸的男小三。
我劝你最好不要惹我,万一我心情不好懒得去民政局,你引以为傲能拴住她的孩子生出来就是个私生子。”
一吐为快,心情大好。
有文筱筱在我就有了底气。
吴越的脸色瞬间黑了,恼羞成怒地将手中的购物袋砸向我,里面似乎有香水或鲜花,浓香扑鼻,我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我的呼吸开始困难,藏在围巾下的脖颈开始发烫发红。
手机闹铃的提示音响起,是吃药的时间。
我突然不想忍耐了。
反正我都要死了。
不如发一次疯。
我捡起了地上的购物袋,用力推向他,不管里面的东西会不会伤到他。
吴越捂着被撞到的地方尖叫:“你竟然打我?”
我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对着他的脸左右开弓:“打的就是你。”
程依澜愣住了,而后将我推开声嘶力竭地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知道她是在一语双关。
在她眼里我永远是隐忍而克制的,这是她第一次窥探到我内心的阴暗面。
我从来不是一个会吃亏的人。
高中时没人敢欺负我第二次,因为我会疯狂报复回去。
生在底层的贫穷,除了一条烂命以外一无所有。
和程依澜的一切都是我有意接近,她优越的家境,纯真善良的性格是唯一可以带我逃离现实的办法。
在她与家人决裂也义无反顾和我挤在出租屋时,我这么自私的人竟然感到愧疚。
和她在一起的幸福的每一天都让我感觉到像偷来的一样。
在我离开的日子里我回到了泥泞,她回到了属于她的璀璨且光明的人生。
我彻底死了心,人生的起点从出生那一刻就开始划分,不是吗?
直到她再次找到了我。
文筱筱是和我一样卑微过的人,也是我的人生导师。
她告诉我,我们这种人活着都何其艰难,好风凭借力,最不该错失的就是机会。
心理危机给我带来的伤害让我只追求平淡的生活,而一次次将解释缄藏于心口,眼睁睁看着程依澜被自己推远。
文筱筱没有眼力见地拍了拍我的肩连连称赞道:“做得好,这才是我认识的叶枫。”
叶枫的笑带着一种豁出去的疯狂,恍若隔世般见到。
程依澜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眼中充满了不解和阴寒。
程依澜堪堪回过神,她这才发现原来是她从没想了解真正的叶枫。
叶枫的伪装向来拙劣,无论是放学后蹲在墙角沉默的样子,对同学不耐烦的话语,抑或是现在文筱筱对他真实形象的称赞。
她不是没有发现,而是固执地将他圈入自己的领地逼迫他成为完美的丈夫。
她讨厌叶枫的不服管束和偶尔流露的尖锐。
她讨厌叶枫对她若即若离、不在乎的态度。
她讨厌叶枫身上淡淡的忧伤混合着廉价烟草的气息。
却不曾想这样会让他不快乐。
在她还没想好该怎么应对这一切时,吴越自然不是省油的灯,他冲上来想和我扭打起来。
争斗中我的帽子连着大把的头发被拽下,眼前一黑,毫无预兆的晕倒。
“靠,忘了你对某些香料过敏了。”
这是我失去意识后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吴越仍不以为意,整理着自己被弄乱的衣服:“敢和我斗。”
程依澜想要从文筱筱怀里将我接过来,却被狠狠推开:“你没资格碰他。”
程依澜的眼角不自觉的抽动一下,大声辩解道:“我们还没正式离婚,他是我的丈夫。”
吴越瞬间感到惊慌失措,不安地拉住了程依澜的胳膊,闷闷地问:“依依,那我呢?”
往常这样依赖又委屈的姿态是程依澜的心头好,可现在带来的只有莫名的烦躁。
程依澜不动声色地抽开手臂:“别碰我。”
驻足在原地就这么看叶枫消失了在她的视线内。
昏迷了足足三天我才醒来,空洞且麻木地望着天花板。
感受到手指被握住,细微地颤动,文筱筱眼眶微红,沙哑着嗓音轻声问道:“你病得这么重,怎么不告诉我?”
我轻轻地用手拭去了她流到脸颊上的泪:“喂,我这还没死呢吗?
干嘛哭?”
不是约定好有钱后就只流幸福的眼泪吗。
她字字斟酌,小心翼翼地开口:“和我在一起吧,叶枫,剩下的日子我想陪着你。”
她虔诚地握住我的手,眼神真挚。
我摇了摇头,故作玩笑地弹了她个脑瓜崩:“说什么呢?
你值得比我更好的男人。”
“我……”文筱筱注视着我的眼睛,似是要在里面找到些什么。
我开口堵住了她接下来要说的话:“我们是最好的朋友不是吗?”
最契合的灵魂是不能在一起的。
长久的铺垫后,犹豫再三拉长的尾音。
我听出文筱筱的为难,我明白她的顾虑故作轻松地开口道:“说吧,我没事的。”
“程依澜来了两天了,我一直没让她见你。
她现在在门口你要见见她吗?”
我顺着她的视线看向门口的窗户,撞进了一双因深深疲惫显得格外无神的眼睛,与我视线交汇的那一刻被迷茫和无措替代。
我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有些话要说清楚才是。
程依澜进来时,我正在写着遗愿清单,二十五天我还可以做很多事。
她清了清嗓子让我感觉到她的存在,看到我正在写什么还是猛地吸了口气。
“你就这么恨我?”
我有些茫然地看向她,这是怎么了?
“第一条是和我离婚,为什么?”
她的脸色铁青,甚至可以感受到身上的怒气。
“你爱我吗?”
我收起哀伤的眼神,清醒且麻木地期待着她的回答。
“爱。”
程依澜没有犹豫地脱口而出。
“爱我多一点还是吴越多一点?”
我恶趣味地撑着胳膊看她。
程依澜摇了摇头失神地望向我:“别为难我好吗?”
爱真廉价。
我讨厌她凌驾在我之上的施舍悲悯的眼神。
我将手边的水杯狠狠地砸到她的脚边质问道:“为什么不回答?”
水渍溅湿了她的裤脚,程依澜身体微微一颤,我却承受着比她更深的痛苦。
她一声不吭地拿来拖把清理好地面,小声地自言自语道:“这样就不会踩到了……你跑来这里装什么深情?
是我要死了你来可怜我吗?”
我羞愤的眼泪喷涌而出,声嘶力竭地输出着:“告诉你吧,我从来没有爱过你。
我利用你逃离我贫穷的生活,我将你拉下天之骄女的神坛,让你和我一样沾染上世俗的尘埃。”
泪水打湿了我的病号服,蓄着泪的眼眸湿漉漉的像无助的孩子。
她想要抓住我的手却被我躲开,压低声音恳求道:“别说反话好不好?”
我没理会只是自说自话。
“你放低姿态求着我回来,渴望我的回应的时候特别可悲,你自己知不知道?”
“想我不离婚?
你跪下求我,我就考虑考虑。”
我将我腐烂发臭的阴暗面彻底剖开想要赶走她,心里却祈求着她能接受我的一切忍痛拥抱我的刺。
扑通一声,程依澜的膝盖着了地。
知道我还不能接受亲密的动作只敢轻轻握住我的指尖,像一只怕被主人抛弃的小猫:“叶枫求求你,我错了。
我不想和你离婚,我不想失去你。”
在外那么骄傲的人此时在我面前哭得像个犯了错求原谅的孩子。
我有些好笑地望着她:“吴越怎么办?
你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
她显然没有想到这方面,一脸茫然且无助地望着我。
“滚吧。”
我的脸色沉了下来,抽出手指将能够到的东西尽数砸向她。
砸无可砸后我抬手想要扇她耳光,最终却无力地垂下,她无怨无悔地接受我阴晴不定的坏脾气,甚至微微低下头,仿佛准备承受。
“我会把孩子打掉,然后绝不会再让他出现。”
她委屈地将头埋在我的床沿边不停重复着,我发自内心地笑了。
我爱她吗?
毫无疑问是爱的。
从十七岁到二十五岁,少女干净的眉眼闯入我视线起,我邪恶的想法被洗涤。
我毫无保留地将所有爱意倾注在程依澜身上,小心翼翼地扮演好完美丈夫的角色,我被扭曲,打碎,重新拼成一个不像我的我。
我无下限的包容使她一步一步走向毁灭我们爱情的终点。
注定了我们的爱要至死方休。
我们好像回到了热恋的十七岁雨季。
我不想待在一觉醒来只能看到天花板的病房,我们决定沿着愿望清单上的目标一点一点实现。
第一项看一次日出。
迎着晨曦我们来到了山顶上,俯瞰城市的美景,看太阳初升。
我们在日光笼罩下接了个缠绵的吻,微风拂来她身上淡淡的玫瑰香气。
第二项是做手工艺品。
我是手笨且没有耐心的人,做出来的东西自然四不像。
她的巧手覆着我转眼间一个可爱的陶土小人出现在眼前,很可爱,像她。
第三项是看一次大海。
退潮时光脚拾着贝壳,微咸的海风记录着我们追逐打闹的背影,我拉着她躺在沙滩上将陶土小人放在中间拍照就像是一张全家福。
最后一项是离婚。
她腻歪地虚靠在我肩上问我怎么想起主动开车带她兜风。
车子停在民政局门口她慌了神不敢下车,我叹了口气:“我们终究是要走到这一步的。”
指甲深深嵌入手掌里,本想安静地吃完散伙饭变得不平静,我晕倒在餐桌上。
在我生命的最后几天,吴越来见了我。
他看起来憔悴了不少,眼神黯淡。
“我一直都知道我是你的替代品,我偷偷观察你,模仿你的穿着你的说话方式。
越向你靠近我记忆里原本的自己的模样就越模糊,渐渐地我发现程依澜更喜欢伪装下的你。”
“我与你表面相反,内里相近,求得了她肆无忌惮的爱。
我越发贪心地想要代替你,却还是在看见你的那一刻溃不成军。
那天她和走我时,那不轻不重的叹息代表着我全盘皆输。”
他的眼睛失去了往日的色彩,里面只有无尽的苍凉。
“我很羡慕你,还有对不起。”
他一股脑地倒出一堆话,心里高悬的一口气终于放松下来。
他从兜里摸出了烟,烦闷地点上后,又像想起什么似的道歉:“对不起,我忘了……”我摆了摆手阻止他熄灭烟的动作,只一个眼神他将烟递到了我嘴边。
我吐了口烟圈,缭乱的烟雾下我们看不清彼此的表情。
最后一点烟蒂被燃灭。
“要走了吗?”
“嗯,我想去米兰学设计。”
程依澜愠怒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你来做什么?
谁允许你在这抽烟的?”
“对不起,我只是来道歉的。”
吴越垂着眼声音越来越微弱。
“给我滚。”
命运好像形成了闭环。
我们三个回到了最初同时出现的时候。
不过这次躲在程依澜身后的人是我。
我冲他做了个拜拜的口型,他微微点头作为回应。
程依澜将头埋在我颈窝蹭了蹭:“他没对你做什么吧?”
我摸了摸她的头附耳道:“程依澜,我爱你。”
她的眼睛重新亮了起来,如视珍宝般轻轻环抱住我。
我给了她两天美梦,人的劣根性是不可能轻易改变的。
她无法做到全心全意的只爱一个人,从我在她身上闻到熟悉的雪松古龙水味时,我开始了我的报复。
杀人诛心是我从小就知道的道理。
我点开吴越发来的流产同意书的图片,发送了我们躺在沙滩上的一家三口的合照。
我烧掉了我们的所有的照片,不允许她参加我的葬礼,甚至连妻子的身份都失去。
我要让她困在回忆里被苦苦折磨。
人最害怕的就是信任过后的欺骗,珍惜过后的失去,背叛才能痛苦铭心。
连最后说的我爱你都是惩罚。
我们两败俱伤的结局才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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