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铮显然有些吃惊。
本以为她只是假把式,没想到小丫头还真说得头头是道的,怪唬人的。
见陆铮不信她,季听言也不废话,直接伸手在陆铮胸口按压了两下。
“是不是这里痛?”
陆铮被她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回神之后脸瞬间有点涨红,结结巴巴道:
“男、男女授受不亲,你怎么能随便碰我……这里?”
这么一个高大威猛、长得还跟悍匪一样的大男人,居然捂着胸口说出这么扭捏害羞的话,跟个良家小媳妇儿一样,还真不是一般的反差。
季听言有点想笑,但又憋了回去,认认真真道:“医者面前不分男女,我都一视同仁的。”
“快点说啊,是不是这里疼?不说的话我再按一下喽?”
说着,季听言再次伸出了魔爪,却被陆铮用一只手轻轻松松握住。
他的手掌比她大得多,骨节宽大,温度烫人,厚厚的一层茧擦蹭过季听言的皮肤,并不很柔和,反而有点刺刺的。
季听言愣住了。
陆铮灼热的双眸定定望着她,在她清澈的眼睛回望过来的时候,又仓促移开,有些慌张地松开她的手,闷声道:“不用再试了。”
“就是这里疼。”
“啊?哦……”
季听言收回手,继续之前的诊断:“你体内瘀血堵得很严重,需要尽快排出来,不然会越来越严重的。”
陆铮问她:“要怎么排?”
季听言竖起两根手指:“针灸,或是服药。”
“但我更推荐第一个办法,你这旧伤太急,吃药见效太慢,针灸的话一次就能消除大半,我有这个信心。”
她大学时虽然学的是临床,但也辅修了中医药,对针灸、推拿、五行药理也有研究,因而这点自信还是有的。
但是在陆铮眼里,一个从来没上过学、而且是全村公认的脑筋不太灵光的姑娘突然斩钉截铁地说她有信心用针灸把他给医好,这震撼程度不亚于大白天见鬼。
看着陆铮迟迟不说话,季听言联想了一下自己的人设和身份,不免有些沮丧。
是啊,她现在只不过是个大字不识一个的农村姑娘,不是从前那个医学博士,谁会相信她的话呢?
若是此刻季大山和李春丽在旁边,估计都要指着她的鼻子骂她不自量力,异想天开了。
还会说她明明就只是个会带来晦气和灾气的乌鸦,还偏要妄想做扁鹊。
话是这么说,但季听言还想再争取一下,她抬头看着陆铮,杏眼清澈明亮,透出一股坚定和韧劲儿。
她问他:“陆大哥,我能治好你的伤,你相信我吗?”
陆铮被那双眼睛注视着,喉咙滚动一圈,明明内心激荡,却像突然得了失语症一样,说不出任何字句来。
季听言等了一会儿,始终没等到任何回答。
她失落地垂下头,却还强撑着挤出一个笑,故作轻松道:“……没关系,我还是带你去找村医吧,卫生所离这里也不远的。”
说着,她准备回屋收拾一下东西,虽然竭力装出一副无事发生的模样,但耷拉下去的眉眼和嘴角还是透露了她的真实心情。
不开心。
很不开心。
得出这个结论的陆铮无奈地笑了一下,在季听言转身要走的时候拉住了她的手腕,语气低低的,像是某种举手投降般的认输。
“我信你。”
季听言眼睛一亮:“真的?你没骗我?”
再次站在她明媚的眼睛里,陆铮认命地想,别说只是让他相信她,就算她真的丝毫不懂医术,只是在说大话逗他玩儿,他也愿意拿他的身体去陪她这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