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别了,陈炯。
这世上对她最好的呆子。
下葬后又过了三日,苏酥打着哈欠,晨光熹微时和四喜推着摊车出了门。
陆峥正在院中练枪,长枪舞的飒飒作响,但他依旧耳力极好的听到了响动,眉头狠狠皱了皱。
二弟才下葬了几日,这不安分的妇人就要去出摊了。
拿起汗巾擦了把身上的热汗,陆峥在井边简单冲了凉,换了衣裳就往苏酥平素摆摊的东坊早市赶去。
东坊早市依旧热闹,苏酥交了十文钱后,照旧在方伯和吴婶中间放下了摊车。
桃花婶子熟稔地烧起了炉子,四喜已经接手了苏酥之前擀饼的手艺,拿出提前一天和面的面团,呼呼地擀着。
现在天热,饼子没法像冬天那么提前做好了冻着,只能早上现擀。
隔壁卖肉包的吴婶递了三个冒着热气的糖包子过来:“苏娘子,还以为你要再缓缓呢,你能想得开才是对的。第一天出摊,吃点甜乎的。”
苏酥感激的冲着吴婶一笑,接过糖包子,给四喜和桃花婶子分了分,趁着第一炉还没出来,赶紧咬了几口。
“呦!男人刚埋了,苏寡妇就有心出门卖饼了。”刘家汉子阴阳怪气着:“这到底是刚死了人,还是从战场上回来的,听说棺材整整抬了大半个月。啧啧啧,可别离我的摊子太近,免得馒头上都沾了脏东西,坏了我家的财气!”
“卖你家的馒头吧你,嘴里吐不出个好东西来。”方老伯大声呵斥了刘汉子,随后又温和看着苏酥:“苏娘子,你甭理他,只管卖你的,我给你挡着他。”
苏酥对方老伯感激一笑,淡定吃完最后一口糖包,这才大步走到刘家馒头摊前。
“我家陈炯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是条真汉子,可不是什么脏东西。不像有些阴沟里的蛆虫,享受着将士们用性命换来的安生好日子,嘴巴里尽喷粪!”
“说的好!”一旁排队等烧饼的男人们纷纷拍手:“苏娘子,不仅人长得好看,说的话也气势。”
“冲这气势,我今天来十个饼,肉馅的,帮着苏娘子一把。”
“十个肉饼你吃的完吗?你个老光棍怕不是想吃肉饼,而是想白花花的肉了吧。”
一群男人围着哈哈大笑,桃花婶子气的拿出火钳在摊子前的地上掸了掸,细微的火星四射开来,男人吓得退后了半步。
苏酥倒是很平静,这一幕她爹爹死去时就经历过了。
这才哪和哪啊,更过分的她都能应付过去。
“光吃肉的那行啊,要睁的想帮我一把,就买我家最贵的牛乳酥饼,八文一个,来个十个我自然高兴。”苏酥直接指着那两个出口调戏的:“你俩别光说不买,猪肉大葱和牛乳酥饼各来十个呗。”
“那太多了太多了。”两人见调戏娇俏寡妇不成,还要多贴钱,纷纷退到了队伍后面。
“苏掌柜,我来两个牛乳酥饼。”年轻俊朗的方掌柜不知从何处出现,一身月白云纹的书生袍子,说不出的飘逸清隽。
“方掌柜,怎么这么早就出门了?”苏酥客气招呼他:“牛乳酥饼还没好,方掌柜要等会儿吗?”
“嗯。苏掌柜的牛乳酥饼味道确实不错,尤其是刚出炉时,等等自然是值得的。”方掌柜笑的温润:“最近的油纸用着如何?”
“很不错,热乎的饼子包着也不烫手。方家的纸做的是真厉害,我不过随口一说,方掌柜这么快就改好了工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