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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食肆,暴富从小吃摊开始 全集

斜月海雾 著

其他类型连载

盛京西郊,一个清静雅致的小院后厨,此时正弥漫着浓郁的香味。布满了薄茧的修长十指旁,放着一碗刚捞起来的面条,铁锅中是她炒得喷喷香的浇头。将浇头盛起来,倒在面条上,再撒上一把葱花,一大碗色香味俱全的炸酱面就做好了。炉灶上面一直熬着的小米粥已经全部煮的开花了,再搭配上南瓜还有几颗红枣,粘稠浓滑,看得人就食指大动。桑南枝用勺子盛了两碗放到了托盘上。她可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顶级大厨,这点小早饭对她来说,还不是顺手拈来?没错,她穿越了。穿到了一个名为大雍朝的地方,这具身体的姑娘名字和她一样,也叫桑南枝。好消息,她的夫婿昨日高中状元,前途不可限量。坏消息,她只是一个童养媳。这户人家姓陆,父亲早亡,留下寡母带着儿子陆祈年,靠出租郊外的一些良田过活,陆...

主角:桑南枝锦衣卫   更新:2025-06-10 17: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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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桑南枝锦衣卫的其他类型小说《锦绣食肆,暴富从小吃摊开始 全集》,由网络作家“斜月海雾”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盛京西郊,一个清静雅致的小院后厨,此时正弥漫着浓郁的香味。布满了薄茧的修长十指旁,放着一碗刚捞起来的面条,铁锅中是她炒得喷喷香的浇头。将浇头盛起来,倒在面条上,再撒上一把葱花,一大碗色香味俱全的炸酱面就做好了。炉灶上面一直熬着的小米粥已经全部煮的开花了,再搭配上南瓜还有几颗红枣,粘稠浓滑,看得人就食指大动。桑南枝用勺子盛了两碗放到了托盘上。她可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顶级大厨,这点小早饭对她来说,还不是顺手拈来?没错,她穿越了。穿到了一个名为大雍朝的地方,这具身体的姑娘名字和她一样,也叫桑南枝。好消息,她的夫婿昨日高中状元,前途不可限量。坏消息,她只是一个童养媳。这户人家姓陆,父亲早亡,留下寡母带着儿子陆祈年,靠出租郊外的一些良田过活,陆...

《锦绣食肆,暴富从小吃摊开始 全集》精彩片段




盛京西郊,一个清静雅致的小院后厨,此时正弥漫着浓郁的香味。

布满了薄茧的修长十指旁,放着一碗刚捞起来的面条,铁锅中是她炒得喷喷香的浇头。

将浇头盛起来,倒在面条上,再撒上一把葱花,一大碗色香味俱全的炸酱面就做好了。

炉灶上面一直熬着的小米粥已经全部煮的开花了,再搭配上南瓜还有几颗红枣,粘稠浓滑,看得人就食指大动。

桑南枝用勺子盛了两碗放到了托盘上。

她可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顶级大厨,这点小早饭对她来说,还不是顺手拈来?

没错,她穿越了。

穿到了一个名为大雍朝的地方,这具身体的姑娘名字和她一样,也叫桑南枝。

好消息,她的夫婿昨日高中状元,前途不可限量。

坏消息,她只是一个童养媳。

这户人家姓陆,父亲早亡,留下寡母带着儿子陆祈年,靠出租郊外的一些良田过活,陆母是十年前将原主买来的,给陆祈年当童养媳,不过这陆祈年念书争气,一直考科举,所以婚事就一直拖着。

不想,陆祈年昨日竟考上了新科状元,这本来是大喜事,但是原身不知道为何就灵魂出窍了,自己就这样莫名其妙穿了过来了——

桑南枝没有继承原主记忆,所以目前对外面的事态一无所知,她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先按照原主留下来的笔记,一大早就爬起来做早饭了。

原主跟着陆祈年学了些字,平日还会特意将陆母和陆祈年喜欢的饭菜记在本子上,好换着口味给他们母子做,所以桑南枝今日就根据小厨房里头的食材,做了小米南瓜粥还有炸酱面。

她端着托盘走向陆母所在的东厢房。

因为手里头端着东西,所以敲不了门,正要直接进去,却听得里头传来了一阵笑声。

“你说,你恩师榜下捉婿,有意将女儿嫁给你?那可是礼部侍郎的女儿啊!你若是娶了她,日后在官场上还不平步青云,如鱼得水!这简直就是双喜临门啊!”

这声音,应当便是陆母了,那语气中的得意几乎满得都要溢出来了。

“是这个意思,昨日芳懿小姐来寻我,说是恭喜我高中,其实就是要跟我说这事儿的,恩师和芳懿小姐的意思都是让我们尽快择一个良辰吉日,将婚事办了,日后我若是得了官职,在郊外到底不方便,所以芳懿小姐说,他们家可以将一处外宅先给我们住,并且用作办婚事。”

紧接着,就是一道低沉的男声,想必就是原主的未婚夫陆祈年了。

“这可是大好事啊!我儿真是出息了!咱们陆家的祖坟可真是冒青烟了。不仅能够攀上高官的女儿,还连带结婚的宅子都给你准备好了!”

这跟天上掉馅饼有什么区别啊啊!陆母实在是喜不自胜啊,多亏她儿随了她,长了一副顶好的样貌啊。

不过,陆祈年的声音带了几分犹豫,道:“可是,南枝那边是个棘手的问题,她先前是被拐卖来的,怕她家里人会来寻她,所以已经弄了婚书,她昨日看到芳懿小姐与我商量婚事了,我跟芳懿小姐说她是我家中的厨娘,她后面生了一通气,我怕她会大闹——”

听到这里,桑南枝这才恍然大悟。

怪不得自己会突然穿过来呢,原来是原主气急攻心了,这才一命呜呼的!

这两母子实在是太无耻了!

原主这个童养媳,手上全是茧子,可见这些日子来是尽足了本分伺候他们的,家里什么脏活累活都干完了!

这官职都还没有下来呢,就卸磨杀驴了!

“她一个小丫头片子,能翻出什么浪来,你放心,娘会帮你搞定的,先哄着她,就让她暂时当个厨房吧,就说等芳懿小姐日后怀上孩子了,就将她抬做妾室。”

“她一个被拐子卖来的孤女,能够给你当妾室,都已经是抬举她了,先哄着她将婚退了,你才能跟芳懿小姐成亲啊。”

“她若是不答应呢?若是去官府大闹,我的前程岂不是要被耽误——”陆祈年想到昨日桑南枝气愤不已的神色,还是有些顾虑。

“她敢?她若是不答应,那就别怪我老婆子心狠手辣了,横竖是个孤女,弄死了,也没有人知道!便说是她干活的时候失足掉进井里头了,谁能来查?”

陆母的声音阴森可怖,就像是从地狱来索命的恶鬼一般,听得桑南枝的后背不寒而栗,又是愤怒,又是后怕。

这两母子,实在太过阴险了。

她若是继续留在陆家,早晚会被磋磨死的。

倒不如爽快退婚,换个自由!

桑南枝气愤不已,猛地一脚踹开了房门。

陆家母子见她手里头端着托盘,当即噤声,陆母不觉得桑南枝这性子会偷听,所以像个没事人一般埋怨道:“桑南枝,你这胆子是越发大了,弄个早饭弄了这么久!你是要饿死我是不是?”

“我早与你说过,母亲的胃不好,需得每日准时吃早饭,而且还要吃煨足一个时辰到小米粥,你怎么伺候的?”陆祈年也面露不悦,当即开口斥责道。

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谁给他们的脸面?

吃,吃你娘的!

“这小米粥已经煨好了,可惜你们不配吃!”

桑南枝猛地将小米粥直接泼到了陆母的身上。

这粥还是烫的,虽然陆母穿得五花三层的,不过还是烫得当即鬼叫起来,发出了杀猪一般的尖锐爆鸣。

“桑南枝,你疯了!”陆祈年简直不敢相信一向唯唯诺诺,对他们言听计从的桑南枝敢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猛地一拍桌子。

“你在狗叫什么!难道还能少了你的吗!”桑南枝冷笑了一声,直接将那一大碗的炸酱面扣在了陆祈年的头上!

陆祈年这新衣裳还是昨日芳懿小姐送过来的,一下子由头到脚都弄得全是油渍了。

“桑南枝!你要造反是不是!我要将你卖了!我要将你卖掉!”陆母已经手忙脚乱将外面的衣裳脱下,一边烫得倒抽凉气,一边骂骂咧咧。

“你想卖我?可惜我是良籍,不是奴籍啊!若我此时就去京兆尹击鼓鸣冤,说陆公子要做那陈世美,明明定了婚事,却又要攀高枝,闹大了,你说他这官,还做不做得成?这高枝,还攀不攀得起?”

桑南枝冷笑道。




果不其然,这话一出,陆祈年和陆母的眼底都瞬间闪过了一抹凶狠的杀意。

不过,陆祈年到底城府深沉,没有当即与桑南枝撕破脸,而是耐着性子想要稳住她,道:“南枝,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们自小一起长大,这情分是无论如何都斩不断的,我现在前程似锦,日后你也要当官太太享福的,我绝不会对你不住的。”

以他对桑南枝的理解,她性子怯弱,而且耳根软,只要好好哄着,她肯定不会坏自己的事的。

况且,陆祈年私心里头也是希望留下桑南枝的。

一来,桑南枝干活麻利,没有怨言,这些年将他和母亲的衣食住行都打理得十分妥帖。

二来,桑南枝其实长得十分貌美,清丽脱俗,温婉动人,而且那身段也是一等一的好,这些年,他被母亲逼迫着读书,不能动色念,已经忍耐够久了,不吃到嘴,他心里如何甘心?

然而,陆祈年却料错了,现在的桑南枝可不是先前的桑南枝了。

她直接冷笑了一声,忽然从身后抄出了一把寒光闪闪,磨得锋利无比的菜刀来!

桑南枝抄起菜刀,猛地用力,将跟前的桌子直接斩得一分为二。

这巨大的动静,将陆母和陆祈年都吓得面如菜色!

“多谢陆公子瞧得上我,不过,昨日陆公子可是说过了,我不过是你家中的厨房,我也不敢攀陆公子这根高枝了,既然我桑南枝在你们陆家做了十年厨娘,烦请你们将这十年的工钱结给我,然后我们都在退婚书上面摁了手印,将这婚事退了,各自安好!”

“我也不狮子大开口,按照行情,当厨娘一年有二两银子,除了我的吃住,你们总共给我十五两银子!一手交钱,一手退婚!”

“否则,就别怪我拼个鱼死网破了!”桑南枝又抄起菜刀,顺手又劈了一张凳子!

自从桑南枝进了陆家,陆母是一点活儿都不敢,那陆祈年更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小白脸,看到桑南枝如此凶悍,哪有不依的道理?

再说了,昨日孔芳懿刚给陆祈年送了银子过来,这银子他们拿得出,而且他们本来也是要退婚的,既然桑南枝答应退婚,总好过她去京兆尹击鼓鸣冤逼着陆祈年娶了自己好?

所以,吓得屁滚尿流的陆家母子很是爽快地给了桑南枝十五两银子,又在退婚书上面签字画押了。

桑南枝收拾了原主的几件衣裳,拿着十五两银子还有退婚书,直接离开了陆家。

桑南枝手上有钱,除了拿到的十五两工资,原主也攒了一些铜板,她也没有委屈自己,坐了个驴车就去了闹市。

桑南枝盘算,回是回不去了,又没钱又没家还没金手指,她也不像别的穿越人士十八般武艺样样齐全,她只会做吃的。

前世她也是靠厨艺努力赚钱,成为顶级大厨过得滋润,在这里也一样,她要靠手艺活下去,简单来说就一个目标,搞钱搞钱搞钱!

首先,要做吃的,那必须要在人流量密集的闹市,才可以。

而且她钱不多,要开铺子肯定不成,只能先搞个小摊位来维持生计。

走了一会儿,只觉得肚子饿得大叫起来。

早知道刚才应该现在陆家吃饱了再出来的,还能省一顿饭钱。

失策,实在是失策了。

正好,桑南枝看到跟前有个比较僻静的地方,有个馄饨摊子。

掏出破旧的荷包,捏着里头的碎银和铜钱。

这儿的物价她还不知道怎么样,这钱又要拿来摆个小摊位,又要租个房子的,也不知道够不够。

只是她初来乍到,总得了解了解现在这个朝代的摊子饮食,是个什么水准。

没办法,桑南枝只能咬咬牙,找了个靠里头的位置坐下,道:“老板,来一碗鲜肉馄饨。”

馄饨很快就上来了。

桑南枝尝了一口,中规中矩,汤底不够鲜美,肉馅调味不咋样,只能说还可以填饱肚子,跟美味实在是搭不上边。

这样一来,如果自己做馄饨的话,其实还是有胜算的,起码在味道上面就能取胜。

桑南枝正在打算着,忽然有几个身穿飞鱼服的锦衣卫也走了过来,要了三碗馄饨。

桑南枝侧目看了一眼。

传闻锦衣卫的选拔要求非常严格,能够经过锦衣卫选拔的,肯定是家世清白,一大部分都是世家子弟,而且身材体能都是超级好的,再有一张脸肯定也不能差,毕竟是在御前当差的,丑的,皇帝也不乐意看到啊?

现在一看,朝廷严选,果然名不虚传。

这三个锦衣卫,身材那都是一等一的,样貌也都端方冷硬,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尤其是为首的那一个,样貌气质更是出众。

狭长的眼型,高挺的鼻梁,菲薄的双唇,轮廓俊美,气质上乘。

桑南枝观察完了,便转头就要继续吃自己的馄饨,耳边却响起了熟悉的方言。

“那班家铲走狗,罪大恶极,杀完都唔解恨!今日天开眼,做掉三个,当同主公报仇!”

“唔错!带头那个我认得,就系锦衣卫指挥使,主公就系他亲手押入诏狱啊!”

桑南枝上辈子是广东人,这是广东的方言,若不是广东的,也只能模模糊糊听个大概,不能听懂全部内容。

说时迟,那时快,这店家两父子已经趁着上馄饨的时候用托盘作为掩饰,一前一后夹击,从托盘底下抽出了锋利的匕首——

三个锦衣卫都是背对着他们的,若是出手,起码有两个会被刺成重伤。

桑南枝情急之下,猛地大喊:“几位大人小心,店家是刺客!”

喊话的时候,桑南枝还猛地端起自己手里头的馄饨碗,直接砸向了其中一个。

那两父子的手就在匕首把上,正要出手的,想不到桑南枝坏事,失去了先机。

那锦衣卫的反应速度也很快,为首那个当即避开了店家的致命一刺,跟他们打斗了起来。

一时之间,馄饨摊子上锅碗瓢盘碎了一地,凳子桌子更是惨不忍睹。

那两父子是高手,不过那一位锦衣卫指挥史更是高手中的高手,而且胜在人多,很快就将他们两个人制服了。

那两父子见势不对就要服毒自尽,被锦衣卫指挥使察觉了,咔擦一声,又直接卸了两个人的下巴。

出手之利落,力度之狠准,看得躲在角落的桑南枝都不由得下颌一阵生痛。

“押回诏狱,等我审讯。”




此时,有听闻打斗的巡逻人员也都赶了过来协作,指挥使直接将那两人踹了过去。

巡逻的官兵将人带走了。

桑南枝一直躲在墙角,怕误伤了自己,见战斗已经结束,这才猫着头出来。

看到这烂成一地的馄饨摊子,她有些扼腕叹息。

“多谢姑娘方才出声提醒。”为首的锦衣卫指挥使见桑南枝出来,抿了抿唇,眸色深邃地掠了她一眼,沉声感谢道。

“不敢当,不敢当。”桑南枝客气道。

“姑娘是怎么知道他们要刺杀本官的?”锦衣卫指挥使,萧鹤川,大雍朝最年轻的英国公,以其严酷冷漠的行事方式,残酷惨烈的审讯手段而著名。

虽然桑南枝刚才是帮了他,但是例行审讯,已经刻进了他多疑的骨子里头。

毕竟他当锦衣卫这些年,仇家众多,已经到了人人恨不得诛之的地步。

“他们说的粤语方言,我是广东人,我听得懂啊。好像是在说什么主公是被你下狱的,要给他们的主公报仇。”

桑南枝实诚地说道。

“大人,看来是王昌的党羽余孽。”边上一位锦衣卫当即附和道。

“我已经忙活一天了,一口热的没吃上,好不容易想要吃个云吞,这摊子还掀翻了。”旁边另一个锦衣卫叹气道。

萧鹤川仍然站得笔直,俊美而冷漠的脸上毫无表情,眼底也是一片森寒,看不出喜怒。

他淡淡开口道:“姑娘既然是广东人,孤身一人在此,是投奔亲戚还是——”

“我也不知道我是哪里人,只是听得懂粤语,我幼时被拐卖到京城,本来许了未婚夫的,只是未婚夫高中退婚了,我打算来这边寻个小生意做做,想试试这馄饨的味道,不想正好遇到这事儿。大人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桑南枝这会儿也听出不对味来了。

感情这位锦衣卫指挥使大人将自己当成一些别有所图的人了。

以为自己是设局,有意接近他?

早知道刚才不多嘴了!

萧鹤川也听出来桑南枝最后那句话已经带了些许讽刺的意味了。

不过,他们锦衣卫的形式准则,是宁可杀错,不可放过。

“既然姑娘是来做吃食生意的,想必厨艺不错,我这个部下正好饿得很了,不如姑娘顺手给他下一碗馄饨吧。”萧鹤川微微勾了勾唇,声音慵懒道。

说罢,他竟然挑了张没有打烂的凳子,又坐了下来。

桑南枝正要应好,却又警觉了起来。

若是她真的将馄饨做出来了,这指挥使那不就认定她是馄饨老板的同党了吗?

但是若说自己不会做,那她刚才又说做吃食的生意,岂不是自相矛盾?

不过桑南枝到底聪明,她从地上将馄饨馅儿捡起来,当即皱着眉头道:“那个大人,这馅儿都脏了,全是灰尘,吃不得了,而且我做馄饨也不太擅长,我看这里有面,倒不如我给你们下一碗面条吧,我做面还可以的。”

萧鹤川淡淡颔首,道:“都可。”

见他答应了,桑南枝将那面团重新揉了揉,然后动作利落地揉扯,很快,一个面团,在她的纤纤十指之下变成了细长的面条。

将面条直接放到开水锅中烫熟。

摊子上面有现成的汤底,不过桑南枝尝了尝之后,感觉味道有些杂了,便又调了一下味道,又看碗里还有点虾米,加了点提鲜,最后煎了几个荷包蛋。

鸡蛋煎好后,面条也烫好了,将面条放到碗里头,加入她调味后的汤底,再放入荷包蛋,青菜,最后撒上一把葱花。

三碗热气腾腾,香气扑鼻的阳春面就做好了。

“这是阳春面,三位官爷请慢用。”桑南枝将面条端了过来。

这阳春面的外表,跟其它的阳春面没有两样,但味道闻着好像比其他的要香些。

其中一个叫大牛的下属已经饿得肚子咕咕叫了,也不客气,拿了筷子擦擦,直接挑起一筷子吃了起来。

然而,这一口下去,他就被惊艳住了。

“好吃!大人,这个面条,特别好吃!你赶紧试试!”大牛强烈安利道。

另一个下属不屑一顾,道:“你吃什么不好吃的?你饿起来白馒头都能干十个。”

萧鹤川神色平静,慢条斯理地拿起筷子,不紧不慢地尝了一口。

然而,这一口,他的眉心微不可察地皱了起来。

第二口,这眉心又舒展了开来。

一碗面,他不过几口,就吃完了,最后汤底也喝了大半。

“好吃!太好吃了!大牛,刚才是哥错怪你了,这个真好吃!小姑娘,能再给我弄一碗吗?我没吃饱!”另一个下属刘清舔着脸笑了笑,看向了桑南枝。

“可是,没有面了——”桑南枝遗憾道。

“这面做的不错,给你十文钱,够了吗?”萧鹤川也出声道,然而一摸口袋,却发现自己没带钱包。

他当即看向了刘清和大牛。

那两人意会,当即压低声音道:“大人,我们锦衣卫出门,什么时候带过钱啊?”

萧鹤川:“.......”

气氛一时很尴尬。

桑南枝赶忙摆了摆手:“不用,不用,大人,这摊子也不是我的,我这也就是举手之劳而已,不用付钱的。”

到底她也付出了劳动。

吃了她做出来的面,却不付钱,这和吃白食有什么差别?

他堂堂锦衣卫指挥使也做不出这种没皮没脸的事情来。

萧鹤川当即摘下了腰间挂着的玉佩放到了桌子上,面无表情的道:“锦衣卫从不赊欠任何人,你以后可以拿这枚玉佩去衙门找我要账。”

他说话的语气冷冰冰,硬邦邦的,仿佛腊月飘雪,一听就不好相处。

她可不想和这种人打交道。

长的再好看也不想!

桑南枝没去拿那枚玉佩,而是灵机一动道:“大人您那玉佩太珍贵了,我怕我保管不好。不如这样吧,大人,这两个刺客都已经被抓起来了,那他们这摊子也就闲置了。正好我想开个小食摊,用的上,不如大人做主把它送给我,就当抵了那饭钱了?”

一来,物尽其用,二来,也省了她再去找摊子。

两全其美。

那两个刺客竟然敢当街刺杀,三五年的肯定也出不来了,萧鹤川也不好处理这摊子,当即便点头道:“可以。”

他转头吩咐还在意犹未尽,砸吧舌头的大牛:“你帮她送回家去。”




说是想让人送她回家,其实还是对她有所怀疑吧?

这人的职业病还挺严重的。

不过有人愿意给她当劳力,她何乐而不为呢?

“多谢大人。”桑南枝当即道谢,转身去推摊子。

大牛也屁颠屁颠的跟了上来,帮她一起推。

唇齿间似乎还残留着阳春面的香味,他忍不住回味着和桑南枝搭讪:“姑娘准备在哪里摆摊啊?你刚才做的那面味道一绝,是加了什么东西吗?”

将面条做出花样来的,他还是头回见,忍不住请教了一下。

这人倒是个爽直的。

而且还挺会吃。

被人夸赞了好厨艺的桑南枝心情不错,当即回道:“我刚和未婚夫退了婚,被赶出他家了,现在无家可归,所以想先安顿下来再说。”

“至于这面条......是我自己平时闲来无事研究出来的法子,若大人喜欢,日后可以常来找我,我给你做!”

说话间,她隐隐带了一抹怅然。

也不知道在这个朝代想租赁房屋要去哪里?需要什么手续?价格又如何?

大牛看她说着说着脸上的笑容便消失不见,也顾不得面条的事,误以为她是被抛弃了心中难过,当即便义愤填膺的打抱不平道:“你那未婚夫也太不是个东西了!”

“姑娘你人美,又会做饭的,他竟然还要和你退婚,把你赶出来?渣男!真是个妥妥的渣男!”

“不过姑娘你也别伤心,离了那种男人,你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桑南枝深以为然,不觉微笑着看了大牛一眼。

此时大牛看的一呆,又问道:“那你现在是要去——”

“先找个客栈暂住。”然后打探下租房的行情,再出去租个房子,做下市场调研,准备摆摊。但后面那些话桑南枝没有说出来,毕竟这人回去肯定还要和指挥使汇报工作的。而她自幼被拐来盛京,却连去哪里租房都不知道,难免又要被人误会。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她可不想一直被锦衣卫盯着。

但大牛却是个热情爽朗的,当然,最主要的是他也挺想早点吃到桑南枝做的东西,便道:“那你这么麻烦做什么?别去找客栈住了,直接去牙行赁个房子吧!这样也能早点安顿下来。”

桑南枝眼神微微一亮:原来这时候的租房中介叫做牙行啊!

好说。

她这就去租房。

大牛带着她直接去了盛京最大的牙行。

牙行里的牙子见锦衣卫过来,立马满面堆笑的迎了过来:“大人是要买房子吗?”

“租房。”大牛指了指桑南枝,“这位姑娘租。”

原来这两位压根儿就不是多熟悉的。

不过毕竟是送上门来的买卖,且桑南枝又长的乖巧漂亮,牙子倒也不至于把生意往外送。当即便又堆着职业的微笑看向了桑南枝:“那姑娘是想租个什么样儿的?能接受什么样的价位呢?”

她要是说了意向价位,这牙子还会带她去看好房子吗?

桑南枝道:“我主要是想租下来,方便我做生意的。离街道近的或者是人流密集的闹市区附近都可以。”

“行。”牙子不动声色的又打量了她一眼,随即带着人就往外走,“我这里倒是有几处合适的。姑娘先瞧瞧,合适咱们再说价钱。”

桑南枝轻轻点头。

牙子带着人先去了离牙行最近的一团院子:“这地方住着不少赁户,很多都是小商小贩。姑娘第一次做生意的话,倒是可以和他们取取经。”

然而推门进去,扑面便迎来一股销魂的味道——体味,汗味,垃圾发酵的味道......种种味道融合在一起,让人闻的忍不住反胃。

而更重要的是——那院子里有三五个男人正光着膀子在劈柴搭架子,时不时的还有人扯着嗓子大吼。

院子里扯了几条绳子,满满当当的挂着男人们的衣服。

院子角落处也杂七杂八的堆着各种东西。

环境又脏又乱又吵的,还是男人窝,那个女人住这种地方?

桑南枝连进去都没进去,直接摆手走人。

牙子又带她去了第二家:“这儿环境好些,住着也安全,没有那么多杂七杂八的人。”

但桑南枝进去逛了一下,却发现院子里连口井都没有。

“这吃饭用水怎么办?”

“哦——从院子里出来左拐走一百米,再往前走一段路,有个公用水井,附近的人都是从那边往家里挑水的。”

可她摆摊做食物肯定要用不少的水啊,她这细胳膊细腿的,怕是光每天挑水就用完了气力。

“太不方便了。”

桑南枝再度筛选掉了。

牙子脸上笑意不变,职业素质极高:“没关系,那我们再继续瞧第三家。”

“这家原本是个豆腐坊的,生意做的也挺好,但半年前,那当家的男人出意外横死了,只留下孤儿寡母的,那生意也一天赛一天的不好了。这不,为了补贴家用,那黄寡妇才想把东厢房租出去呢!”

说话间,牙子带着桑南枝走到了最繁华的主大街上,又在一个街口拐了个弯儿,停在了一个院子门口。

院门敞开着,干净敞亮。

前院挺大,大约有八十多平。

院子一侧还盖有车棚,放着推车和一些杂物,分门别类,摆放整齐,可见主人家性子干脆利落。

院子中间有口水井,旁边还有水缸,取水用水极其方便。

牙子又带桑南枝进去东厢房看了一眼:采光挺好,而且隔窗还能望到前头大街上招摇的旗子。她推着小摊车出去也方便。

桑南枝十分满意:“就这里吧,多少钱?”

牙子笑呵呵的:“主家的意向价格是一月一两银子,按年支付,我们牙行再另外收取两两银子当跑路费。”

在她的心理承受能力范围内。

桑南枝轻点了点头:“拿契约吧!”

黄寡妇此时从正屋里走了出来。

她刚才隔着门缝已经观察了很久了,见那牙子带着个小姑娘进了东厢房,还什么事情都和她说的,当即便明白这房子是小姑娘要租的。

一个小姑娘却要抛头露面的来租房,那她肯定就是无家人可依的孤女。

这可是她狮子大张口,坐地涨价的好机会啊!




黄寡妇当即便跑到了桑南枝和牙子中间,喊道:“慢着!慢着!先别签呢!他叔,这一个月一两银子的租赁费用是两月前的价格,现在不是这个价了,最起码一年得再加五两银子呢!”

那一年光房子的租费就要十七两银子了。

桑南枝轻蹙了蹙眉头。

牙子已经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向了黄寡妇:“不是,黄寡妇,那儿有这样坐地起价的呀?咱们牙行的规矩,你们报上去的什么价位,就是什么价位。想要改价,你也该提前去改的,现在我都带着租户上门了,你跑过来说要涨价,这谁愿意?”

“就是,你可别瞧是小姑娘租房,就故意使坏啊!”大牛刚推着小摊车在院门口等候,这会儿听到有冲突,立马放下推车,跑了进来。

魁梧的身子往那儿一杵,双眸瞪圆,威风凛凛,气势唬人的。

黄寡妇下意识的往后倒退了一步,随即赔笑:“大人您是这位姑娘的——”

这怎么还突然冒出来个程咬金?

大牛绷着一张脸,冷邦邦的道:“你管那么多做什么?就问你,十两银子一年租费,给不给租?”

他手握紧了随身佩戴的刀柄。

那架势——好像她要不同意,他还敢拿刀子砍人似的。黄寡妇被吓着了,赶忙赔着笑脸道:“租——租,肯定租啊!有大人您罩着,我哪儿敢不租啊?”

黄寡妇被迫让了步,黑着一张脸走到了一旁。

桑南枝心中欢喜:她倒是没想到,大牛一露面,竟然还便宜了两两银子呢!

这可够她买许多东西了!

牙子当场在契约上填了租金数量,又按了手印,桑南枝也随之按过。

租房程序顺利走完。

牙子从到手的银钱中拿出十两来转头给了黄寡妇。

黄寡妇心不甘情不愿的接过十两银子灰溜溜回了正屋。

桑南枝则心情不错的挽留牙子和大牛:“刚才多谢两位帮忙了,要不然只靠我一个人,怕是一天两天的租不到这么符合心意的房子。”

“两位不如就留下来吃个便饭?”桑南枝热情邀请。

牙子刚想要摆手。

桑南枝笑道:“我手艺挺不错的。您就留下来尝尝,若吃的好了,等我摆摊,也可以常来嘛!”娇滴滴的漂亮小姑娘都三番两次邀请了,他一个大男人再矫情就有些不识好歹了。

牙子颇有点不好意思的看向大牛。

大牛已经疯狂吞咽起了口水:“行啊,小姑娘做的阳春面确实是我吃过最好吃的。”

他现在都还馋着呢!

听他这么说,桑南枝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那就说好了,你们先等着我。我出去买点东西来,请你们吃更好吃的。”

她拔腿就往外走。

两个大男人面面相觑一眼:这那儿能干等着小姑娘给做饭吃啊?

脸面上也挂不住啊!

牙子当即便跟上了桑南枝:“姑娘刚来这边,应该还不太熟悉吧?我带你去!这附近的菜市场,肉市场,杂货摊儿,甚至是姑娘家用的首饰,衣服店,我都熟悉得很!”

大牛见他离开,当即也道:“那、我我留下来帮姑娘你收拾下啊!”

他们当锦衣卫的,常常要出外差,有时候甚至为了追捕嫌犯要在外头飘荡三两个月的,经常是自己收拾。

收拾多了,动作便异常麻溜儿。

大牛把小摊车先推进了车棚中,又手脚麻利的进去东厢房摆放家具,归置整理,打扫卫生,甚至还帮着劈了不少柴火。

而牙子则一路带着桑南枝去了菜市场。

一路上还不忘给桑南枝传授经验:“这老刘菜摊上的菜最新鲜,冯家的猪肉最便宜,老杨两口子买东西最好说话,春家的烙饼是一绝......”

走一路,说一路,桑南枝也买了一路,看了一路。

牙子自然也帮忙拿了不少。手里拿了毛巾,茶壶,水杯,锅碗瓢盆糖醋盐以及其他调味品等,背上还背了被褥垫子。

桑南枝手里则拎着买来的新鲜蔬菜和两斤猪肉,一只鸭子。

在拐角的时候,因为人流量太多,她还被不小心撞了一下。她也没恼,无他,只因为她开心啊!

这人挤人的热闹,可是大大的流量啊!

这么拥挤的闹市区附近摆摊儿,她何愁没钱赚?

想想这不小心撞到她的客人未来可能就是她的顾客之一,她那儿还会恼火?她只觉得这就是将来给她送钱的客人啊!

桑南枝哼着小曲儿回家,间或还不忘恭维牙子两句,以表感激之情。

牙子被她说的飘乎乎的,恨不得把所有知道的事儿都告诉她,那脸上的笑容也一直没有下来过。

而大牛这边也忙的热火朝天的。

因为太热,他还脱了上衣。

桑南枝进去的时候,正好看到他一身晃动的腱子肉。而正屋门口,黄寡妇看似在磨豆子,那眼神却已经飘啊,飘啊,飘到了大牛身上,一张脸更是羞红欲滴的。

大牛恍若未察,劈柴劈的起劲儿。

听到门口有动静响起,他才慌里慌张的赶忙扔了斧头,仓仓惶惶的拿了扔到一旁的制服穿到了身上,扭头尴尬道:“热,刚才干活儿太热了,我——”眸光猝不及防对上黄寡妇来不及收回的视线。

大牛:“!”

桑南枝已经笑眯眯的拎着东西进来,还不忘冲着大牛打趣道谢:“谢谢,做的太棒了。”

连她烧火的柴都劈好,堆放到一旁了。

还堆放的整整齐齐的——

啧,这脱衣有肉,干活有劲儿的,还干的特别敞亮的男人,怪不得能俘获那黄寡妇的心呢!

要不是她在现代看小鲜肉看的有免疫力了,估计她也会面红心跳的。

桑南枝轻笑着拎着东西进了厢房廊檐下新辟出来的小厨房。

小厨房里已经支起了炉灶和案板。

桑南枝把手里拎着的东西放下,随即拿出蔬菜肉类清洗。

而后,鸭子和芋头先切块,又在锅里放水起火。

等到水热,她先把鸭块都放入水中,再加入姜片去腥。水烧开后,她又把鸭头捞出来,换成了油锅。

油到五分热的时候,放进大料蒜瓣爆香,再加鸭块,盐,酱油等翻炒几分钟,最后再加热水烧开慢炖。

半个小时后,芋儿烧鸭就会出锅。




这期间,她再把猪肉切丝,然后放烧酒,盐,蛋清,淀粉等抓拌调味,再另外用酱油,糖盐等调制好一碟酱汁。之后,把胡萝卜,黄瓜,大葱等切丝儿摆盘,木耳,豆腐,番茄等也都切成小块......

忙完这些,芋儿烧鸭喷香出锅,盛在了盘子之中。

她则又刷锅,开始炒第二道菜京酱肉丝。

依旧是放油,等到油热之后放入肉丝炒熟,然后再放入酱汁收汁。

把炒熟的肉丝倒进摆放了胡萝卜丝,黄瓜丝,大葱丝儿的盘子中间,一道色香味俱全的京酱肉丝便新鲜出炉。

此时大牛进来想要帮忙,桑南枝索性道:“那你先帮忙把这芋儿烧鸭和京酱肉丝端出去吧!”

她则又重新烧水焯菜心。

把菜心焯好后捞出摆放在盘子里,再浇上提前用盐糖,生抽等调好的料汁,加一勺用蒜瓣爆香过的热油——

“白灼菜心也好喽!”

桑南枝又拿了之前买的烙饼放到了桌子上充当主食。

这喷香扑鼻的肉,色泽诱人的青菜,搭配上烙饼,光看着便让人垂涎三尺的。

等到桑南枝坐下,大牛当即便迫不及待的拿起了筷子。

吃一口赞了一句“好吃”,他便又继续干饭。

而此时厨房里还炖着锅。

等到桑南枝觉得水开了,进去厨房把用番茄木耳豆腐等做出来的酸辣汤端上桌时,大牛已经吃的油光满面的。

但他照样敞开了肚皮的又喝了两大碗酸辣汤。

直喝的碗底汤都不剩的,他才拍拍肚皮,畅快的道:“痛快!这简直是我吃过的最美味的东西了!我宣布,这芋儿烧鸭,京酱肉丝,白灼菜心,酸辣汤都是我的最爱!”

牙子也吃的满脸红光的,还不忘嚼着芋儿烧鸭里面的鸭块竖起大拇指补充一句:“我也觉得特别好吃,感觉比福香楼的都好吃!”

“要不是福香楼不招收女厨子,就桑姑娘你这手艺,那绝对能引得全盛京的人都过去用饭!”

说着,他还“嗝——”一声打了个饱嗝。

大牛紧接着也瘫在椅子上,抚摸了圆滚滚的肚子。

此时夕阳已落。

大牛和牙子也不便多留,便恋恋不舍的提出告辞。

大牛站起来的时候,还不受控制的瞟向了桌子上剩下的京酱肉丝。

想吃——

他还是想吃——

吃到这种人间美味,他真恨不得撑死算了!

那馋嘴猫似的,却又碍着面子不好讨要的模样,让桑南枝瞧的乐不可支的。

她当即便又拿起剩下的两张烙饼卷了因分量太足,留下不少的京酱肉丝塞进了大牛手里,道:“拿着,你拿回去当夜宵吃。”

大牛难得的羞赧:“那多不好意思。”

但都塞进他手里的美食,他也不舍得放下啊!

大牛羞囧的抓了抓后脑勺,诚心实意的道谢:“太谢谢你了,桑姑娘,你就是世界上最好的姑娘。”

桑南枝笑着回应:“那里?应该是我谢谢你们才是。你们帮了我那么多的忙,我力所能及的回馈才是应该的。”

大牛感动。

要不是他现在脑袋悬在裤腰带上,怕给不了桑姑娘幸福,他都想现在求亲,把桑姑娘娶回家里去了!

这么贤惠能干的美娇娘,她原来那未婚夫真是瞎了眼!

大牛愤愤不平一阵,又因为吃了绝味,拿了酱丝卷饼的,喜滋滋的回了锦衣卫衙门。

衙门里每天都有人要值夜班。

而值夜班的兄弟们时不时的便会让人帮忙跑腿去买宵夜。

今儿个当值的兄弟们等到亥时便又聚到了一起,窃窃交谈:“我今儿个白天听说西市那边新开了一家烧鸡店,听说还在搞活动呢!要不,今儿个咱们弟兄们就买几只烧鸡来吃?”

“那敢情好!”

“咱们当值的最起码有十个兄弟吧?五只烧鸡得有吧?一只烧鸡20文钱......咱们每人分摊十文钱就行。”

“好,就这么说定了。让陈亮那个闲汉帮忙跑一趟去。”

众人拍板同意,各自去掏了腰包。

大牛此时悠悠的道:“今儿个我就不参与了,我有宵夜了。”

“切!”常和大牛一起跟着萧鹤川出任务的刘清当即便嗤笑了一声,凑过来,揽着了他的肩膀头,打趣道,“哪儿呢?哪儿呢?你在哪儿藏着夜宵呢?大牛你抠抠搜搜,小气吧啦的不想掏钱就算了,弟兄们还能落了你一个?至于诓我们——咦?”

大牛此时从怀中掏出一个用牛皮纸包着的卷饼来。

刘清眼睛一瞪,上手就想要去夺:“你哪儿来的这东西?”

大牛把手往后一背:“反正我有。”

“咦——”兄弟们瞧不得大牛那得意洋洋的模样,当即便嗤笑着散了开来。

大牛也不以为意,三两步走到房间里燃烧着的火炉旁边,用根铁棍撑着,烤起了卷饼。

随着温度高升,京酱肉丝发出一阵阵诱人的香味。

勾的一些人肚子里的馋虫立马跑了出来。

刘清甚至带着两个人直接凑到了大牛身边:“太香了,这他娘闻着就是绝味啊!大牛你哪儿买的?弟兄们不吃烧鸡了,就要和你吃一样的!”

“对,对,这京酱肉丝卷看着里面的肉看着还分量十足呢!这得多少钱一个?”

兄弟们连连追问。

大牛拿起一张肉丝卷得意的啃:“这东西外头买不来的,是某个小娘子给我做的。”

“小娘子?”

“大牛你走桃花运了?”

“这那家小娘子,这手艺绝了!大牛介绍认识认识呗——”

兄弟们歪了楼,打趣声不止的。

打趣声伴随着丝丝肉香味儿飘进不远处的锦衣卫指挥使的房间。

萧鹤川原本看案卷的身形一绷,随即闭着眼睛,陶醉的微微昂头,嗅了一下空气中的香味儿。

香。

太香了!

香的让人蠢蠢欲动的。

脑子里瞬间浮现出了今天吃过的那碗阳春面。

原本不饿的肚子此刻也变得饥肠辘辘起来。

萧鹤川低头看看肚子,脑子里又想到了桑南枝。

大牛说的小娘子不会就是她吧?

那姑娘倒确实是有一手好厨艺!

不行,忍不住了。




萧鹤川索性把手中捧着的案卷放下,猛然站起来,阔步朝外走了出去。

他径直朝下属们的休息室奔去。

一群人还围着大牛在打趣,当然,也有人不讲武德的去抢那仅剩的一张京酱肉丝饼。

“大牛你都吃一张饼了,你让我们尝尝这一张!”

“就是,认识了新的小娘子,拿回来的东西就要懂得分享的!”

众人乱做一团。

萧鹤川轻咳了一声。

众人停止打闹,不约而同的望过来。

萧鹤川面不改色的道:“刚才我听到后门处有点动静,都出去瞧瞧去。”

后门有动静?

不会是王昌那些余孽又来了吧?

众人脸色一肃,当即都朝门外跑去。

大牛也狼吞虎咽的把手里剩下的一小点卷饼塞进嘴里,快步跟着人跑了出去。

室内只剩下萧鹤川一人。

萧鹤川眸光落在滋滋作响的火炉上。

剩下的那个京酱肉丝卷还架在火炉上,被烤的酥脆喷香的。

萧鹤川也不客气,拿起就吃。

等到大牛等人满脸失望的回来,炉子上已经空荡荡的,萧鹤川还在慢条斯理的嚼巴——

大牛恍然大悟。

“我就说我们兄弟们动作也不慢啊!怎么可能刚才有动静,出去啥都没看到呢!”

“指挥使你竟然诈我们!”

“就是,为了一张京酱肉丝饼诈我们?指挥使你是不是知道那饼是那个小娘子做的?故意的呀?”

“话说,那小娘子不会就是做阳春面那位吧?指挥使你是不是也经不起她的诱惑?”刘清嘴快的说完,后知后觉的感觉到话中有歧义,赶忙抬手在嘴边轻轻扇了一下,急急改口道:“是被她做出来的美食诱惑了!”

萧鹤川面不改色的瞪他一眼:“胡说什么?我就是饿了,正好看到这火炉上有病,怕烤坏了才吃了的。”

但到底吃人嘴短。

尤其他一个指挥使吃下属带回来的东西,传出去太丢脸了。

萧鹤川当即掏出一锭金子来放到了一旁的矮桌上:“放心,我不白吃。让人去福香楼定一桌席面,给你们送过来当宵夜。”

“哇呜!指挥使大方!”

福香楼那席面可是轻易吃不起的呀!

指挥使这次大出血,他们当即欢呼雀跃起来。

不过吃饱喝足,还难免有遗憾:“你说连指挥使都经不住想吃的卷饼得有多好吃?”

“谁知道呢?不过大牛今儿个吃福香楼的席面都没胃口了!”

“这肯定就是在小娘子那儿吃饱喝足了呀!”

“我也想被小娘子投喂。”

“我不要小娘子,我就想那卷饼。香喷喷,油滋滋的,那么大一张的大卷饼啊——”

锦衣卫衙门里这一夜,是被卷饼蛊惑的一夜。

而这边的桑南枝还不知道她一张卷饼引起了轰动。她美滋滋的在新租的房子里睡了一觉,第二日一早便起来炸春卷。

把昨儿个买的菜切成碎的,加上各种调味品,弄成馅儿。

又倒了一些面粉和清水在面盆里,纤细的手指搅拌揉搓一阵,再把揉捏成型的面团放到案板上切成一个个的小剂子,然后用擀面杖把小剂子擀成一个个薄片。

把几张薄片叠摞到一起,重新擀压,再包进去调好的馅儿,压边包好,在外头裹上一层面糊糊。

此时先前支起的油锅正好热了,她把春卷放进去炸到两面金黄。

喷香酥脆,又美味营养的早餐便大功告成。

桑南枝端着炸好的一盆春卷坐在外头的廊檐下,边看朝阳边品尝美味。

香味儿诱的正屋的小孩儿跑了过来。

大概五六岁的孩子,个头不高,皮肤也偏黑色。

他穿着一件打着补丁的衣服噔噔噔跑到了她身边,也不说话,就那么站在桑南枝跟前,低头看着她盆里的春卷舔了舔嘴唇。

一瞧就是馋了。

桑南枝对孩子向来没有免疫力。当即便笑着从盆里拿了两个春卷出来:“小朋友是不是也想尝尝啊?呐——给你吃。”

那孩子拿了春卷就跑。

桑南枝摇头失笑:这孩子倒是一点儿不客气,拿了东西连句谢谢都没有就跑了!

不过这个念头刚刚闪现,那小孩儿便从正屋里端了一个碗过来。

“姐姐,我家的豆浆,也请你喝。”

乖巧文明,那小眼睛眨巴眨巴望着人的模样,更是萌化了桑南枝的心。

“谢谢小朋友。小朋友叫什么名字啊?”

“黄亮!”黄寡妇此时高喊了一声。

小朋友冲着桑南枝笑笑,转头拔腿跑回了正屋。

桑南枝低头喝豆浆。

醇香细腻,竟有些意外的好喝。

看来这黄寡妇家之前的生意好不是没有原因的呀!

桑南枝满足的眯了眯眼睛。

随即,一口春卷,一口豆浆,吃的不亦乐乎的。

正屋里此时却传来黄寡妇骂街的声音:“你个败家玩意儿,啊!你知道老娘为了养活你多辛苦吗?你竟然把老娘辛辛苦苦做的豆浆端给别人喝!”

“我昨天是不是就和你说过的,不许多和新住进来的姨姨接触!你都当耳旁风了是不是?”

黄亮软软糯糯的辩解:“姐姐人很好的。”

“我呸!知人知面不知心的,越长得漂亮的女人那心眼子越多,知道吗?她第一天进来就让老娘我吃了个暗亏!她可能是个善心人儿?”

这怎么还带人身攻击了呢?

不过昨天她确实占了便宜。

黄寡妇一个人拉扯着孩子也不容易,骂街就骂街吧!反正不影响她做生意就行。

桑南枝吃饱喝足,把碗洗干净,放到了正屋外头,转头端起剩下的春卷,把之装进一个大牛皮袋子里,出了院子。

想要在这里做生意,她首先得做个市场调查。

毕竟物依稀为贵,若是支个摊子和别人抢生意,容易闹矛盾不说,还容易影响到生意的进账啊。

她手里的余钱实在不多了,经不起和别人打商战。

桑南枝拿着春卷袋子去了主街市。

街里的早餐铺子早就开业了。

车来人往中,桑南枝细细观察着街道两边的铺子情况。

等到从东街走到西街,统计结果也就出来了。

“看来想开面馆是不成了。街里已经有了两家面馆,还有两家包子店,两家馄饨店——不过看客人们的排队情况,他们早晨更喜欢吃那些便利容易带走的东西。”

桑南枝在脑海里略微思索了一阵,很快确定了:“不如就开家鸡蛋灌饼店!”




一来这整条街上都没有买类似的煎烤类的面食,二来鸡蛋灌饼的口味可以根据客人的喜好来随机调整。

而且最重要的是,出餐快,原材料好存放,不容易造成浪费。

不过要做鸡蛋灌饼,她得先去定做一个铁饼铛。

昨儿个那牙子和她说了很多有用的东西。

她要在街市上摆摊子,先得过去市署交钱租下一块地方来。

而后等到市署令批准下来,她又根据昨儿个牙子和她说的路线,去了一家铁铺。

“师傅,我想要一个这么大的圆形的铁铛,您瞧您做好需要几天?”

打铁的老师傅冲她比划了三根手指头:“加急的话,最短三天时间。”主要是她要的这玩意儿实在太稀奇了,他还得预备出试错的时间来。

桑南枝点头:“那加急需要多少钱?”

“三两银子。”打铁老师傅再度比划出一个三来。

桑南枝:“......”老师傅对三这个数字是不是太情有独钟了?

“能不能便宜些?”桑南枝试图和他讲价。

但老师傅把脑袋摇的像是拨浪鼓似的。

恰此时身后传来一道嘹亮的熟悉声音:“老板,小姑娘是我们的朋友,不容易,您就再给便宜点儿呗。”

是大牛!

昨儿个他就帮她省了两两银子的房租,今儿个又来帮她了!

他可真是个好人。

桑南枝转头,双眸亮晶晶的看向了人。

那打铁老师傅抓了抓头,瞟瞟大牛,又瞟瞟大牛身后跟着的萧鹤川。

身子激灵灵打了个哆嗦。

“行吧,那就再便宜二百文钱。”

大牛还想要说话。

那老师傅一脸为难的道:“这已经是最低价了!这姑娘要的东西新奇,还要的急,我要是做不好,说不定还得赔进去呢!”

人家都把话说到这份儿上了,大牛也不好意思再压价。可心里还有点纳闷:他昨儿个一个人的面子都值两两银子呢!怎么和指挥使在一起,这面子就只值两百文钱了?

感觉身价降的太快了。

桑南枝不知道他心里的弯弯绕,只是感激的冲他笑了笑,道:“太谢谢你了!昨儿个就帮了我不少,今儿个又帮我省了钱,我都快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了。”

“对了,你吃早饭了吗?”

大牛抓抓头,不好意思道:“和指挥使忙着去处理了点儿事,没顾得上吃呢!”

“那这个给你吃,我早上刚炸的春卷,里面是荤素馅儿的,营养搭配全面。”桑南枝从袋子里拿出一个春卷来就递到了大牛手里。

大牛满脸灿烂的笑,张口就啃到了大半个。

桑南枝这才拿出定钱来给了打铁铺的老师傅。

此时一道视线牢牢的锁住了她。

桑南枝接过老师傅递过来的定金条子,转头望过去,就见萧鹤川一脸冷意的望着她——片刻,视线下移,缓缓看向了她手里头拿着的袋子。

桑南枝:“......大人您要尝一个吗?”

“多谢!”她可总算是看到他了!

他都不明白了,明明他官位比大牛高,长得也比大牛好,这桑南枝眼里怎么就只看得到大牛,硬生生的把他晾了这么久?

萧鹤川回的有些急。

桑南枝都懵了一瞬。

片刻,才动作僵硬的从袋子里拿出一个春卷来递到了萧鹤川跟前。

萧鹤川伸手去接。

修长的、骨节分明的手指从眼前滑过,指尖轻轻捏住金黄的春卷,桑南枝看的心神一窒:妈呀,萧鹤川这到底吃什么长的?

那张脸长得就够逆天了,怎么一双手也能这么好看?

萧鹤川姿态优雅端方的咬了一口春卷,重重点头评价道:“不错。”

语气依旧是一如既往的冷冽。

本来还在盯着他手看的桑南枝猛然回神,掩饰似的,她敷衍的说声“多谢夸奖。”

转头,她又看向了大牛:“对了,大牛,我三天后就可以出摊儿了,到时候你要是还没空做早餐的话,欢迎光临我的摊位哦!”

“一定光顾,我可喜欢死你做的那味儿了!做嘛嘛香,让人吃的过瘾。”

“谢谢夸奖,那我先走了——”桑南枝转身就走,全程没再看萧鹤川一眼。

刚吃完春卷的萧鹤川瞬间又黑了一张脸。

他伸手指向桑南枝离开的背影,语气凝重,难以置信的问大牛道:“她什么意思?”

“她怎么只邀请你光顾她的小摊,却不邀请我?”

“他是怕我吃白食吗?”

这女人怎么能这么无视他?

走到哪儿都是焦点,却第一次被大牛抢了风头的萧鹤川这会儿满脑子都是问号。

大牛抓抓脑袋,笑着猜度道:“或许,是大人您那气势太吓人了,小姑娘害怕?”

毕竟萧鹤川板着一张脸不说话的时候,他也会害怕啊!那桑南枝就是个小姑娘,怕看到他的冷脸很正常吧?

萧鹤川:“......”沉默,沉默是今天的主旋律。

他沉默的矗立在原地片刻,猛然掉头,阔步往街道不远处的锦衣卫衙门走去。

大牛赶忙快步跟上。

三天后。

打铁铺的人送了铁饼铛上门。

桑南枝推出早已经改造完成的小摊车,让人帮忙把铁饼铛放了上去。

至此,她这个鸡蛋灌饼摊位正式组装成功。

这三天内,她早已经准备好了各种甜面酱,辣椒酱,蒜蓉酱,榨菜块也早就腌好放在了密封的罐子中,还买回来大量鸡蛋。

这会儿她拍拍手进小厨房和好了面,把面和鸡蛋,酱料以及刚洗好放木桶里的生菜往摊子上一放,便推着小摊车出门了。

“来,来,走过路过看一看,瞧一瞧喽!新鲜上市的鸡蛋灌饼,美味营养健康——”桑南枝摆好摊位,喊了一嗓子。

新奇的吃食名字瞬间吸引了很多人前来。

“这什么鸡蛋灌饼怎么买?”

“素饼是四文钱,加鸡蛋是五文钱。”

价钱一报,立马有人转身就走。

“这也太贵了!”

“就是,我四文钱都能买四个素包子了!”

“走了,走了,我们还是吃包子去——”

人群熙熙攘攘的来,又熙熙攘攘的去——然而此时陡然响起一声马儿叫声,紧接着,想要离开的人群一乱,推推搡搡的让出一条道来。




眼前映入一匹枣红色的高头大马。

顺着大马往上看去,便见萧鹤川坐在马背上。

他一身合身的鱼尾服勾勒出强劲纤细的蜂腰来,肩膀挺括,身姿挺拔,一张俊脸端方冷硬,双眸凛凛的,只扫过来一眼,便让人忍不住遍体生寒。

这禁欲之极的气质哦!

桑南枝挑了挑眉,冲人露出一抹职业性的微笑来:“大人?”

他这是几个意思?

“这姑娘不会是犯事儿了吧?”

“就是!这怎么把锦衣卫都招来了?”

似是听到了人群中的窃窃私语,萧鹤川凛冽的眸光软和了下,朗声道:“我买一张加蛋的鸡蛋灌饼。”

原来不是找麻烦的,而是光顾生意的呀!

桑南枝满脸微笑:“好嘞!大人您喜欢什么口味的?辣一点的,甜一点的,还是咸一点的?”

竟然还能选择口味?

果然有意思。

萧鹤川朗声道:“咸口的吧,稍微带点辣。”

“好嘞,大人您请稍等。”

桑南枝手脚麻利的从面盆里拿出刚才分好的一个面剂子放在案板上,纤细白嫩的手指并拢在上按压两下,弄成个扁片,再拿起擀面杖快速碾压。

须臾,面饼擀好,她再把之放到刷了一层油的铁铛上,煎到微微变色的时候,再翻面打了个鸡蛋,把鸡蛋在小碗里搅拌均匀,撒到了面饼上,而后用木铲把蛋液快速平摊在整张面饼上。

等到蛋液凝固,再在上面涂抹上酱汁,撒上榨菜块,放上生菜,麻溜儿的一卷。

“大人,好了,您尝尝。”

桑南枝把鸡蛋灌饼用牛皮纸卷住半截,从摊位口向外递出。

萧鹤川已经翻身下马。

干净利落的下马姿势帅气逼人,又引起人群的一阵惊呼。

萧鹤川旁若无人的走到摊位跟前,接过了那张饼。

咬一口,眉梢一挑。

再咬一口,面无表情的脸上带了笑意:“挺好吃的,再给我来三张吧!”

萧鹤川拿出一两银子放到了摊位上的收钱盒子中。

空荡荡的盒子中,那一枚银锭子显得异常打眼。

桑南枝瞧的眉心一跳的,赶忙道:“大人,你这一两银子太多了,我找不开啊!”

“不用找。”萧鹤川简明扼要的说一句,似是觉得口气太过冷硬,怕真再吓到了小姑娘,他又缓和了语气,轻声道:“赏你了。”

“那怎么行?”

她可不能占人这种便宜!

桑南枝一边继续摊面做饼,一边忙中抽闲的拿起一个牛皮纸裹住那枚银锭子塞回到了萧鹤川手里,“大人要是实在没零钱的话,那您就先欠着吧!”

“四张饼二十文钱。”

他拿一两银子来,她就得找九千八百文钱啊!

桑南枝表示,她真心找不起这零钱。

萧鹤川看着塞回到手上的银子,脸又黑了。

但桑南枝开摊都不敢邀请他了,他不能再让桑南枝以为他是个吃白食的,以后更对他避而远之的呀!

他还挺喜欢她做的这些东西的。

想着,萧鹤川拿着那锭银子直接走进了旁边的首饰铺子。

不多时,便拿了二十个铜板出来,面无表情的放到了桑南枝的收钱盒子中。

桑南枝此时也把三张饼做好,动作麻利的给他装好,递到了他跟前。

依旧没有“欢迎下次光顾”这句话。

萧鹤川接过饼,黑眸定定地落在桑南枝脸上,片刻,冷冰冰落下一句:“我下次还来。”转身上马走人。

裙裾飞扬,又翩然落下。

堂堂的锦衣卫指挥使竟然就那么一手提溜着灌饼袋子,一手拉住缰绳在街市上堂皇而过。

有很多小娘子,大姑婆的都看呆了!

“好帅啊!”

“以前知道萧指挥使帅,但不知道萧指挥使吃饼也帅,拿饼也帅啊!”

“连他都想要再度光临的摊位,那这鸡蛋灌饼想来是十分美味了!来,给我也来张鸡蛋灌饼!”

“我也要!”

“我也要!这可是锦衣卫指挥使都喜欢吃的鸡蛋灌饼。他喜欢吃,我也喜欢吃,四舍五入,就约等于我们吃了一锅饭!”

“哈哈,对,我也尝尝萧指挥使吃过的饼!”

原本观望着,犹豫着,甚至因为价格稍贵想要转身走人的众人瞬间又重新聚拢过来。

桑南枝的摊位前一时人满为患。

桑南枝赶忙维持秩序:“别急,都别急,先排好队,大家都有啊!”

她的动作不停,双手更是忙的上下飞舞的。

刷油,摊饼,撒蛋液,卷菜——一系列动作若行云流水。

灌饼递出去的间隙,桑南枝不经意间瞟到最开始放下的那二十枚放在盒子一角,码的整整齐齐的铜钱,嘴角忍不住漾起了笑。

没想到,萧鹤川还挺有原则的。

不仅有原则,还免费给她做了一波宣传。

这简直比现代请明星代言还要夸张啊!

她开摊第一天能够大卖,记萧鹤川首功!

桑南枝准备了一大盆的面剂子,大约有五六十张的饼,很快便下去了一大半。

客人们吃的津津有味,赞不绝口的,不过也有人提出建议。

“这鸡蛋灌饼是美味,但这光吃饼也不行啊,太干了!小姑娘您要是再搭配点稀饭或者是豆浆什么的来买,咱们肯定就直接奔你这摊子来了!”

“谁说不是呢?这还得拿着灌饼找汤水去!”

有人提出好建议,桑南枝自然从善如流的接受:“好,我知道了,多谢你们的建议。”

等明儿个了她就想法弄点汤汤水水的配合着卖。

半个时辰后,面盆里的面剂子全部卖完。

桑南枝捏捏有些酸胀的胳膊和手腕,笑眯眯的收摊回家。

刚刚到家,便看到黄寡妇坐在豆腐坊长吁短叹的:“黄亮啊,不是娘说你,你动作就不能再快些吗?现在都多长时间了,你才挑拣出来这么些?起来,别拣了!赶紧进屋收拾收拾去,再磨蹭你都进不去学堂了!”

原来黄亮已经进学堂开蒙了吗?

桑南枝不动声色的朝黄寡妇望了一眼。

她赶走了黄亮,正低头细致的挑拣着黄豆。

挑拣出来的黄豆颗颗圆润饱满的。

原来她用料这么讲究呢!

此时黄寡妇又闷闷的自言自语道:“也不知道老娘到底是遭了什么孽,嫁个男人短命鬼就算了,养个小的也不省心!这干活磨磨蹭蹭的,多久才能给你个小崽子凑齐束脩啊!”

难!

太难了!

寡妇的日子不好过,要养好一个儿子更不好过。

桑南枝听得心有触动。

其实黄寡妇这人吧,并不算坏。她做生意有底线,还能在这么不容易的情况下,坚持让孩子上学堂。

就这两点,就让人挺钦佩的。

桑南枝本着互帮互助的心思,当即便把小摊车推到车棚下,笑眯眯的走了过去。




即便穿着粗布麻衣,也掩饰不了那张白皙鹅蛋脸上的娇俏面容。

朱唇皓齿,当真生的好看。

见她言笑晏晏的朝这边走来,黄寡妇顿时心生警惕,拧着眉梢抱起豆筛就站起来,“知道你生意好,还想过来显摆不成。”

“人在做,天在看,老娘在这街坊开店有个十来年了!你个小丫头片子别想嘚瑟,要干啥不妨直说。”

话说的厉害,可那双利索劲儿的眉眼中却没多少恶意。

只是分外警惕的盯着桑南枝,身形也不动声色挡住豆坊门口。

桑南枝捏了捏发酸发胀的腕口,这几天打交道下来,她素来知道王寡妇是个吃软不吃硬的。

说是刀子嘴豆腐心也不为过。

她明眸皓齿,笑的明媚,“嫂子你这是说什么话,咱都是靠手艺吃饭,我今儿来是想找你商量件事。”

话音放的柔软,单薄身子站在刺眼的太阳光下,那张白皙如玉的脸上泌出一层薄汗。

黄寡妇瞥了她一眼,不耐烦的拨弄着筛盘里的黄豆,嘟囔道:“商量?你能有啥事跟我好商量的。”

话虽这么说,但好歹没有再赶桑南枝走。

而是站在豆腐坊门口,拖来个矮木板凳坐下。

看似是垂眼挑着黄豆,实则余光却时不时看向桑南枝。

桑南枝倏尔上前,提着裙角蹲到她身侧,抬手捻起竹筛中的黄豆,“嫂子做事底细真诚,好黄豆才能磨出细豆腐。”

“嫂子数十年如一日,街坊邻居都认您。”

黄寡妇冷哼一声,“别以为说几句好话就能抢我生意。”

但扬起的眉梢间,却添了几分喜悦。

嘴角也勾起了弧度。

桑南枝双手摊开,无奈的笑了声,“我也不瞒嫂子,别看现在我那小摊稍有起色,别看能天天卖空,但我卖的是吃食,客人们干吃着都觉得噎。”

“噎挺也吃不下去,我就想着配点豆腐脑一块卖,嫂子做出来的豆腐细腻无渣,嫩滑白脂,就是最好的合作人选。”

“就是不知道您愿不愿意跟我一块干?”

这一番话说下来,黄寡妇又是惊讶又是激动。

做买卖的,有几个脑袋发木的?

她直接听出了桑南枝话里的意思。

要是两人合作,赚的银子只会更多!

比她自己这小豆腐坊扩出去的生意线更广。

而且豆腐脑,也不难做。

比豆浆和豆腐也只多一道工序。

黄寡妇按捺不住激动,当即扭头看来,问道:“那这分成咋算?”

桑南枝心中一喜,知道这事成了大半。

旋即利索开口说道:“每卖出一碗豆腐脑,所得的利润分成我跟嫂子二八分!”

黄寡妇微愣,“真的?”

桑南枝不置可否的点头应声,“豆腐脑做咸甜两种口味,熬卤子我跟你一块干,说到底还是嫂子更累些。”

两人一拍即合,当场就说定了。

黄寡妇高兴的喜上眉梢,直接端来了一碗豆浆,“来来来,说了这么会子话,妹子喝着解解渴。”

小小年纪的黄亮在旁边吃着炒豆子,朝这边看过来时,瘪着小嘴抱怨道:“娘早上还心疼姐姐白喝了那碗豆浆哩。”

软糯的童音在豆腐坊里响起。

一时,气氛有些尴尬。

黄寡妇拉不下脸,转头就朝他作势打去,“你个小兔崽子,还敢调侃起老娘了......”

第二天一早。

桑南枝照常出摊,只不过小摊上多了一个大木桶。

掀开盖子,里面满是豆香四溢的白嫩豆腐花。

光是闻着就清鲜盈口,浇上热气腾腾的卤汁更是鲜亮诱人。

桑南枝盛了几碗放在桌上,咸甜卤子都有。

没一会,就有好几个回头客凑了过来。

“看着鲜嫩,就是没见过,这是啥呀?”

“跟豆腐差不多,但是好像更软糯,跟城里酒楼卖的桂花酿糕似的。”

周围不少人议论纷纷,全都好奇不已。

桑南枝连忙笑着解释道:“这是咱们新推出的豆腐脑,有咸甜两种口味儿,在城里,咱这是独一份!”

“不要贵了,三文钱一碗,搭着酥脆饼子吃才叫享受呀!”

大家伙本来就没见过,一听这么说,更是纷纷尝鲜。

“给我来一碗,再来个饼子!”

“我家那牙口不好的老娘没准也能吃,饼子泡到里头不就成了?光是闻着就怪香的嘞!”

......

十来碗嫩豆腐花眨眼就卖出去了,无一例外,全是好评。

入口的瞬间即化,豆香在嘴里溢开弥漫,顺着喉咙就滑下去了。

“嘶!这豆腐脑真好吃啊,嫩的嘞!”

“小姑娘,再给我来一碗!饼子还没吃完,豆腐脑就先喝完了。”

“爽快!这稀饭饼子搭在一起吃着才香呢......”

桑南枝忙得不可开交,摊位前更是挤满了人。

但听着铜板的清脆碰撞声,再忙她也是高兴的。

桑南枝手脚麻利,又是烙罐饼打鸡蛋,又是盛豆腐脑。

做的有条不紊,井然有序。

突然,一道马儿嘶鸣声在人群后乍起。

“让开让开!”

驾驶马车的布衣车夫挥动鞭子,高声喝道。

车轮轴轧声逐渐减缓,只见一辆华贵的马车在摊位不远处停下。

昂首挺胸的棕马甩动黑尾,而马车外更是悬挂金丝银铃,行驶间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声。

桑南枝直起腰,看向那华彩月白的马车帘子,都是要百两银子方能买下一匹的蚕纱锦缎制成。

可见里面人的大手笔。

“这摊位也不知卖的是什么新鲜吃食,竟有如此多人。”

“我且给娘子买来。”

蓦地,一道低哑的嗓音响起。

分外熟悉中,又夹杂着刻意的讨好。

听见这缕嗓音,桑南枝冷不丁怔在原地。

看到那下车并肩而立的一男一女时,她冷冷的眯起了眼。

只见男人长相端正,斯文俊秀的脸庞乍一看倒如陌上公子般。

不说温润如玉,却也是仪表不凡。

这男人确实有几分姿色。

但桑南枝胸腔却涌起前所未有的恨意,一股不受控制的情绪翻腾而来!

她恨,不甘且委屈。

这竟然是陆祈年!

而渣男身侧站着的世家贵女,赫然是礼部侍郎的女儿,孔芳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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