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眼神让江凌川一瞬错愕,与先前在座位上时候看到的愧疚不一样。
似乎还带着怜爱,带着心疼,带着惆怅。
可就是这个眼神,让江凌川每每午夜梦回时都想要占有,想要亲吻。
“你身上的这些伤,都是怎么留下的?”
江凌川突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犹豫了一会儿,开口:“战场上刀剑不长眼。”
俞晚咬着唇,拧着眉头却耷拉着眉眼,一言不发,沉默着小心翼翼,仔仔细细的给他擦碘伏。
她生在和平年代,从未见过战争,也从未经历过战争。
对于历史书上寥寥几句先辈血肉身躯换来的繁荣昌盛也没有太深的感触。
直到这一刻,仿佛透过江凌川的伤疤,看到了先辈们奋起反抗。
江凌川不知道俞晚在想什么,可清晰的感受到俞晚眼里的哀伤。
他不懂得如何安慰女生,又莫名的不想看到俞晚这样难过的神色。
抿着唇想开口,却又不知能说些什么。
“疼吗?”
江凌川轻轻摇了摇头:“不疼。”
垂下眼帘,仔细的端详起俞晚轻柔,小心,仔细又疼惜的动作。
棉签一根一根的从碘伏瓶里拿出,摩挲着江凌川的伤口,又落在垃圾篓里。
裹纱布时,俞晚忽然脆生生的开口:“辛苦你了。”
江凌川没接话,不解的看着俞晚。
俞晚将碘伏盖子拧上,收拾好纱布后,抬头认真的看着江凌川。
“保卫国家辛苦了。”
江凌川愣神了,眼前的女同志,是他从军数十年来从未见过的独特女子。
她的眼里有江凌川读不出来的疼惜和坚毅,就好像从天而降,来渡人间疾苦的仙子。
“把衣服穿上吧,我们一起出去。”
“嗯。”
卫生间门打开,俞晚率先出来,身后跟着江凌川。
两人走回位置上时,纪航撑着脑袋一点一点的打瞌睡。
“你好好休息下吧。我的位置不在这儿,在前面的车厢。我先走了。”
原本打着瞌睡的纪航听到声音猛的醒来:“诶同志,这趟车是开到首都的,你也到首都吗?”
“嗯。”俞晚点了点头。
“你一人去首都干嘛的啊?”
纪航刚问完,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好像多嘴了。偏偏说出去的话又收不回来。
空气突然安静了半分钟。
俞晚并不是很想告诉别人有关自己太多的东西,犹豫了一瞬,道:“寻亲。”
纪航赶紧缓解着尴尬:“既然咱们都去首都,你一个女同志路上也挺不安全的。不如到站时你来找我们?”
“......好。”
俞晚想了想,和两个军人一起没什么不好的,说不定他们还能知道自己要去的军队怎么走。
“那我先过去了。”
“诶,好!”纪航热情的挥着手,直到俞晚的身影消失在车厢才突然想起了一个重要的问题。
“呀!我竟然忘了问她叫什么了,好可惜,又错过了一次机会。”
俞晚回到位置大概半个小时左右,火车到站停靠。
想到江凌川的伤势,俞晚还是打算去给他买点药。
和乘务员问过停靠时间后,火速下车,一路问着走,也算是找到一个离的不远的卫生所。
“同志,请问你看什么病?”
“我想开点刀伤的药。削水果不小心削到手了。”
“好的,你稍等。”
护士低头在纸上写着什么,写完后递给俞晚。
指了指左手边的窗口:“去那边缴费,然后拿到取药口取药。”
卫生所来来往往的人挺多的,收费口排着四五个人。
俞晚有些着急,害怕赶不上车。
拿到药后飞快朝着火车站跑,最终还是晚了。
到火车站时,火车刚好开走。
没办法,俞晚只得重新买票等车。
看着手上的药,想来送不到他手上了。俞晚叹了一口气。
两日后,江凌川和纪航乘坐的火车已经到首都了。
纪航将东西收整好,迟迟没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
“她咋还不来?”
“再等等吧。”
江凌川握着桌上的背包带子,也翘首以盼的看着车厢连接口。
车上的乘客一个接一个都下了车,直到车厢里只剩下江凌川和纪航二人,可依旧看不到那道影子。
江凌川扛起背包跨出长腿:“走吧。”
“诶?不等她了吗?”纪航忙背起包跟在江凌川身后。
“她一会儿找不到我们咋办?”
“她下车了。”
“啊?你怎么知道?”
纪航匆忙的跟着江凌川下火车,刚走出没几步,身后的火车呜鸣着响起声,关上门,朝前方驶去。
车站只剩下零星几个人,身后的火车也已经开走。
纪航有些惋惜:“她真走了呀。我还说趁这次问问她名字的,看来又无缘了。”
江凌川突然回头阴沉着脸看着纪航,周身气温都低了好几个度:“你很在意她?”
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天来,纪航总是时不时就说想看俞晚,想知道俞晚的名字,惋惜和俞晚没有缘分,很让江凌川不爽。
突然来的寒意让纪航打了个冷颤:“在意啊!你没发现咱们和她还挺投缘的。
以前可没见你和哪个女同志说过那么多的话,还让人给你脱衣服擦伤口呢。
我不得问个名字准备着?”
江凌川没再说话,沉着脸转身大步往前走。
纪航只感觉浑身都在起鸡皮疙瘩,就好像突然入冬了一样,凉飕飕的。
两只手来回的在手臂上摩擦着。
“首都果然降温了。”
首都军区军营大门口,站岗员看到江凌川和纪航,先是敬了个礼才开口。
“江副团,你们回来了。政委让你们回来了去躺他的办公室。”
“好,知道了。”
两人并没有第一时间去政委办公室,回了宿舍收整好行李,换了一身衣服才一并出发。
江凌川轻轻敲响政委办公室的门,里面传来深沉的声音:“请进。”
推开门,孙政委看到江凌川和纪航两人时有些惊讶。
“诶,你俩怎么回来那么早?我以为得过两天才能来报到的。”
拧上钢笔笔盖伸手示意了一下旁边的位置。
“坐。”
江凌川和纪航两人坐下后,孙政委才开口。
“怎么样,这趟去事情处理的如何了?有没有遇到什么特别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