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甄钰甄宝玉的现代都市小说《红楼之开局迎娶林黛玉小说》,由网络作家“泡泡泡”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崇平十五年,二月,江南,金陵。一条长达二十余丈、吃水很深的福船,缓缓离开码头,顺江而下。福船上,赫然插着金陵府尹一对牙旗。别都王气半空紫,大将牙旗三丈黄。看到这福船上牙旗剌剌,显见权势熏天勋贵人家之船,南来北往的官船私船纷纷避让。底层船舱之中,一少年极目远望。少年不过十三四岁,未及束发,但已身高七尺,笔挺颀长,鬓若刀裁,眉如墨画,哪怕一袭浆洗褪色的单薄青衫也难以掩盖天钟地秀的钟毓俊秀、人才风流。唯深藏剑眉星眸中偶尔一闪的深邃、鹰扬、成熟,泄出与这世界芸芸众生截然不同的独特气质。少年是金陵体仁院总裁甄应嘉之子甄钰,乳名宝玉。甄府显贵与贾府一样功勋,一样的世袭,一样的起居,甚至或有一二稍盛者。太祖皇帝南巡,贾府只预备接驾一次,独有甄府接...
《红楼之开局迎娶林黛玉小说》精彩片段
崇平十五年,二月,江南,金陵。
一条长达二十余丈、吃水很深的福船,缓缓离开码头,顺江而下。
福船上,赫然插着金陵府尹一对牙旗。
别都王气半空紫,大将牙旗三丈黄。
看到这福船上牙旗剌剌,显见权势熏天勋贵人家之船,南来北往的官船私船纷纷避让。
底层船舱之中,一少年极目远望。
少年不过十三四岁,未及束发,但已身高七尺,笔挺颀长,鬓若刀裁,眉如墨画,哪怕一袭浆洗褪色的单薄青衫也难以掩盖天钟地秀的钟毓俊秀、人才风流。
唯深藏剑眉星眸中偶尔一闪的深邃、鹰扬、成熟,泄出与这世界芸芸众生截然不同的独特气质。
少年是金陵体仁院总裁甄应嘉之子甄钰,乳名宝玉。
甄府显贵与贾府一样功勋,一样的世袭,一样的起居,甚至或有一二稍盛者 。太祖皇帝南巡,贾府只预备接驾一次,独有甄府接驾四次。
虽说甄贾两家世交老亲,但如此尊贵体面的甄家公子却一袭布衣,茕茕孑立,仿佛隐藏行迹般,处处透着古怪。
甄钰叹了口气:“山雨欲来风满楼。甄家快大祸临头了·····”
“昨日深夜,老太君唤我过去,说收到风声对我甄府不利,打发我秘密携带家产,上京投奔两个姐姐。”
原著中提到,甄府两个女儿嫁到神京,都是人间绝色。大姐甄宓为魏王正妃,二姐甄寰更是选为贵人,入宫伺候圣上。
甄钰身上带着甄家老太君塞的数百万银票。
老太君特意交代,已与老姐妹荣国太夫人书信约好,让甄钰打扮成赶考学子,乘坐贾府船只,秘密上京,因甄府在京无别院,可暂住贾府。
老太君一番煞费苦心,可谓未雨绸缪。
可惜她不知道,贾府根本靠不住。
原著中,甄家藏匿在贾府财产,都被赦珍链凤之流挥霍一空。
她更不知道,她寄予厚望的乖孙是三月前穿越而来的现代人,恰好也叫甄钰。
甄钰是消防中队长,全国消防比武冠军。
一次执行任务,从火场救出了一个女婴,他却永远留在火海,献出年轻生命。
再一睁眼,已来到红楼世界。
初入红楼,他很不习惯这公子哥的孱弱身体,更不喜欢在后宅粉脂裙钗中厮混。
女人,只会影响我出手速度。
他搬到书房,每日习武、疯狂增肌,总算恢复几分往日身手。
作为现代人,甄钰知道无论甄府如何挣扎,都难逃皇帝抄家的命运。他会从甄府嫡子,变成戴罪之身。
难道,眼睁睁看着甄府败落?姐妹离散?
该如何破局?
甄钰正在沉思,却被一阵哀哀欲绝哭声打断:“娘亲·····”
“又哭了····”
甄钰抬头望去:“林妹妹,真是泪做的。都哭了一晚上了。”
虽然贾琏以“掩藏行迹”为由,严禁他离开底舱,名为保护实为软禁,但甄钰知道,上面乃是贾琏从扬州护送黛玉,还有去世七天的黛玉之母贾敏灵柩所在。
林如海为正三品巡盐御史,需尽忠职守,无旨不得擅离,夫人南归都不能亲自操办,只好托给夫人娘家贾府。
贾府派贾琏在扬州接上黛玉,护送灵柩回姑苏安葬。
甄钰目光一闪:“去祭拜贾敏,结识一下林黛玉。”
林黛玉或者说林家,对自己很关键。
皇帝虽然不信任甄府、四大家族等勋旧,但对清流新贵、两榜进士林如海青眼有加,委以巡盐御史重任。
连贾府都要依重这位林姑爷,才如此用心操办贾敏身后事,老太太还特意派人接走林黛玉,希冀能维系两家亲情不坠。
黛玉初丧母,正在哀伤不能自己,也是刷好感度的机会。
甄钰前往后舱灵堂。
本以为灵堂会人来人往,但只有一个少女正杜鹃啼血,扶灵而泣,悲声令人断肠。
其他人,却不见踪迹。
一身孝服,罥烟眉下的明眸秋水盈盈,一双哀怨秋水的眸子,莹润如水,恍若蕴藏着潇湘楚水的迷蒙烟雨,泪珠涟涟,犹如断线珍珠而下:“娘,你怎么忍心抛下玉儿?”
无父何怙,无母何恃。
林黛玉本就多愁善感,娘亲去世她仿佛天都塌了。
“林妹妹莫要过分悲戚,伤了身子,便是姨妈在天有灵也不忍的。”
甄钰走入灵堂,沉声道。
“你是谁?”
林黛玉猝不及防,骤见外男,花容失色。
定睛一看,黛玉俏丽美眸一凝·····
这哥哥,我好像见过的。
但黛玉大家闺秀,羞涩难耐,转头溜向后厢房。
见客入来,袜刬金钗溜,和羞走。
一会告了贾琏二哥,他自会找这登徒子算账。
甄钰沉声道:“林妹妹,我非外人,乃是甄家甄宝玉。论起来,我还要叫令堂一声姨妈呢。”
这不是乱攀亲。
贾府四大家族和甄家等同气连枝,世代老亲。贾敏的族妹贾纹是甄宝玉的亲妈,甄宝玉叫贾敏一声姨妈毫无问题。
林黛玉闪过一丝惊喜:“你是甄府二姨妈家那不爱读书、顽劣不堪的宝玉哥哥?”
甄钰脸一黑:“???”
林怼怼上线。
扎心了。
虽然刚见面就惨遭怼脸,但黛玉好歹真记得自己,一切好办。
甄钰问:“琏二哥,还有其他人呢?”
贾敏灵堂空空荡荡,连守灵的人都没有,很不正常。
黛玉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琏二哥去忙了。小厮们也不知去哪了。”
“我娘不喜欢热闹。我也没找他们。”
甄钰若有所思。
看黛玉神情,这里面别有内情?
甄钰道:“今日是姨妈头七,我想上炷香祭奠一番,不知可否?”
林黛玉点点头,美眸闪过一丝感动。
甄钰拿起三炷香,走到灵柩前,郑重上香。
作为孝女,黛玉按礼答拜,哭踊如仪。
甄钰上香完毕,陡然听到棺材里发出一声怪响。
仿佛女人指甲抓棺材板,充满怨恨的尖锐摩擦声。
棺材是千年铁桐木极其坚厚,要发出这声音怕是手指都要抓破、鲜血淋漓了。
仿佛里面之物极其不甘,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出来。
黑夜,头七,停灵,女棺,怪音,组合在一起,令人毛骨悚然。
一阵风吹来。
蜡烛被吹灭了。
灵堂一片漆黑。
“呀!”
黛玉花容失色,一把紧紧抓住甄钰胳膊,颤声道:“娘,你不要吓我····”
饶是甄钰上辈子是消防队长,也难免心中一寒。
闹鬼了?
他这才意识到,贾琏和下人们消失的原因。
这贾敏灵柩,貌似不太安静啊。
他将黛玉护在身后,温言抚慰:“妹妹莫怕,有我在呢。”
黛玉感受甄钰充满阳刚之气,还有结实的肌肉,这才安定下来。
怪音戛然而止。
甄钰目光一凝:“这事,莫非不是第一次?”
黛玉心惊胆战道:“大殓入棺当天晚上,就听到了声音。路上,也时有耳闻,琏二哥和小厮们都被吓跑了。”
人死第三天,要举行大殓,放入棺材里。
她贴近棺材,泣道:“娘亲,您是不是还有什么未尽心愿?可托梦给女儿。女儿无不照办的。”
甄钰目光沉静,凝视着棺椁。
作为消防队长,他自然不信鬼神之说。
这怪音,莫非背后有什么缘故?
门外,却听到脚步声。
黛玉回头看去,却见贾琏带着兴儿旺儿等一众小厮,领着一个面容瘦削、眼神闪烁、满脸狡黠的道婆子,急匆匆走进来。
甄钰眸光一闪。
黛玉迎上去:“琏二哥,你这是?”
贾琏看到甄宝玉跟林黛玉在一起,微微皱眉,满脸不喜。
他软禁甄钰,想着如何骗他家产。
谁想刚出去办点事,甄钰就跑来找林黛玉?
此时也无暇理会他,先处理姑妈之事。
他一指那婆子道:“这是金陵马仙婆,神通广大,无所不能,最擅扶乩通灵、驱鬼驱邪。一路上,姑妈灵柩不宁,常有怪音,下人们议论纷纷,我请她来做法镇鬼,也免得有什么不测之祸。”
那婆子笑道:“说起来,我与贵府还有渊源。我那妹子也干这个,乃是贵府二公子宝玉的寄名干娘。”
甄钰眉头一皱。
这马仙婆竟然是原著中马道婆的姐姐。
马道婆乃是一个恶毒巫婆,名为贾宝玉干娘,却收赵姨娘的银钱,使用魇镇巫术,镇魇贾宝玉和王熙凤,险些将二人害死。
这马仙婆只怕也一丘之貉。
黛玉罥烟眉微蹙,不悦道:“琏二哥,我娘没事,无需什么道婆驱邪做法!请她出去!”
贾琏脸上有些不自然:“妹妹,事关重大。还是谨慎性吧。”
此时,又听到棺椁里传来令人齿酸的抓挠声。
贾琏脸色剧变,飞也似的一溜烟跑到门口。
兴儿、旺儿等随从也吓得缩成一团,哭爹喊娘。
“天爷,又来了!”
“姑奶奶····”
“求姑奶奶瞑目啊。”
“呀呀呀”
马仙婆却贼光一闪,伶牙俐齿道:“姑娘还说没事?这鬼都上身啦!正在棺材里挠呢!眼看就要尸变啦!”
黛玉气得娇躯微颤:“你个婆子,浑说什么?我娘怎么会尸变?”
马仙婆唯恐天下不乱,大声道:“姑娘,你还小不知道这里面的厉害。人死的时候,心怀怨怼,就可被恶鬼附身,发生尸变。女人阴气重,更容易尸变成魃!”
她添油加醋:“这里面,肯定是魃!再有一时半刻,就要破棺而出!一旦出世,必成妖孽,大凶之兆,连全家都要深受牵连、无病暴毙、血光之灾、灭门之祸啊!”
贾琏听说贾敏变成魃,已成妖孽,吓得一叠声叫:“请马仙婆快快做法!降妖除魃,我家必有重谢!”
甄钰看着这场闹剧,眸光微凝。
这年头人非常迷信。巫婆神汉,大行其道。
红楼梦里,不乏求神、拜佛、扶乩、镇魇之术。
贾琏这种纨绔公子哥,自然也对此深信不疑。
贾敏棺材里总传出怪声,理所当然,被视为不祥之兆。
马仙婆三角眼里满满贪婪之色,却摇摇头道:“琏二爷,不是老婆子不肯。一来这是御史夫人的灵柩,我不好轻动的。二来这棺材怨气冲天,只怕附身恶鬼厉害。我道行有限,怕驱鬼不成反被害。您还是另请高明吧。”
她作势要走。
贾琏却被吓破胆子,唯恐里面恶鬼出来害他,大声道:“仙婆道行高深,在金陵地界都出了名的。你只管驱鬼施法,我出500两谢仪!”
林黛玉越听越不像话,拦在棺材前,大声道:“谁敢乱动灵柩、惊动我娘?”
她虽然态度坚定,但一小小女孩,哪里挡得住?
贾琏指挥兴儿、旺儿:“快把表小姐请出来。”
几个家丁将黛玉拖走。
黛玉哭喊:“娘,不要····”
甄钰冷眼旁观,却没有出手。
他隐隐有个猜测,正好马仙婆先动手,倒省却自己多费口舌。
马仙婆狡黠一笑,暗忖:“这一趟没白来。白赚500两。”
她平日行走官宦人家,惯会装神弄鬼,吓唬那些没见识的愚夫愚妇,骗取钱财。
贾府林府家眷灵柩中传出怪声被她解决,她的名头将更响亮,以后香火钱更多。
她拿出桃木剑,装模作样,又扶乩掐算,祝祷念诵:“天灵灵地灵灵,大光明普照菩萨显灵,魑魅魍魉现原形。呔!”
她擦了擦汗水,笃定道:“果然是女魃!快成精了!再有一时半刻,就要破棺。”
“那怎么办?”
贾琏寒声道。
马仙婆傲然:“多亏你找到老婆子,险而又险,把她按住了!”
她大声道:“这棺椁,断断不能留了!快靠岸,待我寻一个吉阳之地,引动天雷地火,一把火把棺材烧了,才可化险为夷!”
黛玉一听这巫婆竟然要火烧娘亲棺椁,急了:“那怎么行?娘亲要入土为安,回姑苏入林家祖坟安葬的!”
马仙婆冷笑:“姑娘好糊涂。令堂被女魃附身,棺材板都压不住,哪里还能下葬?还不赶快一把火烧了?”
贾琏思忖一下,对林黛玉道:“妹妹,事急从权。只好如此了。”
“啊?”
林黛玉晴天霹雳,切齿哭道:“你们不能烧我娘!娘啊····”
她倒不疑有他,只是此时习俗讲究死者为大,入土为安,焚化尸体乃大不敬。
但她小小女孩子,当然抗不过贾琏。
马仙婆站在棺材上,大喝道:“琏二爷,快!我老婆子快压不住棺材板了。”
贾琏一狠心:“靠岸!烧!”
贾琏一声令下,小厮们听说贾敏尸变成魃,谁不恐惧?
船只立即靠岸。
几个家丁七手八脚,将棺椁抬下船。
有人架起柴堆,浇上火油。
贾敏棺椁被放在柴堆上。
周围里三层外三层,竟聚集了不下千人。
看马仙婆做法,又听说棺材里有异响,谁不要凑热闹?
众人议论纷纷。
“这棺材到底怎么回事?”
“看起来,有邪祟!”
马仙婆看众人聚集,越发得意,站在棺材上大声道:“各位乡亲,善男信女,今日我马仙婆为民除害,将这即将尸变的女魃一把火烧死。大家看我做法!”
众人哗然。
“女魃?尸变?”
“这个厉害!”
“崇平六年,听说女魃出世,大旱三年,民不聊生啊。”
“留不得!快些烧了!”
“多亏仙婆在,火烧女魃,不然妖孽出世,我江南百姓又要遭殃!”
马仙婆春风得意,暗忖:“今日赚大了。一把火烧了这棺材,我名头更响,以后还愁香火钱?”
黛玉哭喊道:“不要烧我娘!”
可她小小女孩子,哪里拦得住一众小厮。
眼看小厮们架起火堆,有往棺材上浇油,马仙婆就要点火···
黛玉心如刀绞,哭得要昏过去。
此时棺材里,又传出了清晰可闻抓挠声。
“嘎啦,嘎啦···”
贾琏小厮、围观百姓齐齐色变。
“鬼啊!要出来了!”
“女鬼,尸变了!”
“邪祟要出世。”
马仙婆越发得意,装神弄鬼,假装奋力压住棺材板,厉声喝道:“邪祟出世!琏二爷,速做决断!”
这老婆子连哄带吓唬,加上棺材异响怪事连连,贾琏心头发毛,根本不敢再扶灵走下去。
他膏粱纨绔一枚,把自己性命看地最重,怕死又怕事,对贾敏这姑妈没多少至诚孝心。
眼看棺材闹得凶,周围百姓群情沸腾,贾琏只好道:“姑妈,对不住了!那就烧吧。”
马仙婆得了令,一脸得意:“快放火,烧!”
管它是不是有损阴德,反正一把火烧光,500两到手,死人又不会喊冤。
“不!娘!”
林黛玉被兴儿旺儿拦着,眼睁睁看着娘亲灵柩被焚烧,却无能为力,急的要昏过去。
贾琏心一横:“放火!”
“住手!”
一声断喝。
一道人影高高跃起!
甄钰!
他一跃而起,雄鹰展翅,飞起一脚,猛地踹在马仙婆脸上。
马仙婆惨嚎一声,被凌空踹下棺材。
贾琏、小厮、百姓都看呆了。
黛玉怔怔看着甄钰那英姿勃发的身影,芳心怦怦直跳。
在她最凄迷、最无助之时,甄哥哥挺身而出,仗义执言,护住母亲灵柩。
黛玉幼小芳心中被深深刻下甄钰的英姿,难以磨灭。
贾琏气得怒喝:“甄,甄宝玉!你干什么?这是我贾府的家务事!”
甄钰站在棺椁上,寒眸冷冽:“家务事?可林贾氏乃是林如海的夫人!自然是林家人说了算!”
贾琏急的跺脚:“姑父林如海,并不在这里。”
甄钰一指林黛玉:“姑父虽不在,但林妹妹乃是姨妈嫡女。就算要驱鬼烧棺,也需得林妹妹点头!她若不同意,你贾琏一个外姓人,凭什么越俎代庖?”
贾琏语塞。
这年头讲名正言顺。
林黛玉作为贾敏唯一嫡女,才有资格处置贾敏身后事。
林黛玉正色道:“琏二哥,我不同意焚烧娘亲棺材!”
贾琏脸色阴沉:“····”
甄钰居高临下,目光睥睨道:“何况,贾敏是我亲姨妈!你要烧我姨妈棺材,问过我这外甥没有?”
马仙婆气哼哼从地上爬起来,脸上清晰可见大脚印,气急败坏尖叫道:“那女鬼就要出世,这人疯了!竟敢阻我?”
周围百姓愚夫愚妇,被鼓噪群情沸腾:“女魃,留不得!”
“将此人拖走,一把火烧棺材!”
看马仙婆不断蛊惑人心,甄钰眸光冷冽,呵斥道:“都给我住口!”
一声断喝,声震四野。
众人吓得安静下来,愣愣看着眼前如出鞘之剑的如玉少年。
毕竟,甄钰上辈子消防队长,见惯了大场面,气势不凡,威吓众人。
甄钰一指马仙婆:“车船店脚牙,无罪也该杀!你这老巫婆一心求财,指鹿为马,胡吣什么我姨妈被鬼附身,实属妖言惑众!还要将她付之一炬?我这就把你绑送金陵顺天府,递了名帖,把你一把火烧了!”
马仙婆吓得一激灵,狡辩道:“这棺材里异响连连,分明是有鬼!不烧,就要祸乱天下!”
眼看500两银子还有名声就要到手,偏偏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让这十三四岁公子哥搅了,马仙婆恨意上涌,满脸狰狞,怂恿道:“琏哥儿,你们也不想被女鬼害了吧?把他拉下来,赶快放火!”
贾琏一路护送被棺材异响弄得噩梦连连,路上又诸多不顺,早想摆脱此事,心一横:“兴儿旺儿,把他拉下来!放火!”
兴儿旺儿如狼似虎,冷笑着冲上去,就要拉甄钰。
贾琏冷哼:“不自量力的东西。”
甄钰养尊处优、小公子哥、弱不禁风,一把就拽下来了。
无论甄钰、黛玉如何反对,贾琏对马仙婆深信不疑,今日谁反对都没用,一定要把这闹鬼棺材烧了。
黛玉惊呼:“你们不要打甄哥哥!”
她罥烟眉微蹙,担忧看着甄钰。
甄钰哥哥为自己和娘亲出头,我何以为报······
看贾琏来硬的,甄钰嘴角微晒。
虽然这身体只十三四岁,还未恢复前世巅峰战力,但消防精英魔鬼训练岂容小觑?
啪,啪!
鞭腿!
甄钰居高临下,一脚一个,把兴儿旺儿踹飞出去。
贾琏:“!!!”
马仙婆:“???”
百姓:“···”
兴儿旺儿鼻血长流,半天爬不起来。
甄钰一出手,威慑全场。
黛玉看呆了,一股暖流从心田涌起。
从小到大,除了母亲,她何曾见过甄钰这样保护、呵护自己的人?
贾琏怒道:“甄钰!你竟敢打我贾府之人,好大胆子!”
甄钰喝道:“贾琏!你偏听偏信巫婆之言,焚烧我姨妈灵柩,才是胆大包天。我这便让人往金陵府递名帖,以妖言惑众之罪,抓了这老虔婆!”
马仙婆见势不妙,以退为进:“公子,你若不愿意,老婆子那便不管了。原用不着惊动官府。”
她转身就走。
贾琏却甄钰骂的怒火冲天。
他本就膏粱纨绔,脾气上来,不管不顾,一把夺过兴儿手中的火把,丢向柴堆:“棺椁闹鬼,岂可下葬?这事我说了算!”
火把丢在柴垛上,火焰熊熊,冲天而起!
贾敏棺椁,瞬间被火焰包围。
“不!”
黛玉心碎,扑向娘亲棺椁,却被小厮们拉住。
黛玉撕心裂肺哭泣,眼睁睁看着火焰无情吞噬娘亲棺材。
小厮、愚夫愚妇们眼神狂热,疯狂欢呼。
“琏二爷,烧得好!”
“烧死这棺中女鬼!”
“让她作祟害人。”
马仙婆假仁假义,对黛玉:“小姑娘,可不敢心慈手软。你不知道这女鬼的厉害。”
黛玉愤怒已极,啐道:“你这巫婆,鬼蜮伎俩,才是女鬼!”
贾琏得意冷笑:“甄钰,还不快逃?免得连你一起烧了!”
在他看来,甄钰才十三四岁,无非小孩子脾气,在黛玉面前一时逞强。
被大火一撩,自然会吓破胆子,屁颠屁颠滚下来。
自己放火,既处理了闹鬼棺材,又用打了甄钰脸,一举两得。
但甄钰没有吓破胆子,更没有跑。
他横刀立马,岿然屹立在贾敏棺椁之上,喝骂道:“贾琏!你好大的狗胆!”
他一脸激愤,反手一把掀开棺材盖!
贾琏放火烧棺,本就在他预料之中。或者说,是甄钰一步步逼出来的。
不然他找不到合理借口,掀贾敏的棺材板。
“啊!”
看到甄钰如此胆大妄为,竟然打开棺椁,林黛玉、贾琏、马仙婆、百姓小厮齐声惊呼。
有个成语,叫盖棺定论。
一旦盖棺定论,若无官府特殊许可(如验尸),任何人不可轻易开棺。
何况这棺材里分明有邪祟!
贾琏怒喝:“竖子敢尔?”
马仙婆脸色煞白,碎碎念:“这下完了,女魃出来了。大祸临头了!”
小厮们吓得连连倒退。
女鬼诈尸,非同小可。
甄钰却手脚麻利,将棺材板掀开。
消防队长的他,根本不信鬼神。
未下葬的棺椁中,一位花信少妇盛装大裹,静静躺在里面犹如熟睡。
眼角隐有一颗美人泪痣,如吐蕊茉莉般的脸蛋儿白皙如玉,容颜修丽,仪态端美,与黛玉竟有七八分神似,但温宁眉眼间萦绕着一股忧愁哀怨之气,却更加成熟雍容。
贾敏虽然死去数日,但却仿佛熟睡,脸上还有一坨红晕。
甄钰一见,暗暗吃惊。
“好个贾敏····”
谁知,马仙婆看到贾敏,却两眼放光,尖声叫道:“看到没有?谁家死了这许多日子,还尸身不烂、栩栩如生?这分明邪祟入体、鬼上了身,快变成女魃了!这等妖孽,还不快快烧了?”
贾琏、小厮、百姓仔细一看,更是深信不疑。
百姓沸腾起来:“是啊。这栩栩如生,哪像死了七天的?”
“分明是鬼上身了!”
“这小哥也疯了。跟鬼是一伙的!”
“快灭鬼啊。”
贾琏暗忖:“姑妈已死七日,便是尸身未腐烂,也不该如此栩栩如生,犹如活人一般。事若反常,必有妖孽!”
他厉声道:“甄钰!你快放下尸身,丢入火中烧了,否则我定不容你·····”
黛玉看到娘亲音容宛在,犹如熟睡,早已哭成泪人,不顾一切冲上来:“要烧我娘,便连我一起!”
甄钰抱起贾敏尸身,一跃而下,脱离了火海。
马仙婆尖叫:“快,这人也被鬼上身、失心疯了!不然怎么会如此护着这女魃?把他也拿住!烧了尸体!”
贾琏断喝:“还不速去?”
这次他出门,知道要办事离不得人,足足带了几十个得用家丁。
兴儿、旺儿带着家丁们,手持棍棒,步步紧逼。
百姓们也群情激奋、蜂拥而来。
甄钰成了众矢之的。
甄钰却不慌不忙,抱着贾敏,以专业手法检查按压了下她瞳孔。
瞳孔回弹。
甄钰验证了心中猜测。
“果然。还有弹性。”
但在马仙婆鼓吹煽动下,家丁、百姓成群结队,冲了上来。
迷信,让人疯狂。
众人眼疵欲裂,要夺回“尸体”,丢入火海。
马仙婆不怀好意,叫嚣着:“老婆子看清楚了!这小子鬼气冲天,也被鬼上身了!连他一起烧死,斩草除根。”
甄钰面色一沉。
马仙婆,着实该死!
好在他战斗经验丰富,抢占先机,不等家丁、百姓形成围攻,竟然主动出击!
以少打多,一定要主动出击,掌握主动,否则被几十个人围殴就是泰森也得跪。
甄钰放下贾敏,一个箭步,闪电般冲了出去!
他骤然出现在兴儿面前。
一拳,打在兴儿鼻子上。
人的鼻子最脆弱。
兴儿眼前一黑,眼泪鼻涕齐流,仰头便倒,昏了过去。
甄钰又一个扫堂腿,将旺儿扫倒在地。
家丁们齐声发喊,却不敢再上来。
他们毕竟只是小厮,看家护院勉强可以,又哪有临阵对敌、生死相搏的勇气?
甄钰不跟小厮纠缠,径直向贾琏冲去!
擒贼擒王!
贾琏是主事人,一旦被擒,其他人都不足为惧。
看着一人却冲击几十人,虽千万人吾往矣的背影,黛玉攥紧手绢,心砰砰直跳。
这人,好生武勇。
贾琏正在喝骂小厮上前,夺回尸体,却不成想甄钰这公子哥如此骁勇,冲开人群,直奔自己而来,顿时吓得一愣。
冲击几十个人,甄钰却如入无人之境,拳打脚踢,将贾琏身前护卫统统打散。
贾琏一声发喊,转身要跑,却被甄钰一把揪住脖子。
情形,十分滑稽。
二十来岁的贾琏,却被一个十四岁、不足七尺的少年,老鹰抓小鸡般拎在半空中。
贾琏吓得发抖,面色煞白:“你,别乱来啊。”
马仙婆尖叫:“鬼上身!这人真是鬼上身了!快把女尸烧了。”
这老婆子趁着甄钰出击,擒拿贾琏,竟然冲到贾敏身边,连拉带拽,便要推入火海:“女魃害人,看仙婆除了这女魃!”
眼看这老虔婆亲自动手焚烧娘亲,黛玉惊呼连连。
甄钰虎目一闪!
“找死!”
贾敏对他非常重要,乃是他谋划破局的题眼。
这老巫婆狗急跳墙,竟要造既成事实,烧死她?
车船店脚牙,无罪也该杀!
他虎目杀意一闪,一个助跑,飞起一脚!
砰!
甄钰一脚精确地踹在马仙婆背上。
这号称无所不能的仙婆,惨叫一声,顺势被甄钰踹得凌空飞起,跌入火海。
她顿时满身是火,凄厉惨叫起来。
“杀人了!救命!救我啊····”
但马仙婆为除女魃,唯恐火势不够,命令堆满干柴,又浇上火油,如今火焰熊熊,可谓烈火烹油,祝融焚天,哪里能灭掉?
回旋镖,精确打在她自己身上。
众人眼睁睁看着马仙婆浑身着火,在火海中辗转反侧、凄厉哀嚎,却无能为力,倒吓得心胆皆裂。
不少百姓,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们本就听马仙婆蛊惑,如今连马仙婆都被甄钰烧死,谁还敢造次?
甄钰擒贼先擒王,将马仙婆一击必杀,威慑全场!
“啊!”
黛玉吓得花枝剧颤,双手捂眼,不敢再看这恐怖一幕。
短短几个呼吸,妖言惑众的马仙婆,就在火海化为一个火人。
凄厉叫喊,鬼哭狼嚎,令人心惊胆颤。
“杀人啦!救我,救我····”
马仙婆跌跌撞撞,在火堆上挣扎。
但百姓愣是没一个敢上前的。
马仙婆蜷缩身子,倒在火堆上,再无一丝声息。
甄钰,竟然杀了人!
虽说马仙婆只是一个巫婆,但毕竟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甄钰竟说杀就杀,毫不拖泥带水!
这恐怖的手段、狠辣的手法、果决的杀意,顿时震慑群小。
围攻甄钰的百姓,哭爹喊娘,四散逃开。
一股骚味冲天,贾琏竟被吓尿了裤子。
甄钰不言不语,大手如铁箍住贾琏脖子,倒退向贾敏尸体喝道:“让你手下退开!”
贾琏面如土色,只好吩咐:“还不都退开?”
家丁们怕贾琏出事,只好散开。但依旧手持棍棒,紧紧盯着甄钰。
甄钰一把扯下贾琏腰带,将他五花大绑,捆成一团,一脚踩在脖子上。
贾琏感受甄钰刚猛,脚下稍一用劲,便能踩碎自己咽喉,满眼恐惧,想求饶却发不出声音。
不远处,就是马仙婆被烧得面目全非的尸体,空气中弥漫尸体灼烧的臭气,空洞的眼眶还在盯着他,贾琏哪敢造次。
甄钰冷冷道:“林妹妹,把姨妈扶起来。”
林黛玉虽然害怕,但还是照办,费力把贾敏扶起来。
甄钰站在贾敏身后,双臂环抱她的腰肢,一只手握拳,拳眼放在脐上,另一只手包住拳头。
“甄钰哥哥,你这是?”
黛玉不明所以。
若不是知道甄钰挺身而出,帮着自己保护娘亲“尸身”,她此时定要生气——娘亲尸身,岂容亵渎?
甄钰并不解释,而是连续、快速、用力向贾敏的后上方冲击。
海姆立克急救法。
只是,这年代男女授受不亲。
甄钰背后抱着贾敏“尸首”,两手交叉在其胸前,一阵接一阵,猛烈发力,颇为不雅。
这显然超过这年代人们的认知。
贾琏暴怒:“疯了,这人疯了!竟敢亵渎姑妈尸体?”
一众家丁百姓,看甄钰眼神充满畏惧,如看魔鬼。
“先杀了马仙婆,又亵渎尸体?”
“这人,真是鬼上身了!”
“快,快去报官。”
黛玉不明所以,焦急道:“甄钰哥哥,你这是对娘亲做什么?人死为大,不容亵渎!”
贾琏连滚带爬:“快报官!就说这人杀人了!快让官府拿了这疯子!”
虽说甄家是故旧老亲,但贾琏对威胁、羞辱自己的甄钰,心中只有愤恨与杀意,恨不得将他叫官府拿了去。
就算以甄家权势甄钰多半不会偿命,但无故当众杀人,又亵渎尸体,甄钰这辈子彻底完了!
士林非议,市井议论,众口铄金,积毁销骨,一人一口吐沫就淹死了他。
贾琏幸灾乐祸。
谁知。
只听见一声呕吐。
被甄钰抱在怀中猛烈“轻薄”的贾敏,突然檀口一张,吐出一小团绿色之物,竟然连连干咳起来!
“!!!”
所有人都震惊了!
这···
林夫人这是····
被甄钰救活了?
只要长眼都能看出来,这贾敏根本不是什么“尸体”,更不是什么女魃,分明就是被救活了过来。
林黛玉难以置信,美眸睁大:“娘?”
她呆呆看着甄钰和贾敏,带着一丝颤音。
贾琏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他刚才请来马仙婆,口口声声,说贾敏是邪祟诈尸,即将尸变成女魃,要将贾敏连棺材一把火烧了····
要不是甄钰挺身而出,阻止了自己,那在棺材里还活着的姑妈,岂不是被自己活活烧死?
林姑父和林妹妹,不知会怎么恨自己?
贾琏又是尴尬,又是后怕,偷看向林黛玉。
好在林黛玉一心都在“归去来兮”的娘亲身上,哪里顾得上看贾琏?
看贾敏咳出一大团毒物,甄钰并没有停下,而是继续用海姆立克法急救,直到贾敏剧烈咳嗽着将咽喉中所有异物排干净。
他的海姆立克急救法,手法娴熟、专业,贾敏卡在嗓子眼里的一颗枣核状物,顷刻之间,被吐了出来、干干净净。
“果然如此。”
看着地上“枣核”,甄钰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听到棺材异响,他第一反应是贾敏或许没死,而是“假死”。
作为消防队长,他受过专业系统的拯救生命培训,也包括“假死”方面内容。
假死,在中外都有很多案例记录。
假死不是真的死亡,而是指一个人的呼吸、心跳等生命特征十分微弱,如果不经过精密的仪器检测的话,人的肉眼根本无法分辨出这个人是否还活着,如果不仔细检查,就很容易被误认为已经死亡。假死原因很多,大脑极度缺氧、不慎中毒、极寒失温都有可能造成。
在医学不发达的红楼世界,假死被误认为死亡的概率,比现代更大。
听到贾敏棺材的声音,旁人都先入为主,魂不附体,但早已对鬼神祛魅的甄钰,第一反应不是闹鬼,而是人还没死!
那诡异声音应是贾敏偶尔醒来,又非常虚弱,无力打开棺材,只能抓棺材发出声音求救。
可惜这年头人们愚昧,将求救声当邪祟,非但没人开棺救人,贾琏还要当“女魃”立即火化。
假死,可用手指按压眼球看瞳孔是否变形后会恢复。方才甄钰出手一试,瞳孔果然恢复了,还有弹性,说明贾敏并没有死。
只是贾敏虽然吐出卡住咽喉之物,可依旧面若金纸、气若游丝,身体虚弱至极。
“母亲!”
黛玉又惊又喜,上去扶住贾敏。
贾敏险死还生,鬼门关走一遭,睁开眼眸骤然看到女儿,一把抱住哭喊出来:“玉儿!”
母女抱头痛哭。
贾琏、小厮、百姓们还是胆怯,不敢靠近,唯恐贾敏是“女魃”。
甄钰冷冷扫了众人一眼,大声道:“林夫人没死,只是吃坏了东西,被卡住嗓子,缺氧又中毒,以至昏迷。那马仙婆妖言惑众,竟不顾主家林妹妹反对,自作主张火烧棺材,险些害死我姨妈。这是谋财害命!被我情急之下所杀!”
甄钰大喝道:“睁大你们狗眼看清楚!我姨妈根本没死!”
眼见为实,看着与女儿抱头痛哭的林夫人,百姓们迟疑,小声议论着。
“这···看起来倒是不像。”
“莫非,夫人根本没死?”
“是马仙婆搞错了?”
“听说神医华佗从棺材里救活了假死的孕妇。刚才这公子哥,也是救人?”
“那我们若是烧了棺材,岂不是···把活人烧死了?”
看着明显还活着的贾敏,百姓们尴尬、汗颜、后怕,那还敢再围攻?
甄钰对贾琏喝道:“林夫人已被我救活过来,还不快扶着上船,再请个好大夫,好生汤药调养?”
林黛玉对贾敏道:“母亲,多亏了甄家宝玉哥哥。听出您棺材求救声,挺身而出,阻止贾琏、马仙婆烧你棺材,想方设法将您救出,又替您排毒,您才转危为安。”
贾敏感激涕零凝望甄钰,开口道:“刚才我在棺材里虽动弹不得,却听得清清楚楚。多亏甄宝玉出手相救,妾身才没有被那马仙婆活活烧死。”
贾琏羞愧无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噗通跪在贾敏面前,连连磕头:“姑妈!琏儿误信那老巫婆之言,险些铸成大错,害死姑妈。琏儿有罪!”
林黛玉玉面微寒,冷哼:“琏二哥,若非甄钰哥哥阻拦,你方才就把我娘活活烧死了!便如同这马仙婆一般。”
经此一事,黛玉对贾琏好感败光、极为不满。
贾敏抬头看向火堆,吓得一激灵:“阿弥陀佛。”
只见火堆里,马仙婆被烧得浑身漆黑、面目全非的尸体,面容狰狞,痛苦万状,犹如恶鬼。
她更感激甄钰——若非甄钰挺身而出,将马仙婆杀死,她此刻便是马仙婆下场。
甄钰淡淡道:“姨妈,险死还生,大病未愈,还是尽快上船静养。此地由我善后。”
黛玉搀扶贾敏上船,贾琏急忙派人去找医生,甄钰却留在现场,观察着地上呕吐物。
贾敏虽然救活了,但甄钰感到这悬案背后,疑点重重。
贾敏,到底被何人,以何物弄得昏死过去,以至于假死?
林府不是一般人家,林如海堂堂三品巡盐御史,其夫人病重,必有良医诊治。就算治不好,又怎会误诊成死亡?
甄钰拿起手绢,从地上呕吐物中,捡起一枚枣核状物。
他小心翼翼,放到鼻尖处嗅了嗅,脸色微凝,轻咦一声。
“怎会是此物?”
这枣核状物,竟然是一种甄钰后世才接触到的毒物。
若非甄钰受过毒物培训消防精英,还曾救过一个迷信此物能治疗青春痘、网购生吃下去、被他送往ICU的大学生,换成其他人都不明所以。
毒性,超过砒霜十倍!
甄钰面色微凝,将呕吐物用数层牛皮团团包裹、妥善收藏。
“此事,果然大有蹊跷。”
此时,灵堂临时改成贾敏的起居之地。
灵堂灵幡都没撤走,死者却高坐正堂之上,令人啼笑皆非。
贾敏躺在床上,虽然面色苍白,但行动已无大碍。
黛玉又是欢喜,又是伤感,拉着贾敏的手欢天喜地:“娘亲这次鬼门关走一遭,遭了大罪。都是女儿不孝,这些天竟然没看出娘亲还活着。多亏甄哥哥!”
以黛玉清冷性格,本不会这么夸一个男子,但娘亲被甄钰救活,她实在太高兴了。
再顾不上避嫌,张口闭口离不开甄钰。
“是啊,该好好谢谢甄宝玉。”
贾敏柔声道:“没这孩子,娘亲这次就死定了。”
一想到自己明明还活着,却惨遭活埋,或者马仙婆那样被活活烧死,贾敏就不寒而栗,对甄钰感激更深。
贾琏一听甄钰就浑身不自在。
甄钰救人大功在前,他贾琏也要比拼一二,不后与人。
不然回贾府,老太太知道他差点火烧贾敏,还不剥了他的皮?
贾敏没出阁之前,便是贾母心头好,乃是一等一宠爱。比如今贾宝玉还要过分。
贾琏咳嗽道:“姑姑险死还生。当安心静养,不可再操什么心了。我听说有一位神医薛延陀,行医一甲子,名满天下,恰好附近游方。我已派人飞马去寻,务必要请他过来。”
贾敏点头:“薛延陀大名,我也听说过。此人无心功名,宫中数次招他入太医院,他都拒不奉诏,只云游天下,行踪不定。唯有一个爱好——痴迷医术。”
黛玉欢喜:“想不到能邂逅薛神医,娘亲无忧了。”
贾琏暗暗得意。
你甄钰救人,我贾琏也毫不逊色,请得来薛神医。
不多时,一个鹤发童颜的老大夫果然被请来,正是薛延陀。
贾琏急忙上前,自矜功伐道:“薛神医,您肯赏光前来,贾某不胜荣幸,必有重谢。”
对贾敏、黛玉无声炫耀,自己名头好使啊。
谁知,薛延陀板着脸,摇头道:“老夫非是冲你名头而来。只听闻贵府有人死去七日后,又被人救活?老朽技痒难耐,定要上门来求教救人那位神医!?”
贾琏脸一黑。
本以为请来薛神医,能压甄钰一头,结果热脸贴上冷屁股。
薛延陀竟不是冲自己来的,倒对甄钰推崇备至?
我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好在贾敏知道薛延陀脾气古怪,笑道:“救我的,并不是神医,是我一个十四岁的外甥。去请甄钰来。”
“十四岁?”
薛延陀满脸震惊。
他听说贾敏死去被救活之事,本以为是某个手段高明的同行做的,想不到竟是一位十四岁少年郎?
他坐下给贾敏号脉。
号着号着,脸色越发古怪。
贾琏问:“薛神医,有何古怪?”
薛延陀摇头道:“夫人分明是中了毒!”
“中毒?”
众人吃了一惊。
黛玉紧紧攥住贾敏的手:“娘亲在深宅后院中,又怎么会中毒?”
贾敏也玉容大变:“到底什么毒?”
“这才是百思不得其解之处。”
薛延陀摇头:“老夫行医一甲子,踏遍天下,什么毒没见过?却从未见过如此古怪的毒。此毒让人昏死过去,呼吸、脉象几乎停滞,宛如死人一般,却偏偏没半点中毒迹象。若不是事后推测,现有医书并无记载,便是我亲自来也查验不出中毒。如此天下奇毒,当真匪夷所思!”
贾敏、黛玉心头剧震。
薛延陀叹道:“多亏夫人吉人天相,中毒当即昏厥过去,没有来得及将毒物咽下,却卡在咽喉里。”
“之后恰好没有马上就地下葬。而是回乡安葬。”
“一路上,车马舟船,旅途颠簸,棺材碰撞,毒物时而脱出咽喉,夫人才得以喘息、偶尔醒来。”
“但几日被困在棺椁中,不进水米,夫人日益虚弱,也无力自行挣脱出来。”
“老夫推算,再有半日若不得救,夫人就算不毒发身亡,也会虚弱而死。”
薛延陀又仔细询问甄钰催吐救人动作,越发惊奇:“真真不可思议。毒物卡喉咙那么深,可谓阎王难救。这公子却能催吐干净!夫人遇到此人,乃命不该绝。”
薛延陀越说,贾敏、黛玉越后怕。
若非遇到甄钰,贾敏十死无生。
“老神医过誉了!”
贾琏不服气笑道:“他一个十四岁孩子,不过误打误撞,哪里当得起神医溢美?若是神医在,还不手到擒来?”
“非也!非也!”
薛延陀却头摇地拨浪鼓一般:“便是老朽碰到这等棘手之事,只怕也无能为力。”
贾琏:“???”
贾敏:“·····”
黛玉芳心剧颤。
什么?
薛神医都不如甄哥哥?
薛延陀一脸不可思议,叹道:“毒物卡在咽喉极深处。老朽自问取不出来。此人催吐手法高明至极,胜过老朽十倍。老朽能否见见这人,拜师学艺。”
“拜师?”
贾琏眼前一黑,一口气险些上不来。
自己费劲巴力请来神医,一门心思要压甄钰一头,薛神医却要向甄钰拜师学医?
贾敏若有所思。
黛玉欢喜道:“我就说,要不是甄哥哥,我娘凶多吉少。”
甄钰星眉朗目,信步走入:“见过薛神医。”
甄钰一回船舱,就有小厮过来:“甄公子,林姑奶奶请您过去。”
薛延陀看甄钰不过弱冠之年,更难以置信:“阁下,便是救人之人?”
贾敏点头:“正是他。”
薛延陀一脸激动:“那毒物在夫人咽喉,卡得很深,小公子到底用何等手法催吐?哪本医书上记载?”
甄钰眸光一闪这薛延陀能了解海姆立克急救法医学价值,倒是识货之人,无愧神医之名。
他略一沉吟:“此术并非医书记载,乃是我结合古今急救医术,研究而出。”
“你研究出来的?此话当真?”
薛延陀瞪圆了双目,带着一丝难以置信激动:“公子有此急救之法,必可造福天下苍生。”
黛玉芳心剧颤,罥烟眉下一双剪水秋瞳,静静凝视英挺青年。
能得薛神医推崇若此,传到神京,甄大哥也是惊才绝艳的一流人物。
甄钰笑笑:“传授此术,倒无不可。请薛神医帮忙。”
“什么忙?”
薛延陀一门心思,想学甄钰急救术,忍不住追问。
甄钰将那枚贾敏吐出的毒物递过去:“薛神医,您可知晓此毒物?”
薛延陀接过那物,研究许久,眉头越皱越深。
贾敏、黛玉对视一眼。
此物,乃是她中毒假死的“元凶”。到底是何方神圣?
屋内针落可闻,唯有灯花闪爆。
薛延陀又拿出银针试了试,方笃定道:“此物奇毒,毒性是砒霜千倍。非我华夏所有。必是外来毒物!”
贾敏、黛玉大吃一惊。
黛玉颤声道:“薛神医,此毒竟是砒霜千倍?如此剧毒?”
薛延陀点头道:“不错。你们看。”
他手中银针,已然变得通体漆黑。
众人色变。
贾敏打了个寒颤。
如此奇毒用在自己身上,幕后元凶定要置自己于死地。
甄钰目光沉静。
他对薛延陀的评价,倒更高一层。
因作为现代人,甄钰知晓此物来历,但薛延陀从未见过此物,却能准确断言此物非华夏所有,神医名副其实。
薛延陀询问道:“夫人,可否回忆起,中毒当日之情形?怎么把毒物吃下去的?”
贾敏回忆道:“我记得,事发当日在家闲来无事,正在嗑瓜子。拿起此物要吃,突然神使鬼差、咳嗽一下,囫囵吞下卡在嗓子眼里,再人事不省。”
薛延陀点点头:“此物乃曼陀罗子,酷似瓜子,很容易误食。有剧毒,服用一颗便可要人性命。”
甄钰目光一凛,暗忖:“薛延陀,果然见识不凡。”
后世的丰富急救和植物学知识,让他更加通晓此物。
曼陀罗子,普通人咀嚼就会死亡,现代解毒办法唯有洗胃。
对没法洗胃的红楼世界人,几乎是必死之局。
万幸,天不绝贾敏。
贾敏正要吃曼陀罗子,却阴差阳错咳嗽了一声,被卡在嗓子眼里,毒性没有完全发挥,造成慢性中毒+昏厥,反而保住一条性命。
薛延陀捋须叹道:“曼陀罗子,原产异域他邦,华夏根本没有。到底是谁,携带此毒来祸害中土?”
甄钰目光微寒。
能使此毒的,也非寻常之人。
“那我娘中此奇毒,会不会性命有碍?”
黛玉又紧张起来。
薛延陀摇头:“多亏甄公子催吐手法了得,虽然还残余些余毒,倒不碍大事。林夫人主要未尽水米、体虚气弱,老夫开个方子,调养半个月便可康复。”
听娘亲无碍,黛玉才欢喜起来。
薛延陀眼巴巴盯着甄钰:“甄公子,传授手法之事?呵呵。”
甄钰看他痴迷医术,毫无架子,一片赤子之心,倒也乐意结交,便将海姆立克法要点传授与他。
薛延陀一代神医,自然懂得其中奥妙。
他如痴如醉,回味无穷:“此术名为?”
甄钰淡淡道:“自创,无名。”
黛玉欣然道:“既是甄哥哥所创,可命名为甄式急救法。”
甄钰瞟了她一眼,点点头:“就依妹妹所言。”
贾琏心中大不受用。
蜀犬吠日,吴牛喘月,竟以小儿之名命名医术?
大言不惭,可笑可笑。
谁知,薛延陀激动地脸色潮红道:“大道至简!此法就命名为甄式急救法!法虽简单,却周延绵密、深合医道,更通俗易懂、便于推广。先生未及弱冠,却能发明神乎其技急救之术,推而广之,必造福天下、活人无数,请受老朽代天下苍生一拜!”
他说得动情,竟站起来,恭恭敬敬向甄钰拜了下去。
贾琏目瞪口呆。
薛神医,如此看重这小子医术?
贾敏、黛玉难以置信,两双妙目凝视甄钰。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连薛神医都对甄钰推崇备至,神乎其技,甄钰在娘俩心目中形象更伟岸几分。
贾敏暗忖:“甄宝玉小小年纪,竟折服薛神医,可见天资过人。不知另一个外甥贾宝玉,比之如何?”
黛玉更暗暗羞愧:“本以为当日哥哥亵渎娘亲,想不到乃是身怀奇术。倒是我孤陋寡闻,错怪了他。”
甄钰急忙扶起薛延陀:“薛神医谬赞。此急救术,不过小道。何足挂齿,薛神医杏林圣手,悬壶济世,才是我之楷模。”
商业互吹一番,两人又重分宾主,坐下叙话。
薛延陀医痴一个,三句话不离本行,又虚心求教“急救之法”。
甄钰中医之道虽一窍不通,但胜在拥有系统的现代急救知识和丰富的实战抢救经验,有条不紊,侃侃而谈。
什么心肺复苏、外伤止血、骨折夹板、火场抢救····
全是应急抢救、急症医学干货。
甄钰往往不经意抛出一句,就让薛延陀深受触动、惊为天人。
中医长于调理,但在抢救急救上,却不如现代临床医学基础上的急症医学。
所谓急病遇到慢郎中,远水解不了近渴。
甄钰跟薛延陀大谈急救可谓以己之长,攻彼之短,以领先千年的现代医学降维打击,如何无往不利?
薛延陀叹道:“今日始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老朽高山仰止,自叹弗如。”
黛玉望向甄钰目光,越发崇敬,兼有三分好奇:“我也喜欢看医书,怎么没研究出这些来?”
甄钰浅谈一番,看贾敏神色倦怠,端茶笑道:“薛神医,我姨妈大病初愈,还需静养。若愿研讨医术,可改日再来。”
薛延陀虽谈兴正浓,请益之心旺盛,但主人端茶送客,也只得恋恋告退。连声约定明日必来。
贾琏封银子做谢仪,薛延陀坚辞不受:“闻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得传甄式急救法,老朽于心足矣。”
他又将联络方式告诉甄钰,心满意足而去。
送走薛延陀,贾敏喝了汤药刚躺下,却听到外面人声鼎沸,还听到有人哭喊叫骂。
“死者苦主带着金陵府尹来了。”
贾琏幸灾乐祸道:“马仙婆被烧死,甄钰,你摊上人命官司了。”
虽然知道甄钰杀马仙婆是救贾敏,但身为始作俑者,贾琏始终心存芥蒂。
马仙婆虽是巫婆,地位卑微,但好歹也是一条人命。家里苦主喊冤,人命案子官府也不能不追究。
甄钰背上人命官司,将来功名前程都受影响。看他还怎么狂?
贾敏不悦:“琏儿,是你报的官?”
贾琏急忙道:“我派人请马仙婆,她妹妹马道婆恰好也在。今她死了,我们不报官,马道婆也不会善罢甘休,官府追究起来于我贾府不利啊。”
“马道婆?”
甄钰目光一凝。
马仙婆竟是贾宝玉干娘马道婆的姐姐?
黛玉冷哼道:“琏二哥哥好糊涂!那马仙婆危言耸听,谋财害命,多亏甄哥哥阻止,不然被推入火海便是我娘。”
“这···”
贾琏干笑:“个中曲折,相信金陵府青天大老爷自会查明,不会冤枉了甄兄弟。”
甄钰却面无表情,不为所动。
贾琏自作聪明,想要坑自己,却正好被甄钰顺势利用。
“若我猜测不错,这事还有大凶险····”
甄钰冷晒一眼贾琏:“琏二报官,倒省了我一番力气。”
甄钰嘴角微翘。
顺水推舟,将计就计。
便见得岸边一与马仙婆五六分相似的道婆,冲到火堆旁,看到马仙婆尸体,惊地一屁股坐在地上。
这婆子辨认清楚,嚎啕大哭:“姐!你死好惨啊!我一定让元凶血债血偿!”
她哭得凄厉,面容扭曲,犹如女鬼。
差人喊道:“金陵府尹贾大人,驾到。”
便有一位红袍官员,腰圆背厚,面阔口方,剑眉星眼,直鼻权腮,在一众幕僚、衙役簇拥下,冠冕堂皇下了轿子。
正是刚上任的金陵府尹贾雨村。
新官上任,前呼后拥,起居八座,好不威风。
百姓又围拢上来,议论纷纷。
“金陵贾府家眷棺材有异响?”
“马仙婆来灭鬼,却反被人烧死了?”
“刚才那场面,啧啧。”
“这比戏文上还巧呢。”
马道婆噗通跪倒在贾雨村前,咚咚磕头:“贾大人,可要为我姐做主啊,她被人活活烧死啊。”
贾雨村看到马仙婆尸体,脸色陡变。
马道婆虽不上道,但却是贾宝玉的记名干娘,经常在贾母、王夫人面前走动。
而贾雨村能蒙得起复,补了金陵府尹肥缺,乃是仰赖贾府贾政举荐,自要巴结贾府。
他有心偏袒马道婆,冷哼一声:“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有人敢如此行凶杀人?何人所为?衙役,还不速速拿了人来!”
三班衙役,齐声应和。
马道婆一指福船,咬牙切齿:“我姐乃是被贾府二公子贾琏请来驱鬼的!她被人害死,必是那船上之人所为。”
“嗯?”
贾雨村这才看清,这竟是贾府的船。
船头,还有他送的府尹牙旗。
本以为贾琏扶灵,早就去了姑苏,没想到还在金陵界内。
贾雨村脸色一沉,训斥道:“荒唐!贾府之人,岂会害你姐一个道婆子?胡言乱语!打道回府!”
他就要拂袖而去。
马道婆在贾府再有体面,也不可能比主子贾琏还体面。
他岂会为一个道婆,得罪贾琏?
衙役们还没去抓人,看府尹态度大变,只好偃旗息鼓。
马道婆急忙道:“大人,害死我姐的,并非琏二公子,另有其人啊。”
“何不早说!”
贾雨村上演川剧变脸,又包龙图附体,正气凛然:“到底何人杀害马仙婆?”
马道婆自然不知道甄钰的身份。甄钰奉甄家老太君命,隐姓埋名,低调搭船,被马道婆认定成下人奴仆:“是个蛆养的小子,姓甄的!”
“姓甄?”
贾雨村眼中一转,飞快背诵护官符全文···
贾史薛王。
松了口气。
四大家族,没有姓甄的。
秉公执法,便无碍了。
若只是贾府奴仆,杀人便要偿命。
“来人,把那杀人凶手拿来!”
贾雨村厉声吩咐:“本府要严办此案!让他杀人偿命!”
贾琏走出船舱,热情道:“贾世兄。”
“琏弟?”
贾雨村上京之后拜在贾府门下,自认贾政的“宗侄”,并拿着宗侄的名帖到荣府门前投了。论起辈分,与贾琏兄弟相称。
贾雨村不顾旁人诧异,又换了一副嘴脸:“琏弟不是扶灵去姑苏,为何还没走啊?”
看自家大人与嫌犯家属称兄道弟,三班衙役:“····”
我们干嘛来了?
贾雨村低声道:“这马仙婆可是得罪了琏弟?我替琏弟了结此事如何?”
葫芦僧判断葫芦案,缺德事贾雨村干多了。
日后,薛蟠打死了秀才冯才,还不是被他“葫芦”了?
贾琏摇头:“不必。雨村兄秉公执法,严办此人!”
看贾雨村诧异,他冷哼道:“杀人者,乃一叫甄钰的小子,并非我家奴仆。”
甄钰方才揍他那几下,火辣辣地痛,贾琏怀恨在心。
他要让甄钰狠狠吃苦头,出一口恶气。
贾雨村眸光一亮:“为兄晓得了。”
他厉色一闪:“给我将人犯甄钰带····”
“甄钰拜见大人。”
甄钰一袭布衣,不卑不亢站在贾雨村面前。
贾雨村上下打量甄钰,越看越觉得气质不凡。
他老于世故,试探道:“看你仪表堂堂,谈吐不凡,为何如此残忍,将人活活烧死?你是哪家人士?家里可有人做官?”
贾琏一旁看戏,冷笑不止。
贾敏黛玉在船上看着甄钰被贾雨村审问,十分担心。
黛玉抓住贾敏的手:“娘亲,甄哥哥不会有事吧?”
贾敏大有深意,瞧了女儿一眼:“怎么?你很担心他?”
黛玉耳根都红了,跺脚娇嗔道:“我是因他救娘亲才摊上官司,不忍看他落难。哪有担心他?”
贾敏抿嘴一笑。
知子莫若母。
女儿家心思,她哪里看不透?
“若论家世,倒也般配。若看人品,甄钰更是玉儿良配。只是两个孩子年纪小了些。将来可跟她父亲提一提。”
贾敏心中暗暗盘算。
甄钰救她一幕,干脆利落、果决英睿,毫不拖泥带水,给贾敏留下难以磨灭深刻印象,已有将黛玉许配、缔结姻亲之念。
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
黛玉不依道:“娘!甄哥哥有难,你还有心思笑话人家?”
贾敏柔声道:“放心吧。江南甄家乃是名宦世家,区区一个巫婆而已。甄钰只要自报家门,自会没事。”
黛玉这才放下心来。
谁知。
甄钰竟然根本不提出身甄府。
他不卑不亢,只简单述说事发经过,坦然道:“在下承认马仙婆是我所杀,但她要害人,我杀之无罪。”
贾雨村看他没提背景,这才笃定:“原来果真是个没权没势的。”
对于没权势的,贾雨村向来秉公执法,沉下脸喝道:“杀人偿命,天经地义!还敢狡辩?来人,打入大牢、择日审问!”
几个差役如狼似虎上来,将甄钰索拿起来。
甄钰也不反抗,老老实实被抓走了。
马道婆欢天喜地,谄媚奉承贾雨村:“大人青天啊。帮我姐姐报了仇,我必有重谢的。这杀千刀的,该活剐了!”
贾琏喜出望外,心中暗爽:“这小子多半被贾雨村吓傻了,连身世都忘了。抓进大牢,狠狠严刑拷打才好。”
眼看甄钰被抓走,贾敏、黛玉大跌眼镜。
黛玉不依:“娘,您不是说甄哥哥不会有事?为何被抓入大牢?”
贾敏不解:“这···怎会如此?这孩子怎么不提甄家呢?”
她转向贾琏怒道:“琏儿!你明知道甄钰为救我不得已杀人,为何一言不发?任由他被抓走?你存的什么心?”
贾琏叫屈道:“姑妈,官府要抓人,我有什么办法?”
贾敏皱了皱眉:“甄钰是我救命恩人。还不快把他救出来?”
贾琏应承道:“我这就派人往金陵府递名帖,替他求情。”
他暗中冷笑:虽然贾敏之命不可违,但他可找借口拖延时间,让甄钰被拷打一番,吃尽苦头,再把他捞出来。
如此又救了他,又出了气,看他以后还有何脸面跟自己较劲?
看热闹的百姓,也渐渐散去。
一双眼眸盯着贾府的船。
“入棺七日,竟被人救活、起死回生?”
“主人之计,一招落错,满盘皆危。”
“多亏甄钰被官府抓了,她身边只有一个废物贾琏,不足为虑。”
“一不做,二不休!”
眼眸冰寒,杀意一闪,消失在人群中。
三更天。
黛玉和贾敏生离死别,骤然还阳,娘俩自有说不完的话,抵足长谈,各诉别离衷肠。
还是黛玉年幼,实在支撑不住,才在贾敏怀里昏昏睡去。
贾敏端详女儿带着泪花的笑靥,凝望漆黑的窗外叹了口气:“不知,甄钰在大牢里有没有吃苦?”
突然,一道黑影,破窗而入!
“什么人?”
贾敏美眸一寒,惊呼起来。
那黑影身穿一身劲装红衣,犹如一团暗炎,却一言不发,一道寒芒当胸刺来。
贾敏亡魂大冒。
她这才意识到,有人铁了心,一定要自己死!
先用曼陀罗子伪装成瓜子,给自己下毒,还剩幽幽一口气,侥幸被甄钰识破救活,竟然又派刺客前来刺杀!
光是看这刺客娴熟而冷酷的动作,贾敏就如坠冰窖,浑身冰凉——如此训练有素、绝非一般势力能训练豢养的。
可恨甄钰被官府抓走,船上只有贾琏。
贾琏纨绔子弟,花天酒地,此时早已喝得叮咛大醉,不知在哪里醉生梦死。
贾敏心中悲苦,凝望一眼沉睡黛玉,下床夺门而逃。
“我苦命的孩儿。”
“为娘刚与你重聚一日,又要魂归泉台。”
“或许,这就是命!”
她自知难免,只望引开刺客,给女儿留一线生机。
“哪里走?”
红衣刺客狞笑,剑光一闪,如红蟒吐信,眼看刺中贾敏。
谁知。
一道亮光,气贯长虹,从床下闪电般射向红衣刺客!
“什么?”刺客大吃一惊。
他做梦也想不到,今夜刺杀贾敏,本以为手到擒来、手拿把掐,贾敏床下竟有埋伏?
一瞬间,猎人变猎物,攻守之势异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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