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通指挥的任务仍在继续。
叶凡和王艳兵站在尘土飞扬的临时哨位旁，看着一辆辆隶属于铁拳团的装甲车从面前轰隆驶过。
王艳兵的耐心显然已经快要耗尽了，他时不时地踢着脚下的石子，嘴里小声嘀咕着：
“真特么没天理，凭啥让咱们六连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活儿？”
“人家神枪手四连，一上来就是主力突击，咱们倒好，在这儿吸尾气，闻灰尘，简直是后娘养的待遇啊！”
他越说越气，唾沫星子都快喷出来了。
“凡哥，你说这叫什么事儿啊？咱们啥时候才能捞着点正经任务干干？”
叶凡靠在一棵树干上，姿态悠闲。
他淡淡地瞥了一眼还在抱怨的王艳兵，说道：“急什么？指挥交通也是任务。”
“再说了，清净点不好吗？正好养精蓄锐。”
“养精蓄锐？”王艳兵不满道。
“凡哥，咱们是来参加演习的，不是来度假的！”
“再这么‘清净’下去，演习都结束了，咱们估计连敌人的影子都没摸着一个！”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跟着叶凡大杀四方，哪里受得了这种枯燥乏味的等待。
叶凡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放心，该来的总会来，现在，就当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吧。”
他的眼神扫过一辆辆驶过的军车，心中却在默默计算着。
铁拳团的主力部队已经通过大半，接下来，应该就是他们六连自己的行动时间了。
终于，最后一辆喷着浓浓尾气的装甲车怒吼着从他们面前驶过，卷起的沙尘让王艳兵又是一阵猛咳。
“咳咳咳……总算是走完了！”
王艳兵挥舞着手臂，试图扇开面前的灰尘，脸上却露出了喜色。
“凡哥，是不是该咱们了？”
叶凡站直了身体，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嗯，差不多了，收拾东西，准备归队。”
真正的“游戏”，现在才要开始。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了熟悉的引擎声，一辆六连的勇士突击车朝着他们这边开了过来。
车还没停稳，驾驶座上就探出一个脑袋，是他们六连的连长老陈。
老陈那张被高原阳光晒得黝黑的脸上，此刻带着几分焦急。
“叶凡！王艳兵！你们两个小子，可算找着你们了！”
老陈跳下车，几步就冲到他们面前，上下打量了他们一番，见两人都囫囵着，才松了口气。
“连长！”叶凡和王艳兵同时立正敬礼。
老陈摆了摆手，语气有些急促：“行了行了，别整这些虚的了！赶紧上车，大部队马上就要出发了！”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两人空空如也的肩膀上，眉头一皱：“你们的枪呢？”
之前叶凡和王艳兵被临时抽调过来协助指挥交通，走得匆忙，确实没来得及领取配枪。
这种边缘任务，通常也不需要他们这些非战斗序列的兵种时刻枪不离身。
王艳兵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报告连长，出来的时候急，没……没带。”
老陈瞪了他一眼：“没带？你们是来参加演习的还是来春游的？万一遇到突发情况怎么办？拿拳头跟敌人硬拼啊？”
虽然是演习，但该有的装备一样都不能少。
不过，他也就是嘴上抱怨两句，显然早就考虑到了这个问题。
老陈转身从车后座拎出两把崭新的九五式自动步枪。
“给，这是给你们两个准备的。”老陈将枪递给他们。
“九五式，好东西！每人五个满弹夹，外加三颗演习手雷，都检查清楚了，关键时刻可别掉链子！”
叶凡接过步枪，手指熟练地在枪身上游走。
这熟悉的手感，让他体内的战斗细胞都开始隐隐兴奋起来。
王艳兵更是喜上眉梢，接过枪就爱不释手地摸来摸去，脸上乐开了花：
“嘿嘿，还是连长疼咱们！这下好了，终于有家伙傍身了！”
他学着叶凡的样子，检查了一下枪况，然后将沉甸甸的步枪背在肩上，感觉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
“行了，少贫嘴！”老陈催促道，“赶紧整理好你们的装备，马上要出发去预定作战区域了。”
“这次演习，蓝军那边可不是什么善茬，都给我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
“是！连长！”叶凡和王艳兵齐声应道。
两人迅速整理好自己的单兵装具，将弹夹和手雷一一装入战术背心，动作麻利。
叶凡将最后一个弹夹稳稳插入胸前的弹夹袋，心中很是期待。
他能感觉到，距离自己大展拳脚，赚取海量经验值的时刻，越来越近了。
周围，六连的其他战士也都在各自忙碌着，检查车辆，清点物资，空气中弥漫着一场大战来临前的紧张。
“都准备好了没有？准备好就上车！”老陈站在车旁，大声指挥着。
战士们纷纷应和，开始有序地登上各自的运兵车。
叶凡和王艳兵也跟着人群，朝着分配给他们的一辆卡车走去。
王艳兵一边走，一边还在兴奋地小声说道：“凡哥，你说咱们这次会被分配到什么任务？会不会有机会跟神枪手四连那帮家伙碰一碰？”
他现在对神枪手四连，可是憋着一股劲儿呢。
叶凡嘴角微扬：“碰上是迟早的事。不过，现在想这些还太早。”
就在他一只脚刚刚踏上车厢踏板，准备上车的那一刹那——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毫无征兆地从远处的山林中传来！
那声音如同惊雷，瞬间撕裂了丛林间的宁静！
紧接着，又是“轰隆！轰隆隆！！”
接二连三的爆炸声，如同催命的鼓点，一声比一声更近，一声比一声更响！
整个地面似乎都在微微颤动！
“卧槽！什么情况？！”
“哪儿来的爆炸声？！”
准备登车的六连战士们瞬间一片哗然，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惊呆了，纷纷停下动作，愕然地望向爆炸声传来的方向。
老陈的脸色也在瞬间变得凝重无比。
“敌袭！！”
叶凡的瞳孔骤然一缩，几乎是在爆炸声响起的同一时间，他脑子里就蹦出了这两个字！
他的反应快到了极致！
“趴下！隐蔽！！”叶凡发出一声震耳的怒吼，声音甚至盖过了近处的嘈杂。
他根本来不及多想，也来不及去拉扯其他人，身体已经做出了最本能的反应。
王艳兵此刻还站在卡车边上，一脸懵逼地望着远方，显然还没从巨大的爆炸声中回过神来。
“愣着干什么！想死吗？！”
叶凡一把抓住王艳兵的胳膊，用尽全身力气，猛地将他往旁边一拽！
“扑通！”
两人几乎是同时扑倒在地，紧接着一个狼狈地翻滚，险之又险地滚进了路边一片茂密的灌木丛中。
几乎就在他们刚刚藏好身形的下一秒——
“咻咻咻——哒哒哒哒哒！！！”
密集的枪声从远处的原始丛林中席卷而来！
子弹打在他们刚才站立的卡车车厢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刺耳声响，溅起一串串细小的火星！
更多的子弹则呼啸着掠过头顶，射入周围的树木和泥土中，带起一片片碎屑。
原始丛林，瞬间变成了修罗战场！
“啊！我中弹了！”
“靠！是蓝军！他们怎么摸到这里来了！”
“我的感应器冒烟了！妈的，老子就这么报废了？”
“这帮狗娘养的，玩阴的啊！”
除了叶凡和王艳兵因为反应及时，提前找到了掩体躲避之外，其余暴露在空地上的六连人员，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就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
他们甚至还没来得及看清楚敌人从哪个方向来的，身上的激光感应器就被密集的“子弹”触发，一股股代表着淘汰出局的烟雾从他们身上冒了出来。
刚才还生龙活虎的六连官兵，转眼间就“倒下”了一大片。
被淘汰的战士们，有的捂着冒烟的部位，一脸的懊恼。
“这就完了？老子枪都没摸热呢！”一个战士看着自己胸前冒出的黄烟，气得直捶大腿。
“他娘的，这帮蓝军不讲武德啊！偷袭！这纯粹是耍赖！”另一个战士愤愤不平地骂道，显然对这种憋屈的“死法”极度不满。
“行了行了，冒烟了就赶紧到指定区域集合吧，别在这儿碍事了。”
“唉，早知道就不跟着来受这份罪了，回去睡个安稳觉不香吗？”
“就是，这演习打得也太窝囊了，连个敌人毛都没看着就‘牺牲’了。”
各种抱怨声此起彼伏，充满了不甘。
王艳兵躲在灌木丛里，听着外面战友们的哀号，脸色煞白，心脏“怦怦”狂跳。
他刚才要是再慢半拍，现在身上肯定也跟外面那些战友一样，五颜六色地冒着烟了。
“凡……凡哥……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王艳兵声音都有些发颤紧紧地贴着地面，生怕被流弹击中。
叶凡的表情却异常冷静，他透过灌木丛的缝隙，警惕地观察着外面的情况，耳朵则仔细分辨着枪声的来源。
听到王艳兵的问话，他头也没回，语气沉凝地说道：“这就是演习，也可以说，这就是战争的预演。”
“看到了吗？那些身上冒烟的，如果在真正的战场上，他们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真正的战争，远比你想象的更加残酷，更加突然，也更加不讲道理。”
“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用尽一切手段，消灭你！”
王艳兵看着外面那些垂头丧气的战友，再想想刚才的枪林弹雨，一股寒意涌上心头。
这就是……战争吗？
哪怕仅仅是演习，也已经如此惊心动魄。
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认识到，自己之前对于战争的理解，是何等的可笑。
什么建功立业，什么大杀四方，在真正的死亡威胁面前，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如果不是凡哥反应快，他现在……
王艳兵打了个寒战，不敢再想下去。
他看向叶凡的眼神，除了原有的崇拜之外，又多了几分深深的依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