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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问我乖乖儿呢?怎么成了大疯批李妃周苒朝后续+完结

一指布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张公公走后,那两个太监很快就找来一张草席,将李妃的尸体搬上旧木车辆,盖上草席后便匆匆离开了。全程那名宫女放声痛哭,似乎是对主子离世深感痛心,仔细瞧却发现其眉眼无半分悲哀。反倒是那七皇子,在那两个太监收拾尸体的时候,出奇地安静,没有阻拦,只是静静地伫立于一旁,目光紧紧追随,直至那看不见任何身影。周苒朝细细打量着眼前的小男孩,皮肤白净,瘦骨嶙峋。明明已经九岁,却还像个六七岁孩童般矮小。那两太监走后,彩荷立马便噤了声,小声嘀咕:“那疯女人死了好啊,少伺候一个”周苒朝不免有些震惊地瞪大双眼。不是,这宫女变脸这么快的嘛!刚还哭得死去活来的,转眼就当着死者孩子的面说出这种话。她还真是不怕晚上李妃变成厉鬼爬她的床头啊。哎,也不到那孩子听见没有。然...

主角:李妃周苒朝   更新:2025-05-29 16:3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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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李妃周苒朝的其他类型小说《请问我乖乖儿呢?怎么成了大疯批李妃周苒朝后续+完结》,由网络作家“一指布”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张公公走后,那两个太监很快就找来一张草席,将李妃的尸体搬上旧木车辆,盖上草席后便匆匆离开了。全程那名宫女放声痛哭,似乎是对主子离世深感痛心,仔细瞧却发现其眉眼无半分悲哀。反倒是那七皇子,在那两个太监收拾尸体的时候,出奇地安静,没有阻拦,只是静静地伫立于一旁,目光紧紧追随,直至那看不见任何身影。周苒朝细细打量着眼前的小男孩,皮肤白净,瘦骨嶙峋。明明已经九岁,却还像个六七岁孩童般矮小。那两太监走后,彩荷立马便噤了声,小声嘀咕:“那疯女人死了好啊,少伺候一个”周苒朝不免有些震惊地瞪大双眼。不是,这宫女变脸这么快的嘛!刚还哭得死去活来的,转眼就当着死者孩子的面说出这种话。她还真是不怕晚上李妃变成厉鬼爬她的床头啊。哎,也不到那孩子听见没有。然...

《请问我乖乖儿呢?怎么成了大疯批李妃周苒朝后续+完结》精彩片段


张公公走后,那两个太监很快就找来一张草席,将李妃的尸体搬上旧木车辆,盖上草席后便匆匆离开了。

全程那名宫女放声痛哭,似乎是对主子离世深感痛心,仔细瞧却发现其眉眼无半分悲哀。

反倒是那七皇子,在那两个太监收拾尸体的时候,出奇地安静,没有阻拦,只是静静地伫立于一旁,目光紧紧追随,直至那看不见任何身影。

周苒朝细细打量着眼前的小男孩,皮肤白净,瘦骨嶙峋。明明已经九岁,却还像个六七岁孩童般矮小。

那两太监走后,彩荷立马便噤了声,小声嘀咕:

“那疯女人死了好啊,少伺候一个”

周苒朝不免有些震惊地瞪大双眼。

不是,这宫女变脸这么快的嘛!

刚还哭得死去活来的,转眼就当着死者孩子的面说出这种话。

她还真是不怕晚上李妃变成厉鬼爬她的床头啊。

哎,也不到那孩子听见没有。

然而,七皇子恍若未闻,转身回到里间,端坐在案桌前拿起书读了起来。

周苒朝不免再次被震惊。

这孩子接受能力这么强的吗?

仿佛刚刚拉走的不是他的母亲,而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一阵冷风吹过,周苒朝猛地打了个冷颤,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还湿哒哒的。

这个时空现在已经入冬了,寒风刮得人脸生疼。

赶紧回到耳房换了套衣服,顺便处理了一下后脑勺上的伤口,好在伤口不大。

为了方便照顾妃子,每个宫里都设置有耳房供宫女太监居住,整个凌云宫就她一个‘太监’和一名宫女,两个人因此都有独立的住宿间。

这凌云宫是个实打实的冷宫。

记忆里,原主曾经在宫里人闲聊中听到关于李妃的事。

说来,这李妃也是个可怜人,原本是江南一商贾家中的小姐。后来,在江南与微服出巡的当今皇帝——邵仁宗相识相爱。回到宫中后,直接册封为德妃,一时羡煞一众嫔妃美人。一个毫无背景的商贾之家的女儿竟直接册封德妃,要知道那可是仅次于贵妃的正二品妃位。

原以为李妃会是个例外,一直盛宠下去。谁知就在李妃怀上孩子后,那皇帝便和自己身边的的一个小宫女好上了。李妃一时无法接受,命人将那宫女活活打死。皇帝震怒之余,把李妃打入了冷宫。

李妃被打入冷宫后,便有些疯疯癫癫。何招娣半年前被调任到这里,时常在夜里听见有女人的声音,有次便壮起胆子起身查看,发现竟是披头散发的李妃静静地坐于铜镜前喃喃自语。

“为何那女人死了,他还是不爱我?为何......”

随后,女人像是忽然想起什么,起身翻箱倒柜,在里面找到一浅绿色素裙穿上,然后急忙来到铜镜前,像个娇俏少女般转了一圈。

“宗哥哥,我换上我们最初相识的衣裳了,你最爱我这个模样的,对不对?”

半晌沉默过后,女人开始有些着急,慌忙翻找案桌上的胭脂眉粉在脸上描摹起来,最后用口脂点上朱唇后,言笑晏晏地对着镜子张开双手。

“宗哥哥,现在素儿是你最喜欢的模样了,快来”

何招娣在窗外看得心惊胆颤,这哪里有什么人,顿时感觉周遭阴风阵阵,腿也像被灌了铅一般,挪动不了半分。

似乎镜中人并未回应那女人,女人的表情变得扭曲而狰狞,发疯般将案桌上的东西扫于地上,凄厉地嘶吼:

“那女人夺走你的爱,可我把她杀了,你为何不肯再看我一眼,为何!”

“我为了你背井离乡来到这遥远的京城,怀了你的孩子,为你诞下子嗣,你为何要弃我于不顾?你当初不是说一生一世只爱我一个吗,为何出尔反尔?”

女人死死地抓着铜镜,一眼不眨地盯着镜像,因情绪激动身体也不断起起伏伏。忽而似乎想通了一般,兴奋地述说:

“一定是因为那个孩子,你不喜欢他,所以你不喜欢我了,一定是这样的。”

说完,女人匆匆夺门而出,冲往七皇子的住间。

何招娣看着李妃癫狂的身影,担心会出什么事,忙跟了上去。

待何招娣追过去的时候,那李妃早已推开门,来到七皇子的床前,一把掀开围帐,双手死命掐住从梦中惊醒的七皇子。

男孩痛苦地抓着李妃的双手,脸色因窒息变得愈发惨白。

何招娣大惊,赶紧上前用力掰李妃紧攥的双手,着急地开口:

“娘娘,你快放手,七皇子快喘不过气了,娘娘!”

“都怪他,都怪他......”

李妃视若未闻,双目圆睁,表情愈发扭曲,手上的力道更加重。

此时,男孩的稚脸上早已没了血色,眼睛也因窒息翻白。

何招娣一着急,双腿屈膝抵住床榻,身体往后仰,双手使劲全力。

终于,李妃的手被掰开了,何招娣因惯性倒在地上,李妃也被带拽倒至床侧边。

重获空气的七皇子剧烈地咳嗽起来。

李妃听见咳嗽声,眼神才渐渐聚焦,看着床上咳嗽的男孩仿若看见什么洪水猛兽般,惊恐地摇头,而后逃也似的奔出房间。

何招娣也顾不得身上的疼痛,忙起身查看七皇子,扶起男孩一下下地帮他捋着背。

好半晌,男孩的咳嗽渐渐止住,语气淡淡地开口,

“没事了,你回去休息吧”

而后,男孩重新躺了回去,阖上双眼,仿佛这只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白天,李妃多数是时候倒是表现地与常人无异,温柔悉心地教导七皇子读书认字,只是偶尔会坐着一个人发呆呓语。

哎,这李妃爱得太纯粹了,也太偏执了。

怎么能怪孩子,怪别人呢?

要怪也是怪那个死渣男狗皇帝啊!

话说那狗皇帝今年都五十几岁了,十年前认识李妃也有四十多岁。

那李妃看样子不过才三十出头的模样。

呸!

周苒朝不禁在心里暗唾一口。

又老又渣的好色老男人。

现在孩子没了妈,那爹也跟没有似的。

要是放在现代,那狗皇帝早就被人肉出来网暴了。

愤怒之余,周苒朝不禁有些唏嘘,这吃人的社会真是令人心惊。

这么一对比作为孤儿的自己反倒幸运多了,生在现代社会,有好心人资助上大学,而这小皇子现在什么倚靠都没有。

算了算了,不想这么多了,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河,还去操心别人的事情,还是先想想怎么逃离这个深宫吧。


处理完伤口后,周苒朝茫然地看着周围。

她该怎么逃离这里?

她曾记得历史书上记载,古代对太监的监管非常严格,几乎终身无法离开皇宫或者为自己赎身。只有极少数在皇帝特赦下、或年迈、或病重的太监才被允许出宫。当然,死了的话肯定会被扔出宫。

她现在才十五岁,虽然心理年龄已经是二十五岁,她还有大把青春年华啊,难道真的要耗死在这个宫里吗?

周苒朝深深地长叹一口气,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此时已经是快到酉时,自己该去膳房取餐了。

本来这任务应该是那宫女彩荷的,然而彩荷仗着自己年长且入宫比她早,便趾高气昂地指使她这个‘小太监’,平日里也是偷奸耍滑,基本所有的事情都让她来做。

周苒朝想着自己初来乍到,先去熟悉一下周围环境,并没有计较太多。

提着食盒,循着记忆中的路线七拐八绕,总算是来到膳房,报了宫名后,很快就拿到了膳食。

该说不说,这膳房的工作的效率真的杠杠的。

只是莫名被那传食盒的人睨了一眼,眼里满是不屑与鄙夷。

周苒朝一顿无语,明明都是底层劳动者,这也要分出个三六九等的鄙视链吗?

回去的路上,周苒朝不时听到关于李妃跳井的窃窃私语。

“听说了吗,那冷宫的李妃晌午的时候跳井死了!”

“我知道,我知道,有人还亲眼看见了,那模样可吓人了”

“真的吗,晚上都不敢起夜了”

“怕什么,宫中三天两天两头就要死个人,要都是你这个胆可怎么办”

“说得也对,这宫里头的可不都是些什么善茬,咱们还是不要乱嚼舌根,小心叫人听见,告发我们去。”

“赶紧走,走”

以前看那些宫斗剧还觉得有点夸张,现在自己切切身身来到这个架空的大渊朝,才发现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说别的,就在原主进宫这短短一年的时间里,就已经死了一个新晋的美人。只不过堪堪被皇帝连续宠幸了几个晚上,那美人忽然就离奇失足落入水中溺毙了。

来不及悼念死去的美人,皇帝很快又找到了新欢,左丞相的庶女。传闻,那女子长得倾国倾城,一笑一颦便能迷倒万千男子。有颜又有背景,直接册封为虞贵妃,一时风光霁月,盛宠不衰至今日。

不知不觉间,周苒朝已经回到了凌云宫。

甫一进门,刚那不见踪影的彩荷不知从何处钻了出来,言笑晏晏地快步朝她走来。

周苒朝不禁嗤笑一声,还真是出现得及时。

“山景,回来了呀”

听到‘山景’这个名字一时没反应过来,停在原地怔愣了一下,很快又反应过来,这是原主的“亲亲”父母给她现场取的男儿名。

山景,这名字起得还真是随意。

又是山景,又是招娣的,倒是符合周苒朝对古代封建思想的印象。

有这样的家庭,原主消失也许是件好事,至少从此以后她的灵魂是自由的。

这么一想,周苒朝的负罪感少了点,之前她还为自己夺走原主的身体感到无比愧疚。

接下来,就让她周苒朝好好替何招娣活着吧。

反应过来是叫自己,周苒朝假装客气地回答:

“是的,彩荷姐,山景刚从膳房取了膳食回来”

“让我瞧瞧今晚吃些什么”说罢,彩荷已走到周苒朝跟前,伸出手直接打开了食盒。

这食盒有三层,顶上两层放的是主子们的膳食,最下面一层是他们俩的吃食。

本来她们应该跟其他太监宫女一样在膳房隔壁的厅房一起吃饭。但是因为服侍冷宫的人,加之凌云宫地处偏僻遥远,所以特赦他们取食回去。

食盒很快被一一打开。

最上面的是,清炒白萝卜?

噢,不对,白萝卜炒肉丝,不仔细看还真是没发现那少得可怜的肉丝。

第二层是一个白面馒头

第三层是两个粗面馒头

周苒朝满脸黑线,这狗皇帝是要穷死了吗?虽然说这里是冷宫,但是这也太抠搜了。

难怪那孩子这么瘦小,能活到现在也是个奇迹。

“又是这硬邦邦的粗面馒头”彩荷不悦地发声。

很快,彩荷便换了副脸色,鬼鬼祟祟地附在周苒朝的耳边。

“山景,不如我们拿七皇子的吃食与我们换,反正那七皇子年纪尚小,又没了娘……”

周苒朝听到此处顿时怒火中烧,义正言辞地大声喝道:



那两太监推车走后,邵云钦就转身回到寝间,拿起案桌的书,可良久就看不进去一个字。

其实,早在那太监阻止那女人跳井的时候,邵云钦就发现了。

可他只是静静地驻足在窗牖后,冷漠地注视着这一切。

等彩荷找人过来捞起女人尸体的时候,他才出来上演母慈子孝的戏码。

早就受够这一切了。

仿佛他的出生就是个错误。

他亲爱的母妃每日每夜都想要取他的性命。

白日里的温柔不过是对夜晚伤害自己的补偿。

有时候他真希望那女人再用力些,自己就可以解脱了。

可每每自己快要意识迷糊的时候,那女人就松开了自己。

白日里又若无其事地装做一个温柔贤淑的母亲,教他识字,教他念书,可他感受不到半分温暖。

他恨极了这个生下他的女人,更恨极了造就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那个独坐高堂之上色令智昏的男人。

该死!真的该死!

瘦小精致脸庞上布满阴戾,手上的力道不由加重,指甲深深嵌入书中。

忽而一道声音打断邵云钦的思绪,他疑惑地放上手中扭曲的书籍,循着声音来到窗牖前,看到刚才那一幕。

又是这个多管闲事的太监。

邵云钦冷哼一声,为他护食,是在可怜他没了娘吗?

上一次要不是他多管闲事,他可能就早就离开了这痛苦的人世。

见那太监提着食盒往自己这里走来,男孩冷冷地转身回到案桌上继续看书。

周苒朝轻推开房门,一股寒风猛地钻进房中,邵云钦穿得本就不多,被寒风这么一吹不禁瑟缩了一下身子。

周苒朝瞧见,赶忙将房门阖上。

将食盒上两层的膳食、筷子摆放出来后,对着七皇子行了个礼后,开口:“殿下,晚膳好了”

“嗯,放那里罢,你先退下吧”邵云钦没有抬头,视线始终落在手中的书上。

稚嫩的童音落入耳中,周苒朝抬起头打量着案桌前的小男孩。

因为是案桌是饭桌的左边,因而周苒朝只能看见男孩的侧脸。精致的眉眼,小巧的鼻子,肤色很白,像个瓷娃娃一般,就是过于瘦小了点。

男孩正专心地看着书,似乎没有要吃饭的意思,眉眼间透露出超乎年龄的成熟。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无父无母的孩子更要早早成熟,因为没有谁会为自己兜底。

作为孤儿的周苒朝深谙这个道理,看着小男孩仿佛看到曾经自己。

被人嘲笑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即使很是伤心,还是故作坚强地表现出若无其事。

这样想着,周苒朝已经鬼使神差般朝着男孩走去。

邵云钦被那一道视线盯着有些不自在,正欲抬头转过去, 却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男孩一时怔愣住,任由那淡淡地皂角香填满胸腔。

反应过来自己在干什么的周苒朝也愣在原地,不知为什么,看到故作坚强的小男孩,她想冲上去抱抱他,似乎透过男孩,她抱住了曾经的自己。

半晌,男孩反应了过来,轻轻推开身前的人,疑惑地开口询问:“你这是做什么?”

被推开的周苒朝有些尴尬,赶忙转移话题。

“殿下,赶紧用膳吧,不然一会儿菜凉了”

其实菜已经凉了,这么冷的天,那个木质食盒根本就没有任何保温作用。

邵云钦睨了这个长得过于清秀的小太监一眼,

他刚刚这般举动是要让自己用膳?

“知道了,我现在还不饿,等下再用,你先退下吧”男孩淡淡地开口,转过身拿起书继续读了起来。

周苒朝有些尴尬,忙应了声是,逃也似地离开了。

待门再次阖上之后,男孩缓缓放下手中的书,心脏在剧烈地跳动,小手缓缓覆于胸口上。

明明他没有掐住自己的脖子,为何此处会跳动地如此快呢?

他为何要抱自己?

怜悯他是个失去母亲的孩子吗?

哼!多管闲事!

想到这里,男孩顿时压下心底异样,重新投入到书籍中。

这边周苒朝回到耳房,啃着干巴巴、硬邦邦的粗面头,差点没被噎死,心里又暗暗骂了一遍那个狗皇帝。

晚上,给七皇子收拾饭桌的时候,发现那盘菜几乎没动,馒头也只堪堪吃了四分之一。

周苒朝眉心微蹙,不禁暗暗担忧。

吃这么少?

大概是太过伤心,没有胃口吧。

浅叹了口气,周苒朝就出门打水给小男孩洗漱去了。

殊不知,邵云钦只是中午没吃饭,胃有些不舒服,加上他吃饭时,饭菜早已凉透了,没吃几口就吃不下了。

冷宫中自然是没有热水供应,就算有,从烧水房提回来早就凉了。

现在已经入冬,所以只要打点井水擦拭一下身子就行。

但是触及那冰冷的井水,周苒朝忍不住又在心里咒骂了一遍狗皇帝。

按照分工,理应是周苒朝打水,彩荷来服侍七皇子洗漱。

但是,记忆中彩荷从未服侍过七皇子洗漱,甚至是李妃也没有。

李妃和七皇子对此也没有异议,所以平时都是小太监打好水之后,各自自行洗漱。

对于这一点,周苒朝还是颇为满意的,孩子还是独立一些好。

周苒朝打好水后,将木盆放到面盆架上便唤还在挑灯夜读的男孩。

“殿下,水准备好了,先盥洗吧”

“嗯,放那里罢,你先回去休息吧”

周苒朝退出去后,也快速洗漱完就躺进了被窝。

说是被窝,可只有堪堪一张草席、一床被子和一个粗布枕头。

周苒朝在床上左右蛄蛹把自己裹起来,然后抬起脚压住底下的被子,防止寒风从脚底钻进来。

躺好之后,周苒朝这才细细整理一下现有的信息。

她现在所处的时空是一个叫渊朝的架空朝代,皇帝叫邵仁宗,虽然好色,但是在他的治理下,也还算是国泰民安。

皇帝的后宫简直就是一团乱麻。妃子美人们每天各种明争暗斗,只为得到皇帝的恩宠。就连那些宫女也妄想有朝一日能入了皇帝的青眼,一步登天。所以很多小门小户和寻常百姓家托关系、塞钱都想着把自家女儿送入宫中,哪怕只是做一个小小的宫女。

所以,当时宫中招人,原主一没关系,二没钱财,这才被父母哄骗进来做了女扮男装的太监。

可怜的原主,还想着在宫中好好干活,拿了月俸就托人带回家中供弟弟上学堂。

周苒朝简直两眼一黑。

这什么傻白甜!?

现在自己掌控这具身体,她可不会再给那个家一分一毛。

想到这里,周苒朝的心再次揪了起来。

钱没有,还顶着个随时都有可能暴露的女扮男装的身份。

她该怎么办?

怎样才能离开这个皇宫?

她应该是一个自由人,而不是谁的奴仆。

……

就这样胡思乱想,不知不觉慢慢地进入了梦乡。


翌日清晨,还在睡梦中的周苒朝被一阵嘈杂声吵醒,紧接着耳房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山景!你怎么还未起床,快些起床,张公公来了”

周苒朝原本混沌的脑子顿时清醒,心中警铃大响。

这张公公一大早过来做什么?

难道是突然翻脸,要来给她定罪吗?

飞速起身穿戴好衣服,跑了出去。

清冷的院中,张公公双手持着黄色卷轴,身后依旧跟着两个年轻太监。

彩荷和七皇子早已跪在院中。

周苒朝在张公公的威视下,迅速跪在七皇子旁边。

“你这奴才好大的胆,起得竟比主子都晚”张公公狠厉地瞪着地上的周苒朝。

周苒朝冷汗直流,确实起得比较晚了,可看天色现在也不过六点多,慌忙开口狡辩:

“张公公息怒,奴才昨日不慎染上风寒,所以才起晚了些,请公公恕罪”

说完,还配合地用力咳嗽几声。

邵云钦静静地跪着,这太监演技真是拙劣。

张公公听见咳嗽声,乜斜了周苒朝一眼,阴阳怪气地开口。

“还真是矜贵,没有主子命,却有主子病。昨日不过是泼你两瓢水,这般快就染上了风寒,罢了”

站着说话不腰疼!

说得轻巧,自己明明记得昨天那太监身边的可是木桶,哪里是两瓢水!

好在自己这副身体年轻才没有感冒,要是你个老太监早就病倒在床了。

就在周苒朝暗自腹诽的时候,张公公打开黄色卷轴。

“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闻亲情之深,莫过于骨肉;思念之切,莫过于离别。今皇子年幼,不幸失恃,痛失母妃,朕心甚悯。然母妃虽逝,其血脉犹存,外祖父母年事已高,思孙心切,日夜盼皇子归宁,以慰其暮年之怀。朕念皇子尚且年幼,需亲情抚慰,特赦皇子暂归母族,由外祖父母及舅氏养之。即日启程,钦此”

“臣接旨,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张公公宣读完圣旨后,邵云钦恭谨地双手接过圣旨。

看着还跪在地上两人,张公公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你们两个奴才还不快快收拾行囊,马车一刻钟后就到,你们两可要好生照顾七皇子”

周苒朝忙应了声是,便起了身。

原本以为是什么意外,没想是惊喜。

天无绝人之路啊!

昨晚还担心自己一辈子都要交代这深宫了,给她一顿愁。

没想到这一大早,这张公公就来报喜来了。

今日这张公公怎么越看越顺眼。

有人欢喜,有人忧。

彩荷听到自己要跟着七皇子出宫,脸色顿时煞白。

想当初为了能让自己进宫,家里托了关系,几乎耗费家中财产,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够见得圣上一面,博得圣上青睐。

如今却要跟这冷宫弃子去南江,她不甘心。

她不甘心!

是生是死都得搏一搏!

“张公公,奴婢进宫已有三年之余,早已至此生出浓厚的情感,宫中就如同奴婢的第二个家一般,请允许奴婢留在宫中,奴婢必感恩戴德,尽心尽职侍候您”

彩荷伏跪于地,仰着头,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张公公扫了一眼眼前的宫女,长得倒是有几分姿色。

长居宫中的老狐狸如何不知这宫女的心思。

只不过如今宫女众多。

罢了,这宫中也不差这一个宫女。

“如此这般,你去内务府一趟,告诉他们是我叫你去的,他们自会为你分配工作”

话音刚落,彩荷感激涕零地磕了好几个响头,

“谢谢公公,彩荷日后必结草衔环,以谢您的大恩大德”

瞧见这一幕,周苒朝不免暗自惋惜。

彩荷不过也只是比原主大两岁,如今不过才十七岁。

大把青春年华都要泯没在这深宫之中。

哎,尊重他人选择,尊重他人命运。

她可不要待在这深宫中,等出了宫她就找个机会逃跑。

这么想着,手上的动作也更轻快。

很快,行囊收拾好了,马车也到了。

就这样,两人乘上马车,一路南下。

马车不大,甚至可以说有点小,赶车的人穿着便服,腰间别着一把约三尺长的佩剑,大概是是宫中的侍卫。

江南与京城相距甚远,驱车赶路也需要约莫八九天。

旅途实在无聊,周苒朝就想着找邵云钦聊聊天。但是,无论周苒朝找什么话题,男孩始终惜字如金,似乎并没有很大的聊天欲望。周苒朝察觉之后,也没有继续缠着邵云钦,转而去找驱车的侍卫。

驱车本就乏味,车把式面对周苒朝的搭话也没有拒绝。就这样一来二去,周苒朝渐渐和车把式熟稔起来。

赶车人名叫陈枫,约莫三十出头,周苒朝就管他叫陈大哥。

在赶路休息的间隙,出于好奇,周苒朝套着近乎隐晦地向陈大哥打探,七皇子为何会被送到娘家去。

陈枫也不是很知情,表示自己只是按公行事。前脚得知七皇子母妃去世的消息,后脚就接到护送七皇子下南江的任务。

不过,陈枫倒是在出发前听到了一些宫中的流言蜚语,道是李妃离世那晚,皇上进了虞贵妃的寝宫不久后,便秘密命人起了诏书。加之现如今年末将至,出现死人多少令人忌讳。所以宫中不少人猜测,是虞贵妃给皇上吹了枕边风,顾及七皇子会给皇上带来晦气,所以……

这和周苒朝的猜测大差不差,宫斗嘛,总是要除去对自己不利的一切可能因素。

现在七皇子被放回毫无背景的娘家,无人扶持,对以后她们的孩子竞争皇位就毫无威胁。

真是好手段。

不过,周苒朝觉得这对七皇子来说反而是一件好事,毕竟从古至今,皇位竞争向来残酷,多少人争得头破血流,最后甚至丢掉性命。

远离朝廷,搞点事业,美滋滋地享受生活不是更香吗。

当然这些想法周苒朝没有讲出来,打个哈哈转移了话题。

对此,邵云钦并不是这么想的。

那些害他的人都该死!

有机会自己一定要杀光他们!

尤其是负心汉!千刀万剐都不足以解他的心头恨!

好看的凤眼里像是藏着万千厉鬼,叫嚣着想要冲破桎梏。


接连赶了好几天的路,加上多是崎岖的泥石路,地上坑坑洼洼,坐在马车中的人被晃得七荤八素。

周苒朝渐渐没了开始的兴奋劲,取而代之的是厚重的疲惫感,靠着车壁昏睡了过去。

坐在对面的邵云钦闭目养神,马车摇晃得他根本无法入睡。

甫一睁眼,瞧见对面的熟睡的人。

许是被晃荡得有些不舒适,那人轻拧着眉头。

见对面人没有清醒过来的意思,邵云钦这才细细打量起这个太监。

细长的柳叶眉,平日明亮的杏眼此刻藏了起来,鼻子小巧,朱唇像是水润过一般点缀于姣好的面容上。

这太监怎会长得如此清秀,不像男子,倒是像姑娘。

虽说宫中太监净身后,多有朝着阴柔方向长去,可他给却与他们不一般。但是具体哪里不一般,他又说不上来。

真是奇怪?

还有他为何不跟那宫女一般,选择留在宫中。

难道他不知道自己已经是宫中弃子,看不出此次自己是被抛弃于南江吗?

他留在自己身边有什么目的?

利用自己吗?

他一个万人嫌弃的弃子,有何用处?

太多的疑惑积压在邵云钦的心中,挠得他心痒痒的。

有些烦躁。

遂不再多想,邵云钦重新闭上双眼,强迫自己放空思绪。

终于在第十日的早上,三人终于抵达了南江古灵城。

马车缓缓行驶在石街上,此时天刚蒙蒙亮,街上的雾气都还没有散开,但已有一些摊贩店铺开始营业了。

很快马车停在一个府邸面前,门匾上赫然印着“李府”二字,黑漆木门,铜兽门环,门前还有两座威严的石狮。

周苒朝细细地打量着这恢弘的府邸门口。

门口就这么霸气,这小子的娘家是个富贵人家呀!

陈枫上前叩响门环,沉闷的金属撞击木门的声音传来。

不一会,一个家丁模样的中年男人打开了木门,瞧见来人身姿挺拔,腰间还别着成色上等的配件,也不敢怠慢,忙作揖询问:

“这位贵人,大清早敲门,所谓何事”

“我乃宫中侍卫,此次受圣上之命护送七皇子下南江,还请速速通报你家主子出来接旨”

说罢,陈枫从怀中取出黄色卷轴。

那家丁看见圣旨,又看了看陈枫身后的两人,吓得一个翘咧,忙将三人请进院中后,飞奔进去通报。

很快,李府上下几十号人都跪趴在院中,陈枫宣读完圣旨后便告别二人离开了。

陈枫走后,邵云钦转身向李家的人作揖问好。

如今李家就只剩下一个老妇人,也就是邵云钦的外祖母,膝下除了李妃还有两个儿子,皆已成家。大儿子有两个儿女,小儿子娶了媳妇,现在小儿媳已有身孕。

对于突然到来的失去娘亲的侄子,两个儿子很是嫌弃,尤其是小儿子,怕这个侄子冲撞到自己未出生的孩子,极力反对邵云钦住于家中。

尽管老夫人过往很是疼爱自己的小女儿,但是如今她也年事已高,很多事做不了主,干脆甩手让两个儿子安顿邵云钦。

两个儿子心中明白皇上只是找个理由将人丢在这里,自然是不会再管这个弃子。毕竟还是有点血缘关系,也不能做得太过决绝。

最终,两人一致决定将邵云钦两人安置到以前老夫人还未发家之前的老宅中。

就这样,两人早饭都没吃便又匆匆坐上了驴车,晌午时分,驴车抵达永溪镇。

小镇不算大,依水而建,古色古香,颇有江南水乡气息。

很快,驴车驶出小镇,拐进一条小路,又行驶了约莫一个时辰,终于抵达了老宅。

“到了,殿下”

驴车缓缓停下,映入眼帘的是一堵爬满绿植的矮院墙,中间嵌着一扇紧闭的老旧木门,木门上的两个铁圆环已经锈迹斑斑,由一把同样布满铁锈的门锁链接在一起。

驱车的家丁,翻身下了驴车,翻找出钥匙打开了老旧的木门。

“吱呀——”

尘封已久的木门被推开,露出里面的低矮的小土楼。

那家丁并未继续往前走去,转身来到刚下驴车二人跟前,将手中的门锁和钥匙一并递给周苒朝。

又从袖中拿出一个小布袋递给邵云钦,恭谨地弓腰开口:

“殿下,这钱是老夫人偷偷嘱咐小的交于您的。”

“还有大少爷和二少爷叫小的给你带句话,言下之意是让殿下在此处安生住下,两位爷对殿下已是仁尽义尽,日后莫要再……”

说到此处,家丁眼色有些闪躲,并没有继续说下去。

邵云钦心领神会,乖巧地开口道:“多谢,我知道了,替我谢过二位舅舅还有外祖母,日后云钦定不会多添麻烦,安生在此处过活”

家丁听罢,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告别后便匆匆驱车离开了。

邵云钦立在木门前,怔怔地望着里面,眼角有些洇湿。

再坚强的孩子接连遭受这些变故,此时也无法释怀。

为何人人都避他如蛇蝎?

难道他真的如他母亲所讲,生来就是个错误吗?

为何……

一阵寒风吹过,吹动了男孩的衣袍,卷起了地上的枯叶,也卷起了男孩的束起来的乌发,小小的身影在立在寒风中,尽是孤寂,盛满落寞。

就在这时,天空飘起鹅毛般的雪花,悄悄落在男孩的衣服、头发、脚边。

此刻的男孩像极了被抛弃在寒冬中的小狗,无家可归,被冻得瑟瑟发抖。

周苒朝就这么呆呆望着眼前这凄美的一幕,眼角有些酸涩,视线开始变得模糊。

眼前的男孩慢慢变成年幼的女孩,眼前的房子也演变成年幼时的孤儿院。

那时的她也像他一般无家可归,眼前的房子不过是一座冰冷的建筑,不是家。

忽然鼻尖传来凉意,一片雪花落在周苒朝的鼻子上,慢慢化开。

周苒朝回过神来,望着那瘦小的背影,迈着坚定地步伐朝他走出。

既然大家同病相怜,那就抱团取暖吧。

先把孩子养大再考虑以后的事,等他有能力养活自己的时候,自己再离开也不迟,而且她现在身无分文,也没有地方可去。

手突然被温暖裹住,邵云钦怔怔地看了看被握住的手,顺而往上,撞进一个温暖的笑容里。

那人说:“殿下,我们回家吧”

内心冰封的雪山,似乎照进来一束阳光。

似乎无知觉般,邵云钦被牵着走进院中。


周苒朝牵着邵云钦走进院子,这才看清房子全貌。

院子正中间是五六平米的矮房,左边是一个单独的稍小一点的矮间,小矮间前面还坐落着一口水井,右边还空了一块地。

很多墙角空地都长了杂草,但是都已经枯黄了。

周苒朝推开矮房大门,里面零星地放着三两张竹子做的矮凳子,一张四角方木桌,两张长条木凳。

矮房被隔扇门分为两个部分,左边是吃饭的大厅,右边是睡觉的房间。

隔间里只有一张床,一个简单的柜子。

周苒朝的脑门突突地跳。

这个家,用家徒四壁来形容都不过分。

放开邵云钦的手,周苒朝又小跑到隔壁小矮间查看一番。

果然是个厨房,跟她猜想的差不多。

这里情况要好点,还剩下两口锅、一些厨具和一些碗筷。

又跑出去查看了一下水井。

井里有水,以后用水也方便些。

一看天色,此时已经有些暗沉。

想到他们一路带的干粮都吃的差不多了,舟车劳累了这么多天,周苒朝实在是不想再啃那个干巴巴的馕饼。

院中倒是还有一些干柴,但是没有米。

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啊!

突然想起,刚刚坐驴车经过几户人家,那些村民看见村中有陌生人出现,纷纷探头查看。

想到这里,周苒朝匆匆出了门。

邵云钦还在矮房里呆呆地望着被牵过手,似乎上面还残余着一丝温度。

他的手不大,却很温暖,而且软软的。

忽而听到一阵脚步声,匆匆地往门外走去。

邵云钦急忙跑出来,却只能看见周苒朝消失的背影。

顿时,他像是被浇了一盆冷水,从头凉到脚底。

男孩扶着门框,手指用力扣紧,冷哼一声。

果然,所有人都一样!

还以为他会是个特殊。

可笑的是自己还对他有所期待。

现在看来自己真的像个笑话。

这边,周苒朝来到最近的一家门户前,轻轻敲响木门。

很快一个老妇人打开了木门,疑惑地望着周苒朝。

周苒朝连忙乖巧地打招呼。

表示自己是隔壁刚搬过来的,家中还有一个弟弟,并且有些为难地向老妇人表示自己现在无米下锅,想要借上半斗米,承诺明日便还。

那老妇人细细地打量着眼前的年轻人,长相清秀乖巧,讲话也礼貌,此刻有些窘迫地站在门外。

其实方才听见驴车声音的时候,她便出来察看了一番。

一个家丁模样的人将两人送到这里,想来也应该不会骗她这老婆子一斗米,况且家中也不差那半斗米下锅。

随即老妇人让周苒朝先在外头等着,很快提了一小袋米和一个火折子递给周苒朝。

周苒朝感激地向老妇人道了好几声谢才离开。

刚刚只想着借米,没有考虑到火也没有,老婆婆真的太贴心了!

提着东西,周苒朝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行至房前,发现小男孩伫立在院门边,眼角红红的,越看越像被遗弃的可怜小狗。

周苒朝这才想起自己刚刚出门忘记跟他说了。

这孩子不会以为她抛下他跑了吧?

周苒朝忙小跑过去,举着手中的粮食,扬起微笑,

“殿下,看,我刚去借回来的粮食”

男孩不语,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她手中的布袋子。

周苒朝看着沉默不语的男孩,顿时有些想发笑,

“殿下不会以为我跑路了吧?”

男孩依旧沉默,眼神有些闪躲。

周苒朝感觉自己现在有点在逗小狗似的,瞧见男孩脸上有些尴尬,就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走吧,殿下,我给你做晚饭去”说罢,周苒朝提着东西往厨房走去。

食材有限,周苒朝只能煮一些白粥。

打了些井水,把那些厨具和餐具都清洗了两遍后,周苒朝又出门捡了些干草枯叶,然后才生火煮粥。

火苗窜起,烟囱随即升起袅袅炊烟,似乎吹散了一点寒冬的冷意。

这才有一点点家的味道嘛!

周苒朝满意地看着红莲般的火焰。

不过,这个家还需要慢慢改造才行。

很快,小米粥煮好了,小小的厨房顿时米香四溢。

本就空腹已久,加上多日啃食硬到能噎死人的干粮,此时的小米粥在她的眼里就像是一道不可多得的美食一般。

满满盛上两大碗端到大厅桌子上,周苒朝赶紧将在卧室的邵云钦唤来。

邵云钦坐在凳子上有些发愣地望着热气腾腾的小米粥,一时不知如何下手。

周苒朝看着迟迟不动的男孩,忙招呼道:

“殿下,快吃,不然一会就凉了”

邵云钦这才拿起勺子,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

暖暖的,划过喉咙带来一丝清甜,吃到肚子里也暖暖的。

看着小男孩一口接一口地喝着粥。

周苒朝忽然有种老母亲的欣慰感。

真乖,这孩子!起初还担心他吃不习惯。

但仔细想想之前在冷宫里,吃的和这个也差不多,而且冷宫里的东西都是凉透的。

一想到这个,周苒朝心里又暗骂了狗皇帝一顿。

暗暗发誓以后要给小男孩吃好的,将他养肥,这孩子太瘦小了。

明天先去镇上大采购一番才行,想到这里,周苒朝有些尴尬地看向男孩。

“殿下,明日我要到镇上采买一些粮食和生活用品,需要你支一些银钱给我”

邵云钦听罢手中勺子一顿。

原来看在自己手中还有银钱。

顿了几秒,邵云钦从怀里掏出今日家丁塞给他的钱袋子,直接递给周苒朝,然后淡淡地开口。

“以后不要叫我殿下了,叫我名字吧,还有家中有需要我做的尽管吩咐即可”

周苒朝接过银子小心揣好。

其实她刚刚就想跟男孩提这个事,但是一直不知道怎么开口。

没想到这孩子竟然主动提起,周苒朝再次感到欣慰。

真的太乖了,越看越喜欢。

“好,那以后我就叫你云钦,云钦?钦儿?钦儿,钦儿怎么样!”周苒朝欣喜地询问男孩的意见。

男孩点了点头,继续喝着粥。

周苒朝颇为满意地叫了两声钦儿。

那他叫我什么呢?自己要不要和他坦白自己是女儿身呢?

还是先不说,在这个男尊女卑的古代,男儿身做事也更方便些。

想到这里,周苒朝又想起在人人平等的现代社会,男女平等,女性不再是男人的附属品,而是一个个独立的个体。

哎,算了,不想了。

在这个世界,自己也不能改变些什么,做自己就好了。

扯远了,扯远了。

周苒朝赶紧拉回思绪。

原主现在十五岁,邵云钦九岁,叫何大哥?

不行,叫大哥显得有点老了。

何哥?

不行,有点别扭?

山哥?景哥?山景哥?

一番脑力斗争后,周苒朝决定让邵云钦叫自己山景哥。

男孩乖巧应允:“好,山景哥”

很快,两人的碗见了底,确认两人都吃饱后。

周苒朝让男孩去洗碗,自己则去烧水。

水烧好之后,周苒朝又把从厨房里翻出来的木盆烫洗干净。

先拿这个木盆凑合用着吧,明日再看看能不能买一个浴桶。

周苒朝快速擦洗完身体后,又打了热水招呼男孩过来洗漱。

两人洗漱完之后,新的问题又来了。


这个房子只有一间卧室,而且只有一张床,二人都各自带了一床被褥。

这么冷的天两人挤一挤肯定更暖和,况且这家中也没有第二张床,总不能睡地板吧。

就是不知道这小殿下能不能接受和自己挤一挤,毕竟她现在的身份是一个‘太监’。

正当周苒朝不知如何开口之时,回到卧房发现两床被褥已经铺放好在床上。

她的被子铺在下面垫着,邵云钦早已早床上躺好,小小地一团挤在里面,留出一大片空地和一大半被子。

周苒朝已经不记得自己是第几次觉得欣慰。

应该是刚刚自己在做饭的时候,钦儿就把床铺好了。

真是个贴心的小棉袄!

忙不迭脱鞋上了床榻,只见邵云钦面对墙面侧躺,周苒朝给男孩掖了掖被角,也躺了下来。

颠簸了近十天,终于可以好好休息,头甫一粘上枕头,立马便进入了梦乡。

邵云钦背对着周苒朝,紧闭双眼,身体有些紧绷,不知自己为何有些紧张。

只觉旁边人动了动自己身上的被子,一阵熟悉的皂角香向他袭来,随后那人躺了下来,很快传来细小平稳的呼吸声。

黑夜中,邵云钦缓缓睁开双眼,空气不时传来一丝皂角香和一丝说不清楚的香味,很淡,很好闻。

背上不断传来那人身上的体温,很暖和,让人不自觉想靠近。

邵云钦翻过身,借着细微的月光细细打量眼前人。

头发披散下来,呼吸浅浅的,身上的被子随着呼吸缓缓起伏。

平日里只觉得这太监长相清秀,现在头发披散下来,瞧着愈发像姑娘。

他为何对自己这般好?

真如自己猜测那般想要他身上的银两吗?

可来到此处之前,他也并未得知自己得到那十两银子?

将那银子都给了他,他明日会就此跑掉吗?

有些后悔刚刚将那十两银子都给他。

罢了,跑了也好。

反正自己也不要任何人同情。

所有人都离自己远远地好。

遂不再多想,邵云钦合上双眼,很快也沉沉睡去。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周苒朝就被村中的公鸡打鸣声吵醒。

晚上睡得早,醒了之后也没有什么睡意。

看了眼身旁熟睡的小男孩,周苒朝蹑手蹑脚地起了床,又把被角压好。

简单束了个发,穿着原主进宫前的粗布衣服,周苒朝又打了井水洗把脸漱了口。

雪已经停了,所幸雪下的不大,地上也只有薄薄一层。

做完这些,看男孩还没有醒,周苒朝生火把昨晚剩下的粥热了一下,自己简单对付了一口,剩下的都留在锅中,又添了一块柴火,这样等下钦儿起床就可以吃上热乎的。

做完这一切,周苒朝拿上银子来到村口。

果然,在村口看到一辆牛车。

昨天她跟那个老妇人借米的时候,就顺便打听了一下。

这个村子叫刘家村,距离最近的小镇就是永溪镇,寻常走路需要两个多时辰才能到镇上,所以村中有个车把式每日在村口拉活。

平日里就收一人三文钱,一般早上去下午回。

赶上集市,就来回拉两趟,两文钱一人。

今日正好赶上集市日。

周苒朝来得早,但是这里已经有三两个村妇。

好在原主还剩下几十文钱,不然周苒朝都不知道该怎么付车费。

付过两文钱后,周苒朝便上了车。

那车把式看着周苒朝面生,就随口问了一句周苒朝是哪里人。

周苒朝也不含糊,她早就想好措辞。

道自己带着弟弟原是在古灵城中流浪,遇到好心人救助了他们,给他们哥俩安置在这刘家村中。

提到恩人时,还适时地流露出感激的神情。

那车把式想了想,城里的人确实不乏这种有善心的大户人家,遂也没多想。

不多时,陆陆续续来人,牛车很快就坐满出发了。

出来赶集大多都是妇女,看见车上突然多出个白白净净且面生的哥儿,都纷纷找周苒朝说话。

周苒朝热络得跟她们聊天,顺便了解一下这村中的信息。

这个村子还挺大,有将近五六十户人家。虽然叫刘家村,但是村中除了刘氏,还有赵氏、孙氏和一些其他的姓氏的人。住在自己旁边的便是孙氏的人,村里的人叫她孙大娘。

为人和善,可惜膝下无儿女,据说是年轻时不慎落水染了疾,不能生育。不过好在她的丈夫不嫌弃,对她也好。两人就这么相互扶持到如今,日子过得也算是幸福美满。那些妇女说着说着忍不住夸赞起这对老夫妻,眼中满是羡慕之色。

周苒朝听着孙大娘的爱情故事,心中不免有些惊诧,没想到在这个封建的古代社会还能听到这种平凡而美好的爱情故事。

就这么晃晃悠悠坐着牛车聊着天,约莫一个时辰后,众人到了永溪镇。

下了车后,周苒朝并没有着急买东西,而是绕着小镇街道大约逛了一圈。

小镇不大,主要有两条主街道,东街和南街,也称为东市和南市。

东市主要是买一些生活日用品,商铺比较多。

南市则更有生活气息,卖的东西种类也比较多。沿途各类摊贩,都在卖力地吆喝、推销自家的产品。

大概逛了一圈之后,对一些商品的价格也有了大概了解。

周苒朝首先来到钱庄拿出二两银子换成两吊钱,一吊钱有一千文,两吊钱也约莫有五斤重。

掂量了下沉甸甸的钱袋子,周苒朝心里也美滋滋的。

首先来到东市的成衣店,给自己和邵云钦各自买了两身成品厚衣服。上好的布料也买不起,只能选了中等的棉布。

掌柜的要价二两银子,周苒朝有些肉疼,咬咬牙又跟掌柜讲了半天价,最后便宜了一百文钱。

出了成衣铺子,周苒朝来到杂货铺中买了一些调味品、油和蜡烛。

挑选调味料的时候,周苒朝微微有些吃惊,这里的香料还不少,桂皮、胡椒、丁香、茴香等等,但唯独没有辣椒,有点小失望。

虽然她不是个无辣不欢的人,但是有些菜就要放点辣椒调调味才更好吃。

这香料也不敢多买,毕竟价格实在有些高,周苒朝只能挑了一些比较便宜且常用的香料买。

出了调料铺,双手已经拿满东西。

周苒朝来到南市买了一个背篓,而后来到粮铺。

粮铺中有粗米、粗面,只要十文一斤。

白米、白面则要二十文一斤。

穿得可以寒碜,吃的可就不能亏待自己。

一口气买了十斤白米和五斤白面。

最后,来到肉铺前买了五斤肉,又在小摊上买了些蔬菜。

背篓已经装的满满当当,实在是再也塞不下任何东西,周苒朝背得有些吃力,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

已经快到晌午时分了,周苒朝便往早上牛车的方向走去,沿途又买了几个肉包子,午饭就不用做了。

周苒朝来得有些晚,车上已经坐了不少要回村的村民,匆匆付过车费后,上了车。

很快又来了个好几坐车的村民,坐满之后车把式便驱车回村。


邵云钦醒来后,发现身旁人早已不见,眼底闪过一丝落寞。

是拿着银子跑了吗?

又回忆起昨晚他跟自己说今日是去镇上采买一番,心中又隐隐地生出一丝期待。

察觉到自己竟然希望那太监回来,邵云钦很快压下所有情绪。

起床洗了把脸后,又翻出从宫中带出来的书看了起来。

表面上装作不在意,可身体却很诚实地坐在大厅中饭桌左侧的位置,这样一眼就能瞧见院门的情况,耳朵也悄悄竖了起来,仔细听着门外的声音。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邵云钦的内心也慢慢变得有些焦躁。

眼睛不时瞥向院门,手上的书半天没有翻动一页。

好几次门外有人走动的声音,邵云钦都以为是那太监回来了,正襟危坐地将视线转回书中。

可那些声音渐行渐远,最后消失在耳边。

渐渐地,从最初的期望变成了失望,转而在心中升起悲伤。

男孩苦笑一声,他在期望什么,他一无所有,娘不要,爹不爱,就连有血缘关系的亲人都避他如蛇蝎一般,他肯定也是避之不及。

忽闻院外传来一阵脚步声,走得有些慢,依稀还能听见喘气声。

周苒朝背着沉重的背篓,喘着粗气。

这屋子离村口还是有段距离,给自己累够呛。

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推开院门后,周苒朝再也撑不住了,把背篓放了下来。

也顾不得地上到底脏不脏,一屁股坐了下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等稍微缓过劲儿之后,一扭头就发现站在房门口静悄悄的男孩。

“钦儿,快来帮哥拿些东西,太重了”

邵云钦这才缓过神来,忙不迭过来拿东西,嘴角微微扬起,眼神也变得透亮。

周苒朝起身一起收拾完东西之后,本想直接吃早上买的包子,但是那包子早已经凉了,就想着生火热一下包子,没想到早上留给钦儿的粥还原封不动地在锅里。

周苒朝有些生气,质问男孩为什么不吃早饭。

男孩没有说话,只是乖巧地低垂眉眼。

周苒朝看到男孩一副‘我错了’的模样顿时就气消了。心中止不住地后悔,默默责怪自己刚刚语气过重。

有些愧疚地摸了摸男孩的小脑袋,压低嗓音。

“对不起,我不是责怪你的意思,小孩子要按时吃饭才可以长高。怪哥早上没有告诉你锅里热了粥,以后早上起来记得要吃早饭,知道了吗?”

邵云钦仰起头,感受柔软的手掌上传来的温度,乖巧地‘嗯’了一声。

虽然心里对他叫自己小孩子有些不爽,但还是默默在心里记下,要是按时吃饭,不然他会生气。

周苒朝看着男孩乖巧地模样,忍不住想回到刚刚给自己两巴掌,赶紧把粥和包子热了,可别饿坏了孩子。

就在周苒朝转过身,男孩俨然变了一副面孔,眼底像是生出藤蔓,紧紧地缠绕住身前人。

既然你不跑,要对我好,那以后也一直要留在身边,永远对我好,只对我一人好。

周苒朝浑然不知自己已然成了猎物,正忙活着给虎视眈眈的野兽准备吃食。

吃午饭的时候,周苒朝大概算了一下,还剩下约莫七两银子,也跟钦儿交代了一下。

除去买衣服的二两,用了将近一两多,买的这些粮食最多也就能吃个七天左右。

照这么下去,不出一个半月两人就得饿死了。

不行,得想点办法挣钱才行。

但是,眼下还是先把屋子收拾好。

吃过午饭之后,周苒朝先把屋子打扫干净,又叫邵云钦打来水擦拭了一遍家具。

厨房里所有厨具、餐具都烧水烫洗一遍,摆放整齐。

最后将院子中的杂草都清理干净。

这房子总算是有点样子了。

干完这些活,已经是差不多下午五点。

静谧的村庄陆陆续续升起袅袅炊烟,周苒朝也赶紧做晚饭。

淘米的时候才想起自己借了孙大娘的米还没还,赶紧把米饭蒸上,嘱咐邵云钦看火。

装好米,又拿了四五个鸡蛋来到孙大娘家。

轻轻敲响门后,孙大娘很快来开了门。

周苒朝忙将手中的米和鸡蛋塞到孙大娘手中,礼貌地笑道:“谢谢你,大娘,我今个去镇上买了米回来,中午回来给忙忘了,现在才把东西送过来,这里还有几个鸡蛋,希望你不要嫌弃”

孙大娘忙不迭推辞,想要将鸡蛋还给周苒朝。

要知道这穷乡僻壤的地方,鸡蛋算是普通人家不可多得的营养品。再说他一个十几岁的哥儿无依无靠的,孙大娘也不好意思收。

“不用了,小哥儿,这鸡蛋你就留着吧,这米我就收下了”

“那怎么行,昨日要不是你慷慨解囊,我们昨夜便要挨饿了”

两人一番推让,见周苒朝坚持让自己收下鸡蛋,孙大娘也不再推辞,收下鸡蛋后,将周苒朝引进院中,让周苒朝先等一会。

甫一进院子,周苒朝就瞧见了在院中用竹子做手工的头发半白的老人,孙大娘简单介绍这是他的爱人,让周苒朝叫他孙大爷就成,平日有空就做些手工活。

周苒朝乖巧地向孙大爷问了好。

看着孙大爷周围的散落的几张竹制的凳子,周苒朝忽然想起家中的浴桶还没有着落。

今日自己在镇上看到有人买浴桶,但是奈何自己现在这个小身板搬不动,况且还要买其他东西,就暂时先搁置了。

不知道孙大爷会不会做浴桶?

“大爷,你这手工做得真是细致,敢问一下你会做浴桶吗?”

就在此时,孙大娘正好好出来,手里还提着个篮子,里面装了好几个白胖胖的萝卜和几棵绿油油的青菜,笑吟吟地说道。

“你大爷啊,别的什么都不会,就会做些手工活,这十里八乡就他做的浴桶最劳实。小哥儿,你是要做个浴桶吗?”

周苒朝有些惊喜,忙答道“是的,大娘,我这不是刚搬到此处,家中缺个浴桶,正愁不知去哪里买这浴桶,可否劳烦大爷给做个浴桶?”

“没问题,现在这大冷天也不用下地干活,你大爷闲着也是闲着,明个就让他给你做一个”

“好,谢谢大爷大娘,不知道价格如何?”

孙大娘忙摆手,道:“做个浴桶,不值得什么钱,你们哥两日后花钱的地方多着呢,留着吧”

孙大娘没有孩子,难得遇到这么乖巧的孩子,又无依无靠,真心想对他好。

坐在一旁的孙大爷也发话:“你大爷闲着没事干,做个浴桶就顺手的事,你就不用再推脱了”

见两人一副坚决不收钱的样子,周苒朝也不再推脱,心里很是感激,日后一定要好好答谢两位老人家。

一顿寒暄临走时,孙大娘把手中菜篮子塞给周苒朝,周苒朝又是一番感谢。


提着菜篮子回来,发现饭也蒸得差不多了,周苒朝随手取了一棵刚拿回来的青菜,洗干净后切成碎丁。

又从院子中小缸中取出肉,切了大概四两肉出来,将剩下的放回缸中,盖上木板盖。

这小缸是从厨房里翻出来的,这里天气寒冷,昨天还下了雪,周苒朝就把小缸放在院子当做天然冰箱。

肉洗干净后,切成肉沫。

食材有限,他们两个人也吃不了多少,周苒朝就简单做了个青菜炒肉沫。

锅烧热之后,下少许油,下肉沫煸炒出香味之后再放入青菜炒熟即可。

只要简单的油、盐和少许酱油就可以做好这道菜,加上周苒朝下的肉多菜少,肉沫鲜香,青菜清甜,二者相互融合,虽然说不上有多美味,但是却很下饭。

两人今天干了不少活,吃饭感觉更香了。满满一盆肉沫青菜都被一扫而空。

吃饱后,周苒朝长长地发出一声喟叹。

这个饭才像点样子嘛。

之前在宫里吃的都是些什么猪食。

两人吃完后,邵云钦主动收拾起碗筷去洗,周苒朝也起身去烧水。

邵云钦洗完碗筷之后,找来一张小凳子,坐在周苒朝身旁。

周苒朝看着坐在身旁的小男孩,心头一暖。

真可爱,像个粘人的小狗一样。

今天回来后,男孩对自己的态度很不一样,自己做什么都跟着一起,虽然不怎么说话。

但是周苒朝能够感受到,钦儿慢慢对自己产生依赖,没有之前的疏离感。

刚刚自己给孙大娘还米的时候,看她出门眼里还有些依依不舍。

这么漂亮乖巧的孩子,那狗皇帝居然不要,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水烧热之后,两人又将就擦洗了一晚。

晚上睡觉,男孩不再背对着周苒朝,面对着她侧躺,睁着漂亮的眼睛盯着周苒朝。

周苒朝笑了笑,摸了摸男孩柔软的脑袋,替他掖好被子后便阖上双眼。

很快,平稳且均匀的呼吸声传入邵云钦的耳朵。

确定身旁人睡着后,男孩在被子摸索了一会,找到那熟悉的温暖手掌,轻轻地牵过抱在怀里,这才闭上双眼睡去。

次日清晨,毫无意外,周苒朝再一次被打鸣声叫醒。

刚想动身,发觉左手有些麻,左臂被男孩紧紧箍在怀里。

小心翼翼抽出手后,周苒朝也不再赖床。

在古代没有什么娱乐方式,基本天黑不久后就睡觉,现在自己是一点睡意都没有。

起床洗漱穿戴好之后,周苒朝就生火煮了粥。

等粥开了之后再叫男孩起床。

邵云钦差不多收拾好之后,粥也熟了。

周苒朝取来两个鸡蛋打入碗中,加少些油、盐巴和酱油,把蛋和调味料搅拌均匀之后,下到滚烫的米粥中,在搅合搅合,让每一粒米都沾满蛋液。

就这样,美味又营养的早餐就准备好了。

要是再来点葱花就更完美了。

之前在工作之余,周苒朝就喜欢跟着网上学着做些美食。这样一来二去,做出来的东西也有模有样,味道也不赖。

这个鸡蛋粥也是在网上学的,做法简单,美味又有营养,但是要趁热吃才好吃。

周苒朝快速将金黄的鸡蛋粥盛入碗中,忙不迭招呼邵云钦吃早饭。

吃完早饭后,周苒朝又捣鼓起昨天买的肉。

虽然现在天气很冷,但是放久了也是怕会变质的。

可是该拿这些肉做什么呢?

翻了翻家中现有的食材和调味料,周苒朝很快有了主意。

邵云钦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人,一会紧皱眉头,一会到厨房中东翻西找,最后又高兴地从里面蹦出来,取出缸中的肉,表情甚是丰富。

周苒朝取出肉后,切了一小块放回缸中,留着今天做菜用,剩余的肉洗干净后切成大概拇指长。

她想做小酥肉,而五香粉可是制作小酥肉的关键调料。

可古代没有五香粉,她就用一些切碎的姜末和蒜末调味,加上油、盐和酱油,搅拌均匀。

趁着腌肉的间隙,又将昨日孙大娘给的两个萝卜洗干净切成丝后,又吩咐邵云钦烧火,她给萝卜焯了个水,这样去除萝卜的辛辣味。

焯过水的萝卜,挤干水分放在碗中备用。

做完这些,肉也腌制得差不多了,周苒朝取来昨日买的面粉,放入盆中,打上两个鸡蛋,少量多次地加水搅拌,直到碗中的面呈现糊糊的状态。

冷油下锅,周苒朝嘱咐男孩,火不要烧的太旺盛,小火就可以。

邵云钦学东西快,昨天周苒朝只是稍微指导一下,他便掌握烧火这个技能。

对于周苒朝的要求,他点了点头,小心控制着火候。

油温慢慢升高,周苒朝将筷子插到油里,很快筷子周围就冒出细密的气泡,她知道这是油温够了。

将腌好的肉裹上一层面糊,一根一根放入油锅,炸至微黄的时候捞出,等油温再次升高的时候,复炸两分钟左右捞出。

周苒朝趁热给小男孩夹了一块,自己也尝了一块。

外皮酥脆,内里软嫩,即使没有五香粉调味,味道也还行。

邵云钦尝了一口,眼底浮现惊艳之色,这玩意儿吃着脆中带软,肉香四溢,很快一块小酥肉下了肚,还想来一块。

周苒朝看着男孩意犹未尽的模样,露出满意的笑容,将炸好的酥肉放在灶台边上,让他想吃就吃。

邵云钦也没客气,又趁热吃了好几块小酥肉才心满意足。

炸完小酥肉后,周苒朝将一旁萝卜拿了过来。

往萝卜中加入一些姜蒜末放入适量的盐,再打上两个鸡蛋搅拌均匀后,少量多次加入面粉拌匀,直至可以将萝卜搓成丸子不散形。

一个个汤圆般大小的萝卜丸子下了锅,等丸子定型后,再轻轻翻动,使丸子受热均匀,大概炸了五分钟左右,丸子表皮金黄,漂浮在油锅时就可以捞出。

同样等油温升高之后,再将所有丸子放回锅中复炸一遍,这样可以使其表皮更加酥脆。

周苒朝趁热拿起一个丸子,也招呼男孩自己拿。

轻轻掰开丸子,一股鲜甜的香味瞬间扑面而来,忙不迭放入口中,味蕾瞬间被满足。

虽然萝卜丸子和小酥肉都少了五香粉的加持,但是依旧美味。

一旁的邵云钦看着周苒朝吃得津津有味,有些怀疑。

这萝卜做的丸子真的好吃吗?

试探般拿过一个丸子,送入口中,依旧是外酥里软,咬开一瞬间,邵云钦倒吸一口冷气,好烫。

周苒朝被烫到男孩逗笑,忍不住逗他“慢些吃,都是你的,小心着点烫”

邵云钦张开嘴巴呼着热气,被调侃地耳朵有些发烫,面上也有些发热。

周苒朝看着男孩漂亮的小脸蛋慢慢爬上红晕,鼻尖也红红的,活脱脱地像是电视里跑出来的瓷娃娃一般,忍不住夸赞了一句。

“钦儿真是可爱!”

听罢,邵云钦身体一顿,霎时间脸更烫了,心脏也止不住地胡乱跳动。

周苒朝没有继续逗孩子,拿了个盘子装了一些小酥肉和萝卜丸子,趁热给孙大娘家送去,顺便看看浴桶做得怎么样了。


周苒朝端着盘子来到孙大娘家,这一次孙大娘家院门没有关上。

她跟院子中的正在做忙活的孙大爷打了声招呼。

孙大娘闻声也从屋子里出来,脸上堆满笑容:“小哥儿,来了,快进屋坐”

周苒朝乖巧地回以微笑,将手中的东西递给孙大娘。

“大娘,这是我刚做的小酥肉和萝卜丸子,还热乎着呢,你和大爷快趁热尝尝”

孙大娘有些吃惊接过盘子,仔细地打量着盘中金黄金黄的长条和小果,狐疑道:

“小酥肉?萝卜丸子?老妪还真是闻所未闻。这东西通身金黄金黄的,不见肉也不见萝卜,真是稀奇”

周苒朝笑着解答:“这肉和萝卜啊都在里头,快尝尝”

孙大娘试探着拿起一块小酥肉,轻咬了一块,眼里瞬间浮现惊喜。

“嗯!小哥儿,这玩意儿真好吃,外皮咬起来是脆的,内里的肉又是软的,当真好吃”

“好吃就行,我还怕你们不喜欢吃呢。这小酥肉不仅可以直接吃,也可以拿些青菜煮汤”

自己做的食物能得到他人的称赞,周苒朝自然开心。

在古代,普通百姓的食谱都比较单一,无非就就是蒸炒煮三种烹饪方式。

像这种耗油又耗时的炸货,百姓根本就不考虑。

吃完一小块酥肉后,孙大娘又捻起一块丸子,依旧是外酥里软的口感,萝卜的清甜冲淡了丸子的油腻感。

孙大娘第一次觉得萝卜可以做的这么好吃,对眼前的小哥儿更加赞赏,止不住地夸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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