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旧货市场早已收市，铁闸门紧闭。只有几盏昏黄的路灯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投下摇曳的光晕，映照着堆积如山的破烂家具和废弃电器，如同怪物的剪影。空气中弥漫着陈腐的霉味和铁锈的气息。
林默绕到市场深处，果然看到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挂着一块歪歪扭扭写着“老王古董回收”的木牌。木牌旁边是一扇厚重的、布满锈迹的铁门，门旁墙壁上挂着一个老式的、没有拨号盘的电话机。
按照论坛上的信息，林默拿起电话听筒。里面传来忙音。他按照特定的节奏，在话筒上轻轻敲击了几下：三长，两短，一长。
忙音消失了。几秒钟后，铁门旁边一个不起眼的摄像头红灯闪烁了一下，对准了他。一个沙哑、带着浓重本地口音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找谁？”
“买点‘老物件’，也卖点‘老物件’。”林默压低声音，用了黑市通用的切口，“介绍人，老K。”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等着。”沙哑声音说完，电话便被挂断。
林默耐心等待。大约过了五分钟，铁门内部传来沉重的机械转动声，“咔哒”一声轻响，门开了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一股混合着烟草、汗味和尘土的气息扑面而来。
门内站着一个身材矮壮、剃着平头、满脸横肉的中年男人，穿着脏兮兮的工装背心，手臂上纹着狰狞的狼头。他眼神锐利地上下打量着林默，带着审视和警惕。“生面孔？找老K什么事？”
“谈笔生意。”林默平静地迎着他的目光，没有丝毫闪躲。他刻意收敛了大部分气息，但长期处于危险边缘的直觉，让这个看门人隐隐感觉到一丝不寻常的压力。
“规矩懂吗？”看门人瓮声瓮气地问。
林默从口袋里掏出那55点兑换的550元现金，抽出一张100元，塞到看门人手里。“懂。”
看门人捏了捏钞票，塞进裤兜，脸上的横肉挤出一丝难看的笑容，侧身让开：“进去吧，直走到底右转，挂红灯笼那间。别乱看，别乱问，不该听的当没听见。”
林默点点头，闪身进入门内。铁门在他身后沉重地关上。
门后是一条狭窄、陡峭向下的水泥阶梯，光线昏暗，墙壁上凝结着水珠。走下楼梯，眼前豁然开朗。
这是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空气流通不畅，混杂着各种奇怪的味道：劣质烟草、酒精、汗臭、香水、还有隐约的铁锈和化学药剂味。嘈杂的人声如同低沉的嗡鸣。昏暗的灯光下，人影幢幢。摊位杂乱无章地分布着，售卖的东西五花八门：真假难辨的古董字画、来历不明的珠宝首饰、各种型号的电子元件、甚至还有违禁的药品和武器零件！角落里，几个戴着兜帽的身影在进行着无声的交易；另一边，几个膀大腰圆的汉子正围着一个铁笼子，笼子里关着一条龇牙咧嘴的恶犬，似乎在赌斗。
这里就是城市光鲜表皮下的暗疮——城南黑市。
林默目不斜视，按照指引，穿过人群，走向最深处。他能感觉到许多不怀好意的目光在他身上扫过，但都被他无视了。强化后的精神力和格斗精通带来的气场，让那些混迹底层的喽啰本能地感到危险，不敢轻易招惹。
尽头右转，果然有一间挂着暗红色灯笼的房间。门口站着两个面无表情、身材魁梧的保镖，眼神锐利如鹰。
林默走到门前，一个保镖抬手拦住他：“找谁？”
“老K。谈生意。”林默言简意赅。
保镖审视了他几秒，对着衣领上的微型麦克风低声说了几句。片刻后，房间门打开一条缝，一个穿着花衬衫、梳着油头、戴着金链子、看起来油滑精明的中年男人探出头来，正是掮客老K。
老K那双精明的眼睛飞快地扫了林默一眼，脸上堆起职业化的笑容：“哟，这位兄弟面生啊？哪位朋友介绍的？”
“刀疤介绍来的。”林默报出了那个被他砸碎脑袋的混混头子的名号。刀疤作为陈浩手下的得力干将，在黑市也算有点名头。
老K眼中精光一闪，笑容不变：“刀疤哥介绍的啊？失敬失敬！兄弟贵姓？想谈什么买卖？里面请！”他热情地将林默让进了房间。
房间不大，布置得像个小会客室，一张沙发，一张茶几，烟雾缭绕。沙发上还坐着一个穿着黑色风衣、戴着墨镜、气场阴冷的男人，似乎在等老K。
“这位兄弟稍等，我和这位先生谈完就过来。”老K对墨镜男客气了一句，然后拉着林默走到房间角落。
“兄弟怎么称呼？”老K压低声音问道。
“林。”林默用了假姓。
“林兄弟！”老K搓着手，“刀疤哥最近还好吧？他让你来找我，是有什么好关照？”
“他死了。”林默平静地说出三个字。
“什么？！”老K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眼中闪过一丝震惊和警惕，“死……死了？怎么死的？”
“惹了不该惹的人。”林默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我替他完成了一部分‘工作’，拿到了点东西，想出手，顺便看看有没有新‘活计’。”
老K的心脏砰砰直跳。刀疤死了？还是眼前这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眼神却深不见底的年轻人干的？他混迹黑市多年，直觉告诉他，眼前这个“林”绝对是个狠角色！他立刻收起了所有轻视，态度变得更加谨慎。
“林……林哥！”老K立刻改了称呼，“节哀！节哀！不知林哥想出手什么货？老K我路子广，只要东西好，价钱包您满意！”
林默从口袋里掏出那块玉佩，放在茶几上。
老K立刻拿起旁边的放大镜和强光手电，仔细端详起来。他一边看，一边啧啧有声：“和田青玉，清晚期的玩意儿，雕工糙了点，边角有磕碰……嗯，底子还行。”他放下放大镜，看着林默：“林哥，东西还行。黑市价，一口价，八千！怎么样？”
林默心中冷笑。系统评估在八千到一万二，这老狐狸直接压到最低价。
“一万二。”林默报出系统评估的上限，语气不容置疑，“少一分，我找别人。”
老K脸色一僵，随即又堆起笑容：“林哥，您这价……有点高了。现在行情不好……”
“东西值这个价。或者，我把它和刀疤是怎么死的细节，一起卖给对这事感兴趣的人？”林默眼神平静地看着老K，话语中的威胁却赤裸裸。
老K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他盯着林默看了几秒钟，似乎在权衡。最终，他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一叠厚厚的钞票，数出十二张百元大钞，又数了八张五十的，推到林默面前：“林哥爽快人！一万二，成交！交个朋友！”
林默看都没看，将钱收起。他知道，这钱里有老K的忌惮，也有他“交朋友”的投资。
“现在，说说‘活计’。”林默收起钱，看向老K。
老K精神一振：“林哥身手肯定不错吧？我这儿正好有件棘手的‘小事’，报酬丰厚，就是风险有点高，不知道林哥敢不敢接？”
“说说看。”
“城南‘永鑫’建材的张老板，您听说过吧？他手里有个加密的U盘，里面存着他公司偷税漏税、行贿官员还有几笔见不得光的交易记录。结果前两天，被他的死对头，‘宏发’的刘胖子派人给抢了！”老K压低声音，“张老板悬赏十万，要拿回那个U盘！关键是不能惊动官方，要做得干净利落。”
“刘胖子？什么来头？”林默问道。
“就是个开沙场的土鳖，仗着养了一群不要命的打手，这几年发了横财。”老K撇撇嘴，“U盘就藏在刘胖子城郊的一个废弃沙场仓库里，据说守在那里的有七八个人，都是他手下的狠角色，可能有喷子（枪）。”
“地址，目标位置，守卫分布。”林默言简意赅。
老K眼中闪过一丝喜色，立刻拿出一张皱巴巴的纸，上面画着简易的地图，标注着仓库的位置和守卫的大致分布。“具体里面布局不清楚，只知道U盘在仓库二楼最里面的一个保险柜里。林哥，这活儿……您看？”
“接了。”林默拿过纸条扫了一眼，记在心中。“定金？”
“规矩，先付三成，三万。”老K又数出三叠钞票。
林默接过钱，转身就走。走到门口时，他脚步顿了一下，头也不回地说道：“钱，等我拿到U盘，剩下的七万和玉佩的钱一起结。如果消息有误……你知道后果。”
老K看着林默消失在门口的背影，擦了擦额角的冷汗，喃喃道：“妈的，哪来的煞星……刘胖子这次怕是要倒血霉了……”他看了一眼沙发上那个一直沉默的墨镜男，“您看……”
墨镜男缓缓摘下眼镜，露出一双锐利如鹰隼的眼睛，他嘴角勾起一丝玩味的笑容：“有点意思。老K，给我盯紧这个‘林’，他的一举一动，我都要知道。”
老K心中一凛，连忙点头：“是！冷先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