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如浓稠的墨汁,将周家大宅彻底笼罩。
礼知岁蜷缩在床榻上,听着更夫梆子声由远及近,心跳也随之加速。
戌时三刻,陆野悄悄推门而入,脸上的疤痕在月光下泛着青白,手中匕首还残留着未干涸的黑血。
“按计划行事。”他压低声音,将一块沾满磷粉的布条塞进礼知岁手中,“我在西厢房制造动静,你趁机去祠堂。这些磷粉洒在地砖缝隙里,若遇到机关会发光。”
礼知岁刚要开口,窗外突然传来野猫凄厉的惨叫。
两人同时屏住呼吸,只见一道黑影掠过窗棂,银镯碰撞的声响若隐若现。
陆野猛地拽着她躲进桌底,三双穿着皂靴的脚从门前走过,空气中残留着刺鼻的腐臭味。
“小心戴斗笠的守卫。”陆野等脚步声远去,才松开她的手臂,“他们的银镯能吸食玩家生命力。”他撸起袖子,露出手腕上三道紫黑的抓痕,“我之前吃过亏。”
礼知岁点点头,将羽毛道具别在腰间,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门。
走廊里的灯笼泛着幽绿的光,她每走一步,嫁衣上的珍珠就发出细碎的声响。
转过回廊时,突然撞见两名仆人抬着个盖着红布的箱子,箱子缝隙里渗出暗红液体,在青砖上拖出长长的痕迹。
“小姐这么晚了,不在房里待着?”其中一名仆人转头,空洞的眼窝里爬出黑色甲虫。
礼知岁强压下恐惧,举起手中磷粉袋:“嬷嬷让我来取些香灰,说是要给二少爷的牌位净尘。”
仆人对视一眼,让出通道。
礼知岁经过时,听见箱子里传来指甲抓挠的声音。
她加快脚步,终于来到祠堂门前。青铜钥匙插入锁孔的瞬间,门内传来锁链绷紧的声响,仿佛有什么巨兽被惊醒。
祠堂内烛火摇曳,礼知岁将磷粉洒在地砖缝隙。
当洒到第三排时,一块刻着莲花纹的地砖突然发出幽蓝光芒。
她用钥匙撬动边缘,地砖下露出个黑黝黝的孔洞,一股腥臭味扑面而来。
“找到了!”她低声自语,正要探头查看,身后突然传来绸缎摩擦声。
旗袍女子倚在门框上,鎏金怀表链上的银镯闪着寒光:“新娘子,在找什么呢?”
礼知岁猛地转身,却见祠堂门不知何时已紧闭,窗外映出无数戴斗笠的黑影。
旗袍女子把玩着怀表,表盘上的指针开始顺时针飞转:“大房夫人想见你,跟我走吧。”
礼知岁:“明日我就要成婚了,大房夫人不是说了,成婚之后再见也不迟吗?”
旗袍女子冷脸看着她,礼知岁继续说:“况且,我这次来是嬷嬷让我来的。”
旗袍女子笑了笑,“好啊,新娘子,这么急切想要嫁给周二少爷了?”
礼知岁:“是,我喜欢他。”
旗袍女子:“既然如此,大房夫人刚才说,你好好准备。”
礼知岁:“多谢大房夫人厚爱。”
旗袍女子意味深长地打量着礼知岁,鎏金怀表在她指间翻转,表链上的银镯发出细碎声响。
她突然轻笑出声,眼尾的丹蔻在烛火下泛着妖异的红光:“新娘子快些回去吧。”
话音未落,她转身推开祠堂大门,门外的戴斗笠黑影如潮水般退去。
待脚步声彻底消失,礼知岁才瘫坐在地,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
她望着地砖下的孔洞,犹豫片刻后,还是决定先与陆野汇合。
小心翼翼地将地砖复原,她握紧青铜钥匙,贴着墙根往西厢房地窖方向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