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目的是一个陌生的身影,正在忙碌。
陆清颜环视一周,发现也不是她住的梨苑,眉头不由微皱。
“小姐,你终于醒了。”
一个陌生的小丫鬟走过来,喜极而泣。
陆清颜一脸疑虑望着她。
小丫头匆忙解释。
“小姐,奴婢小菊,舅老爷听说你病了,特意让我过来伺候。”
原来是舅舅的人,陆清颜这才舒缓下来。
“夏莲呢?”
小菊满脸呆滞,问了句。
“奴婢过来,就没看见过其他人,您说的夏莲是谁?”
瞧见她神色自然,小菊继续说道。
“小姐,你都昏迷三天了。”
三天?
陆清颜一脸讶异,原来自己烧了这么久,没被烧死不知是福还是祸。
惆怅间,她倏然闻到屋中有股熟悉的乌沉香。
眸光里不由闪烁着寥寥微光。
“这期间谁来过?”
提到这茬,小菊气不打一处来。
“这陆家也太不是东西了,这三天只有夫人和三公子来过一趟。”
其他人都是鬼影都没有一个。
闻言,陆清颜眼里的光黯淡下去,嘴角勾起一抹讥笑。
原来是自己多虑了。
也是,他那么在乎陆婉婉,怎么会来这儿?
她不知道的是,此刻的沈时瑜正翻过陆家后墙,狗狗祟祟逃走。
跟着他的小厮不明白,自家公子怎么了,最近三天,没事就往陆家跑。
关键每次都不走正门,他不明白堂堂大理寺少卿去陆家还需要翻墙。
关键还让他放风。
若不是迅风被发配军营,他也不用跟着这般丢人。
而另一边,小菊瞧见陆清颜神色自然,十分不解。
“小姐,你不生气吗?”
小菊年纪虽小,但脸上却挂着大人才有的心疼。
陆清颜唇角勾起一抹惨淡的笑。
“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人,无所谓。”
小菊眼里闪着心疼,想要说着关心的话,还未开口。
陆夫人从门外走进来。
看到陆清颜靠在床头,先是一惊,接着喜极而泣。
“你醒了?”
说着扑倒她身上,开始哭泣。
陆清颜对于陆夫人的触碰很是抵触,但现在没有力气拒绝。
倒是小菊,脸上带着不悦,直接说道。
“夫人,您压到小姐了。”
陆夫人这才反应过来,匆忙从她身上离开,一脸担忧上下打量。
“哪里还不舒服,跟娘说。”
陆清颜摇摇头,环视一周,确认这里不是梨苑。
梨苑没有这么暖和,也没这么透亮。
“这是哪里?”
声音沙哑的如同在拉风箱。
陆夫人一脸温情望着她,耐心回应。
“这里是荷梧桐苑。”
原来是梧桐苑,怪不得这么眼熟。
只是他们怎么肯让她住这里。
这里可是祖母的院子。
看出她眼里的疑虑,陆夫人温温笑了笑。
“你放心住着,如今你祖母年岁已大,一直住在涿州老家,日后回来的可能性不大,这院子空着也是空着。”
陆清颜神色淡淡,没有回应。
她不明白,这荷梧桐苑空着也是空着,怎么当初不让陆婉婉住进来。
瞧出她眼里的冷淡,陆夫人眼里的笑意也淡了下来,“我让厨房做了红烧羊肉。”
“往日你最喜欢吃。”
到底是她身上掉下来的,她怎能不关心。
颜儿打小身子偏寒,冬日里更甚,只有吃些温补的食材,才好受。
闻言,陆清颜心里一顿,压下酸涩,最后淡淡应了句。
“我吃些白粥就行。”
声音淡的没有丝毫温度,细看之下眸底闪过一丝晶莹。
但很快敛去。
这句话如同一盆凉水,顷刻间浇到陆夫人心尖。
她脸色一凉,压着声音,颤抖着问道。
“你这是怪为娘?”
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让她这么揪着不放。
婉婉要是自己的女儿就好了。
省的这般一见她就受折磨。
想着想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看她这副样子,陆清颜直觉的头疼,她动不动就哭的毛病简直和陆婉婉如出一辙。
不知道的以为陆婉婉才是她亲生的,俩人简直一脉传承。
“我知道你心里有气,但现在当务之急是把身子养好。”
陆母最后还是耐着性子,再次说道。
“她还有什么气?皇上都为她做主了。”
陆父带着一众人从门外进来,眉稍微沉,眸光里带着愠怒。
“你母亲知道你身子不好,特意交代下人早早炜着羊肉。”
“你竟这般不知好歹。”
陆父怒视十足,声音拔高不少。
哪家小姐会像她这般难以管教。
真不知道她这性子随了谁,一点都不像婉婉温和善良。
早知这般,该早点把婉婉接来。
“你吃块羊肉会死?没事干,只会顶嘴。”
陆清泽白了她一眼,想要说些劝慰的话,但到口边,就变了味道。
“小妹,这不管怎么说都是娘的一片心意,你怎能忍心拒绝。”
陆清灏也脸色不佳,说了句。
再他看来,天大地大,孝道最大。
就连陆婉婉也一副为她着想的样子,劝慰。
“姐姐,母亲为了你,一早一起来就吩咐厨房做羊肉,你多少也要尝一尝,要不枉费了母亲的一番心意。”
陆清颜扫视一眼,眸光闪烁着痛意,最后淡淡说了句。
“我吃。”
他们不知道,她说这句话,下了多大决心,甚至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这就对吗,我是你娘,我会害你?”
陆夫人一脸欣慰望着她,从丫鬟手里接过碗,亲自喂了起来。
刚吃一口,她就感觉浑身像覆了许多蚂蚁。
看出她的异常,陆夫人手上的动作一顿,面色当即沉了下来。
“实在不愿意吃,就不要勉强了。”
说着她把碗重重放下。
她刚放下,陆清颜就端起来,捧着碗,大口大口吃着,喝完最后一口汤,抬起头,凝望着他们,笑着问道。
“现在可以了吗?”
这会儿,他们才看到她脸上脖子上,凡是露在外面的肌肤都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红疹。
倏然想到什么,陆清泽惊呼一声。
“你羊肉过敏。”
是疑问也是肯定,更是愧疚。
他们这才反应过来,她羊肉过敏。
以往入冬,她只吃些鹿肉,从不吃羊肉,府里也因此从未做过羊肉。
这么重要的事,他们怎么忘记。
尤其是陆夫人一想到刚才她逼着她吃,心里更刀扎了一般。
眼泪像是决堤的洪水,哗哗流了出来,抽泣着解释。
“我......我忘记了。”
她怎么能忘记她过敏?
陆清颜浑身奇痒难忍,感觉那些蚂蚁在吃她的肉喝她的血,胃里更像是包了一团火,烧的四处都是窟窿。
忍着难受,她凝望着他们,嘴角笑着,眼里却含着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