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贺景洲白月光的其他类型小说《暗恋对象又坏又撩,她招架不住贺景洲白月光全文》,由网络作家“鹤别青山”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暴雨密得看不见缝隙,将眼前的世界模糊不清。林雾打着伞,艰难地步步避开着藏着砖下的水坑,打算抄近路去地铁站。埋头走到拐角,隐隐约约的撞击与闷哼夹杂着雨丝飘来,起初她并未在意,直到声音愈发清晰。感觉到不太对劲,抬起头,心重重一跳。不远处,几位穿着黑色西装保镖模样的彪形大汉,抬脚重重踹向已经被打得蜷缩在地的男人。雨水混着淡淡的红,顺着漫进下水道,最后消失不见。旁边,一辆黑色的车停在雨幕中,车窗缓缓下降。雨水模糊轮廓,林雾虽然看不太清,却也明白不是什么好惹的人。她捏紧雨伞,想转身离开。墙头的野猫嘶哑地叫了声,一跃而过。瞬间,保镖齐刷刷转头,林雾僵硬在原地。与此同时,车内的人漫不经心抬眼。一双漂亮桃花眼天生含情,此刻却透着冷漠,视线扫过来时,...
《暗恋对象又坏又撩,她招架不住贺景洲白月光全文》精彩片段
暴雨密得看不见缝隙,将眼前的世界模糊不清。
林雾打着伞,艰难地步步避开着藏着砖下的水坑,打算抄近路去地铁站。
埋头走到拐角,隐隐约约的撞击与闷哼夹杂着雨丝飘来,起初她并未在意,直到声音愈发清晰。
感觉到不太对劲,抬起头,心重重一跳。
不远处,几位穿着黑色西装保镖模样的彪形大汉,抬脚重重踹向已经被打得蜷缩在地的男人。
雨水混着淡淡的红,顺着漫进下水道,最后消失不见。
旁边,一辆黑色的车停在雨幕中,车窗缓缓下降。
雨水模糊轮廓,林雾虽然看不太清,却也明白不是什么好惹的人。
她捏紧雨伞,想转身离开。
墙头的野猫嘶哑地叫了声,一跃而过。
瞬间,保镖齐刷刷转头,林雾僵硬在原地。
与此同时,车内的人漫不经心抬眼。
一双漂亮桃花眼天生含情,此刻却透着冷漠,视线扫过来时,像冰刃划过皮肤,凉意浸入骨髓。
在看清面容的刹那,耳边雨声骤然变得遥远。
林雾从梦中惊醒。
她不是第一次梦到这个画面,自从那天撞见这幕后,就常常出现。
梦魇过后身心都疲惫,林雾有些懊恼,下午只是想眯会休息下,没想到一睡睡这么久。
她看了眼时间,决定还是现在就出门。
“你怎么回事,店里不守着人,东西丢了谁负责?”
店长语气很不好,说到谁负责时还用力敲了敲桌子。
校内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时薪比其他地方都高,最适合勤工俭学。
Led光晃眼,林雾没有解释离自己接班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毕竟另外一个忽然消失的店员是店长的亲戚,她还不想失去这个工作。
更何况类似的事情发生过很多次,数落几句也就过去了。
林雾温吞道歉。
店长见她认错态度良好,皱了皱眉,没再说什么,指挥道。
“愣着干嘛,还不快点去理货。”
收银台上的机器嗡嗡作响,林雾把包放好,拿出员工服穿在外面,别上员工牌。
她很快把缺少的货物补齐,仔仔细细整理好乱糟糟的货架,开始煮关东煮,烤热狗。
便利店高峰期,同事一去不复返,留林雾忙得脚不沾地,晚饭抽空用微波炉热便当吃了几口。
直到九点才稍微休息,夜色宁静下来,只偶尔零星经过三两个校园跑的同学,手机屏幕反着淡蓝的光。
啪嗒、啪嗒。
忽然,几滴豆大雨水相继砸在地面。
晚夏多暴雨,来得突然又倾盆,很快织成白茫茫的雨幕。
林雾揉了揉僵硬的肩膀,从帆布包里翻出耳机,戴上一只来听翻译文本。
写到第三页,玻璃门旁挂着的电子喇叭响起清脆声音,伴随丁零当啷的音乐。
“欢迎光临。”
没想到这么大的雨还有人,林雾摘下耳机,将本子收好,站起身检查收银机,发现小票纸在下午用光了,拉开抽屉更换。
两位女生放下湿漉漉的伞,在门口地毯处跺着脚走进来,直奔薯片区。
“诶,你听说没,陈意学姐居然和贺景洲闹掰了。”
货架前,短发女生拿起一包黄瓜味薯片扔进篮子,塑料包装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林雾更换小票机打印纸的手顿了顿。
“大吵一架直接准备出国,我辈楷模啊,够狠。”
“那有啥用,贺景洲不还是没事人一样。”
长发女生明显有些恨铁不成钢。
“要我说她还不如那些前女友,分手费拿得手软,你是不知道之前那个网红,豪车都换了三辆!嫉妒得我泪水从嘴巴流出来。”
“......也是,不管是欲擒故纵还是真死心,在这种人身上都白搭,钞票才是唯一的真理。”
“哎,你说我现在去追他怎么样,到时候分手费咱俩平分?”
“我先支持了,你是整个536最有种的女人,小的愿一辈子做牛做马。”
八卦笑闹声一字不差飘入林雾耳朵。
贺景洲。
就算她平常埋头赚钱,不关注外界,也无比熟悉的名字。
有钱,有权,风流公子哥。
女朋友没断过,却从不走心,不超过两个月便一笔钱打发了事。
有在他面前哭过闹过的,在社交平台歇斯底里谴责的。
甚至还有在和他交往期间出轨其他人的。
无论种种,他都只是懒散的冷眼旁观,事不关己的态度,像在看疯子。
然而越是如此,越有无数人飞蛾扑火,想要成为最特殊的那个。
雨下得更大了,裹着泥土腥味的潮湿水汽从玻璃门漫进来。
莫名将林雾拉回上个周末的雨天。
对方的目光也像潮湿的水汽,冰凉湿冷。
这样与她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居然曾和她在同一个高中。
林雾目光有些放空。
可高中时期的贺景洲不是这样的。
或许是出神得太认真,她没注意门口又一次传来的欢迎光临。
也没注意身前早已落下的大片阴影。
直到啪嗒一声,清脆的响声落在桌面,像回忆乐章里断掉的弦。
林雾下意识顺着看去。
是罐冰可乐。
正凉凉地冒着白气,透明的水珠顺着铝罐滑落,在台面洇出深色水痕。
伴随而来的,薄荷混着雪松的淡淡香气。
后知后觉回神,林雾蓦地抬起头。
而后,呼吸都停了一瞬。
暴雨重重拍打在玻璃门,淹没她的心跳。
“不结账?”
泛着冷感的声线响起,在安静的店内格外清晰。
那两个女生早因为心虚溜进货架深处。
身高差的原因,男生微微垂着眼。
高大的身材几乎挡住大部分光线,阴影下瞳仁黑沉慵懒。
林雾立刻低下头,掩饰眸中慌乱。
她佯装镇定地拿起那罐可乐。
冰冷的杯壁寒意猝不及防刺入,没忍住抖了下。
感受到轻飘飘的目光掠过,控制不住手心微紧,机械地扫描货物。
贺景洲拿出手机扫码付款,修长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滑动。
同样在旁边站了很久的江子昂看热闹不嫌事大,嘴贱道。
“大少爷,你被甩的故事很吸引人嘛,害得人家班都忘记上了。”
调侃的话语传来,林雾脸上瞬间冒出尴尬热意。
她盯着桌面,怀疑是不是网络不太好。
平常付款时间有这么漫长吗。
“支付宝到账,3元。”
终于,清脆的提示音及时响起,她微微放松,等着两人离开。
“再来包糖呗,抚慰一下失恋受伤的心,对吧。”
江子昂见到漂亮姑娘就喜欢搭话。
“学妹你好眼熟啊,是不是上过校园墙,新生入学那个?”
目光扫过员工牌,他一拍桌子。
“对,就是你,林雾,名字真好听。”
林雾不太擅长和人打交道。
以前同学就经常说她很无趣,连玩笑都不会开。
答话总是一本正经,聊起天来太没意思。
低垂着脑袋,她拿了条摆放在收银台处的海盐奶糖。
见女生爱搭不理地模样,江子昂忍不住犯浑继续逗她。
“白听这么久的故事把我们晾一边,是不是该打个——”
“你有病?”
贺景洲漫不经心瞥了他一眼,收起手机,拿着可乐往外走。
“哎,不是,你等等我啊!”
江子昂连忙追上去,喊道,“开个玩笑而已,等下,我没伞!”
玻璃门关上,将余音隔绝。
她的世界又恢复安静的雨声。
过了好一会,林雾紊乱的心绪才缓缓平静。
他应该没认出,她就是上周那个人。
货架深处传来细碎的脚步声,躲起来的两个女生抱着零食篮小心翼翼走出来。
或许也是对刚刚的情况感到尴尬,默不作声地打开二维码等待结账。
林雾扫完篮子里的货物,只听见短发女生咦了一声,弯腰从地上捡起一个东西。
“这是......?”
抬眼望去,对方指尖捏着一个奶白色木雕小鸟挂件,翅膀刻着细腻的羽毛纹理,很是精致好看。
“是哪个女生不小心掉的吧。”长发女生边说着,边接过来,递给林雾。
便利店里有人落下东西是时有的事,或雨伞,或包,都会放在收银台保管,等顾客回来拿。
木雕挂件触感微凉,林雾垂下眼睫,指尖微微收紧。
她见过这个挂件。
是贺景洲的东西。
那是某个昏沉的阴天,贺景洲倚在栏杆,漫不经心地把玩着这个挂件,金属链在修长指间晃出冷光。
后来,这抹白色悄然挂在了陈意的包上。
有时偶遇,总能看到小鸟挂件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晃动,划出温柔弧度。
现在木雕沾上点灰,白色的小鸟变得有些灰头土脸。
林雾用湿巾小心地将其擦干净,摆在失物招领处。
可是一连过去好多天,始终没有人来认领。
投稿给校园墙的失物招领也没任何动静。
难道就这样不要了吗。
钥匙、校园卡和雨伞陆续被领走,她目光落向孤零零的小鸟,无端看出可怜意味。
林雾打开手机,做了片刻思想建设,输入刚刚从校园墙翻出来的,江子昂的联系方式。
然后发送好友申请。
您好,我是学校一食堂便利店的店员,您有东西落在我们店内了。
没过多久,对方就通过了,问她是什么东西。
林雾将拍的照片发过去。
过了会。
你找错人了,这玩意儿不是我的
林雾沉默。
她当然知道,但......
正思忖着如何措辞时,对面直接发来好友名片。
只是个简单的头像,却让林雾感觉心跳快了一拍。
指尖滞留许久,犹豫再三,最后还是慢吞吞打出一行字。
麻烦你让他有空来拿一下就可以了,谢谢。
发过去后,想了想,准备继续补充。
或者我去送给你......
字还没打完,新消息弹出来。
江子昂:贺哥最近都没空,你明天直接送到这呗。
紧接着地址就发了过来,与之一起的还有命名为跑腿费的转账。
林雾微微愣住。
橙色框上,两千元的数字很显眼。
是她在便利店半个月的工资。
林雾知道,对于他们这样的人来说,钱只是用来提高效率,解决问题的工具,就像随手扔给门童的小费。
退回反而会让人觉得麻烦和不识趣。
林雾沉默收下钱,回复了个好的。
熄灭屏幕,她将手机反扣在桌上。
明明早就知道他们的距离有多远,不是吗。
-
另一边,超跑俱乐部。
江子昂正懒洋洋靠在沙发上休息,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转着车钥匙,听着远处传来轮胎与地面摩擦的尖锐声响。
引擎轰鸣声戛然而止,车门缓缓升起。
一抬头,就见贺景洲从车上下来。
江子昂:“喂,你的小胖鸟掉了。”
贺景洲走到他旁边,骨节分明的手指握住玻璃杯,仰头灌下大半杯冰水,“什么小胖鸟。”
江子昂啧了声,“就那木头啊,你以前不老带在身上吗。”
“哦。”
江子昂:“......没了?”
贺景洲语气散漫:“不然?”
江子昂服气,他就多余好心替他办事。
还以为有多喜欢呢,这人真是没心没肝。
林雾将木雕小鸟带回了家。
单元门的电子锁早已失灵,铁门半敞着,露出里面黢黑的楼道,层层叠叠贴满了小广告。
熟练地将再次出现的dy广告涂掉,她避开楼梯间里的烟头和垃圾,掏出钥匙开门。
开学时系统故障,寝室分配突然出现问题,她跑了好几次办公室都没得到解决,只能自己出来租房住。
跟着中介看了十几个房子,才找到这个落脚地。
打开手机里的手电筒,将打包回来的便利店卖剩下的关东煮放在餐桌后,拆开装灯泡的盒子。
上周暴雨导致电路短路,唯一的顶灯就此报废,这些天她只能借着手机电筒摸黑洗漱。
林雾轻手轻脚的搬动椅子,踩上去,微微踮脚换灯泡。
旋紧之后,再开灯。
瘆人的冷光灯变成暖黄色调,看起来温馨许多。
夜晚微风从窗缝溜进来,吹动轻帘。
林雾坐在餐桌前,边吃关东煮,边完成德语笔译。
她这个月接到的单子不是很多,加上便利店的工资,只能勉强覆盖生活。
手机响了声,是之前的工作审核通过,结了尾款。
刚打到房东的账户,铁门就被拍得砰砰作响,长久侵蚀的金属碎片跟随着簌簌掉落。
“601的!你房租还交不交了?”
“这点钱都拖这么久,次次要老子催!租不起别租啊!”
“装什么死,开门!”
拍门的声音和骂骂咧咧的话语打破安静的楼道。
林雾没有起身去开门,用手机给房东发信息。
你好,房租我已经转过去了。
今天是交房租的日期,我没有拖。
然后拨打房东的电话。
听到门外铃声响起,确保他能看到后,立刻挂断。
门外安静了会,又传来咒骂。
“那你早几个小时不行?非要人催才动?”
“下次再这样你就退租!”
最后一脚踹在门框上,发出砰地巨响,“啧,做贼一样,多见不得人似的。”
过了好一会,楼道里拖沓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林雾拿起扫把,将门口掉落的碎屑扫干净。
她想起刚搬进来时,房东对她还是很友善的。
直到某次,傍晚下班回家,房东突然堵住楼道,笑呵呵地拉住她。
林雾沉默地盯着花纹华丽的地毯自我逃避的数花纹,数到不能再退缩,才鼓起勇气抬手。
她小心翼翼敲响房门。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在离开和留下中纠结半晌,硬着头皮又敲了敲。
终于,房间里传来懒洋洋的声音。
“进。”
随着灯光渐亮,林雾站在半明半暗的环境里,看见贺景洲懒散地陷在沙发里。
冷白修长的手,随意拿下盖在脸上的杂志,露出精致且极具侵略感的五官。
贺景洲神情散漫平淡,像是被吵醒,眉眼中夹杂着些许不耐。
他漫不经心地掀了掀眼皮,漆黑的眸子在瞥见她时,微不可察地停了几秒,然后轻飘飘地扫过她全身。
“有事?”贺景洲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玻璃杯。
林雾走上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有种虚幻的软。
她将小鸟轻轻放在他面前,木料与石面碰撞,发出细微的响声。
“你的朋友让我送到这个地址。”
声音很轻,却意外地稳,“应该是你上次在便利店掉的。”
贺景洲看向小胖鸟,眉梢微微挑起,指尖无意识在沙发扶手上轻敲着。
这样的沉默里,让林雾无端感到一阵紧张。
或许是因为侍者那奇怪的审视,又或许是刚刚那些意味深长的暧昧目光。
她发觉自己的行为足够引人误会。
特别像一个用着拙劣借口,试图达成某种目的的人。
林雾忽然十分庆幸自己没有换上那条裙子。
正打算解释,贺景洲似是回忆起什么,说道。
“哦,谢了。”
林雾登时松口气,覆盖在心头的雾霾散了些。
“没事,”她说,“那我先走了。”
见贺景洲没什么反应,自觉放轻脚步离开。
只是刚走到门口,还没踏出去,男生忽然开口。
“等等。”
林雾心一跳,刚刚还算清晰的大脑又乱糟糟起来。
怎么了......难道是木雕小鸟哪里被磕坏了吗。
可是不应该啊,她明明保护得很好来着。
正当她胡思乱想自己哪里没做好之际,贺景洲已经拿上钥匙。
“送你回去。”
林雾懵了一瞬,连忙摆手。
“不用不用,我已经收了你朋友的跑腿费,我可以自己回去的谢谢。”
因为紧张,语速都加快。
“本台消息,近日临浦区多个社区接连发生尾随事件,据警方通报,近一周内已接到至少5起报案,受害者多为夜间独行女性......”
一旁的电视屏幕内,新闻主持人面色严峻。
林雾哑然。
贺景洲看她半晌,散漫道,“太晚了,女生一个人不安全。”
不争气地因为简单的一句话心跳加快,她轻轻点头,“那麻烦你了。”
跟在贺景洲身后走到车旁,林雾愣了愣。
这好像,是那天停在雨幕中的那辆。
脑海不受控制地浮现男生冷漠的神情。
“回学校?”贺景洲打开副驾驶的门,轻敲了敲,示意她上车。
“......嗯。”林雾犹豫了一下,答道。
现在地铁还处于运营时间,她回去也方便。
她弯腰坐进去,不合时宜地想。
大概是空窗期吧,才允许其他女生坐在副驾。
车窗景色飞速模糊向后,晕成一团霓虹光晕。
静谧的空间里,连衣料无意摩擦的窸窣声都显得格外清晰,让人不自觉地放轻呼吸。
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安全带,想说些什么,又担心贸然开口显得唐突。半晌憋出一句干巴巴的:
第二天,林雾赶到公开课教室。
这是她接的代课单,连上两节的水课。
挑了个不起眼的位置坐下,林雾将手机拿出来拍照片,发给雇主报备。
你好,我现在已经到教室了。
因为是早八,对方估计还在睡觉,林雾没有打算等他回复,发完就收起手机。
陆陆续续有学生打着哈欠走进教室。
林雾认真写着译本,一道声音试探地传来。
“林学妹?”
她抬头看去,男生拿着书,眸中闪过笑意。
“我在门口就觉得有些眼熟,原来真的是你啊。”
林雾尴尬地喊了声学长好,欲言又止。
男生叫程嘉阳,大三学生,学生会的副主席,之前寝室调度的事就是由他负责。
因为曾偶遇林雾在宠物店兼职,知道她经历困难,愧疚无法解决问题,一直替她关注着合适的兼职。
学校的便利店就是他推荐的。
可是代课这种事......
程嘉阳见她面露难色,反应过来。
“放心,我什么都不知道。”他小声说着,眨了眨眼。
林雾有些不好意思,“谢谢。”
“小事儿。”他说。
“对了,这是我干妈的联系方式,你可以去试试。”
男生将一张名片递给林雾。
据他所说,他的干妈要离开一段时间,正在找人照顾家里的杜宾。
因为是纯种德国杜宾,还非要找懂德语的人。
提到这,男生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接过名片,林雾再次表达感谢,他则爽朗地摆摆手,然后向林雾发出邀请,下个月一起来庆祝他的生日。
这让她有些犹豫。
就算不怎么关注校园论坛,也知道这位学生会副主席家里非常有钱,据说是某位校董的儿子。
林雾并不觉得自己适合参加这样的聚会。
正打算委婉拒绝,对方似乎看出了她的迟疑,连忙解释。
“很普通的小聚会而已,不用拘谨林学妹,大家都是校友,多多认识一下没坏处。”
“你不是找兼职吗,认识的人多机会更多。”
程嘉阳和他的名字一样,是个关心同学,热情开朗的人,没有富家少爷那种高高在上的傲慢感,在学校人缘也很好。
大概是见她没有室友,经常独来独往,学生会的责任心让他时刻照顾同校学生的身心健康。
这时,铃声响起,老教授夹着书走进来。
他连忙拿起书,走之前还嘱咐道,“我先溜了,下个月记得要来哦。”
说着不等她回答,就跑到第一排坐下。
教授见第一排有人,便没有再让后面的同学坐到前边来。
林雾不由敬佩他的舍己为人。
因为是几个班一起上,教授开始随机抽取点名。
“姚勇。”
“乔琪儿。”
他扶着眼镜,每答到一个,就认真画个勾。
“贺景洲。”
听到这个名字,林雾下意识抬头。
他也在这个教室上公共课吗。
没人应答,教授皱眉环视一圈,又喊了遍名字。
“贺景洲。”
“到。”
门口,懒洋洋的嗓音响起。
男生没有丝毫迟到的自觉,一只手漫不经心玩着手机,径直往后排走。
林雾习惯性盯着他看,下一秒,猝不及防对上视线。
他眉梢轻挑。
原本冷淡的神色因为这细微的变化,多了几分耐人寻味。
林雾立刻垂下眼。
没过多久,身旁传来响动,有人在她身旁坐下。
正紧张着,台上声音传来。
“王焉然。”
林雾连忙抬起头,“到。”
教授点点头,画上一个勾。
点名结束,他开始上课,ppt投影在幕布上。
在林雾逐渐静下心来时,略带玩味的慵懒声调响起。
“王焉然......你整容了?”
“还是变性了。”
林雾捏紧笔,面颊渐渐染上燥意。
她没想到雇主不仅和贺景洲认识,居然还是个男的。
如果说刚刚碰到程嘉阳是担心被检举,那么现在碰到贺景洲则是微妙羞耻。
才刚入学就给别人代课的实在少见,林雾都不敢想自己在他眼里会是个什么形象。
一定觉得自己缺钱缺疯了吧。
好巧不巧,教授又点了王焉然的名字,让她站起来回答问题。
林雾根本连教材都没有,而且刚刚光顾着紧张,知识完全没进耳朵。
指尖不住地抠着笔帽。
“第二段。”贺景洲说。
笔帽落在桌面发出轻微声响,她下意识照着说第二段。
教授边听边打开不锈钢保温杯,喝了口,点点头。
回答完坐下后,林雾转过头小声和他说谢谢。
贺景洲散漫嗯了声,没再开口。
枯燥无味的公共课因为有身旁的人,变得仿佛按下了加速键。
余光里,男生偶尔听会课,偶尔低垂着眼睫打游戏。
下课铃声响起,林雾还恍然有些许失落。
她拿出手机拍了张结束的照片,发给雇主报备。
站起身准备离开时,犹豫片刻,看向旁边,正好对上男生狭长的桃花眼。
林雾顿时卡壳了,嘴张了张。
贺景洲目光平淡盯着她,似乎在等她开口。
“学......学长再见。”她磕磕绊绊。
说完,还微微鞠了一躬。
做完才发觉自己自己动作有多傻,林雾耳根发热,没好意思看他的表情,抱着书飞速离开教室。
很快便到了周末,约定好的面试时间。
林雾按照地址来到别墅前。
乳白色的大理石墙,在阳光下泛着柔和光泽。
透过高耸的大门,能看到中央漂亮的欧式喷泉,随着水花闪出细碎的光。
管家领着她穿过长长的走廊,旋转楼梯的扶手纹样精美,抬头能看见巴洛克式天花浮雕,松软的波斯地毯将脚步声吸收干净。
童话书里的城堡大概就是这副模样,她想。
没一会,童话里漂亮的王后也出现。
“你就是嘉阳给felix找的代理mommy?”女人惊讶地开口,“宝贝你也太瘦了,真的拽得住它吗?”
当林雾解释自己曾在宠物店干过几个月,工作履历有帮比格犬成功洗澡这浓墨重彩的一笔后,女人眼睛都放光。
“太好了宝贝,快来,我带你去看看felix。”
felix单独拥有一个房间,比林雾的小出租屋大上许多,落地窗外就是供他玩耍的大草坪。
林雾在宠物店兼职那么久,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杜宾。
皮毛光泽如缎,肌肉线条优美流畅。
felix听到脚步声,耳朵瞬间警惕地竖起,确认是主人后,眼神由锐利转为平和。
“宝贝乖孙,快来认识一下新朋友。”
宝贝乖孙......
林雾有些迟疑地看向felix。
felix坐在那里,一副爱搭不理很高冷的模样。
女人笑着解释,“这是我儿子养的,felix之前捣蛋把他最喜欢的模型给摔烂了,正被冷着受罚呢。”
或许是听出了嘲笑意味,felix怒气冲冲,凶巴巴地朝她们呲牙。
女人轻咳一声,“你加油。”
林雾伸手接过管家递来的牛肉干。
她回忆着和中型犬打交道的经验,蹲侧身,避免直视眼睛。
高音调容易让狗狗感到不适,她将声音放得平和,刚要开口,想起程嘉阳的话。
如果小狗在德国接受指令长大,确实会存在德语更能安抚情绪的状态。
她轻声喊它的名字,“felix?”
牛肉干放在地上。
felix鼻子动了动,向林雾瞟一眼。
“Komm......felix”(德语指令:过来)
它耳朵猛地竖起,尾巴轻微甩动,眼睛朝林雾看过来。
林雾更加清晰的咬字,后退一米。
felix尾巴甩动得快了些,几分钟过后,站起身,边试探往前,边鼻子在地板上嗅闻。
然后卷走了牛肉干。
林雾轻声说了句夸奖的指令,而后慢慢蹲下,将牛肉干放在掌心。
felix盯着她,原地不动,鼻翼微微翕张。
她耐心等待,也不催促。
终于,felix前爪着地,慢慢往前。
湿漉漉的鼻头轻蹭了蹭她的指尖,下一秒,舌头卷走牛肉干,牙齿刻意避开了皮肤。
林雾顺利得到了这份工作。
女主人已经满意且放心地坐上车离开,林雾则蹲在地板上陪felix玩。
felix看似高冷,实际很容易亲近,没多久就喜欢直往她怀里拱。
林雾正陪它玩得不亦乐乎,阳光透过落地窗照在地板,暖洋洋的。
忽然间,felix猛地站起身,盯着某个地方。
“felix?”林雾疑惑。
felix充耳不闻,径直往外跑去。
林雾连忙跟在后面追。
“felix。”
微冷的懒怠声调传来,林雾僵在原地。
_
贺景洲其实已经站在这儿好一会了。
他冷冷看了要扑上来的felix一眼,felix停住,委屈呜咽了声,默默趴在他脚边。
林雾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她早该想到的,名片上的贺令仪女士,又是程嘉阳同阶层认识的人。
原来刚刚那个漂亮阿姨是贺景洲的妈妈。
在得知贺妈妈是以为贺景洲真的懒得管felix,才招人来照顾后,林雾有些无所适从。
既然这样,好像就不需要她做什么了。
“那我......”
“你确定你拉得动它?”贺景洲问她。
“可以的,”林雾忙点头,似乎要证明什么,还补充道,“我力气挺大的。”
目光掠过女生细弱的手腕,他不置可否。
“随你。”
贺景洲上楼补觉,林雾给felix喂食,溜圈。
时间流逝,夕阳的光将喷泉照得波光粼粼。
贺景洲从楼上下来时,阿姨已经将饭菜准备好。
他随意扫了圈,问道,“人呢。”
阿姨开始没反应过来,然后一拍脑袋,“哦,林小姐工作做完就离开了。”
他没再说什么。
而林雾从贺景洲家离开后,就迅速回出租屋洗澡换衣服,然后赶去便利店工作。
晚饭就吃便利店的速食对付了几口。
一直忙到晚上都没空看手机,刚到家,就累瘫在沙发上。
喝了杯水,查看有没有错漏的消息,这才注意有条新的好友申请。
看到名字,她瞬间坐起身,反复确认自己不是看花了眼。
贺景洲为什么忽然加她,是关于felix的吗。
小心翼翼地点击通过,立刻开始后悔。
明明只是远远看见就好,怎么可以擅自留在他家,还加联系方式。
真是......太贪心了。
即便这样,内心也因为有了相交点而产生隐秘的欢喜。
然后,将这点欢喜一点点压到最深处,封存起来。
你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对面发来一张截过图的合同内容。
林雾眸中闪过茫然。
她努力阅读半天,看懂了对方意思了,认真编辑。
不用包饭的,我还有便利店的兼职要做,会来不及。
贺景洲懒洋洋打字,言简意赅地让人以后吃完再去,否则要给felix换个更强壮的人来喂养。
对面立刻答应下来,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出很怂的样子。
“哟,大少爷,和谁聊天呢?”
江子昂八卦地凑过来。
贺景洲倒扣手机,似笑非笑,“和你有关系?”
“上次来找你的那个吗?”温墨也坐到他身边,意味深长,“还送人回学校了吧,啧。”
“我去,真的假的,”江子昂怪叫道,“谁面子这么大,我怎么没看到!”
贺景洲烦了,手机点了几下,很快,进来俩保镖。
刚开始还很礼貌地说,请。
见两人不动,直接动手把人提溜了出去。
江子昂、温墨:“贺狗你他¥)@:/——”
林雾从浴室出来,隔壁房的情侣又开始了每晚的必备项目。
轻叹口气,盘腿坐在床上。
手机里,向她要钱短信一条接着一条。
没什么表情地翻翻自己的账户,她又转了些钱过去。
好在新的工作时薪不错,林雾躺在松软的枕头上,戴好耳塞,窗外几点星光。
第二天,太阳照常升起。
程嘉阳知道林雾通过面试后,非常热情地要给她庆祝。
林雾虽然钱包扁扁,也知道点人情世故,便提出请他吃饭。
“哪儿能让你出钱。”程嘉阳笑着这样说道,解释是让她一起参加联谊,凑个人头就当感谢他,支持学生会活动还能加综测。
综测同奖学金挂钩,单凭这点,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林雾答应下来,和便利店同事调好班,然后来到别墅消耗felix今日的运动量。
整个下午,她总忍不住往门口看。
希望贺景洲出现,又害怕他出现。
比起面对面交流,她其实更喜欢在他不知道的角落,默默地关注,不打扰。
现在这样,容易心律不齐。
所以有时很怀念高中,她高一,他高三,隔着两层楼刚刚好的距离。
给felix喂食完毕,林雾洗干净手,拿上包准备离开。
刚换好鞋,准备握上把手,门被突然打开。
她吓了一跳,睁大眼睛,下意识拽紧单肩挎包的带子后退几步,才发现是贺景洲回来了。
男生看了厨房一眼,又看向她。
“干嘛去?”
怕他炒自己鱿鱼,她连忙解释,“今天朋友约了一起吃饭。”
闻言,贺景洲没再说什么,漫不经心往旁边让了让。
林雾小心翼翼从他身侧溜了出去。
看着女生避之不及逃之夭夭的背影,他表情冷淡,不知在想什么。
_
陪felix玩出一身汗,林雾回家洗澡,换了套衣服。
出门时,迎面碰上了房东儿子。
房东儿子是个年轻人,见到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对不起啊,我爸他那人,喝了酒就不正常。”他诚恳道歉,“你别担心,我现在已经有女朋友了,我爸他不会再打扰你的。”
林雾愣了下,反应过来,浅笑着说了句恭喜。
不用另找房子,她的压力又小了点,心情也稍稍放松。
林雾坐地铁来到聚会地点。
地址选在离大学城不算远的繁华商业区,大屏里的奢侈品广告轮番播放。
因为只是凑个人头,林雾本来打算找个昏暗角落坐下,降低存在感,随便吃点蛋糕水果。
却被程嘉阳看到,热情邀请她一起。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走吧,认识一下新朋友啊。”
其实她并不想认识新朋友。
更何况他的朋友,应该也不是她能交好的。
但程嘉阳作为对任何人都能释放满满善意的社交达人,好像从来没有阶级概念。
世界简单得——如果你缺朋友,那我就多带你认识。
不管别人怎么看待,至少现在林雾不想辜负他的好意。
跟着来到卡座,林雾看到熟悉的身影,呼吸微滞。
男生单手支在沙发上,垂眸看着手机,几缕碎发遮住漂亮得锋利的眉眼。
桌上的酒杯剩浅浅一层底。
旁边坐着位漂亮的女生,正在和他讲话。
他应得漫不经心。
心跳的鼓点和酸涩夹杂在一起,林雾垂了垂眸。
她发现自己总是犯低级错误,总是忘记,程嘉阳是和贺景洲相熟的人。
正在这时,程嘉阳爽朗开口,“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朋友,林雾。”
林雾礼貌地打了招呼。
在座的眼神各异。
虽然都比较克制,但仍然难以掩饰对她家境的窥探。
林雾心知肚明,程嘉阳却完全意识不到,乐呵呵招呼着她去里面坐下。
但要走进去,得经过贺景洲。
他仿佛与世隔绝,对外界一点也不关心,姿态闲散地玩着手机。
可长腿随意的伸着,挡住了大部分过道。
林雾走到他跟前,本来想着有人来了,他应该会自动让开。
男生却无动于衷。
好似看不到身前的阴影。
再站一会别人就会用奇怪的目光看过来了,林雾只好小声开口。
“你好,麻烦让一下。”
她不知道,该不该在这种场合表现出自己认识他。
漂亮女生见状,立刻打抱不平,啧了一声。
“干嘛呢,炫耀自己腿长啊。”
这么一怼,懒散坐着的男生终于舍得抬起眼皮。
仿佛才看到有人,轻飘飘哦了一声,将腿让开。
林雾小心挪过去,尽量不碰到他,像躲什么洪水猛兽。
女生热情地拉着林雾坐下,顺便给她递了杯果汁。
“你和程嘉阳一起来的呀,你们什么关系,你喜欢他?”
林雾差点被呛到。
她很少见这么直白的问话,尴尬解释:
“只是认识的朋友。”
“真的?”
“嗯。”
“那就好,”得到肯定答复,漂亮女生一脸认真在她耳边小声说,“他有喜欢的人,你可不要被他骗了。”
林雾疑惑了下,顺从地点头。
捧着饮料喝了几口,陌生环境带来几分尴尬和无聊,她习惯性打开手机缓解。
正巧这时,消息弹了出来。
贺景洲:这就是你说的吃饭?
林雾蓦地抬头。
或许是动作有点大,感觉到其他人的目光,忙垂眸掩饰。
只有些小蛋糕和酒水饮料的聚会,确实算不上正经晚餐。
不知道怎么回应,脑子里各种回复都过了遍,最后干脆放弃。
努力翻了收藏夹很久,终于找到一个自认为看起来很礼貌的表情包发过去,不让对方的话掉在地上。
然后多吃了几个小蛋糕。
见笑得很蠢的不明生物出现在手机屏幕,贺景洲慢条斯理打字:再有下次自己辞职。
正在输入中一闪而过,这次倒回得很快。
对不起下次不会了
估计是因为太急,还漏了标点符号。
贺景洲丝毫没有自己在欺负人的自觉,随手发了个嗯。
程嘉阳将林雾安排好后,又去门口接其他校友。
“你是嘉阳的朋友啊,”见人离开,卡座里某个男生忽然开口,和她寒暄。
“哪个专业的?”
林雾收起手机,礼貌回应,“德语。”
“哦,这样啊,你们学外语的是不是品味都特别高级啊,你这件衣服好有设计感,我想给我妹妹也买一件。”
“是哪位独立设计师设计的,能介绍我认识一下吗?”
在座的都是人精,怎么可能没听出这话里的恶意。
但他们本就对林雾不喜,这种经典款漂亮且贫穷的女生,最擅长用柔弱的假象,去迷惑程嘉阳那种傻白甜,达到捞钱的目的。
太上不得台面。
因此这话一出,都等着看好戏,欣赏她慌乱失措的窘迫模样。
却没成想,女生轻轻柔柔开口,乌黑眼眸清澈,仿佛听不懂那人的言外之意。
“我在某宝买的,你想要的话可以发链接给你。”
“保存图片到pdd搜的话,应该更加便宜。”
空气陷入诡异的沉默。
在座的非富即贵,谁需要买个衣服还拼来拼去的?
男生显然没想到她这么直白的承认,半天不知道怎么接。
眼看氛围越来越尴尬,忽然,一道懒散声音传来。
“发我吧。”
是贺景洲。
顿时,几道惊疑目光看向他。
坐在旁边的林雾也一脸懵,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他却恍若未觉,甚至有些不耐地催促。
“快点啊,不能因为你套个麻袋都好看就了不起吧。”
?
??
他在说什么。
眼睛睁大,林雾从耳根到脸颊迅速发烫。
她刚刚的沉稳冷静不见,手忙脚乱地打开手机,又按错了几个键都没发现。
“发......发好了。”
贺景洲嗯了一声。
挑事的男生脸青一阵白一阵。
其他人也面色各异,他们从没见贺景洲这么明显的维护,不由多打量了林雾几眼。
凭心而论,这姑娘长得确实足够漂亮。
巴掌大的脸上全是五官,脸白得透明,似乎从没见过太阳,睫毛乌黑浓密,只有嘴唇染上点色彩,因此显得格外艳丽。
但那又怎么样呢。
没有陈意明媚的性格,也没有陈意的家境。
真不明白程嘉阳中了什么邪,那也就罢了,现在连贺景洲都为她讲话。
古怪的氛围里,碳酸饮料里的气泡似乎都不敢放肆上升,规规矩矩贴在杯壁。
大少爷更是我行我素,丝毫不在意局面。
直到有人清了清嗓子,提议去玩游戏,凝固的空气才重新流动。
等程嘉阳回来,聚会的热闹已经恢复如初。
林雾自然没有去参与,她偷偷看向一旁,贺景洲同样没有动弹。
抱着冰饮料喝完一大口,抬手捂住脸,给自己降温。
林雾不会自恋到,把贺景洲的话当真。
他什么样的女生没见过。
自己不过是其中最不起眼的一个。
聚会结束,天色渐晚。
有伴的女孩子们结伴回校,没有的程嘉阳安排男生护送。
程嘉阳本来是要送林雾回去的,结果接了通电话,有急事要先离开。
“没事,我自己回去也可以。”见他一脸为难,林雾说道。
她每天都是自己走,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程嘉阳却十分不赞同。
他正打算联系自家的司机,让林雾在这等会时,一抬眼,看到了不远处熟悉的身影。
“诶!”
程嘉阳仿佛想到什么,一拍脑袋。
“我怎么忘了,你不是帮忙养felix来着吗,应该早和阿洲见过了吧。”
林雾来不及阻止,他已经朝那边开口。
“阿洲,帮忙送个人呗。”
“不用了,我自己......”林雾还试图挣扎,男生已经不冷不淡地看过来。
程嘉阳走过去和他说了些什么,只言片语随着风送入耳朵。
无外乎是“帮个小忙”,“谢了兄弟”之类的话。
隔着的距离看不太清贺景洲的表情,或许是不耐烦吧,林雾这样想着,对自己给贺景洲添麻烦的次数叹为观止。
程嘉阳走后,贺景洲看向仍站在原地不动的人。
“还不上车,是准备在这里站一晚上岗吗。”
话一出,贺景洲感觉她像是被针扎了下,又像是才激活启动的机器人,迈着僵硬的腿小跑过来。
弯腰上车时还小声咕噜句什么,没听太清,好像是麻烦了。
即使夜深,市中心仍是灯火通明。
霓虹灯在其中穿梭流淌,忽明忽暗的光打在男生优越的侧脸。
再三克制,林雾还是忍不住,用余光偷偷看向他。
他喝了点酒,叫的代驾,和她一同坐在后排。
此刻正阖着眼休息。
于是她偷看的目光大胆了些。
直到车拐了个弯。
她的视线越过贺景洲,无意看到窗外转角奶茶店,排队的少女们衣着靓丽,健康漂亮,脸上洋溢着这个年纪应有的明媚。
林雾收回视线。
到学校后,她借口还要去便利店买东西,和上次一样等贺景洲离开,才独自回家。
因为是独居,林雾出门前都会在门口做点记号。
比以往更仔细地检查完,确认记号没被动过,才放心进去。
最近回家时总觉得后面有人跟踪自己,她时不时回头,却什么也没有。
是这几天没休息好,太疑神疑鬼了吗。
熟练的拉开抽屉,倒了几颗药在掌心,仰头就着水吞下,林雾坐在电脑前,继续其他工作。
她什么类型的单都接,帮写论文,帮刷网课,代抢演唱会门票,塔罗牌算命,应有尽有。
等睡到床上,林雾闭着眼克制自己半天,还是忍不住翻出手机。
她打开和贺景洲的对话框,最新的消息,是那条某宝链接。
反正这么晚了,他应该也不会回。
林雾:今天谢谢你。
她刚要按灭手机安心睡觉,没想到对面回得很快。
贺景洲:谢什么?
林雾愣了下,随后认真回答。
谢谢你今天替我解围,还有送我回学校。
贺景洲:不客气。
一连几天,林雾按部就班地过着自己的生活,除了上课就是赚钱。
以及老老实实在别墅吃饭。
晚饭时间,阿姨总会一直站餐桌旁,劝她多夹这个,多吃那个。
虽然没再遇见贺景洲让她有些失落,但同时也轻松了不少——
毕竟没有哪个女生愿意让喜欢的人看到自己满头大汗的模样。
只不过,最近发生了几件奇怪的事。
之前参加学校活动被官方艾特过的微博,每天多了很多访客。
某鱼上她贩售的德语笔记,学习方法,电子书资源,浏览量增加许多。
有人故意拍下单,沟通间会突然阴阳怪气几句,然后直接拉黑退款。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查也查不到头绪。
本来打算放置几天,过段时间就没事了。
可紧接而来的,是没有任何理由地被便利店辞退。
老板一脸嫌弃,摆摆手让她赶紧走。
“没本事还爱得罪人,现在的年轻人真是......”
得罪人?
她一时间想不到自己能得罪谁,除了贺景洲,毕竟她看到某些不该看的。
但又立马否决这个猜想。
毕竟如果是他的话,没必要让自己照顾Felix。
已经无法挽回的事想再多也没用,林雾不再纠结,立刻开始找下一个兼职。
直到程嘉阳突然来找她道歉。
安静的凉亭内,男生满脸羞愧,还有些支支吾吾。
他说,从介绍兼职到之前的联谊,所做的一切都是刻意接近她,以此来刺激自己喜欢的女生。
而发到朋友圈的大合照,成了最后的导火索,因为林雾被“恰巧”安排在他旁边。
所以那位女生很生气。
程嘉阳为了哄人开心,才联系便利店辞退她。
“对不起,都是我没处理好,影响到你。”
听完他的话,林雾倒是没什么感觉。
反而还松口气。
一方面为莫名其妙的针对终于找到缘由,一方面——
原来是有目的的啊,那太好了。
她一直觉得,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帮助别人,之前在面对程嘉阳纯粹的善意时,始终倍感压力,像有块大石头压在心底。
现在,大石头终于挪开。
工作本就是程嘉阳推荐而来,这没什么好说的。
“没事。”她回复道。
“那你后续的兼职......”
林雾笑笑,“谢谢你之前的帮助,我自己找就行。”
程嘉阳叹口气,接下来的话,也终于显现出符合富家子弟的一面。
给她一笔丰厚的报酬,让她参加他的生日聚会,当面解开心上人的误会,这笔钱也顺便当作对她的赔偿。
熟悉的交易方式。
林雾点点头,她被便利店辞退,正需要这笔钱。
_
半山腰的别墅,灯火通明。
玻璃幕墙与山景虚实映照,暮色下掠过飞鸟的剪影。
程嘉阳的家境虽比不上京市贺家,但也排在前几。
七层的香槟塔流光溢彩,将玻璃吊灯的光折射出星尘,旁边摆着一个巨大的生日蛋糕。
寿星穿着正式的西装,在人群中游刃有余的交际。
林雾有意无意地张望。
果不其然,没多久,就看到熟悉的身影。
黑色衬衫的袖口随意挽至小臂,露出冷白腕骨,长指松松地勾着酒杯,眉眼间聚了浅淡的不耐烦。
她像高中一样,熟练地找了个离他有点距离又能看得见的地方坐下。
贺景洲其实很厌烦这样有的没的聚会。
要不是贺女士强行要求,根本不会来这种无聊的地方。
他百无聊赖地喝了口酒。
江子昂晃到他身边,瞟了眼前方,忍不住嫌弃。
“啧,这孙子真能装逼。”
贺景洲不咸不淡,“少说脏话。”
?
江子昂不可思议看他,“你怎么也装起来了。”
目光恰巧越过他无意间瞥到某处,惊道。
“那不是便利店学妹吗,她居然和程嘉阳认识啊,我怎么不知道?”
坐在角落的女生背着和上次一样的帆布包,和整个世界格格不入。
一对上他的视线,又立刻和见了鬼一样。
贺景洲似笑非笑地收回目光。
灯光协奏和无人机表演结束后,寿星本人上台准备切蛋糕。
不过在那之前,还要播放各界人士的祝福。
林雾跟着视频进度,内心感叹有钱人的人脉。
播到最后,大屏突然黑掉。
紧接着,一张明媚漂亮的脸陡然出现。
“当当当,生日快乐!没想到吧程嘉阳,本小姐压轴!不要太爱我哦!”
清脆好听的声音在宴会厅响起,霎时间,周围都传来不大不小地惊呼。
而林雾愣在原地,耳边的喧闹仿佛一下全部消失,将她隔绝在外。
这是......
陈意?
她脑袋里一片浆糊,思绪混乱,茫然地看着屏幕上熟悉的笑容灿烂的脸,听她甜甜地说和程嘉阳之间的故事。
仿佛掉入另一个世界。
直到视频已经播完,还没回过神来。
而台上的表演仍在继续。
程嘉阳的笑容感动又幸福,管家再接再厉的举起话筒,大声说道。
“现在,还有最后一个惊喜。”
大厅暗下。
随后,烛光一一点亮,金色光晕逐渐在地毯蔓延。
伴随烛光亮起的,是生日快乐歌。
暗红色幕布缓慢拉开。
刚刚屏幕上的女生,此刻正端着生日蛋糕,边唱着生日歌,边走到程嘉阳身边。
台下,林雾满脸错愕,怔怔地看着他们拥抱,接吻。
欢呼声中,程嘉阳搂着陈意,满面笑容地感谢女朋友为他庆生。
并且当众宣布,他将陪陈意一同出国留学。
于是更大的起哄如浪潮席卷,几乎将林雾淹没。
她在这欢闹中陡然清醒,下意识去找贺景洲,却发现男生已经不见踪影。
心脏像是一瞬间被人攥紧。
从高中起,陈意就和贺景洲形影不离。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所有人都觉得,不管贺景洲谈多少个女朋友,最后都会和陈意在一起。
而林雾见证了他们的高中三年。
那时候,贺景洲并不像现在这样,浪荡肆意,来者不拒,随意开启一段不超过三个月的感情。
面对陈意的热情,虽然看起来冷淡,但却隐藏着纵容。
就像偶像剧里的欢喜冤家。
而她......是背地里窥视的阴暗女配。
按照程嘉阳的要求,她和陈意当面解除了误会。
“对不起啦同学,我不是故意的。”
陈意不走心地道完歉后,故作生气地拧程嘉阳的胳膊,恼他醋自己。
“还不是因为你,都是你的错!”
程嘉阳则是副任打任骂的模样,拉着她的手笑。
看着面前一切,林雾内心说不出地复杂。
正要离开。
“哎,等等。”
陈意叫住了她,目光带着探究。
“之前看照片就想说......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她好奇地问。
“你有点眼熟。”
表情凝滞一瞬,她整个人都有些僵硬。
好在这时,程嘉阳乐呵呵开口,“大家都是京大的,肯定见过啊。”
陈意:“哦,这样啊。”
林雾缓过来,笑着嗯了一声。
“对了,贺景洲去哪儿了?”
陈意似是不经意地询问。
男生仍是那副带着笑的表情,看起来却有些捉摸不透,“可能找地方抽烟去了吧。”
林雾莫名感觉奇怪,却找不出缘由。
落地窗外夜色深沉,别墅内仍然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侍者托着银盘穿梭如游鱼,周围的讨论不绝于耳。
“贺大少爷这是真被甩了吗,这么刺激?”
“被自己的朋友撬墙角,精彩精彩。”
话语中的奚落和幸灾乐祸显而易见。
贺家在京市站得高,受到的关注也更多。
大家表面上其乐融融,合作互赢,实则都等着抓到机会,对他落井下石,看他狼狈模样。
“没想到他还有这一天啊。”
一句接着一句越来越过分的阴阳怪气传到林雾耳边。
她听不下去,站起身出去透气。
在经过那人身旁时,还是没忍住偷偷控制角度,撒了点红酒在他白色的西装裤,又后怕地赶快逃之夭夭。
夜风里混着树叶的清香,宴会的喧嚣被隔绝身后。
那些话却始终在脑海盘旋,胸口闷闷的。
掏出手机打开对话框,指尖悬停,又重新关闭。
她没有这个资格。
“哎,便利店学妹?”
一道声音传来。
林雾回过头,是江子昂。
“学长好。”她向他打招呼。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啊。”江子昂看了看四周,乌漆麻黑。
这么大胆的吗。
“出来透透气。”林雾解释。
晚风没把她吹清醒,想到什么,她攥了攥手心。
“那个......学长。”
“嗯?”江子昂偏头看她,“怎么了。”
“你知道贺学长在哪里吗,我......”
停顿片刻,林雾鼓起勇气。
“我找他有点事。”
江子昂微微疑惑。
这样的台词他其实从无数女生嘴里听到过。
但由林雾说出来,完全没有暧昧气息。
那双眼睛虽然漂亮,却丝毫看不出世俗的欲望,一副青灯古佛常伴的模样,上次在便利店都冷漠成冰雕了,爱搭不理的样子。
还是第一次见对贺景洲免疫的女生,这种莫名的爽感让他忍不住多多关注。
只不过,现在还是有必要提醒。
“他心情不太好,要不你下次再......?”
江子昂顿住了。
女生眉眼似乎浮上几分难过,垂着眼不吭声的模样。
他吓一大跳,以为有什么要紧急事,连忙说道。
“就就在前面,你拐个弯儿估计就看到了。”
看着女生离开的背影,他默默想。
应该没事,反正没听说过贺景洲打女人。
-
露台浸在薄薄的月光下,分割出半明半暗的交界。
身材高大的男生随意倚靠露台的玻璃栏杆,面容隐在昏暗阴影。
指尖的一点猩红安静燃烧。
他低垂着眉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林雾站在不远处。
她想起高三的成人礼晚会。
陈意穿着漂亮的晚礼服,和高调追求她的男生一同站在台上,为晚会主持。
而他也是像今天这样,黑暗中看不清表情。
时光的旧影重叠。
她好像变回了多年前那个在拐角处偷看的,穿着校服的女生。
那是童话里王子与公主的故事,跟她这个路人甲中的路人甲毫无关系。
可时至今日,林雾不知哪里突然涌来的一股勇气。
她走上前。
“贺景洲。”
男生松散夹着烟的手指尖微顿,抬眼看向她。
对视的几个瞬息,林雾心脏已经鼓噪得厉害。
“需要帮忙吗?”
贺景洲面上流露出一丝疑惑。
紧接着,又很快消散。
他顺着问道。
“帮什么?”
林雾指尖有些颤,她还从没做过这么大胆又卑劣的事。
道德和私心在不断拉扯。
反正她缺钱啊,她想,就放纵自己一次。
和那些前女友一样,谈场满足少女时代幻想的恋爱,然后拿钱走人。
“你不是喜欢陈意吗,刚好,我喜欢程嘉阳,我们可以合作。”
林雾知道自己不可以暴露对他的喜欢。
他从学生时代起便是这样,能和女生维持恰到好处的同学关系,偶尔也能成为聊得来的朋友。
但只要察觉到对方的好感,就会立刻变得冷漠。
大学里的恋情同样如此,两个月一到,便能分得一干二净。
如陌生人一般。
“而且我很缺钱。”林雾尽量让自己表现成冷淡的交易态度。
“听说和你交往两个月,就能获得不菲的分手费。”
夜风将薄烟吹散。
贺景洲散漫站在那,居高临下看着女生故作松弛,实则睫毛都在颤的样子。
白皙的肤色在月光下笼罩着层冷光,平静下掩藏的细微表情仿佛白瓷裂开缝隙。
给这张苍白病弱的脸平添艳丽。
就像那个雨天,她闯进来的模样。
意味不明的目光打量了她半晌,贺景洲笑了。
“好啊。”
他不紧不慢地开口。
“可是学妹,我对谈素的没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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