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念之突然大笑出声,眼泪都笑出来了。
活了两世,她还是第一次听到别人羡慕自己是幸运儿。
她幸运在哪里?
是从小失去父母磕磕绊绊长大,还是喜欢多年的人亲手将她推进深渊?
成长果然如剥骨之痛。
“那你就当我是在骗你好了,”阮念之冷冷地看着许清欢。
既然她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多说的就都是废话。
猛地抽回被禁锢住的手,许清欢的脸色瞬间变了,模糊的与黑夜融为一体,让人难以分辨。
“既然这样,念念,你也别怪我。”
耳边传来异响,两道昏黄的光柱撕破黑夜。
阮念之抬头,斜刺里就出现一辆车,直直地冲自己撞了过来。
下意识地想躲开,却被许清欢死死抓住,再无法移动半步。
汽车吐出粗笨的气息,快要逼近时,后背猛地受力,阮念之整个人被推到光柱前。
眼睛蓦地睁大,砰的一声,她被撞到十米开外。
顾淮之赶来时,看到的便是倒在血泊中的两个女人。
“淮之,淮之,快救念念—”
虚弱的声音像是一折就断的幼芽,顾淮之眉头紧皱,心疼地将许清欢抱在怀里安慰:
“别怕别怕,清欢乖,我这就带你去医院。”
“那念念呢?”
许清欢势必要争出高下,腥咸的血液顺着衣摆灼在顾淮之手背上。
“不用管她,祸害遗千年。”
这次尽管许清欢什么都没有说,顾淮之还是不由分说地将罪名加在阮念之的头上。
迷迷糊糊中听到这些话,阮念之只觉得浑身发冷。
她原以为,就算顾淮之不再喜欢自己,但他们相知相伴走了那么多年,
早就成为彼此人生中的一部分。
而现在,他竟然会为了许清欢,置她的性命于不顾。
祸害遗千年是吗?
这句话反复回荡在耳边,阮念之也彻底失去意识。
“念念,孩子,孩子你终于醒了—”
阮念之睁开眼,一双红肿的眼圈映入眼帘。
看到她醒来,刘姨别开脸去擦眼泪: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不同于她的稳重,宋槐像是炸了锅一样嚷嚷着要去找大爷爷告状,却被刘姨眼疾手快地拉住:
“宋小姐别去,老将军这两天犯老毛病,搬去疗养院静养了。”
听到爷爷的身体出问题,阮念之强撑着坐起身:
“疗养院?我要去看看他。”
说着,她就要拔掉手背上的针管,刘姨好说歹说,才将人劝了下来。
重新躺下,眼角扫过桌子上冒着水蒸气的包装袋,语气犹疑:
“谁买的?”
城东家的姜糖糍粑,阮念之的最爱。
以前顾淮之总爱拿这个哄她开心。
循着她的目光望去,宋槐不由分说地将糯米糍扔进垃圾桶。
临了,拿起酒精消毒:
“真是晦气,可怜这个垃圾桶了。”
阮念之被她逗笑,心里有了答案,还是想问个明白:
“是顾淮之送来的吗?”
许久未开口,她的声音泛着哑:
“如果是他,恐怕不只是来送礼的吧。”
“提到这个我就来气,他顾淮之哪里来的自信啊,说什么要求家里人取消婚约,你说可不可笑,谜底还没揭晓呢,他就开始往自己脸上贴金。”
刘姨想要拦住她的话,却还是被宋槐呱啦呱啦说个没完:
“要我说,念念,你就应该选沈桦,那家伙虽然不着调,但总比顾淮之这种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强。”
“实在不行,你就谁也别选,跟我过也是一样的。”
宋槐越说越起劲,像是小太阳一样将病房里的沉闷驱散。
其中有好几次,她都要将自己没选顾淮之的消息推口而出,但没到这个节点,总会被莫名其妙的事情打断。
所以,她决定遵循上天的旨意,来日方长。
出院后,阮念之立马去了疗养院。
一连好几天都陪在大爷爷身边,期间宋槐的消息也一直没断过。
得知顾淮之陪许清欢玩仙女棒,宋槐便一掷千金,让郊区的烟花只为阮念之一人绽放。
顾淮之送许清欢奢侈品,宋槐便折成金条,加倍送过去。
顾淮之带许清欢参加各种宴会,宋槐就在朋友圈大晒特晒两人的合照,热切的文字搭上煽情的音乐,一举将两人的友谊送上热搜。
所有人都知道顾淮之做这些是为了打阮念之的脸,而宋槐则是伴在她身边,狠狠地将巴掌一个个扇了回去。
阮念之被宋槐的操作整的哭笑不得。
欢声笑语中,冰封冷却的心脏也在一点点融化。
大爷爷出院的第二天,迎来了他的八十岁大寿,顾家、陆家、沈家、都来了。
按照往年的惯例,众人来到马场。
马蹄得得,尘土飞扬。
祥和的氛围,在顾淮之带着许清欢出现时戛然而止。
阳光洒在两人身上,亲昵的刺眼。
顾父顾母的脸色瞬间冷下来,两人同时将目光看向阮念之,却看到她像是什么都没看见一样,跟身边俏皮的女孩聊的正开心。
“念念,”
老寿星开口,瞬间将视线全引了过去。
被点到名的阮念之赶忙应声:
“在呢,爷爷。”
在大爷爷面前,阮念之一贯恃宠而骄,绕到他身后又是捏肩又是捶背。
“好了好了,”老寿星拍拍她的手安抚:“都去玩吧,马匹都给大家准备好了。”
他环顾四周:
“怎么没见沈家小子呢?”
沈父帮着解释:
“老爷子,小桦正在路上呢,说今年给您准备的礼物,您一定喜欢。”
“好好好,”老寿星笑得眼睛眯成一道缝:“小桦也是长大了,把念念交—”
“爷爷—”阮念之连忙截断他的话:“时间不早了,大家快进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