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接,反手把他加进黑名单。
但手慢一步,还是收到一条信息。
“两天后是爷爷八十大寿,记得回来。”
车开到楼下时,我正在收拾去纽约的行李。
“晚上寿宴,爷爷让我来接你。”
他的语气像往常一样理所当然,仿佛我们还是那对即将庆祝结婚七周年的夫妻。
“我不去了。”
我把一条丝巾扔进箱子,“我们离婚了,周远山。”
他沉默了几秒,轻笑:“又闹什么?
爷爷盼了你好久,说要把祖传的玉镯给你。”
“玉镯留给能替你生孙子的人吧。”
我打断他:“毕竟我流产躺在医院时,你连个电话都没接。”
他怔住了:“什么时候的事?”
我将他赶出房间,回头,盯着床头柜上那张 B 超。
那是三个月前,我揣在怀里准备给周远山惊喜的东西。
现在,只剩折痕里的干涸泪痕。
最终还是去了。
周爷爷从小看着我长大,这份亲情躲不过。
我到的时候,寿宴厅已经坐满了人。
周远山穿着我给他挑的深灰西装,坐在主桌首席旁。
而那个本该属于我的位置上,此刻却坐着陈雨彤。
她穿着一条明显不合身的旗袍,正帮周远山剥虾。
见我进来,她立刻站起身,怯生生地说:“林姐来了?
我、我帮你搬椅子……不必了。”
我径直走到对面坐下,正好在周远山对面。
他好整以暇地看着我。
周奶奶拉着我的手嘘寒问暖,周远山忽然开口:“晚晚瘦了,是不是最近工作太累?”
他语气自然,仿佛我们从未争吵,从未离婚,从未有过那个未出世的孩子。
我还没说话,陈雨彤就抢着说。
“沈总最近也很累,上周为了帮我改项目报告,又熬夜到凌晨三点呢。”
她转向我,笑得乖巧:“林姐你别担心,我会多帮沈总分担的。”
“是吗?”
我端起茶杯,目光扫过她手腕上的表,“那真是辛苦你了。
不像我,流产住院时,连个能替我签字的人都没”满桌的笑声忽然僵住。
周爷爷放下酒杯,疑惑地看向周远山:“流产?
怎么回事?”
周远山的脸瞬间涨红,张口想解释。
陈雨彤却先红了眼眶:“林姐,你怎么能这么说…… 沈总那段时间是在忙公司的大项目,我劝他休息,他都说‘晚晚还等着我呢’……等着他什么?
等着他在我疼得晕过去时,给你发微信指导工作?”
我放下茶杯,声音不大却足够清晰:“陈雨彤,你腕上的表,是我结婚三周年送他的礼物。”
“你身上的旗袍,是我去年没来得及穿的新款。”
“现在你坐在我丈夫身边,替他剥虾,说替我分担。”
我看向周远山,他正震惊地看着我,仿佛第一次认识我。
“周远山,”我轻轻笑了,“你是不是忘了,我们已经离婚了?”
陈雨彤猛地站起来,眼泪掉了下来:“是沈总说……够了。”
周远山突然打断她,“雨彤,你先回去。”
陈雨彤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又看看我,捂着脸跑了出去。
寿宴厅里一片寂静,只有周爷爷的叹息声。
周远山忽然起身,绕到我身边坐下,像从前无数次那样想拉我的手。
我避开他的触碰,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推给他。
“这是我在纽约分部的入职通知,下周起飞。”
我看着他,语气平静:“周爷爷的玉镯,我不配戴,但有件事我得说清楚。”
“三个月前我躺在手术台上时,护士问我家属在哪,我告诉她,我丈夫在帮别的女人改报告。”
我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裙摆:“周远山,你欠我的,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周远山追出来,在梧桐树下拉住我。
“晚晚,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他的声音带着颤抖:“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我轻轻拨开他的手:“有些东西碎了,就再也拼不回来了。”
“你在说气话!”
他一把抱住我,我无动于衷。
跟出来的周爷爷看见这一幕,笑呵呵道:“小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
周远山唇角亦微微勾起。
他大约以为我消气了,这次离婚又和以前一样,简简单单就结束了。
“什么时候出发,”他在我耳边道,“我开车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