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CU外的红灯刺得人睁不开眼,陆蚀瘫坐在金属长椅上,指缝间还渗着未干的海水。
消毒水混着他身上浓重的血腥味,在深夜的走廊里弥漫。
当医生推门而出时,他猛地弹起身:“医生,她怎么样?!”
医生摘下口罩,眉间的褶皱里藏着疲惫:“暂时脱离危险了,但情况不乐观。”
陆蚀的喉结剧烈滚动,死死攥住医生的白大褂:“什么叫不乐观?!”
“患者吞了大量海水,肺功能受损严重,而且......“医生顿了顿,“后续会出现什么并发症,现在还无法预估。”
走廊的白炽灯嗡嗡作响,陆蚀的耳边却只剩下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声。
他跌跌撞撞扑到ICU门前,隔着玻璃看着里面插满管子的单薄身影。
许昭禾苍白的脸埋在枕头里,像朵被暴雨打蔫的花,监测仪规律的滴答声,刺得他眼眶发烫。
“阿禾......”他的声音卡在喉咙里,指腹贴着冰冷的玻璃,仿佛要触碰里面的人,“你怎么能这么傻?”
“你还记得便利店相遇的那个雨夜吗?
你把关东煮塞给我时,我就想,怎么会有这么温暖的人。”
他隔着玻璃望着我,“可后来他又做了些什么?
他亲手把我推进了地狱。”
那些漫长的凌迟般的日夜随之翻涌。
他搂着别的女人在我面前调笑,却又在深夜把她拽进卧室,带着报复性的吻落在她脖颈。
直到我颤抖着捧起验孕棒,他眼中闪过的那抹温柔让我重燃希望。
可婴儿房还没布置完,便被他强行推进手术室。
陆蚀那冰冷的话语,和手术室外婴儿微弱的啼哭,成了我这辈子最痛苦的记忆。
孩子没能活下来,我也在手术台上差点丢了命。
他突然狠狠捶打自己的脑袋,声音哽咽得断断续续,“我混蛋!
我是畜生!”
“求你醒过来,阿禾......你醒过来打我、骂我,把我送进监狱都好......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以为我恨你,可原来这些年,是我在惩罚我自己。”
“你醒过来,让我赎罪,好不好?”
他说他错了,可这些话太晚了。
我安静地躺着,感受不到伤口的疼痛,听不见监护仪的滴答声。
黑暗温柔地包裹着我,这大概是十年来最平静的时刻。
陆蚀的声音渐渐模糊,或许,我就该永远睡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