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姜婉祯顾知州的女频言情小说《爱到荼蘼终成烬姜婉祯顾知州后续+完结》,由网络作家“Tina”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结婚三年,她会和丈夫相爱如宾,她以为会厮守一辈子。却不曾想留洋回来的丈夫身边多了一个女人。她没想到这一切都变了,丈夫就没有给过她好脸色,但她并不怨恨他,只因她爱他入骨。后来,她被丈夫折磨得遍体鳞伤,她累了.......她决定假死,以此来得到解脱。可她假死后,丈夫就后悔了,跪在她灵牌前日日忏悔。......“太太,先生回来了!”顾公馆门口,王妈的声音带着一丝小心翼翼,却还是惊起了姜婉祯心头的涟漪。她猛地从绣凳上站起,裙角一扬,几乎是带着些许雀跃地奔向门外。亭子那边,熟悉的身影步步靠近。一眼看去,男人还是老样子,挺拔沉稳,只是鼻梁上多了一副洋人的眼镜,隔着冷冰冰的玻璃片,他的眼神也陌生得刺人。可最刺目的不是他。是他身侧——那个穿着浅蓝洋...
《爱到荼蘼终成烬姜婉祯顾知州后续+完结》精彩片段
结婚三年,她会和丈夫相爱如宾,她以为会厮守一辈子。
却不曾想留洋回来的丈夫身边多了一个女人。
她没想到这一切都变了,丈夫就没有给过她好脸色,但她并不怨恨他,只因她爱他入骨。
后来,她被丈夫折磨得遍体鳞伤,她累了.......
她决定假死,以此来得到解脱。
可她假死后,丈夫就后悔了,跪在她灵牌前日日忏悔。
......
“太太,先生回来了!”
顾公馆门口,王妈的声音带着一丝小心翼翼,却还是惊起了姜婉祯心头的涟漪。
她猛地从绣凳上站起,裙角一扬,几乎是带着些许雀跃地奔向门外。
亭子那边,熟悉的身影步步靠近。
一眼看去,男人还是老样子,挺拔沉稳,只是鼻梁上多了一副洋人的眼镜,隔着冷冰冰的玻璃片,他的眼神也陌生得刺人。
可最刺目的不是他。
是他身侧——那个穿着浅蓝洋装、神色柔婉的姑娘。
此刻她眉眼含笑地挽着他的臂弯,如一朵在春日里缓缓盛开的蔷薇。
姜婉祯下意识地攥紧衣角,喉咙微微发紧。
正要开口唤他,顾知州却先开了口,声音冷得像是从刀刃上刮出来的:“姜婉祯,我们离婚吧。”
话音未落,他轻轻将挽着他的女子拉至身前。
“这是莜莜,我现在的妻子。”
“妻......妻子?”
轰的一声,姜婉祯脑子炸开。
她睁大眼睛,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的丈夫,留学两年,带了一个新妻子回来。
身后,顾母的声音紧跟着响起,语气和煦却句句如刀:
“婉祯啊,莜莜是留洋回来的姑娘,知书达理,懂事又能干,你别闹腾,大家以后和平共处,好好相处。”
“妈!”
顾知州皱眉,眼里全是不耐,“我跟她没什么好说的,今天这婚,必须离!”
“为什么?”
姜婉祯眼圈瞬间红透,声音颤着,几乎要哭出来:“我们才结婚三年......你说走就走,说离就离,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了......”
“不可理喻!”
顾知州不耐地打断她,“我们现在压根就不是一路人了。”
话一落,他头也不回地牵着徐莜莜离开。
望着男人决绝的背影,姜婉祯内心像被撕开一条长长的裂缝。
分明在他留洋前那个暴雨如注的夜晚,他还曾在她耳边轻声呢喃,“婉祯,我顾知州这一生,只爱你一人。如违此誓,天打雷劈。”
如今呢?
才过去两年,他回来第一句话却是,他娶了一个新妻子,要和她离婚......
姜婉祯两眼一黑,只感觉脚下一软,就朝着地上倒去。
耳边只剩下王妈着急的喊声:“太太......”
姜婉祯做了一个很长的噩梦。
梦中她回到了顾知州留洋前的那一晚。
他撑着一把油纸伞,与一个女人并肩站在黑夜中。
虽然离得不远,可姜婉祯看不清他的神情。
直到他们两人手挽手,缓步走到姜婉祯面前,下一秒,油纸伞撑开一角,他们两人的表情迅速扭曲。
雨夜中,男人疯狂大笑,“你和莜莜不一样,她独立自强,是新时代女性,而你,姜婉祯,你什么都不会,你还活着做什么,你早该去死了!”
“不!!”
姜婉祯猛地惊醒,才惊觉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待她收拾起床,就听到餐厅内的阵阵笑语声。
顾知州一边给徐莜莜夹菜,一边柔声道:“知道你最喜欢这个汤,王姨一大早特意去买的新鲜骨头给你炖的,趁热喝。”
徐莜莜娇笑着点头,手腕轻扬,姜婉祯眼神忽然一凝。
那只顾家三代传承,本该被她保管放在抽屉的镯子,此刻居然戴在了徐莜莜手上!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给莜莜倒杯牛奶!”
顾母一抬头就看到楼梯口的姜婉祯,顿时皱眉,“看看莜莜,温柔懂事,又会理家,比你强多了。”
姜婉祯怔怔地站在楼梯口,指节苍白。
质问的话到嘴边还没出口,顾知州便对上了她的视线。
他一瞬间皱眉,“没听到妈的话么?磨磨蹭蹭。”
“没关系知州,我自己倒也可以的。”
徐莜莜说完,温柔一笑,抬手自己倒了一杯牛奶。
她动作娴熟,俨然一副女主人的模样。
姜婉祯只是沉默着,看着眼前女人亲昵地靠在顾知州肩头,听他笑着给她讲西洋趣事,而顾母则笑眯眯地剥着鸡蛋。
这场景,像极了她这两年内幻想无数次的“家”。
如今,她却成了外人,成了笑声之外的尘埃。
“对了,婉祯姐,你也尝尝这骨头汤,王姨手艺很好呢。”
徐莜莜突然站起来,递给姜婉祯一碗汤。
然而不等姜婉祯伸手,下一瞬,‘啪’!的一声,碗就落在了地上。
汤汁溅到徐莜莜手上,烫得她一声尖叫。
姜婉祯还没来得及开口,顾知州已经大步冲上前。
“莜莜!”
他把徐莜莜小心搂进怀里,怒目看向姜婉祯,声音冷得像冰:
“连碗汤都接不好,你还能干什么?”
姜婉祯愣住,就听到徐莜莜温婉解释的声音。
“不怪婉祯姐,是我没拿稳。”
顾知州赶紧查看徐莜莜身上有没有汤汁,一脸心疼,“有没有被烫到哪里?”
转而再看向姜婉祯时,眼里的厌恶不加掩饰,“毛手毛脚,娇气又懒散,要你何用!”
此话像一根尖刺,狠狠地扎入姜婉祯的心头。
她死死咬住下唇,那句男人说的‘以后我护着你,不让你受一点委屈’还萦绕在耳边。
直到眼前逐渐模糊,往日的柔情蜜意化成一抹寒冰,姜婉祯才如梦初醒。
眼前人已非彼时人。
深夜,姜婉祯抱着一封信,指节僵硬。
信纸上是母亲熟悉的笔迹,夫妻哪有不吵架的?现在姜家还等着顾氏注资,你可别任性。
她死死按住那张纸,指甲几乎要将薄薄的信纸戳穿。
“还装什么委屈?”
顾知州不知何时站在门口,冷眼盯着她通红的眼眶,语气森然,“要不是你顶替莜莜说你救了我,你以为你如何能嫁给我?”
他逼近两步,声音压得低沉又冰冷,“姜婉祯,你连哭都让人作呕。”
说罢,他随手将药瓶扔到地上,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姜婉祯浑身僵硬,喉咙里泛起一阵腥甜。
原来顾知州眼中,她一直是那个冒名顶替的人么?
她蹲下想捡地上的药瓶,手指刚触到冰凉的瓶身,眼前便一黑,整个人向前栽倒。
迷迷糊糊中,她嘴里还有铁锈味。
后脑勺贴着冰冷的青砖,浑身发软,连动一下都费力。
她咬牙想爬起来,却发现膝盖软得像煮熟的面条。
就在她即将再次倒地的瞬间,一只手臂从侧面稳稳搂住了她。
“小心!”
带着松木香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姜婉祯猛地抬头,对上顾遇安满眼担忧的神情。
那一瞬,她鼻尖酸得厉害。
如果此刻抱着她的人,是顾知州就好了......
可这个念头刚浮现,下一秒,她的后腰就被猛地一扯,整个人狠狠撞进一个冷硬的怀里。
“顾遇安!”
顾知州的声音如刀锋破空,锋利得几乎能划破夜色,“她是你嫂子,你凭什么碰她?”
顾遇安低头,神色晦暗,声音压得很低:“是我不对,大哥别生气。”
说完,他转身大步离开,消失在长廊尽头。
弟弟走后,顾知州的眼睛血红。
他一把掐住姜婉祯的脖子,将她猛地按到墙上。
男人低沉的喘息喷在她耳边,语气狠毒如刀:“怎么?我不理你了,你就急着投别人的怀抱?”
“姜婉祯,你还真是贱得毫无底线。”
顾知州掐着姜婉祯脖颈的手忽然松开。
她仿佛被抽去全部力气,瘫坐在地,剧烈地喘息着,喉咙如火灼般疼痛,连呼吸都带着撕裂感。
“顾知州!难道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的人么?”
她抬起头,眼眶通红,眼神倔强,手猛地朝那张曾令她心动的脸挥去。
“啪!”
却没打中。
一道人影突兀挡在面前,姜婉祯的掌心狠狠落在那张娇嫩的脸上——是徐莜莜。
巴掌声脆响,几乎震得空气都凝滞。
“莜莜!”
顾知州脸色骤变,一把将她搂进怀中,心疼地查看她泛红的脸颊。
下一秒,他毫不犹豫地一脚踹向姜婉祯。
姜婉祯像个破布娃娃般被踹出半米远,后背重重撞上桌角,疼得眼前一黑。
徐莜莜从顾知州怀里起身,语气带着责怪,“知州,就算婉祯姐冲动了,你也不能这么对她啊。”
姜婉祯咬着牙,从地上艰难爬起,血迹斑驳的手指抓住顾知州的裤脚:“知州......”
“够了!”
男人俯身看着她,眼神冷得像冰,“别再演了。”
话音落下,他再未看她一眼,抱着徐莜莜转身而去。
姜婉祯无力地坐在地上,心像被千刀万剐。
那句男人曾说过的“这辈子只爱你一个”此刻像笑话般萦绕在她耳边。
她眼前一阵恍惚,好半晌,她才从袖口抽出一张刚刚顾遇安临走前偷偷塞给她的纸条。
字条上寥寥数行:“有事来找我,我会帮你。”
她看了一眼,轻轻一笑,随即将它在烛火中烧得干干净净。
王妈走进来,一边帮她包扎伤口,一边抹泪:“太太,您何苦......值吗?”
姜婉祯苦涩一笑,目光落在梳妆台上的木雕娃娃上——那是她和顾知州定亲时,他亲手刻的。
她怔怔地望着它,不知盯了多久,直到门口传来一阵轻快的哼唱声。
徐莜莜踱步进屋,眼神一转,看见了那对娃娃。
“这是知州做的么?手艺倒是不错。”
她笑眯眯地走过去,拿起一只,在姜婉祯面前晃了晃,“可惜啊,现在他心里只有我。”
话音一落,她手一松。
“啪——”
娃娃摔在地上,顿时碎成两截。
姜婉祯怒火中烧,正要冲过去质问,身后却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顾知州面色阴沉地走进来。
徐莜莜一脸心疼的看着地上的木雕娃娃,自责道:
“这木雕娃娃对婉祯姐来说很重要吧,我不小心弄坏了,婉祯姐,我会给你赔一个的。”
顾知州顺着徐莜莜的声音,目光掠过地上的碎木雕,语气毫无波澜。
“一个木头做的娃娃,有什么重要的。”
他抬头看着姜婉祯,凉薄道:“向莜莜道歉。”
“我为什么要给她道歉?”
姜婉祯不敢置信地看向顾知州,声音发颤,“你明知道她是故意的!你就不能——”
“闭嘴!”
顾知州冷冷打断她,“姜婉祯,是不是我给你脸了,让你觉得可以欺负莜莜?”
他眼底的厌恶毫不掩饰,就像在看一个肮脏的陌生人。
姜婉祯的眼泪悄然滑落,打湿了苍白的面颊。
她指节泛白,死死攥着衣角,却仍倔强地咬牙,不肯低头。
顾知州冷笑,随手将一叠病历摔在她脚边,纸张飞散,像是一场冷漠至极的羞辱。
“听说你祖母的药不能断?姜家祖宅,最近也在过户了吧?”
她猛地抬起头,男人西装笔挺地站在门前,月光落在他肩头,将影子拉得老长。
当年,姜家将她风光地嫁过来,那时候顾知州许诺会一辈子对她好。
可如今家道中落,他甚至不愿多看她一眼。
“知州,你非要这么狠?”
她嗓音发颤,眼神却还是带着最后一点不甘。
“狠?”
男人讽刺一笑,镜片后的眼神冷若寒冰,“姜婉祯,别太高看自己。一个月后不离婚,你自己承担后果。”
她踉跄跪倒,膝盖撞上冰冷地砖,心脏像是被人重重一捏。
祖母咳血的模样,父亲在银行门口卑微求贷的身影,在她脑海中一遍遍闪现。
顾知州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她盯着那道疏离的背影,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门“砰”地一声关上,她才缓缓低头,颤抖着捡起脚边摔落的木雕娃娃。
那是新婚那天他亲手刻给她的。
小小的人儿眉眼弯弯,底座上刻着“永结同心”。
如今,漆色剥落得七零八落,和他们这段破碎不堪的婚姻如出一辙。
傍晚,王妈过来叫她,“太太,夫人请您去正厅一趟。”
雕花木门吱呀打开,暖黄灯光下,檀木桌上码着厚厚一摞钞票,冷光刺眼。
顾母坐在太师椅上,鎏金护甲轻敲桌面:“听说知州已经和你谈了离婚?”
姜婉祯喉咙发紧,旧伤的掌心被指甲死死嵌住:“母亲,我......”
“别装糊涂。”
顾母将一只翡翠镯子猛地拍在桌上,镯身撞击钞票,发出清脆的一响。
“莜莜有了顾家的骨血,难道让孩子没名没分地出生?”
空气仿佛瞬间凝固。
姜婉祯盯着那摞钞票,想起五年前顾氏濒临破产时,父亲倾尽身家为她铺就婚路。
如今这些“救命钱”,却变成了剜心的刀。
她艰难开口:“我可以......让她做二姨太,孩子也可以挂在我名下......”
“啪!”耳光声骤然响起。
姜婉祯的脸被打偏,嘴角渗出血丝。
顾母声音冷厉如刀:“五年无出,还敢讲条件?你以为知州为什么不让你怀孕?”
姜婉祯怔住:“您说什么?”
“从结婚第一天起,他就做了措施!”
顾母猛地将钞票砸到她身上,“你那副扫把星的脸,也配生顾家的孩子?拿着这些钱,赶紧滚!”
当年不是他儿子不能,而是不想。
是她,不配!
姜家破产,不过自取其辱!
钞票如雪,漫天飞舞。
姜婉祯愣愣地坐着,世界在那一瞬轰然塌陷。
每个夜晚,顾知州递来的“补药”,他刻意安排的体检医生......
那些她以为是自己不争气的日子,原来是他早有预谋的算计。
“要不是姜家当初还有点臭钱,谁愿意娶你!”
顾母的咒骂声混着耳鸣钻进耳中,她却什么都听不见了。
她摇摇欲坠地扶住桌沿,指尖触到冰凉的钞票,恍惚间,仿佛又回到那晚——
新婚夜,他将刻着她名字的木雕娃娃放进她手心,说:
“生生世世,不分离。”
如今,她才终于明白,一切都只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骗局。
三日后,姜婉祯决定回姜家老宅看望病重的祖母。
她穿着一袭浅蓝素衣,脚步轻得像落雪,一步步地走向顾知州的书房。
长廊寂静无声,唯有她的心跳声,在耳边轰然作响,如擂鼓一般惊心。
书房门虚掩着,她抬手欲敲,指尖刚碰到门板,就听到屋内传来断断续续的喘息声,姜婉祯瞬间僵在原地。
“知州......”
徐莜莜娇软带媚的声音,仿佛浸了蜜,一声声缠绵入骨。
姜婉祯本能地屏住了呼吸,颤着手将门缝拉开一线。
只见顾知州将徐莜莜紧抵在书架前,灯影摇曳,两人的身影交叠,仿若缠绵缱绻的剪影。
徐莜莜脸颊酡红,眼神迷离,唇上还残着顾知州刚落下的吻。
他的神情柔和而温存,这样的神色,姜婉祯已经很久没在他脸上见过了。
徐莜莜忽然瞥见门外的姜婉祯,立马推开了他,温声提醒:
“姐姐好像找你有事,不要闹了知州。”
顾知州缓缓转头,目光扫过姜婉祯苍白的脸,眼神冷漠得像结了冰:“找我何事?”
姜婉祯喉咙发紧,半晌才艰难开口:“我......想让你陪我回趟姜家老宅。祖母她......病得很重。”
“明日我要陪莜莜去参加会展。”他毫不犹豫地打断。
姜婉祯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仍倔强道:“祖母命不久矣,当年她为顾家求过情,如今就算是还情也......”
顾知州垂眸思索,眼神晦暗不明。
姜婉祯以为他动摇了,心中生出一线希冀。
徐莜莜看她一眼,忽然道,“知州,老人家更重要,社交展览会我自己一个人也可以。”
男人的眉眼顿时柔下来,低声应道:“好。”
姜婉祯眼里闪过一瞬亮光。
可还未来得及欢喜,便听他接着冷冷道:“姜老太太垂危,当年对顾家确有恩情,理应去探望。”
仿佛这一切,仅是他履行人情的例行公事。
她努力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转身离开时,终有一滴滚烫的泪,悄然滑落。
—
次日,顾知州陪姜婉祯回到姜家老宅。
姜婉祯跪在祖母病榻前,眼圈通红,声音微哑:“祖母,我带他来了。”
姜老太太昏沉的眼中泛起光亮,枯槁的手颤巍巍地伸出,紧紧抓住顾知州的袖口:“阿州,当年你在祠堂前发的誓,还记得吗?你说要护我家婉祯一世周全......”
“老太太,”顾知州低声开口,语气却冷硬如铁,“时代变了,如今讲究两情相悦。”
“知州!”姜婉祯猛地拽住他的衣摆,泪如断线。
老太太剧烈咳嗽,金线枕巾洇出暗红血渍。她泪眼婆娑,哀求着:“算我这把老骨头求你......别毁了婉祯的一生......”
顾知州喉结滚了滚,抿唇欲言。
就在这时,姜婉祯猛然扑上前,一把攥住他的手腕。
她发间苦茶香混着药香扑入鼻端,他一怔,仿佛又回到了那年紫藤花下,她笑意清浅,眸如星子。
他心头一震,低头看她,那睫毛上的泪珠像极了碎落的月光,沾染在他掌心,冰凉刺骨。
“我答应您。”
话出口时,他自己都怔了一瞬。
姜老太太终于露出释然的微笑,缓缓闭上了眼。
出殡那日,暴雨如注。
姜婉祯跪在泥泞中,从白昼到黑夜,顾知州却始终没有现身。
直到七七过后,书房再见。
男人神情冷漠,将一只牛皮纸袋甩到桌上:“离婚协议签了吧。公馆、银票,两千大洋足够你过余生。”
姜婉祯指尖发颤,眼中寒光渐凝:“那祠堂的誓言、祖母临终前的托付,你都当笑话?”
“那是你的一厢情愿。”
顾知州解开领带,露出脖颈间若隐若现的齿痕,“莜莜有了身孕,我得给她名分。”
姜婉祯失笑,泪水却从眼底滚落:“原来......我连一个未出世的孩子都不如。”
她猛地站起身,扑到桌前,颤声质问:“顾知州,你到底有没有心?”
男人不耐地看了她一眼,掏出怀表:“这些痴人说梦的话,你还要说多久?”
说罢,将离婚协议推至她面前。
他语气冷得没有一丝温度:“签字。”
姜婉祯捧着离婚协议,仰起头,拼命不让眼眶中的泪水落下来。
“为什么?”
姜婉祯往前一步,语气带着哀求,“这三年,我尽心尽力做你的妻子,哪里做得不好?”
这三年——哪怕顾知州有两年留洋,她也未曾动摇过一分心思。
“呵。”
顾知州冷笑,嗓音透着冰冷的嘲讽,“就凭你心思恶毒,冒领莜莜身份这一事,就足够让我对你厌恶。姜婉祯,这是我最后给你的机会。”
姜婉祯只觉心口仿佛被生生剜了一刀,痛得她几乎站立不稳。
她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直到顾知州将钢笔啪地一声拍在茶几上,语气冷得像霜雪结成的冰:“签字。别让我说第二遍。”
她没再反驳,手指冰冷地拾起笔,在离婚协议最后一页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第二天,姜婉祯正蹲在箱子前整理陪嫁的首饰,忽听得王妈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
“太......姜小姐,不好了!顾先生......在回城的路上失踪了!”
那句差点脱口而出的“太太”,被硬生生咽了下去。
姜婉祯猛地抬头,眼神一凛:“怎么回事?说清楚!”
“听说......是陪徐小姐去城西采风......”
话音未落,姜婉祯已然掀翻了身边的藤箱。
她抓起门边的油纸伞,头也不回地冲进雨里。
沿着官道,她一脚深一脚浅地找着,雨水呛得她喉咙发痛,却不敢停下一步。
终于,在那棵老槐树下,她看到了那抹熟悉的藏青色。
油纸伞“啪嗒”一声掉进泥里。
顾知州歪倒在树下,肩头的鲜血将粗糙的树皮染成暗红。
“顾......知州!”
姜婉祯扑过去,颤抖着手去探他的鼻息。
顾知州眉头动了动,染血的手抬起,虚虚抓住她的袖子,唇瓣微张,声音微弱:
“莜莜......救莜莜......”
姜婉祯先是一愣,等反应过来那句话的意思,竟是忍不住自嘲一笑。
她拼尽全力守着的男人,在命悬一线的时候,口中喊的却是另一个女人的名字。
她手指发颤地解下披肩,紧紧裹住他发冷的身体:“别说话,徐莜莜,我会找人去救。”
她咬着牙,将人从地上扶起,一步一步往医院走去,像拖着全身的力气去偿还一场荒谬的情债。
医院,病房。
消毒水的味道刺鼻,伴着男人喉间嘶哑的质问,像钢针一般一根根钉进姜婉祯的耳膜。
“姜婉祯......莜莜呢?”
顾知州的嗓音仿佛风雪中的利刃,直直刺进她胸腔。
明明心早已被他伤得千疮百孔,可为什么,还这么疼?
她看着他眼中灼灼的焦急,脑海里骤然闪过昨夜暴雨中,他歇斯底里的那一句:“救她!你先救莜莜!”
那一瞬,男人的手猛地掐上她的脖子。
“姜婉祯,你聋了吗?”顾知州眼底猩红翻涌,将她狠狠抵在冰冷的墙面上。
“我问你有没有救她,你到底听不听得懂人话?”
她胡乱挣扎着去扒他的手:“我尽力了......我守了一夜......她在手术台上......”
“尽力?”
男人冷笑,“她的一根头发,都比你值钱!姜婉祯,如果莜莜有个三长两短,我让你给她陪葬!”
他猛地松手。
姜婉祯像被抽空了魂,跌坐在地,剧烈咳嗽,大口喘气。
男人掀开被子就要下床,却因虚弱而身形踉跄。
她下意识想上前扶住,却被他一记刀锋般的眼神劈开:“别碰我。”
她僵在原地,看着他扶着墙,一步步离去。
几秒钟后,佣人怯怯地开口:“小姐,要不要......去看看顾先生?”
隔壁病房突然传来一声柔弱的呼唤:
“知州,你别硬撑了,快躺下......”
紧接着,是男人沙哑温柔的安抚:“别怕,有我在。”
那一刻,姜婉祯的指甲深深嵌进掌心,疼得几乎出血。
她突然轻笑了一声,笑容却带着撕裂的红:“回去吧,这里......已经不需要我了。”
回到顾公馆,她坐在床边发呆,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那一声刺耳的冷笑划破死寂。
“姜婉祯,你都离婚了,还赖在我们家做什么?”
顾母踩着高跟鞋踏进门,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
姜婉祯低头看着自己交叠的双手,指尖青白。
这些年,她事无巨细,将顾公馆打理得井井有条,周旋商场,护住顾家危局。
可这一切,在他们眼里,还不如徐莜莜的一滴眼泪。
“别给我装死!”
顾母一把拽住她的衣领,“把账房钥匙交出来就给我赶紧滚出去!”
“好。”
她苦笑一声,转身去抽屉里拿钥匙。
可刚碰到顾母手掌,顾母就猛地仰倒在地,尖叫声瞬间响起。
“婉祯......我念着你给我做了几年儿媳妇,想要劝慰你,可你怎么能推我呢?”
脚步声接踵而至,姜婉祯抬头,正对上顾知州的脸——阴沉如墨。
他目光复杂,唇线紧抿,眼底满是厌恶。
“姜婉祯,你怎么这么恶毒?”
“今天之内,带着你的东西,离开这里!”
她张了张口,却发不出声音。
顾知州扶起顾母,一眼都未再看她,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她望着他的背影,忽然恍惚了。
三年前的婚礼上,他曾握着她的手,笑得温柔:“往后日子,我护你。”
可如今,这句誓言,却像刀子一样,一下下剜着她的心。
明明已经被伤得麻木,可为什么......还这么痛?
夜色沉沉,一轮冷月悬空。
姜婉祯怔怔地坐着,忽然,一道身影挡住月光。
顾遇安不知何时站在了她面前,低声说:“嫂嫂,我塞给你的字条看了吧?你若真想离开......我可以帮你。”
她下意识后退半步,心头惊起涟漪。
离开?她当然想!
可她该怎么走?
对姜家人来说,她只是一个能为家族带来利益的商品。
如果他们知道自己和顾知州离婚了,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姜家早已落败,现在还需要顾家支撑,他们怎么会容忍自己轻易放过这颗救命树?
原以为嫁给顾知州已是她这辈子最好的归宿,她可以和相爱的人共守一身。
可命运总是如此捉弄人。
她的眼底浮起一层酸涩,许久,才低声开口,声音像风中破碎的絮语:“你......图什么?”
顾遇安向她靠近一步,动作轻得仿佛怕惊扰了她的伤。
他抬手,将她被风吹乱的发丝轻轻拢到耳后,指尖停留片刻,带着微不可察的颤。
“还记得两年前的冬天吗?”
他嗓音很轻,却掷地有声,“那年我犯了错,被罚跪在柴房,天冷得骨头都快碎了......若不是你悄悄塞给我一件棉衣,我可能就没命了。”
他顿了顿,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布包,塞进她手心。
“我知道你身不由己,所以特意给你准备了这个药。”
他说,“它可以让你假死几日,只要你想,我会帮你离开这里。”
他的目光灼人,却没有一丝欲望与贪婪。
“我什么都不要......只希望你还能像那时候一样,笑一笑。”
那一瞬,姜婉祯几乎要落泪。
可她不敢哭。
她怕一哭,就再也走不动了。
她低头看着掌心那包药粉,指尖微微颤抖。
风吹过,月色微凉,她轻轻咬唇,目光闪烁不定。
夜半。
隔壁房间突然传来娇笑的声音,虽然极力压制,可那一声又一声清楚的钻进姜婉祯的耳朵。
她坐在床边,苦笑了一声,终于起身,将手中的药粉借着月光兑水喝下。
苦涩像刀子,从喉咙一路割到她心底。
她静静地坐着。
一滴眼泪,终于滑落,从眼角滑至手背,悄无声息,却像烧灼般,疼得她忍不住微微蜷缩手指。
她缓缓抬起头,仰望着夜空,那轮冷月清明如镜,倒映着她眼底一片死寂。
她的唇轻轻动了动,没有发出声音,却一字一字,咬得极深。
顾知州,我放过你了。
第二天一早,丫鬟发现姜婉祯时,她已经没了气息。
起初顾知州根本不信,直到看见顾府挂起白绫,才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那个总爱粘着他的妻子,真的不要他了。
灵堂里,顾知州死死抓着棺材板,指节发白。
棺木里的姜婉祯穿着寿衣,安静地躺着,再也不会朝他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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