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裴家老宅时,阳光正好。
裴明烨替我挡住刺眼的光线,低声问:“后悔吗?”
我摇摇头,笑了:“不后悔。
比起当裴家的救命稻草,我更喜欢现在的自由。”
这场横跨两世的恩怨,终于以最惨烈的方式落下帷幕。
而我和裴明烨的故事,才刚刚开始——毕竟,真正的救赎,从来不是依附于他人,而是握稳自己手中的神曦血,活成自己的光。
秋日的阳光透过玻璃花房,在黎晚月的发间碎成金箔。
我指尖捏着刚剪下的凝曦草,莹蓝汁液在阳光下泛着珍珠光泽。
裴明烨的呼吸突然拂过颈侧,松木香混着他惯用的雪松香膏味裹住我,男人的手掌覆上我握剪刀的手:“凝曦草的绒毛沾到伤口会起疹子,我来。”
他指尖擦过我虎口处的旧茧,我没躲,任由他接过剪刀,看他垂眸时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阴影,鼻梁高挺的轮廓在药草光影里格外清晰。
“昨天改良的药试过了?”
我转身靠在药架上,看他将凝曦草放进白玉研钵。
“今早起来没再觉得骨髓里灌冰。”
裴明烨抬头时眼睛亮了亮,像落了星子。
“就是你喂药时总趁机捏我脸。”
我踢了踢他的鞋,他却顺势搂住我。
“谁让裴老师喝药像挑食的孩子。”
阳光透过玻璃花房洒在他发顶,将几缕黑发染成金棕色。
我突然想起第一次在宴会厅见他,他也是这样笑着挡在我身前,袖口银扣闪着冷光。
他指尖停在我眉骨:“在想什么?”
我看着他瞳孔里映出的自己,摇摇头。
其实在想三天前裴家送来的遗书。
“那去泡澡吧。”
裴明烨突然抱起我。
“上次你说血契后总做噩梦,忘忧花泡澡能安神。”
他抱着我走出花房。
“不过得先说好,不许再趁我泡药浴时偷看。”
“明明是你自己不关门。”
我掐了掐他后颈,换来他低笑出声。
“他走的时候很平静。”
裴明烨似乎看穿我的心思,脚步顿了顿。
“手里攥着你小时候送他的药草标本。”
我把脸埋进他肩窝,闻着他衬衫上淡淡的皂角香。
上一世地牢里被银针刺穿心脏的画面闪了闪,却被裴明烨掌心的温度熨平。
“知道了。”
我闷闷开口。
“药浴要加三倍量的药草,你的脸色还是很白。”
“遵命,黎医生。”
他颠了颠手臂,抱得更紧。
其实真正的救赎从不是焚毁过去的废墟,而是在废墟之上,亲手种下能接住月光的花。
让那些曾被鲜血浸染的土壤,也能长出向着太阳的、属于自己的光。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