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周景深宋书言的其他类型小说《穿书七零,下乡知青拿捏冷面男神周景深宋书言》,由网络作家“朵朵白菜花”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黑暗中,人的感官会无限放大。听着狂啸的风声雨声,宋书言生怕这几堵泥墙破瓦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倒塌,压根睡不着。她抱紧被子,祈祷这场雨快点停,快点雨过天晴。可惜事与愿违。她迷迷糊糊眯了好一阵,睡不踏实,醒来看见春梅在收拾东西,方知天亮了,起床打开一丝门缝往外看。雨点劈里啪啦往脸上砸,冰冰凉凉地给她洗了个脸。她快速关上门。外头灰蒙蒙的一片,看不出什么时候了。“几点了?”秦斐从床上坐起来,抬起手看了眼手表,告诉她,“八点二十二分。”春梅一股脑把东西往布兜装,碰开了昨夜宋书言送她的松针匣子,才发现里面还装了一把糖。她嘴角弯了弯,把盖子盖好,继续收拾东西。琢磨着,等雨停了,得给宋书言挑多少天洗澡水。“你们也收拾一下,这雨看起来一时半会停不了,我们...
《穿书七零,下乡知青拿捏冷面男神周景深宋书言》精彩片段
黑暗中,人的感官会无限放大。
听着狂啸的风声雨声,宋书言生怕这几堵泥墙破瓦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倒塌,压根睡不着。
她抱紧被子,祈祷这场雨快点停,快点雨过天晴。
可惜事与愿违。
她迷迷糊糊眯了好一阵,睡不踏实,醒来看见春梅在收拾东西,方知天亮了,起床打开一丝门缝往外看。
雨点劈里啪啦往脸上砸,冰冰凉凉地给她洗了个脸。
她快速关上门。
外头灰蒙蒙的一片,看不出什么时候了。
“几点了?”
秦斐从床上坐起来,抬起手看了眼手表,告诉她,“八点二十二分。”
春梅一股脑把东西往布兜装,碰开了昨夜宋书言送她的松针匣子,才发现里面还装了一把糖。
她嘴角弯了弯,把盖子盖好,继续收拾东西。
琢磨着,等雨停了,得给宋书言挑多少天洗澡水。
“你们也收拾一下,这雨看起来一时半会停不了,我们得做好要搬到祠堂去的准备。”
秦斐突然想起来,睡觉前春梅提醒她不要睡死,要起来倒水。
漏下来的雨水可不少,她一次没起来倒!
屋里不会淹了吧!
她瞬间惊醒,往床边的木桶一看,雨点滴答滴答,溅起水花,木桶里的水还没满。
她猜到应该是春梅倒过了,忙跟春梅道谢。
“春梅,要是没有你,我和书言都不知道怎么活了!”
宋书言也这样认为。
要让她半夜时不时起来倒雨水,她真的会崩溃。
贺兰哼了一声,“就会占春梅便宜。”
春梅无奈地摇头,反正她睡不着,多干点活没什么。
喊醒她们起来倒水,不够费劲的,有这个功夫,她水都倒完了。
她收拾好东西,把屋里的水桶木盆又倒了一遍。
开一次门,就有呼啸的风卷着雨水侵袭屋里。
“我们昨晚迷迷糊糊的,竟然没感觉到春梅起来倒水!”
宋书言脸上一热,其实她不是没有感觉,她是懒得起来,洋装不知。
以后用别的东西,补偿春梅付出的劳动力吧。
宋书言走到堆放行李的角落,精准拎出其中一个包裹,打开找出放了许久的桃酥给大家分,“你们饿不饿?先吃点东西?”
她走到春梅旁边,抓了一把桃酥,往她手里塞。
不等春梅反应过来,她已经走到了秦斐旁边。
贺兰悄悄看了她一眼又一眼,直到宋书言往她那边走,才扭过头,假装很忙,紧张地等着她分桃酥。
“给!”
宋书言抓了一把,往贺兰手里塞。
分完,宋书言自己也拿起了一个吃,饿了什么东西都好吃,这会她不嫌弃桃酥无聊还掉渣了。
吃完桃酥,春梅又倒了几次水。
每次打开门,宋书言都很害怕。
有种在风雨中飘摇的感觉。
墙上的木窗也被吹得咯吱咯吱响。
屋里的地板,一片泥泞,又湿又滑。
宋书言无比怀念,几十年后的高楼大厦,哪怕下着大雨,关上门窗,窗帘一拉,玩着手机往床上一躺,下雨有什么好怕?
不像现在,时时刻刻担忧着,这漏水的房子,会不会坍塌。
过了不知道多久,外头有人敲门。
“开门!春梅,我们帮你们把行李搬到祠堂去!”
是孟庆伟的声音。
春梅打开门,孟庆伟好奇地往屋里扫了一眼,接着问春梅,“你们东西收拾好没有?咱们知青院地势低洼,这屋不能住了。”
春梅嗯了一声,“收拾好了。”
“那我们进去搬东西了啊?”
春梅回头跟屋里三人说了一声,侧开身子,“进来吧。”
孟庆伟向隔壁屋招了招手,走出来几个同样穿着蓑衣的男知青。
宋书言看着角落的行李惆怅,这些东西,搬出去不得淋湿?
不搬,也有可能被淹。
她还懵着,就看见几个男知青,从怀里拿出一张大大的塑料布,把行李裹了一层,才往外搬。
“你们给两个人跟上,到祠堂看着行李,两个留下,看这边剩下的行李。”
春梅点点头,穿上蓑衣,也找出一张塑料布,裹着自己的行李,跟上他们。
“我自己去就行,她们等雨小一点再走。”
孟庆伟声音在雨中断断续续,“我们等了半天,这雨一点都没有小。”
知青院的积水,已经到了脚肚子。
宋书言叹气,她向来不喜欢搬家,下雨的时候搬家,更加让人难受。
“书言,怎么办?”
“外面的水好脏啊!”
“啊啊啊!我不想踩水里!”
秦斐看着屋外,浑浊的一片汪洋欲哭无泪。
贺兰拿了根棍子出来,往水里戳了戳,试探深浅。
宋书言站在贺兰旁边,“贺兰,祠堂那边怎么样的?也是泥瓦房吗?我们不能不搬吗?”
贺兰一脸无语地抬头,“行李都搬了一半了,你说这个?”
“祠堂那边啊,房子比咱们这边好,是青砖盖的房子。”
宋书言来村里也转过几圈,闻言疑惑,“村里有青砖盖的房子吗?”
“有!”
“在西北边,你可能没去过那头。”
孟庆伟他们再次回来的时候,没有急着搬剩余的行李。
“不行,我们得歇歇,雨又下大了!”
他们一个个脸色沉重。
裤腿挽得很高,没有穿鞋,一脚淤泥,蓑衣滴答滴答滴着水。
贺兰心里一咯噔,这个表情……
她试探问,“村里是不是有房子塌了?”
男知青们沉重点头。
“你们没有听懂声音吗?”
宋书言三人齐刷刷摇头。
“可能是风雨声太大了,没有听见。”
“房子塌的时候,没人在里面吧?有人受伤吗?”
孟庆伟抹了一把脸,“有个阿婆腿摔断了,还有一个阿公昨晚过世了……”
他抬头看了眼知青院的屋子,墙角泡在水里,“走吧。”
“你们有没有蓑衣?”
宋书言和秦斐摇头。
“雨伞呢?”
两人再次摇头。
贺兰已经把自己的蓑衣找了出来穿好,孟庆伟只好说,“等我们搬完东西,问春梅和贺兰借了蓑衣回来接你们。”
贺兰也跟着走了,只剩下两个人,宋书言更害怕了,有一种和秦斐相依为命的错觉。
她们就像被全世界抛弃了一样,被遗留在安静的知青院。
“既然没事,都散了吧!”
大队长开口,赶人回去睡觉。
周景深弯下腰,低声问宋书言,“我给你把伤口洗洗?”
宋书言又纠结了,生水干净吗?
她提出,“我要用热水洗。”
“好。”
周景深扫了一圈,拿起桌上的碗洗干净,拎起墙角的水壶,往碗里倒了一碗水,往手背上滴了几滴,试探水温。
觉得不烫,才往她伤口上泼。
半温不热的水泼到伤口上,宋书言痛得呲牙咧嘴。
大队长不知道出于什么想法,把其他人赶回去睡觉,自己也抱着草药跑了,堂屋一下子只剩下了两人。
突如其来的安静,让气氛暧昧了几分。
宋书言低着头,手指抓着屁股坐着的长板凳,纤细莹白的手指,像舞动的精灵。
周景深给她倒了一碗水。
宋书言还真是渴了,为了避免上厕所,她今天没怎么喝水。
她接过碗,小声道谢,喝了一小口。
周景深望着她嫣红的唇瓣沾了水,变得更加饱满诱人,娇艳欲滴。
他喉结滚动,不动声色移开了视线,不敢多看。
突然,有什么东西被塞进了手心,他下意识低头一看。
是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纸张,有点眼熟。
想到什么,他心一沉。
嘴唇煽动,良久说不出话来。
她把结婚申请还给了他。
他深邃的眼眸里,火光渐渐熄灭,心凉如水。
心脏一抽一抽的痛,说不出的难受。
他大手握紧了那张纸,差点没把纸张捏得粉碎。
他很想说,其实她不必还他,撕了就好。
宋书言心怦怦地乱跳,像怀揣着一头可爱的小鹿。
害羞地不敢抬头。
一阵风吹过,她紧了紧外套,抱臂在怀,她怎么感觉,气温一下子冷了几度,是错觉吗?
周景深看她冷,稳定心神,苦涩开口,“脚还痛吗?能走不?”
这丫头,也太放心他了吧,孤男寡女的,也不知道害怕。
宋书言站起来,眼前一黑,周景深眼疾手快扶了她一把,克制地把她按回板凳上。
紧张地问,“怎么了?”
宋书言脸蛋一热,“可能起太急了,低血糖,眼发黑。”
周景深皱着眉头,清清冷冷地询问,“我扶你回去?”
他更想抱她回去,怕她介意,没敢提。
宋书言察觉到他声音有点冷,不乐意了,什么人啊,她都答应跟他处对象了,也不热情点,这是处对象的态度吗?
差评!
她心中不爽,“不用了!我歇歇自己回去,你有事你就先走吧!”
周景深手指蜷了蜷,死死咬紧牙关子,眼眶一热,呵,开始赶他了。
他板着脸,冷冷开口,“我等你回屋了再走!”
她就不怕,走到半路又摔了?
宋书言一听他这么说,更委屈了,她眼窝子浅,藏不住泪,啪嗒啪嗒往下掉泪珠子。
凶什么凶嘛!
他是不是嫌她烦了?
还没开始呢,就嫌她烦?
她后悔了,吸吸鼻子,低着头,朝他伸手,“结婚申请还我!”
周景深听出她声音不对,像是哭了,心乱如麻。
心说,她哭啥?
该哭的不应该是他吗?
还有……她把结婚申请要回去干啥?
他心里乱糟糟的,宋书言要上手抢,他下意识往旁边躲。
宋书言小声惊呼,“啊!”
周景深反应极快,伸手一拉,扶她稳住。
宋书言小脸红到了耳根,刚才他的手,在她胸前擦过。
周景深耳根也在发烫,慌乱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宋书言气呼呼,“你把结婚申请还我,我后悔了!”
周景深捏着那张纸,皱着眉头,后悔?
他潜意识,不想给她。
他意识到,或许,也许,他是不是误会了她的意思?
他紧张地喉结滑动了几下。
试探地问,“你,是不是签字了?”
宋书言冷哼一声,扭头不理他。
没签字,她烧了就好,有必要还他吗?
周景深看她这个反应,一下子,心中阴霾一扫而空。
唇角上扬,压都压不住。
他清咳一声,握住结婚申请的手止不住颤抖。
声音温柔不止一星半点,“我,我会尽快回去提交申请的!放心,三转一响,别人有的,我都会给你准备!”
宋书言恼羞成怒,打断他,“我,我说我后悔了!”
周景深邪魅地勾了勾唇,“晚了!”
他霸道地扬了扬眉,“容不得你反悔了!”
他一把拉起她的小手哄,“乖,你说,咱们结婚还需要准备啥?我存单上有三千,够不够用?”
没等宋书言反应过来,他蹙了蹙眉,神情认真又执着,“不够的话,我给我妈打电话,让她把我在燕京的存单也寄过来……”
宋书言听笑了,没想到,周景深还挺能存钱啊。
她捏了他一把,不让他继续说。
“行了行了!我啥都不用!”
周景深执着地攥着她的小手,紧张地问,“你不会真后悔了吧?”
宋书言气恼得很,又锤了他一下。
他肩膀硬邦邦的,手感特好,她红着脸,“你再说,我就真后悔了啊!”
周景深瞬间闭麦。
眼眸眉梢的喜悦却是怎么藏也藏不住。
恨不得马上跑回营地,把结婚申请递交上去,早日政审完,把她娶回去。
哦,还得申请家属院房子。
她不让说话,拉拉小手,抱一抱可以吧?
他拉着她的手一直没放,时不时捏一捏。
宋书言也没把手抽回去。
他突然动作极快地抱了她一下,一触即分,宋书言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克制放开了她。
“太晚了,我送你回去吧?”他声音温和得如山涧清泉。
宋书言站起来,脚一痛,不愿意走路了,她蹙着秀眉,眸似秋水直勾勾地望进他眼里,一派天真地朱唇微张,“我要你抱我回去。”
周景深紧张得后背发热,喉结滚动,眸光灼灼,艰难憋出一个字,“好!”
他双臂往她膝下一曲,把她抱了起来,沉稳大步往前走。
宋书言陡然失重,两条细细的胳膊往他脖子一圈,脸埋在他结实的胸膛蹭了蹭。
周景深脚步一顿。
眼里簇了一团火,暗自咬牙。
沈渡是怎么教她的?怎么对男人一点防备心都没有?
他是不是故意把她教成这样,好占她便宜?
映入眼帘的是一块露了个尖尖的石头,她想着这石头得搬一边去,用尽吃奶的劲把石头撬了起来,才发现石头下还有东西。
赫然是半埋土里,灰扑扑的一个坛子。
她心扑通扑通跳,左右看一眼,大家都在干活,没人看她这边。
她想起了来干活的路上,婶子们闲聊说的一个传言。
据说几十年前,村里有个大地主,战乱的时候,把家里的金银分装了十数个坛子,埋在村里各个角落。
还说有一只坛子,就埋在她们今天来干活这片荒地。
婶子们开玩笑说,大队长是不是也听说过这个传言,才开荒这片土地,把地翻一遍,看看传言是真是假。
宋书言脑海里闪过无数念头,最后她不动声色把石头放回了原来的位置,以土覆盖。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嘛。
晚上找机会来挖出来看看,坛子里到底装的什么玩意。
感谢大自然的馈赠!
夜色深沉,屋里呼吸声一片平缓,宋书言缓缓睁开眼睛。
她看向开着一条缝隙的木轩窗,黑暗侵袭感十足,扑面而来,她打起了退堂鼓。
要不,还是算了吧。
那片荒地,离知青点挺远,白日里她怎么会觉得自己有胆量晚上一个人来挖宝?
不挖吧,心里痒痒的,不甘心,她太想知道,坛子里面装的到底是不是地主的家财。
想了好一会,她决定拉自己的好闺蜜秦斐下水。
“醒醒!”她下床来到秦斐的床前,轻轻推了推她。
秦斐掀开眼皮看了她一眼,不满地哼哼,“干啥呢你!”
宋书言忙捂着她嘴巴,“嘘,小声点,起来陪我去一个地方。”
秦斐更不满了,翻了个身不理她,“我不去,你自己去吧,多大了,上厕所还要人陪……”
宋书言又推了她一下,“快点起来!我跟你说个秘密!”
“什么秘密?”秦斐清醒了一点,“你现在就可以说。”
宋书言指着屋外,“到外头说。”
秦斐疑惑瞥了她一眼,“干啥呀,神神秘秘的,为什么要出去说?”最后还是磨不过她,认命披了件外套,跟她走出门。
眼看她还悄悄打开知青院大门,招手示意她跟上,秦斐更糊涂了,这是干啥去?
带她去看什么秘密?
捉奸吗?
她抖了一下,不想去,不想看,辣眼睛!
一双腿却是不听使唤地跟上了她。
“说吧,带我去哪呢?”
宋书言压低声音,“去白日开荒那片荒地,我挖到了一个坛子,白日人多,没挖出来打开看看,现在我们去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吧!”
秦斐顿住了脚步,“万一,我说万一哈,万一那是个骨灰坛子,怎么办?多瘆人啊!”
宋书言打了寒颤,“应该,不会吧?”
她狗狗祟祟左右四顾,一阵风吹过,她两条胳膊起了鸡皮疙瘩。
“你们,去哪呀?”
突如其来的声音,把两人吓了一跳。
宋书言打着摆子,颤颤巍巍回头,看清来人,才捂着胸口顺气。
没好气地瞪了来人一眼,“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吗?吓了我一大跳!”
秦斐也听着声音特别耳熟。
回头一看,对上了薛怀舟无辜的眼神。
“我听着外头有动静,出门一看,发现你们两个大晚上出门,怕你们出事,就跟上来看看。”
他看了眼四周,浓墨浇筑的夜色下,伸手不见五指。
这两个新来的女知青胆子是真大,这个时候出门。
“说吧,干啥去?”
宋书言和秦斐面面相觑。
薛怀舟抱臂等着两人回答。
宋书言头顶上的灯泡一亮,“跟你有什么关系,干嘛告诉你?”
秦斐扯了扯她胳膊,“书言,要不,咱们带上他去看看?”
宋书言睁大了眼睛,好主意!
要是埋的真是宝贝,她不太介意多一个人分,她有份分一份就行。
左右就她们两个女孩子去,她还真有点害怕。
“那个……事情是这样的……”没告诉他,她们还怀疑,那坛子或许是个骨灰坛。
薛怀舟对于寻宝,也有几分兴趣。
“那走吧,咱们去看看。”
宋书言走了几步,顿下脚步,“我怎么觉得,除了我们,还有别的脚步声?”
她往后面一看,什么都没发现。
太黑了。
又想起,老人们说过,走夜路不要回头,回头会把肩膀上两盏阳气灯吹熄。
她:“……”好害怕!不敢说。
秦斐拉着她继续往前走,不以为然,“你听错了吧?”
薛怀舟也停下了脚步,蹙起了眉,确实有脚步声,跟着后头!
他不动声色又往前走了几步,猛然回头喝了一声,“是谁?”
那人似乎吓了一跳,蹭蹭追了上来,不服气地推了一把薛怀舟,“吼谁呢你?路是你家的吗?”
他还上下打量薛怀舟,“我还没说你们呢,深更半夜孤男寡女,啊呸,不对,是孤男两女,去哪呢?我可认得你,你是大队长的准女婿,张明珠知道你这么厉害,晚上带两个女知青出来玩吗?”
来人赫然是个半大少年,身材单薄,力气却是很大,一下子把薛怀舟推了个踉跄。
“喂,你说话干净点!”宋书言拉着秦斐的手走回来。
少年轻蔑地哼哧一声,“我说话哪里不干净了?你们敢做还不让人说?”
薛怀舟无力地吐气,“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子……”
他找了个借口,“宋知青发现自己丢了个挺重要的镯子,我们只是陪她出来找。”
宋书言和秦斐忙点头,“啊,对!就是这样!”
对面的少年明显不好糊弄,他不信,凉薄地掀开眼帘上下扫视三个知青,“骗鬼呢你们!丢了东西不能明天找吗?非要大晚上出来找,这黑灯瞎火的,能找得到?”
薛怀舟清咳一声,看向宋书言,似在用眼神问,被人发现了,还去吗?
宋书言也头疼,这半大孩子谁啊?
大晚上不睡觉,出来溜达啥?
不怕以后长不高?
还有,他背着啥玩意,怎么感觉像土枪?
好家伙!
她反问,“你谁家孩子呀,大晚上不睡觉,出来干啥?背着啥东西来着?”
宋书言跟领头的军官认识。
昨天她请假取包裹,恐怕就是这位军官,安排车送她回来的吧!
宋书言命真好!
贺兰看着周景深身姿笔挺的背影,心里堵得慌。
“走吧,回去干活。”宋书言喊她们。
秦斐收回目光,跑过来捅了捅她,“唉,刚才领头的,是不是周同志?”
她刚才光顾着看野猪去了,那些战士们脸上涂了迷彩,她没认真看。
“是他。”宋书言波澜不惊。
秦斐眼睛一亮,“怎么那么巧?”
她又懊恼,“唉,可惜我们还要干活,不能回去。”
周同志也真是,相识一场,怎么没停下,打个招呼?
莫非是人太多,没看见她们?
贺兰跑过来,目光炯炯盯着宋书言的手,“你手里拿的是什么呀?”
她可是看见了!
她手里的东西,是那位冷俊军官给的,她很好奇,他给了宋书言什么东西?
宋书言敷衍,“没什么。”
“给我看看!”
“不给。”
秦斐和李春梅对视一眼,她们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她们?
李春梅眸光又黯淡了几分,现在连贺兰都跟宋书言有了秘密。
什么时候,她们关系变好了?
秦斐眼珠子一转,眼疾手快,去扣宋书言手心。
宋书言敏捷躲开,大大方方打开手心给她们看,“没什么,一颗糖而已,你抢什么?”
她扭头嗔怪秦斐一句。
秦斐瞬间没了兴致,“哦,是水果糖啊。”只是,书言不是不爱吃糖吗?怎么开工还随身带着糖?
贺兰酸得冒泡泡,想不到那个年轻俊美的男人,那么冷的一个人,还随身带着糖啊。
“快点快点!争取早点完成任务,回去看看咱们能分到多少肉。”秦斐不是馋肉了,而是想凑热闹。
李春梅和贺兰则是真的馋肉了,她们下乡久了,肚子没什么油水。
不像宋书言和秦斐,昨日才开了小灶。
几个人各怀心思,不约而同加快速度。
宋书言顺手把水果糖塞进了裤兜,蹲下拔草,拔完一小块,蹦蹦跳跳地挪位置。
嘴里哼着轻快的小曲。
秦斐受她感染,乐得笑出声,“书言,你今天怎么这么高兴?”
“我天天都高兴呀。”宋书言眨眨眼。
日薄西山,四人终于把今日任务完成。
“回家咯!”宋书言站直,抻了抻腰。
她下意识用手背碰了碰裤兜,唰一下,不笑了,唇线紧绷。
低头往蹲过的地方扫。
她的糖呢?
她紧抿着唇,低头快步往自己走过的地方找了起来。
“书言,怎么了?”不是说回去了吗?
秦斐看她低着头,着急地找什么,“你在找什么?要帮忙吗?”
宋书言哪里好意思说,自己丢了一颗糖?
要是这颗糖不是周景深给的,丢了也就丢了,东西都掉地上了,虽然有包装,她也不想捡起来吃。
可是。
人家给她的一片心意,她就这样弄丢了,是不是不太好?
她心中懊恼,早知道会这样,刚才她就应该把糖吃了。
她回头跟秦斐说了声,“没什么。”
接着低下头继续找。
秦斐跑过来,“还说没什么,没什么你会是这样的脸色?”一脸的后悔懊恼不高兴。
“我们也帮忙找吧。”李春梅也加入找东西的队伍。
贺兰哼了一声,“总要跟我们说,到底找什么吧?”
连找什么都不知道,找啥找呀!
宋书言找了两圈,站直腰板深呼吸一口气,她哪里好意思说?
怎么说呀!
找一颗糖,丢不丢人?
“算了算了,回去吧,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其他三人都不信。
不重要,她哪里会那么着急?
宋书言现在是,既怕被她们找到,又怕自己找不到。
她们找到的话,她要承认吗?
承认她要找的,只是一颗水果糖而已。
多尴尬啊!
她再次深呼吸,抿着唇率先走到地头,回头催她们,“走啊,回去看看猪杀好没有!”
秦斐一目十行,看地里确实没看见什么不一样的东西,扭头往地头走。
李春梅和贺兰跟上。
秦斐缠着宋书言问,“丢的东西真不重要?”
宋书言绞尽脑汁敷衍,“嗯,或许我记错了,东西在宿舍没带出来也不一定。”只能这样说,才能打消秦斐其他想法,堵住她其他问题。
本来贺兰还在怀疑,她丢的,不会是那颗别人送的水果糖吧?
听见她这么一说,打消了这个念头。
回到村里,村头水井边一地黯淡的血迹还没清洗干净,旁边还有一地凌乱的猪毛。
那些穿着军绿色常服的青年已经不见了,宋书言略感失落。
水井边架起了几口大锅。
宋书言听回来早的人说,今天知青院不用做饭,到村头吃大锅饭去!
野猪没有分肉到户,煮熟了全村一起吃。
老人们说野猪肉柴,味道重,要用大料煮,分肉到户各自煮,不好吃还麻烦。
不如一起煮了,各自端碗来,好好吃一顿。
村里有零星一些人说不公平的,因为有些人能吃,吃得多。
更多人觉得这个提议好,热闹,不在乎谁多吃一口肉。
宋书言兴致缺缺。
村里那几口大锅,炊烟袅袅,血腥味还没散去,并不好闻。
她看了一会,扭头回知青院,挑起两个水桶,挑水去。
李春梅拦住她,“我去吧!”她才给她挑了一天水,她糖可是给了一大把。
还没清帐呢。
宋书言心情不好,没跟她抢水桶,勾唇说了声,“麻烦你了!”
李春梅挑起水桶头也不回走了,“咱们之前说好的。”不能说话不算数。
整个知青院只剩下宋书言一个人,其他人都在村头等着吃席没回来。
她进了厨房,往锅里舀了两瓢水,拿了一把干草点燃,把火烧起来,等着李春梅挑水回来倒锅里,烧洗澡水。
望着明明灭灭的火苗,她露出一个浅笑。
“你笑啥?”
贺兰在村头看了一会热闹,发现宋书言和李春梅不在,回来找人。
“春梅呢?”没等宋书言回答,她又问。
宋书言古怪地看她一眼,“挑水去了。”
“你找她有事吗?”
一九七二年,秋。
宋书言意识模糊地在水里浮浮沉沉,直到一双有力的大手圈住了她,拖着她往上游。
她害怕被丢下,死死抱住那人劲窄的腰身,纤长的指骨因用力过甚而泛白。
她睁开一双迷离的水眸求救,“救……救我……”
周景深冷着脸,沉稳地带着人往河岸游。
怀中的女子柔弱无骨,一张苍白的小脸如芙蓉出水,娇媚动人。
他低头一看,人已经昏了过去。
周景深性感的薄唇抿成了一条线,搂着人加快了速度上岸。
河岸边,她拼了命救上来的小孩早已不在,只余后来看热闹的群众。
周景深薄唇紧抿,把人放平,他眸光一暗,她没有呼吸了。
他冷着脸,拧着眉,给她做心脏复苏,快速按压几十下后,捏开她不复娇艳,苍白灰败的唇瓣,给她做人工呼吸。
围观的群众惊呼。
“啊?”
“这是干什么?”
只见河岸边,硬朗俊美的男子冷着一张脸,精悍赤裸的上身肌肉线条流畅,腹肌块垒分明。
他神情专注对女子进行急救。
水珠顺着他根根分明的短发,滴落在女子脸上,脖颈上……
宋书言脑子里一下接受了太多信息,头疼欲裂。
她穿到了一本书里。
书中,原主是个抱错的假千金。
原主十八岁之前,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父母娇宠,哥哥们疼爱。
家中收养的姐姐宋书语,自小嫉妒原主更得家人宠爱,她心知自己只是养女,只得把这些情绪深埋于心底。
直到真千金被接回家中。
宋书语心想,一个鸠占鹊巢的假货,凭什么十指不沾阳春水,自小到大,只要撒撒娇,要什么有什么!
而她,则洗衣做饭,样样都要做。
被接回来的真千金宋烟同样记恨宋书言,她和宋书言被调包,替宋书言在乡下受了十八年的苦,哪有不恨之理?
尤其是回家后,她看见宋书言皮肤白皙,一张娇媚的小脸嫩得能掐出水来,身上穿着鹅黄色布拉吉,脚上踩着白色小皮鞋。
而她,一双手满是茧子,老得跟树皮一样。
她穿上最好的衣服进城,料子洗得泛白,跟宋书言一比,她就是个丑小鸭。
她自惭形愧。
如果没有换错孩子,她是不是会跟现在的宋书言一样,有学识,有美貌,有门当户对的未婚夫。
宋书语没有错过宋烟眼中一闪而过的恨意,她找着机会,怂恿宋烟,给宋书言报名下乡,当知青。
她不着痕迹地引导宋烟,给宋烟灌输,家人对她有愧,她无论做错什么事,都会轻易被原谅的观念。
事情败露后,宋家两口子痛心疾首,一边是养了多年,不是亲生胜似亲生的掌上明珠。
一边是刚找回来,前十八年活得辛苦,受尽委屈的亲女。
宋烟还振振有词,字字诛心,“我替宋书言在乡下做了十八年的农活,如今不过是让她体验一下她该过的生活,我有什么错!”
宋书言的名字已经在知青所登记上,哪怕是宋父,也无力取消。
宋父宋母只好早出晚归,想办法,多换点票,让宋书言下乡用。
宋家哥哥们去了各地,当兵的当兵,搞研究的搞研究。
还不知道家中发生了那么多事。
原主不愿意在家对着两个算计她的姐姐,到河边散心,遇到贪玩的孩子溺水,她下河救人,没想到体力不支,一命呜呼。
原文中,宋书言被周景深所救,并没有死。
只是她明明是下水救人,却被人散播谣言,说她不愿意下乡,跳河自尽。还被人救上来又亲又摸,名声尽毁,成了破鞋。
她未婚夫亲妈知道后,上门退了婚。
原主精神恍惚下,上了下乡的火车,遇到人贩子被拐,不知所踪。
原文男主就是原主未婚夫,知道她的遭遇后,与家里决裂。
后来遇到和原主有几分相似的女主,把人当成替身,与之相恋,经过一系列误会,两人解开心结,过起了甜蜜的生活。
手握白月光剧本,宋书言却并不想跟原主未婚夫扯上关系。
怕被男主认出来,她非原主。
她忍不住皱起了眉,脑海里想着,该如何破局,洗清原主身上的脏水。
周景深时刻关注着身下的女子,见她皱眉,心中顿时松了口气。
急救途中,她吐了几口水,幽幽转醒。
宋书言睁开眼,对上的就是男人深邃俊朗的眉眼,他见她醒后,急忙错开目光,原本撑在她两侧,肌肉结实的长臂撤离,身手敏捷地一跃而起,捞起旁边的衣服穿上。
宋书言目光呆滞,还在回味刚才的美颜暴击。
流畅的肌肉线条,结实的胸膛,性感的人鱼线,硬邦邦的八块腹肌。
比她刷过身材最顶的擦边男模,还要有实力。
她鼻子一痒。
她伸手一摸,还好,没有流鼻血。
人醒了,周景深想起来,他认识这个姑娘。
她是同一个大院,宋家的闺女。
宋沈两家有婚约,他脸一沉,心里莫名地不舒服。
他自幼在大院呆的时间不多,以往并没有怎么留意到宋家闺女。
只知道她与沈家小子,青梅竹马,两年前临走前两家正式定了婚。
人群中一声惊呼,“妹妹?怎么是你?”
宋书言回眸一看,一个梳着双辫的少女挤开人群,向她走来,是宋书语。
周景深见她认识的人来了,冷着脸大步离去。
没想到,等他再次听到她的消息。
大院里的谣言已经传得沸沸扬扬,说她贪图享乐,报名下乡不愿意去,跳河自杀没死成。
说她在河边,被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又亲又摸,是个破鞋。
周景深脸一沉,着手去找她救上来的小孩。
宋家。
一片愁云惨淡。
宋书言面色平静,不疾不徐跟宋父宋母解释,她没有寻死,她下河是为了救一个溺水的孩子。
没想到人救上来,她自己体力不支,还劳烦过路人所救。
宋书语状若无意说,“可是,没人看见你救上来的小孩呀。”
宋父冷脸呵斥她,“闭嘴!”
宋书语脸一僵,心中愤懑不平。
两人都没有说话,沉默了一路,宋书言恍惚地听着沙沙的脚步声,一个沉稳,一个虚浮。
到了知青院,宋书言径直进了屋换衣服。
周景深不动声色打量这个不大的院子,几间黄泥胚房屋并排而立,左手边也是两间并排的屋子,其中其中一间门口还堆着一小堆泥巴没清理干净的红薯。
有人从屋里走出来热情跟他打招呼,“同志你好!”
还八卦兮兮打探,“你是在跟宋知青处对象吗?”
周景深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凌厉的眉眼柔和了一点,抿着的唇勾起了一点点弧度,“宋知青跟我是一个大院出来的,我受长辈之托,有空来看看她。”
屋里,宋书言脱下他给披上的外套,外套还残余他干净的气息。
她悄悄红了脸。
赶紧把外套放下,打开行李箱挑挑拣拣,找了条浅蓝色的布拉吉换上。
有点冷,又套了件米白色圆领长袖羊毛衫。
这身搭配让她看起来像朵清纯娇艳的小白花一样,楚楚动人。
她满意地提起裙摆转了一圈。
“啊……啊啾!”
一个突如其来的的喷嚏,破坏了她难得的好心情。
湿漉漉的头发,贴着头皮上也很难受。
她没急着出去,找了条干净的毛巾,细细擦起了头发。
她莫名觉得,头发湿着出去见人,是一件很羞耻的事情。
外头,几个知青围着周景深,跟他闲聊。
周景深话不多,但有问必答,简短有力。
贺兰从洗澡房出来,看见院子里来了个身姿笔挺,面生俊朗的军人同志,眼睛一亮。
还没等她高兴,宋书言从屋里走了出来,那位俊美军人同志几步走向她,低头跟她说话。
“出去聊聊?”
宋书言蜷了蜷手指,聊,聊什么?
她浅笑着说了声,“好。”
这时,外头沸沸扬扬,王婆子领着一群人怒气冲冲闯入知青院。
尖着嗓子喊要找宋知青要个说法!
“宋知青,你给我出来!”
“无缘无故踢我下河,没天理了!”
王婆子只听了片面之词的亲邻好友跟着讨伐宋书言,“太不像话了!”
“宋知青怎么能这样呢!”
周景深面色一沉,目光冷冷扫向一窝蜂挤进知青院的一群人。
宋知青也冷了脸,冷笑几声,半分不带害怕的站了出来,“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还好意思恶人先告状?”
她沉声道,“我为什么不踢别人,只踢你?”
秦斐拖着沉重的木桶落到了最后,好不容易回到知青院,她把木桶往旁边一搁,推开看热闹的众人,走到宋知青身边,叉着腰帮嘴。
“是王婆子先把书言推河里的!”
王婆子狡辩,“我那是不小心!而宋知青踢我是故意的!”
秦斐大声嚷嚷,“什么不小心,你分明是故意的!书言都说了会游泳,不用帮忙。你那光棍儿子还跳下河,一个劲往书言那边游去,搁谁不知道,你们打的什么主意呢!”
周景深眉目更冷了,眼光如刀,扎向王婆子,以及她那猥琐的儿子。
“误会,都是误会!”张四有缩了缩脖子,假笑着摆摆手。
“干什么呢?”
大队长也来了,“这么多人围在这儿干啥?”
宋书言冷笑一声,径直走到大队长面前,“大队长,你来得正好,王婆子故意推我下河,联合她儿子,想给我设套,这事不给我个满意的解决方案,我要报公安!”
“告王婆子杀人未遂,告那谁意图耍流氓!”她指着张四有,表情严肃又认真。
张四有吓得连连否认,“不是……我没有!”
王婆子一拍大腿,就地坐下,“哎哟,还有没有天理啊!我不活啦!我都一把年纪了,被踢下河,连个说法都要不到!”
“我儿子明明是好心下河救人,还要被人安个意图耍流氓的罪名!”
“老天不开眼啊!”
“专门欺负我们孤儿寡母!”
周景深沉着脸,一身气势压迫力十足,缓缓开口,“既然你们各执一词,那就让公安来判谁对谁错吧!”
大队长额头上青筋直跳,忙陪着笑脸说,“不至于,不至于!”
这点小事报公安去,今年的先进他们大队还要不要了?
他也沉着脸看向还在撒泼的王婆子,“你给我闭嘴!”
事情听了个大概,他还没不知道怎么回事吗?
宋知青不是个挑事的人。
王婆子就不一样了,跟多少邻里闹过矛盾?
张四有也不是什么好人,干活偷奸耍滑,还偷看过他寡嫂洗澡!
因为这事,他嫂子还带着孩子搬到了村里闲置的旧房子。
大队长深呼吸一口气。
大队长在村里还是有点威信的,一句话让王婆子不敢继续造次。
王婆子心有不甘,目光躲闪,琢磨着,怎么才能从宋知青手里讹点钱。
她被踢下河,是事实!
周围渐渐安静下来,大队长才问宋书言,“宋知青,这事你想怎么解决?”
王婆子不服了,“我才是受害者!”
大队长无视她。
宋书言摸着下巴琢磨,这事怪恶心人的,她可不想隔三差五来这么一下,必须要点赔偿,要狠点,让村里人知道,她可不是好惹的,要算计她,可得掂量掂量,能不能拿得出赔偿的钱票!
她轻笑一声,“我要王婆子赔我二十块钱!我洗着衣服,她推我下河,我衣服被河水冲走了!”
这也是事实。
她那件衬衫,买的时候花了十八块钱呢!
她只要两块钱的精神损失费,也是念在王婆子初犯,而且当时她踢她下河,出过一口恶气。
若有下次。
她可不会这样轻轻放过她们!
哪知她这么一说,众人倒抽一口凉气。
“二……二十块钱!”
“你怎么不去抢!”王婆子嗓子都破音了,真没天理了!她被这小贱人踢下河,还要赔她二十?
这小贱人做什么梦呢!
村民们也纷纷对着宋书言指指点点。
“过分了啊!”
“二十块钱,把王婆子家当全卖了,她也凑不出来吧!”
大队长也皱着眉看宋书言,刚想开口说她狮子大开口。
宋书言淡淡瞥了众人一眼,“我被吹走那件衣服,买来就花了二十。”
大队长纠结地看了眼桌上几碗肉汤,又看了眼几位年轻的军人同志。
思索着,要不要告诉他们,宋书言说这些肉有毒。
不说吧,要真把人吃出了问题,他难辞其咎。
说吧,怕他们误会。
有毒还端上来请他们吃?
桌上的肉汤散发出诱人的香味,几个饿了大半天的新兵腹鸣如鼓,克制自己的目光,不落桌子上。
周景深沉甸甸的目光落到大队长身上,大队长坐立难安。
“大队长有什么事找我们吗?”
周景深薄唇微启,冷冰冰的询问。
大队长一咬牙,又向前走了几步,一屁股在他对面坐下,低声说,“宋知青说这肉汤有毒,不能喝。”
“但村里人不信。”
“周同志你见多识广,你觉得洪水淹死的家禽到底能不能吃?”
几个兵哥哥听到这话愣住了,啥?这么香的肉汤,有毒?
他们露出迟疑的目光,不能够吧?
碗中白气升腾,肉香扑鼻。
他们直直咽口水,也跟着纠结,这汤,他们喝不喝?
周景深敛眉冷目,神色凝重,“你是说,这些肉汤,是用洪水淹死的家禽煮的?”
大队长心说,这不是很明显的事?
要不是被洪水淹死了,这不年不节的,哪个村愿意杀猪啊!
周景深当机立断,“不能吃!”
大队长心里一咯噔,完了,村里大部分人都喝了,他冷汗连连,错愕地问,“吃了真会食物中毒?”
周景深沉重点头。
一直以来,每次洪水过后,许多受灾的村庄,村民们都会生病。
起初,他们还以为是人员密集,卫生条件不好所导致。
现在回想,染上疫病的村庄,还有个共同点,就是吃了淹死的家禽。
大队长脚肚子直打摆子,手也哆哆嗦嗦,紧张地吞咽口水,声音颤抖,“怎么办?”
天啊!
整个村,除了个别知青,所有人都吃了肉汤!
年轻的兵哥哥们,眼里的光消失殆尽。
视线艰难地从几碗肉汤上挪开。
“把剩下的肉汤倒了,找宋知青问问,有没有补救方法。”
周景深冷静地给大队长出主意。
“我这就去!”
大队长跺了几下脚,稳定心神,转身往厨房跑,“五婶,把剩下的肉汤倒了!不能喝!真有毒!”
“宋知青呢?”
“她住哪个屋?”
还在吃肉汤的村民们抬头,纷纷疑惑地看向神情紧张焦灼的大队长。
什么情况?
大队长疯了吗?
有个中年汉子一口气把碗里剩余的肉汤喝完,放下碗,得意洋洋地跟坐旁边的兄弟吐槽,“大队长怎么听风就是雨?”
“第一个排队的人喝完肉汤多久了,啥事都没有。”
“什么有毒?”
“宋知青危言耸听吧?”
坐他旁边的瘦子捂着肚子,脸皱成了一团,“不是,我真的肚子痛!”
中年汉子一顿,脖子僵硬地转头,“不会吧?你是不是错觉?”
瘦子只觉得肚子里的肠子都绞在了一起,一抽一抽的痛让他难以适应,他坐也坐不住了,蹲下来把身子团成一团,好减轻身体的不适。
他艰难断断续续地开口,“我……我觉得……不是错觉。”
他要哭了,“我、我……我是真的肚子痛!”
中年男人也急了,“怎么个痛法啊?大军?”
他把人扶起来,高声嚷嚷,“大队长!不好啦!大军肚子痛!”
领着宋书言从走廊那头出来的大队长,心都凉了一截。
完了完了。
真出事了!
宋书言也震惊,食物中毒,见效这么快的吗?
想当初她第一次做饭,四季豆没炒熟,吃了后大概过了两三小时,突然上吐下泻,难受了整整一宿。
好在,问题不大,第二天继续吐了半天,因特殊情况不能出门去医院,不药而愈了。
大队长手指哆嗦地指着捂着肚子团成一团的大军,“怎么办?宋知青?他、他……”
不会死吧?
宋书言唇线紧抿。
她怎么知道怎么办?
她又不是医生。
她回忆当初自己食物中毒,忍不住地吐,一整晚基本整个人没离开过厕所,守着洗手台吐,吐完腹泻。
周而复始。
吐过难受就漱口,大杯大杯喝温开水,加盐加糖防止脱水。
为今之计,死马当活马医,催吐呗!
有人动作比他们快。
周景深听见有人喊肚子痛,迈开大长腿,迅速走了过去。
扶起人观察了片刻,“给他扣喉咙催吐!”
不,不用催吐了!
大军一把推开扶着他,围着他的人,踉踉跄跄跑了出去,扶着墙根大吐特吐。
吐完,他神色一变,面目狰狞。
完蛋!
憋不住了。
旱厕,旱厕!
他行色匆匆,慌张地跑入雨中,直奔村里的旱厕。
“哎哟!”
“我肚子也难受!”
“救命啊!”
周景深在此消彼伏的喊叫声中抬起头,撞入了她秋水一样温婉从容的眼眸。
宋书言眉眼弯弯对着他笑了笑。
周景深唇线紧绷,快步走过去,“宋知青。”
“有什么好的补救办法吗?”
“催吐,导泄,解毒呗。”
“刚吃进去没多久,问题不大。”
宋书言安慰身边两个位高权重的男人。
大队长小心翼翼问,“怎么催吐?又怎么导泄?”
“用什么解毒?”
宋书言拧着眉,“解毒我也不会,催吐很简单啊,刚刚周同志不是说了吗?吐不出来扣喉咙。”
“至于导泄,我感觉用不着,吃坏肚子正常来说都会拉肚子。”
“至于严重的,最好送医院去。”
大队长苦笑,“唉,这大雨天,路不好走,村里拖拉机都不一定能点着火。”
祠堂里,孩子哭声起起伏伏。
大队长心情烦躁。
悔不当初。
这吃下去,还得吐出来,还不如不吃呢。
村民们也悔得肠子都青了,原来宋知青有俩把刷子啊。
空气变得浑浊,难闻。
宋书言眉关紧锁,差点也跟着吐了出来。
这气味,简直了!
有些憋不住的,直接吐在了屋里。
小孩子更加,随地大小便。
宋书言捂着鼻子,跑了出去,到大门口呼吸新鲜的空气。
没想到,门口,也有人在吐,她一看,脸都绿了。
抓狂!
这都什么事啊!
“书言,我们请假干嘛去呀?”
能请假,秦斐很开心。
“去市里看看。”
秦斐愣了一下,“可是,我们怎么去啊?”
说起这个,宋书言就想叹气,“骑自行车去呗。”
秦斐停下脚步,使劲摇头,痛苦面具都要出来了,“不行!我不行,骑车去市里,骑三小时也不一定能到,来回那可是六七小时,你这是想把咱们俩累死吗?”
宋书言也痛苦抓头,“啊,可是我要买的东西,市里才有。”
秦斐就很好奇,“你要买什么?”
“除草剂!”
“啊?买这玩意干啥?”秦斐懵了,还特意大老远跑市里买。
“你看看这路上的草,难锄不?”
秦斐疯狂点头,伸出双手让她看,“你看,我就锄了一小时不到,水泡都出来了。”
“是啊,我们费劲一天下来,清理不了多长的路,为什么不另辟蹊径呢?”
秦斐懂了。
只是她是个城里人,没干过农活,不知道除草剂是何物,听到名字大概猜测一下,才反应过来,除草剂的作用。
大队长家就有自行车,宋书言顺便问他借了车,还问村里另一个婶子家借了一台。
婶子表示,家里老人在家,直接跟老人说就行。
宋书言大方,借车用一天给五毛钱,谁会不乐意借给她?
贺兰见宋书言和秦斐又请假,既羡慕又嫉妒,眼红地看着两人扛着锄头走远。
“她们,怎么又请假了?为什么大队长会同意?”
李春梅淡定收回目光,人家有条件,乐意请假呗。
大队长好像一直没卡过知青们请假啊。
春梅自己倒是没请过假,她虽然是城里人,家里穷,孩子又多,她得帮家里减轻负担,多赚点工分,年底换了钱粮寄回家去。
秦斐心里虽然一百个不愿意骑车去市里,但假都请好了,车也借了,不乐意也要舍命陪好闺蜜走一趟啊。
两人回知青院各自灌了壶凉白开背在身上,戴上草帽,骑上自行车出发。
骑了一段路,秦斐觉得有点小累,突发奇想,“你说,我们去家属院,找那谁借车送我们去市里,怎么样?”
那谁?
宋书言脑海中浮现周景深俊美冷酷的容颜,想也没想拒绝,“不行,咱们多大的脸啊?才见了几次,这种小事怎么好麻烦人家?”
秦斐欲哭无泪,“可是骑那么远的自行车,我想想就觉得累,想哭。”
宋书言坚决不同意,真要上门找他,他会鄙睨她们吧?
她没这个脸。
做不出来,腆着脸让他借车送她去市里的事。
再说了,去到他也不一定在吧?
周景深还真不在,他接了个任务,算一下任务周期,怕是赶不上约好一起吃饭的日子,他无比烦躁。
可惜任务很急,他都没时间去跟她说一声。
他交代了陈风,到时候帮他解释一下。
陈风满口答应。
“书言,你说,命重要,还是面子重要?”秦斐喘着粗气,整个人恨不得趴在车把手上。
“都重要。”
宋书言也累得不轻,她一点都不想说话,把说话的力气省下来骑车不好吗?
她停下来,拧开水壶喝了一口,秦斐追了上来,“等等我,我也得喝水。”
她也停下车,拧开水壶,灌了几口。
一路上,人影都没几个,好在大队长说,沿着大路一直走就行,不要走进三岔道。
去市里的路,是最平坦最大的一条路,按大队长的说法,有眼睛都不会走错。
两人历经千辛万苦,骑到腿脚发软,才到了市里。
宋书言随机拦下一个长相和善的大娘,“大娘好,您知道哪里有卖化肥的吗?”
大娘看拦她的小姑娘长得天仙一样好看,听见她问路愣了一下,这样的小姑娘怎么会跟化肥扯上关系呢。
她要问路去经销社扯布买成衣,她都能理解。
虽然不理解,大娘还是指了路。
“一直往前,到了那个牌坊左拐,然后继续往前,到了路口右转……反正没明白你继续拦人问问!”
宋书言甜甜一笑,“谢谢大娘!”
两人重新骑上车,骑到大娘说的牌坊,宋书言惊讶发现,两边居然都是卖瓜果蔬菜的摊位。
赫然是个菜市场。
她大为震惊,恍然大悟,是她小说看多了,先入为主认为,啥都不能自由买卖。
也是,要是啥都不能买卖,城里人吃啥?
供销社哪里能供应整个市区那么多人的蔬菜,再说,供销社的农产品,又是哪个村给提供的呢?
她们村能不能,也把富余的农产品,拉市里卖?
“嘿,同志,买菜不?”
宋书言多看了两眼某个摊位上,摆放整齐的一堆菜心,摊主老伯热情招揽生意。
“不,不用了。”宋书言摆摆手。
秦斐新奇地左顾右盼,这一刻她都忘了身体的疲乏。
“还有卖石榴的!”她惊呼。
“要吗?同志?”卖石榴的大娘拿起一个大石榴,举起来给她看。
秦斐不好意思了,她总觉得石榴酸,不太爱吃。
她迟疑了一下,“不,我不要,谢谢。”
大娘失落地把石榴放回去。
喃喃自语,“不要啊?我的石榴很好吃的,又不贵,怎么不要呢?”
宋书言想到好久没吃水果了,多嘴问了一句,“怎么卖?”
大娘浑浊的双眼瞬间亮了,“五分钱一个!随便挑,闺女,这个大!”
大娘举起一个红红的石榴给她看。
宋书言点了点头,“就要这个吧。”
她掏出一角钱。
大娘为难,“俺没有钱找咧。”她小心翼翼地看着宋书言,生怕这单生意黄了。
“那我再挑一个。”
大娘喜笑颜开,“哎!”
宋书言把其中一个石榴递给秦斐,“咱们一人一个。”
秦斐想起石榴的酸味,脸都皱成了一团,“我不要!”
宋书言硬塞到她车筐,“那帮我带回去,给春梅和贺兰分分吧。”
路上买菜的人不多,应该是过了饭点了,秦斐肚子咕噜叫了几声,她面色涨红。
宋书言左右看了看,没有卖吃的,有个卖红薯的老爷爷,在生啃红薯。
其他摊位,有摊主在吃用玻璃罐头瓶子装着的自带饭菜。
周景深看着她认真的小脸,嘴角弯了弯,无声笑了笑。
他果真没有客气,一口气点了六个菜,秦斐听完他报菜名,惊呆了,能吃完吗?
他还回头问宋书言,“你还想吃点啥?”
宋书言忙摆手,“够了够了。”她倒不觉得他过分,救命之恩,请吃一顿饭算什么。
旁边站着点菜的服务员拿着记录的小本温馨提醒,“确定要这些?我们这菜分量很大,点了就不能退哦。”
周景深挑了下眉,“嗯,去通知厨房吧。”瞧不起谁呢,这点菜能吃不完?
服务员离开后,三个人六目相对,周景深主动提起话茬,想问她下乡能适应不?
“你……”谁知才开了个头却被人打断。
“景深哥哥!”
“真的是你呀!”
一个俏生生的女同志甩开同伴的手,蹬蹬蹬跑到他们桌前,惊喜地喊了声。
周景深眉毛几不可见地皱了皱,不悦地抿紧唇,冷了脸,仿佛刚才的平易近人只是错觉,整个人散发出一股生人勿近的气势。
他薄唇一张,毫不留情地质问,“你谁啊?上来就喊哥哥,冒昧不?”
女同志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捂着脸哭着跑了。
她同伴替她抱打不平,一跺脚,“你这人怎么这样?我们婷婷可是文工团的台柱子!”
周景深面无表情,“你也滚。”
女同伴恶狠狠瞪了三人一眼,气呼呼追了出去,“婷婷等等我呀!”
秦斐目瞪口呆,好家伙,这人是一点都不懂怜香惜玉啊,刚才那位女同志长得也不差呀,一句话把人气跑,是怕人家蹭饭吗?
宋书言眨眨眼,这么漂亮的女同志主动搭讪,他居然这样说话。
勇士啊!
一看就是凭实力单身的选手。
白瞎了这么俊俏硬朗的一张脸,还有这近乎完美的身段,好端端的一帅哥,奈何长了嘴。
周景深一张俊脸没什么表情,捏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目光再次落到宋书言身上。
宋书言下意识地挺直腰杆,她要不要说点什么,打破沉默?
好像还没问,他叫什么名字呢。
刚才的女同志叫他景深哥哥。
她启唇,“那个……我叫宋书言,她叫秦斐,还没问英雄高姓大名呢?”
周景深淡淡扫了她一眼,“别叫我英雄,怪怪的,我姓周,你可以喊我景深哥。”
宋书言:“……”这是被他所救的福利吗?
她脸上染上薄红,喊哥她真喊不出口,“我还是喊你周同志吧。”
秦斐看看这个,看看那个。
不对劲。
这位周同志,好像对书言态度有点不一样。
可是,他同意书言请吃饭耶。
要是对书言有意思,应该不会接受让书言请客的吧?
莫非他单纯就是对请客吃饭的人态度好?
也是,这年头,谁家请客吃饭三个人点六个菜呀。
周同志看在美食的份上,也会对书言态度好点吧。
她试探一句,“那我能喊你景深哥吗?”
对面男人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视线再次落到宋书言身上,良久才吐出两个字,“可以。”
秦斐:“……”总觉得他答应得很勉强。
周景深抿着唇一言不发,他想让喊他哥的人不喊,其他人上赶着喊他哥。
菜上来后,他心情好点了,把炖得软烂的大猪肘扒开,夹了一大块放宋书言碗里,“尝尝这个,这道菜是国营饭店的招牌。”
宋书言看着碗里那一坨有肥有瘦的肉,露出为难的表情,救命,她吃到肥肉就想吐!
对面的冷俊帅哥,请问你的边界感丢了吗?
她忙把自己的碗,和秦斐还没开动的碗换了,并解释,“我吃不了肥肉。”
周景深看她动作,脸都黑了,她是嫌弃他吗?
连他夹的肉都不愿意吃?
听完她解释脸色才和缓了些。
秦斐倒不介意,接过碗尝了一口,赞不绝口,“唉,真好吃!书言,这个肥肉也不腻,信我!”
宋书言笑了笑,“我信你,但我真吃不了一点肥肉,我沾点就想吐。”
周景深筷子在大猪肘里挑挑拣拣,扒出一块一点肥肉不沾的肉,放到宋书言碗里。
宋书言扬起笑脸,大大方方地道了声,“谢谢!”
她捏着筷子夹起来尝了一口,瘦而不柴,确实好吃。
其他菜陆续上来,一顿饭下来,宋书言压根没自己夹过菜,全是他给她塞到碗里的。吃到最后,她捂着碗拒绝,“够了,吃不下了!”
周景深遗憾地结束了投喂。
秦斐咬着一根芹菜,要是她请他吃饭,他会给她夹菜吗?
秦斐也放下筷子后,周景深把剩下的菜一扫而空。
宋书言起身,走去前台结帐。
她伸手一指他们那一桌,“算一下,要多少钱多少票?”
收银大姐抬眼一看,笑着道,“你们桌已经结过账了,那男同志是你对象吗?长得真俊!”
宋书言目光不经意与看过来的他对上,慌乱收回,“不……不是。”
收银大姐一脸你没骗我吧的表情。
她可是看得清清楚楚,那位英俊的男同志,一顿饭都在照顾这位同样长得好看的女同志,眼睛还一直盯着人看,都舍不得挪开。
宋书言快步走回桌前盯着他问,“你什么时候结帐的?不是说好我请吗?”
周景深淡定与她四目相顾,“吃饭没有让女同志付钱的道理,我不花女人钱。”
秦斐眸子里星光绽放,果然!
她就说,有情况!
宋书言则伤脑筋,好好好,又欠他一顿饭,还能还吗?
她也不喜欢欠人情。
周景深站起来,理所当然道,“走吧,我还有时间,你们要去哪里?我陪你们去。”
秦斐忙说,“去邮局!”
她不给宋书言拒绝的机会,挽着人往外走,“走吧,书言。”
宋书言欲言又止。
她想说,他没必要浪费自己时间,陪她们去邮局啊。
他到底想干嘛?
看着挺冷,不像是会主动跟女同志打招呼的一个人,又是请吃饭,又是跟她们走。
周景深的目光落到了她们亲密挽在一起的胳臂上,心说什么时候,才能光明正大的,让她这样挽着他。
“男婴也能捡到?”宋书言觉得很不可思议。
同席的婶子左右扫一眼,偷感十足,分享欲十分旺盛,把头凑过来,“疯女人生的孩子,谁敢养啊,万一养大发现也是个小疯子,那可就请神容易送神难咯。”
依她看,秦二流子也有点疯劲在身上的。
秦二流子的亲娘是个流浪到村里的疯女人,秦奶奶心肠好,看她又疯,肚子一天比一天大,时不时接济她。
就连秦二流子,也是秦奶奶亲手接生的。
孩子生下来后,女疯子不会养孩子,秦奶奶把孩子带回了家。
“因为这事,秦奶奶还跟她几个女儿大吵一架,好长一段时间,她几个闺女都赌气没回娘家。秦奶奶也是个可怜人,生了四个儿子,当年去打仗全没了,好在三个女儿嫁得不远……”
“那,内个女疯子呢?”
“谁知道,突然有一天不见了,秦奶奶找了好久都没找到。”
同席另一个婶子提醒她们,“可别让秦二流子听见你们提起他那个疯子娘,谁提他打谁。”
宋书言和秦斐忙点头。
一桌人纷纷心有余悸地叹气,“咱们村的孩子,谁没被秦二流子揍过?”
当年大家欺负他年纪小,没爹没娘,拿他疯子娘取笑他,一提他就发疯,逮住人往死里揍,硬是一个人跟人家七八个孩子打也不落下风。
无他,他打架不要命。
跟不怕痛一样,别人指头粗的棍子打在他身上,他眉头都不皱一下,硬扛着,是个狠人。
“秦二流子现在是越来越过分了,小孩都骗!”
“可不是!”
“大家要不是可怜他,可怜秦奶奶,早把他打死咯!”
秦斐听见秦二流子这个称呼就不舒服,可能是因为对方跟自己同姓。
让她有种自己也被骂了的错觉。
宋书言对于大家认为秦二流子骗小孩之事不作点评,她总觉得,是小孩哥主动跟人家换的也不一定。
翌日。
大队长说地里的杂草拔得差不多了,今天的任务是修路。
把通往田地的一段路两边的杂草锄掉。
宋书言她们一人分到一把锄头,跟她们一起修路的,还有个大肚子的孕妇。
宋书言看孕妇顶着个大肚子挥舞锄头,看得胆颤心惊!
这,不怕出事吗?
村里人则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
宋书言看不过去,劝她,“婶子,要不你歇歇,我们来就好?”
贺兰不乐意,“怀孕了就不要上工啊,这不是来占我们便宜吗?”
她少干了,大家不得帮她多干点活。
孕妇冷着脸扫了贺兰一眼,转过头跟宋书言笑笑,“我没事,不用歇。”
宋书言叹气,握着锄头恨不得自己干活快点,可惜她没用惯锄头,速度连人家一个孕妇也不如。
她自尊心大为受挫折。
盯着小路两边的杂草出神。
要是有除草剂就好了,一瓶下去,省多少人力?
她双眸陡然一亮。
对啊!
为什么不用除草剂,非要费劲地人工除草呢?
地头里要人工除草她能理解,怕喷除草剂伤到庄稼嘛。
她记得这个时候,市里有化肥农药代销店了吧?
她扔下锄头,“我去找一下大队长!”
“唉!干完活再去!你今天的工分还要不要?”同修一段路的婶子喊。
“这宋知青,是不是想偷懒?”
“这可不成!”
“我们得跟计分员说说,谁偷懒,少记点工分!”
贺兰也哼了一声,“刚才还装好心,让庄国霞歇歇,感情是她自己想歇,一个人歇太显眼,扯人家庄国霞下水啊!”
庄国霞停下锄头,扶了一把酸痛的后腰,挺了挺肚子,心中也生出几分狐疑,是贺知青说的这样吗?
宋书言蹬蹬蹬跑远,找到大队长,提出自己的疑问。
大队长也在前头修路呢,头也不回反问一句,“买除草剂不要钱吗?”
宋书言懵了一下,“一瓶除草剂而已,能要多少钱?一瓶起码能省十个人一天的劳动力吧?”
“这样算一下,难道不是用除草剂更加划算吗?”
大队长直起身来,柱着锄头嗤笑,“那你知道大家干一天活的工分,能换多少钱吗?”
这个宋书言还真不知道,她懵懵地摇头。
大队长淡淡地告诉她,“我们村去年,年底结算,一个壮劳力一天挣的工分能换一毛钱。”
宋书言瞪大了眼睛,一毛钱?!
壮劳力一天的工分只能换一毛?
那她岂不是累死累活,一天下来挣得还不够一毛钱?
那她还干什么呀!
这么说,怀揣二百多巨款的她,在村里,岂不是成了富婆?
她后知后觉。
宋书言无语了,她试探性提议,“大队长,你看这样行吗,你算一下修路需要多少人,干多少天,修路这活我包了,你给我换算成多少天的工分?”
工分还有个作用是,年底分粮食。
大队长不耐烦,“去去去,不行,赶紧回去干活!”
他哪里知道,把村里通往各处田地的路修好,要多少人干多少天哦。
他只知道,参与修路的人,一天算10个工分。
去年10个工分,就等于一毛钱。
再说了,现在田地里的活不多,活让宋知青一个人投机取巧干了,村里其他劳力干啥挣工分去?
一看宋知青的提议就不靠谱!
宋书言蹙起了柳叶一般温婉的秀眉,她很不能理解,明明有更好的方法,可以省力地把活干完,为什么大队长非要按部就班,让大家苦哈哈的干活?
她不乐意了,“那我要请假可以吧?”
大队长扫了一眼她的小胳膊小腿,想起她前两天请假,送她回来的军绿吉普,看着她干农活还穿着时尚的牛仔裤,长袖白衬衫,知道她有背景,不差钱。
爽快同意了让她请假,有背景的人,他乐意行个方便,谁知道有一天会不会求上她呢。
“行,你可以回去了,记得把锄头还回去!”
宋书言顿了一下,打蛇随棍上,“秦斐也请假,可以吗?”
大队长深吸一口气,“行,你让她自己跟我说一声!”
两个小姑娘,干活也不麻利,多她们一个两个,少她们一个两个,没什么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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