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得和一切都格格不入。
可他竟从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不对。
……
孟新竹这夜睡得不安稳。
她梦到路扬了。
在路姨的帮助下办完母亲的身后事后，孟新竹就跟着她进了路家。
孟新竹坐在那张宽得有些空荡的餐桌前，双手僵硬地握着刀叉，动作拘谨得像在参加什么重要的礼仪考试。银制餐具在灯光下泛着冷光，每一次碰撞都显得格外突兀，她生怕稍有差池，就会显得格格不入。
“这是路扬，我家小儿子，你们年纪差不多，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他哥在国外上大学，他呢，跟你一个高中，比你高一级，以后要是在学校遇到什么麻烦事了可以跟他说。”
孟新竹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对面的少年正低着头玩手机，身上穿着校服外套，拉链没拉，里面是一件白色T恤。
他倚在椅背上，长腿斜搭在另一张椅子边缘，姿态散漫得过分。
没起身，也没说话，甚至连头都没抬一下，像是根本没听见他们在说什么。
“他爸出差去了，过几天回来。”
路姨说这些话的时候，眼角带着温柔的笑意，还安抚似地轻轻拍了拍孟新竹的手臂。
“你就安心住下吧，我答应了你妈妈，会好好照顾你。”
“阿扬。”路姨语气温和，又唤了一声。
少年懒洋洋地“啧”了下，终于抬眼看她一眼。
那是一道轻飘飘的视线，来得慢，去得更快。
没有敌意，也谈不上友善，冷冷淡淡的，还有那种青春期独有的疲惫与敷衍，像是被日常和情绪拖得没力气伪装，只剩下最原始的排斥与漫不经心。
“哦。”他随口应了一声，视线一闪而过，又低头继续看他的屏幕。
孟新竹下意识收紧了手中的刀叉，银色餐具在指间微微发凉。
其实，这不是她第一次见到路扬了。
她记得很清楚，那年高一刚开学不久，大课间时，她和同班的一个女同学站在教学楼三楼往下看操场，阳光亮得晃眼。
操场边上，路扬穿着那件白得耀眼的校服，在滑板上飞速旋转。他身形修长，动作利落，衬得那点叛逆都成了风景。
行事张扬，家里又有钱，整个校园里都知道这是“路家二少爷”。
周围聚着不少学生，清一色都在看他。青春期的孩子，对帅气又桀骜的人总是忍不住多看两眼。
孟新竹听见有人感叹：“好帅啊。”
“帅是帅，就是脾气臭得很，还老翘课，听说前几天差点把教导主任气到报警。”
孟新竹那时没出声，只是静静地看着那个在阳光下划出漂亮弧线的少年，心里浮现出一种古怪的感觉。
既不是喜欢，也不是嫉妒——而是一种格格不入的隔膜感。
以后遇到了要离远点，绕路走。
梦境在这里忽然摇晃了一下，画面像被水波涟漪扰乱，桌上的银叉“当啷”一声滚落在地，她想伸手去捡，但身体却像被什么黏住，动也动不了。
孟新竹睁开眼，天还没亮，房间里一片安静，窗外是清晨朦胧的灰光。
身旁的方晴呼吸均匀，缩在毯子里没动。
而她的手，却下意识地握成了拳，手心里，全是汗。
第二天一早，方晴就匆匆走了。临出门前还笑嘻嘻地说：“你多拍点好看的照片发围脖啊，说不定真有品牌找你做摄影师呢！”
孟新竹把她送到门口，等门一关，肩膀就松垮下来。她转身进屋时，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揉脖子，整个人像被打了霜的茄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