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十一,卯时三刻,灵器库天窗。
月食的阴影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啃噬朝阳,淑仪掌心的云雷纹突然灼痛——龟壳上的阴文坐标在月光下显形,竟指向博物馆穹顶的水晶吊灯。小泽举着“迟到乌龟”对准吊灯,龟壳突然弹出投影仪,在地面投射出旋转的镜中世界入口:“这乌龟居然是触屏的!按这里能调夜间模式?”
元青按住他乱戳的手,罗盘指针正疯狂逆时针旋转:“镜中世界的时间流速是外界的三倍,我们必须在月食结束前找到‘镜心祭坛’。”话未落音,吊灯突然坠落,碎成千万片镜面,每片镜片都映出三人扭曲的笑脸,嘴角咧到耳根。
镜中世界·颠倒小镇入口
踏入镜面的瞬间,重力突然逆转。小泽尖叫着倒吊在天花板上,运动鞋粘满荧光绿的黏液:“靠!这地方的马路在天上?”头顶的“地面”上,穿着旱冰鞋的骷髅正倒着滑行,每经过一盏路灯,灯泡就变成血红色的眼球。
淑仪的碎镜碎片自动拼成悬浮台阶,却见自己的倒影从镜片里爬出来,穿着与她款式相同但颜色相反的风衣,嘴角挂着与馆长同款的温文尔雅的笑:“欢迎回家,第37代灵媒。”
“这是...镜灵的恶念分身?”元青甩出镇魂针,却见银针穿过倒影,扎中旁边自动贩卖机——机器吐出罐可乐,拉环弹出“黄泉特饮”四字,罐身印着骷髅举着吸管的卡通图。
倒影伸手触碰淑仪的脸,指尖燃起黑色火焰:“你母亲当年用曼陀罗花催眠馆长,却没发现他藏在镜中的第二颗心脏。”话音未落,街道两侧的橱窗突然亮如白昼,每个橱窗都在循环播放同一段记忆:年轻的母亲对着镜子涂抹口红,镜中却映出馆长给她别胸针的画面,胸针正是阴阳镜碎片所制。
镜中世界·旋转木马坟场
旋转木马的马头挂着褪色的婚纱,每个座位上都绑着具穿着寿衣的玩偶,马身雕刻着密密麻麻的阴文。小泽刚坐上木马,马嘴突然张开,吐出卷泛黄的胶片:“1945年7月7日,晴,我终于让阿芸相信,我是真心爱她...”
“阿芸是淑仪妈妈的名字!”元青用镊子夹起胶片,却见胶片突然变成蛇形灵器,鳞片上印着“记忆篡改师”字样。旋转木马开始倒转,玩偶们的寿衣变成西装革履,胸口别着与馆长同款的怀表。
淑仪挥刀斩断蛇形灵器,刀刃却被弹回——所有木马的眼睛都亮起红光,马背浮现母亲的血书:镜心祭坛的钥匙,在会说谎的钟表匠手里。小泽突然指着远处的钟楼惊呼:“那钟表匠的头...是个怀表!”
怀表头颅的钟表匠从齿轮堆里爬出来,表带化作触手缠住小泽脚踝:“想拿钥匙?先回答我的问题——”表盘突然裂开,露出里面跳动的黑色心脏,“我到底是在镜里,还是在镜外?”
元青举起“吐真茶杯”泼向钟表匠:“用灵器的逻辑回答!”茶水泼中怀表玻璃,表盘竟流出眼泪:“我...我只是馆长用灵器碎片捏出来的提线木偶!钥匙在我左眼的瞳仁里——啊!说出来了!”
小泽趁机抠出钟表匠的“眼球”,却见所谓钥匙是枚生锈的开瓶器,顶部刻着“吉祥照相馆”字样。怀表头颅突然炸裂,飞出无数萤火虫,每只萤火虫的尾部都亮着“骗子”二字。
镜中世界·镜像殡仪馆
殡仪馆的霓虹灯牌写着“欢迎光临阳间分店”,橱窗里陈列着会说话的骨灰盒:“您好,需要定制哭声灵器吗?我们有渣男痛哭款、老板道歉款、前任结婚款——”
元青的罗盘指向停尸间,推开门却见十二口水晶棺并排而立,每具棺材里都躺着淑仪的倒影,从婴儿到老年,胸口都插着不同形态的灵器。小泽凑近查看婴儿版倒影,襁褓突然喷出彩色烟雾,变成“婴儿哭灵器”,扯着他的领带大哭:“我要喝孟婆汤!要换尿不湿!”
“情感错位!用情感错位!”淑仪将碎镜碎片插入地面,镜面上浮现母亲的记忆——成年倒影突然睁开眼,递出张泛黄的电影票根,票根背面用曼陀罗花粉写着:馆长的第二颗心脏,藏在他最恐惧的镜像里。
元青突然指向墙上的镜子:“他最恐惧的...是自己衰老的样子!”镜中映出馆长的真实面容:满脸皱纹,牙齿脱落,正对着镜子粘贴假睫毛。衰老版馆长从镜中爬出,手中握着个布满牙印的铁盒:“我的永生心脏...需要新鲜的灵媒血灌溉...”
铁盒突然炸开,飞出37只蝴蝶灵器,每只蝴蝶的翅膀都印着淑仪不同阶段的照片。小泽被蝴蝶群缠住,却还能伸手比耶:“淑仪!它们在给我拍死亡写真集——这只蝴蝶居然会用柔光模式!”
淑仪操控碎镜组成牢笼困住衰老馆长,却见铁盒底部掉出张病历单:患者余明修,诊断为灵器依赖症,必须定期吞噬灵媒血维持幻容。元青捡起病历单,发现背面画着镜心祭坛的路线图,终点是座倒立的教堂。
镜中世界·倒立教堂
教堂尖顶插在地下,彩色玻璃上的圣像都长着灵器的面孔:天使拿着断头台刀片,圣母抱着会咬人的婚纱。祭坛中央悬浮着阴阳镜的完整形态,镜面映出外界博物馆的场景——馆长的肉身正从水晶棺坐起,胸口的永生心脏与淑仪的咒印同步跳动。
“月食已经开始了!”小泽举起开瓶器钥匙,却发现钥匙孔在祭坛天花板上,“这怎么开?难道要倒立着插钥匙?”
元青突然指向地面的阴影:“我们的影子是独立的!”三人的影子正脱离身体,在墙上跳着诡异的踢踏舞。淑仪挥刀砍向自己的影子,影子突然化作母亲的模样,将钥匙孔从天花板“摘”下来,变成个旋转的齿轮。
衰老馆长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阿芸当年用曼陀罗花骗我,以为破坏了灵器计划,却不知道她的女儿才是最完美的容器——”阴阳镜突然迸发出黑光,淑仪的咒印被吸入镜中,化作锁住永生心脏的锁链。
小泽误触祭坛边缘的按钮,突然弹出个“灵器扭蛋机”,他随手扭出颗蛋,里面跳出只举着白旗的钢笔灵器:“投降投降!我是馆长用来记日记的笔精,他的第二心脏怕...怕彩虹屁!”
“彩虹屁?”元青挑眉。
钢笔灵器疯狂点头,笔尖渗出荧光墨水:“他这辈子没听过真话,全靠灵器伪造的赞美活着!只要夸到他自我怀疑,心脏就会裂开!”
此时,外界的馆长已踏入镜中世界,幻容的面皮开始剥落,露出底下蠕动的灵器组织。淑仪咬牙开口:“你的西装...是伦敦萨维尔街的手工定制吧?针脚比元青的解剖缝线还精致。”
馆长愣了愣,面皮剥落速度减缓。小泽趁机跟上:“这琉璃眼球简直是艺术品!比我家楼下精品店的玻璃珠贵十倍!”
元青推了推眼镜,罕见地配合:“您培育的灵器胚胎具有跨时代的生物学价值,若发表在《灵器学学报》,必定引起轰动。”
永生心脏果然出现裂纹,馆长捂胸后退:“你们...你们怎么会知道我...我最喜欢听...”
淑仪抓住机会,将碎镜刺入心脏裂纹,镜面上母亲的光点化作曼陀罗花海,淹没整个祭坛。阴阳镜应声碎裂,馆长的幻容彻底崩解,露出底下由灵器碎片拼成的骸骨。
尾声·镜中黎明
月食结束的瞬间,镜中世界开始崩塌。小泽抱着“婴儿哭灵器”狂奔,灵器却在他怀里咯咯笑起来:“哥哥跑起来像企鹅!”元青用镇魂针固定住出口坐标,淑仪最后看了眼镜中母亲的倒影,倒影对她比了个“活下去”的手势,随即消散在晨光中。
回到现实世界,灵器博物馆的灵器们集体休眠,婚纱怨灵的头纱变成了小泽的围巾,断头台刀片上挂着“已消毒”的牌子。元青从法医箱里掏出三明治:“早有准备,全麦面包夹灵器软糖——当然是甜的。”
小泽咬了口突然皱眉:“为什么是芥末味?”
淑仪望着窗外初升的太阳,掌心的云雷纹淡成浅色胎记。她知道,镜灵的恶念并未完全消失,而母亲藏在灵器里的曼陀罗种子,终将在某个满月之夜再次发芽。但此刻,同伴的吐槽声、灵器的轻微嗡鸣,以及元青递来的热可可,让这场颠倒的嘉年华有了温暖的终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