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隔着玻璃死死盯着我,眼里都是恨意。
无论是十年前还是现在,她总会把自己失去的赖在我的头上。
即便是她一意孤行要出国舍弃沈泽川。
再或者十年后执意跟着已婚还是个穷光蛋的沈泽川。
“叶晚枝,你看到我这个样子是不是很得意啊。”
“你不要嚣张的太早,迟早你也会落得跟我一样的下场。”
我勾起唇角,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
“什么下场?
我为沈泽川付出了十年,这就是我的下场。”
她定定的看着我,双眼逐渐染上了猩红。
在我转身离开时,她突然冲了出来,手上还拿着一把水果刀。
离我半米远的时候,沈泽川挡在了我的前面。
他的脸对着我,满是愧疚,张嘴的刹那,血水从嘴里流了下来。
很快,救护车及时赶来把他送到医院。
他整整昏迷了半个月清醒,跟女儿躺在了一个病房。
沈泽川清醒的时候,到处寻找我的身影。
身为他的主治医生徐兆生,给我打去了电话。
“晚枝,你没有事我就放心了。”
我将准备的鸡汤放在桌子上,沉沉的叹了一口气。
“你为什么要挡在我前面,我本就不欠你的。”
“你以为你为我挡了一刀我就会原谅你吗?”
他似是被戳中了心里话,半晌都没吭声。
很快,他抬起头,硬生生扯出一抹微笑。
“晚枝,是我欠你的。”
“十年来,我一直以为自己忘不掉陆婷媛,一直欺骗自己爱的人是她。”
“可是等到今天我才发现,我爱的人是你,我早就爱上了你,却麻痹在自己的谎言里。”
他懊悔的摇头,旁边清醒的女儿也一直默默的留着眼泪。
该说的我已经都讲的很清楚,面对他的告白,我也只是冷冷的看着他。
“你救了我,我会对你负责到出院。”
“但是别的话,就请你不要再说了,说多无用,你还是想想以后怎么照顾小暖吧。”
他偏头看向伤痕累累的女儿,忍不住呜咽出声。
人只有在失去的时候才会幡然醒悟。
两个月后,沈泽川出院带着女儿一起回了沈家。
而我将生意做得风生水起,杰出企业家名单上有了我的名号。
在我三十五岁生日当天,徐兆生向我求婚。
我欣然应下,因为他与我一样同样爱着一个人十年。
我很幸运,那个人是我,从未变过。
婚后,我还是每个月固定给女儿打去一笔钱。
一直到她成年后,我们逐渐断了联系。
她长大了,更加躲着见我,有可能是怕我,也有可能根本不知道如何向我开口。
后来,有人说女儿成为了小说家,最畅销的一本书被我偷偷买下。
翻开的第一页,她写了一句话。
“想成为妈妈的影子,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
她在小说里记录了我们曾经的事,大多都是她的独白。
我看到了她的懊悔,与她字里行间的想念。
那时我已经五十岁了。
我想着要见她一面,却没想到率先见到的事沈泽川。
他头发花白,活脱脱像个耄耋老人。
对于女儿的行踪他闭口不言,或者说,他也不知道女儿在哪里。
他坐在沙发上,不断的往嘴里倒药片,每一次开口都带着病气。
“晚枝,看到你现在过得好,我就知足了。”
“再多的道歉都没办法弥补我当初的过错,但我想在临死之前能不能得到你的原谅。”
他恳求的看着我,我的视线落在了那张全家福上。
我直起身,走近,扔到垃圾桶里。
“过去的事都过去了,再去纠结又有什么意义?”
我决绝的离开,不带一丝拖泥带水。
后来,没过多久,沈泽川的死讯传来。
在他的葬礼上,我看到了坐着轮椅的女儿。
如果没有那场车祸,她应该是一个开朗爱笑的女孩。
她隔着人群远远的望着我,只是远远的。
那一次,便是我们的最后一面。
她终日活在对自己的自责中,还是没能熬过那个冬日。
她去世后,我收到了她的日记。
我抱着那本日子,在夕阳下坐了很久。
久到梦醒后,我还是我,那个不后悔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