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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儿媳掐死后,代老太重生八零张丽蓉代青全文

元起今朝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啊啊啊啊!你个死老婆子!要上厕所不知道喊人啊!?”啪啪几个大耳光扇在骨瘦如柴的老人脸上,老人瘫痪躺在床上不能动弹,只能无声流下两行浊泪。她颤抖着开口解释:“我喊过人的,你在打牌,没听见…”“啪!!!”又一个响亮的耳光落下,代青被打的头晕眼花,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老了会落到这种结局。打她的女人可是她大儿子的媳妇,张丽蓉啊!她以前对张丽蓉那么好,不仅从不让张丽蓉做家务,还伺候她坐月子,帮她带孩子,结果呢?如今的她没了作用,张丽蓉就像打仇人一样打她。“老不死的东西!我打牌你不会憋着啊!?就那么几个小时,能把你憋死?竟然敢给我拉床上!”“不是几个小时,是十几个小时啊。”代青委屈又难过,大儿子两口子退休后每天都打牌,一打就是十几个小时,她的...

主角:张丽蓉代青   更新:2025-06-09 18:2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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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张丽蓉代青的其他类型小说《被儿媳掐死后,代老太重生八零张丽蓉代青全文》,由网络作家“元起今朝”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啊啊啊啊!你个死老婆子!要上厕所不知道喊人啊!?”啪啪几个大耳光扇在骨瘦如柴的老人脸上,老人瘫痪躺在床上不能动弹,只能无声流下两行浊泪。她颤抖着开口解释:“我喊过人的,你在打牌,没听见…”“啪!!!”又一个响亮的耳光落下,代青被打的头晕眼花,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老了会落到这种结局。打她的女人可是她大儿子的媳妇,张丽蓉啊!她以前对张丽蓉那么好,不仅从不让张丽蓉做家务,还伺候她坐月子,帮她带孩子,结果呢?如今的她没了作用,张丽蓉就像打仇人一样打她。“老不死的东西!我打牌你不会憋着啊!?就那么几个小时,能把你憋死?竟然敢给我拉床上!”“不是几个小时,是十几个小时啊。”代青委屈又难过,大儿子两口子退休后每天都打牌,一打就是十几个小时,她的...

《被儿媳掐死后,代老太重生八零张丽蓉代青全文》精彩片段


“啊啊啊啊!你个死老婆子!要上厕所不知道喊人啊!?”

啪啪几个大耳光扇在骨瘦如柴的老人脸上,老人瘫痪躺在床上不能动弹,只能无声流下两行浊泪。

她颤抖着开口解释:“我喊过人的,你在打牌,没听见…”

“啪!!!”

又一个响亮的耳光落下,代青被打的头晕眼花,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老了会落到这种结局。

打她的女人可是她大儿子的媳妇,张丽蓉啊!

她以前对张丽蓉那么好,不仅从不让张丽蓉做家务,还伺候她坐月子,帮她带孩子,结果呢?

如今的她没了作用,张丽蓉就像打仇人一样打她。

“老不死的东西!我打牌你不会憋着啊!?就那么几个小时,能把你憋死?竟然敢给我拉床上!”

“不是几个小时,是十几个小时啊。”

代青委屈又难过,大儿子两口子退休后每天都打牌,一打就是十几个小时,她的吃喝拉撒根本无人在意。

可面对她的解释,张丽蓉显然更生气了,她一把掀开被子,然后扯着代青的头发从床头薅到床尾。

“今儿我必须让你长长记性!给我自产自销!”

代青被扯的头皮生疼,等意识到她要干什么时已经晚了!只能在即将面对那堆秽物时高声大骂。

“你真是丧良心的畜生啊!怎么能这样对待你婆婆?我这么多年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这样会遭报应的!”

畜生二字彻底激怒了张丽蓉,她没想到这个一向逆来顺受的婆婆,敢这样辱骂她。

这个死老婆子!她怎么敢!?怎么敢的!!

“去死!去死!我要杀你了!死老太婆!你就不配活在这世上!!”

张丽蓉不再扯着代青头发,转而狰狞着一张脸狠狠掐向代青脖子,随着她的手越捏越紧,代青的脸也越来越红。

窒息感包裹着全身,喉咙痛的快要爆炸一样,代青先是不可置信,紧接着是愤怒和不甘,最后则是觉得解脱。

她今年八十八岁,从出生起就没享过一天福,小时候父母重男轻女,一家子脏活累活都是她干。

长大了父母让她嫁给厂里工人,可对方待她不好,稍有不满就会对她拳打脚踢。

婚后代青生了两儿两女,可四十九岁那年,唯一孝顺懂事的大女儿去世了,剩下那三个孩子全是白眼狼。

他们把代青当免费保姆使唤,就连他们的妻子,孩子,对代青也没有丝毫尊重。

后来代青的丈夫死了,三个孩子就开始争夺代青的工作和家里全部的财产。

代青为这个家付出了自己的一生,等到所有的精力和金钱被榨干之后,人也累的瘫痪在床。

结果三个孩子谁都不肯养她,直到闹上法院,他们才不情不愿的答应一家养她十天。

跟着大儿子和大儿媳时,代青隔三岔五挨打。

“别打啦!儿呀!妈痛啊!”

“老不死的东西,谁让你惹我媳妇生气!一天到晚就知道让我们伺候你!你也配?”

“妈错了,但妈也不想瘫痪啊!求求你,别打了!”

代青一把鼻涕一把泪,但大儿子夫妻丝毫没有殴打亲娘的愧疚,他们故意把代青打的伤痕累累,为的就是让下面的妹妹弟弟看看,老娘跟着他们是没有好果子吃的。

如果他们还有良心,就赶紧把老娘接走赡养!

代青在大儿子家住了十天,第十一天时,二女儿终于来接她了,可她对代青身上的伤视若无睹,甚至把代青接回家,也只是走个过场。

在二女儿家里,代青三天饿了九顿。

“闺女呀!妈饿呀!”

“妈,有钱难买老来瘦,反正你吃了就要拉,少吃点对身体还好!”

二女儿看她的眼神像是看垃圾,二女婿更是从来不露面,直到代青被饿的晕过去,二女儿害怕她死家里不吉利,这才给她送了点吃的。

代青好不容易熬到去小儿子家,期盼着小儿子会善待她,谁料这一家人更是狼心狗肺。

他们逼着代青做什么直播,如果代青不乖乖照做,他们就不给她饭吃。

代青躺在床上,有人刷个小心心,她就得学青蛙叫:“呱,呱...”

有人刷来个大啤酒,她就得学狗叫:“汪,汪...”

一天要播十几个小时,代青喊的嗓子都哑了,而小儿子和小儿媳还不给她水喝,以前那些旧地主都没这么剥削人的!

今天是代青瘫痪的第31天,她被小儿子送回了大儿子这里。

大儿子两口子打了一天牌,她不小心拉床上了,结果就被大儿媳张丽蓉猛扇大耳光。

甚至还要掐死她。

算了!死了也好,这悲苦的人生,还有什么活头呢?

代青什么念想都没了,就这样静静闭上了眼睛。

她感觉浑身从未有过的轻松,轻松的仿佛灵魂都从这破败的身体里抽离了出来。

可下一秒...

“啪!”的一声,代青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巴掌。

她迷茫地睁开眼睛,难道张丽蓉又不想杀她了吗?

但眼前出现的场景却不再是她那狭小的杂物间,而是堆满纸壳的院子。

院子东北角有棵树,夏日的风吹来,树上的叶子摇晃个不停,代青站的位置就在树旁边,这里有个露天厨房,她手里拿着铁勺,像是正准备要炒菜。

“你个死老婆子!做饭做那么久!你是不是存心不想让我好过!?”

一个穿着背心短裤的中年男人,此时正指着代青的鼻子骂,他头发稀疏,眼底青黑,只是站在那里都站不太稳,却还有力气打骂代青。

代青感受着脸颊的痛意,确定自己这不是在做梦,可既然不是梦,她为什么会看到死去的老头子?

还年轻了这么多?

“啪!”她忍不住抬手甩了他一耳光,问他:“痛不痛?”

贺财没想到她敢还手!还问自己痛不痛!你说痛不痛!

“我看你这老婆子是要找死!”他眼神凶狠,抬脚就朝代青肚子踹去,可代青被他打了这么多年,早就练就了本能反应。

她下意识侧身一躲,他便踹了个空,以脸朝下的姿势摔倒在厨房。

“唉哟!唉哟!”

听着贺财的惨叫声,代青慢慢明白了什么。

她好像...重生了!

过去的那些记忆疯狂破土而出,代青翻了又翻,总算想起了目前的情况。

她这是回到了她48岁这年,大女儿还没死的时候!

代青记得很清楚,因为今天她做饭做的迟了点,就被贺财暴打了一顿,当时她瘫坐在地哭自己命苦,可家里孩子没一个向着她的。

大儿子说:“要不是你做饭做太慢,我爸也不会动手!”

二女儿说:“挨这么多年打你也不长记性!我看爸还是打的轻了!”

小儿子说:“别嚎了!快点起来给我们做饭!肚子都饿扁了!”

看看,这就是她养的孩子们!黑心黑肺!和他们爸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如今重来一世,代青不会再忍着让着了!


她举起手里的大铁勺,躬身朝贺财身上招呼,“要吃!要吃你自己没手?一天到晚,活不干,班不上,孩子也不管!就知道吃吃喝喝!你他妈还有脸打我!?”

“你疯了!?你敢打我!住手!住手!”

贺财大声怒吼,但代青置若罔闻,把铁勺一下又一下砸在贺财身上,贺财爱喝酒,平时又不干活,身体早就不行了。

这会儿面对代青的突然暴打,他不仅没有任何还手之力,还很丢脸的嗷嗷直叫。

院里很多邻居好奇地探出了头,屋里的三个孩子听到动静也跑了出来。

大儿子贺忠诚:“爸你怎么了?”

二女儿贺雪:“啊!妈你在干什么!”

小儿子贺忠心:“你怎么能打爸?你疯了吗!我爸可是家里的一家之主!!”

代青手里的动作顿住,嘴角扯出讽刺的弧度。她当牛做马为了这个家付出一切,可这群白眼狼眼里,还是什么也不做的爸最亲。

上辈子她总觉得是自己做的不够,可现在...她只觉得是自己打的太少!

手里的铁勺换了个方向,代青朝着贺忠诚脑袋哐当砸了一下,砸的他眼冒金星话都说不出来,然后才狠狠打向贺雪手臂。

“啊!!!”贺雪感觉自己手都青了!她尖叫一声跳了起来,又是委屈又是愤怒!

可代青看也不看她,双脚向右转,铁勺猛地打在贺忠心背上。

贺忠心被砸的差点吐血,见代青还想打第二下,他赶紧跑的隔她一米远。

“妈你在干什么!你打完爸还打我们?你真疯了不成!?”

贺忠心吼得全院人都听得到,可因为贺财总是打老婆,院里人都清楚贺家的情况,因此现在没人上前劝架帮忙,只认为是代青这个可怜人忍不下去了。

“怎么?你爸可以打我?我不可以打他?”

代青追上去朝着贺忠心脑袋又是一下!

“既然你们这么护着你们爸,那我和他离婚后你们就跟着他,全部喝西北风去!”

代青此话一出,院子各处顿时传来哇声一片,这年头离婚可不是小事,多少女人,被老公婆婆大小姑子欺负了一辈子,到死都不敢有一点离婚的念头。

离婚二字就像是瘟疫,大家不敢沾一点。

地上的贺财尤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要离婚?”

“对!我要离婚!”

“你敢!你的人是我的!工作也是我的!你凭什么跟我提离婚!”

贺财的脸色十分难看,但代青笑的十分开心。

“什么你的工作?我嫁给你第二年,你就嫌工作太累,把工作转给我了!我生完大闺女时月子都没坐,就背着她上班去了!可你呢?在家吃香喝辣,好不快活啊!”

想到以前的事,代青就觉得自己简直是忍者神龟。

“别把你说的那么可怜!忠诚出生之后,我妈不是来家里帮你带孩子了吗?”贺财拼命辩解,可代青冷着脸反驳的他一句话也说不出。

“我生大闺女时她怎么不来?还不是因为贺忠诚是带把的她才过来!这些年我的工资全部被她代领了,她一边拿捏着我的钱,一边还教着几个孩子仇视我!

后来她死了,工资又被你捏在手里,你享受着我的劳动成功这么多年,还好意思说这工作是你的?你也配!?”

代青狠狠往他脸上吐了口口水,贺财脸色涨红,一旁的三个孩子也脸色各异。

大儿子贺忠诚今年24岁了,他刚和张丽蓉好上,前几天哄着贺财给了他九百块彩礼,还有几天张丽蓉就要进门了。

家里闹成这样,最受影响的就是他,万一代青真和贺财离婚,他媳妇进门后岂不是要照顾一大家子!那怎么可以!

“妈,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现在奶奶已经不在了,爸身体也不好,你何必要这么闹呢!家和才能万事兴啊!”

贺忠诚此话一出,贺雪也跟着开口了:“是啊妈!你都多大年纪了还想要离婚!你以为离了婚能找到比我们爸更好的男人吗?”

“可不是嘛!咱爸虽然爱喝酒,脾气大了一点,其它的真是没话说啊!妈你把院里所有婶子们叫出来问问!谁家男人愿意把正式工给她们的?”

贺忠心本以为这话会得到院里妇人的认可,谁知话音刚落,脾气最烈的钟大婶就从屋里走了出来。

“你这说的什么话?真当你们爸是什么香饽饽!?我嫁给你钟叔这么多年,虽然没有上班,可你钟叔每个月工资全都给我!而且还不敢在我面前大呼小叫一句!”

钟婶和比代青大几岁,这些年是看着代青苦过来的,院子里谁不知道代青日子过的惨,就代青的孩子们,还当她是泡在福窝里嘞!

“钟婶!这是我们家的事!你插什么嘴?”贺雪不满地看着钟婶,一下就点燃了钟婶的暴脾气。

“嘿你这小贱蹄子!刚才不是你弟让你妈问我们的吗?我出来回答有什么不对?哦,没有说你们想听的话就不对,是吧!”

钟婶叉着腰把贺雪骂的狗血淋头,很快院里看热闹的女人们就都出来了,大家你一句,我一句,都是在帮着代青说话。

“真是有种体种啊!当爹的上梁不正,下梁也歪!”

“就是!还有脸在这劝他们妈不要离婚,真正好的娃,早就该劝他们妈离婚了!”

“对啊!妇女能顶半边天!人代青这些年辛辛苦苦上班,却一分钱拿不到,为贺家当牛做马,最后还得不到孩子们的一句好,真让人心寒!”

......

代青听着这些话,眼眶有些热,心里也飞快地思索着接下来的对策。

这婚她是绝对要离的,至于这些个白眼狼,全都成年了她也不需要管,两儿两女,只有她的大女儿贺雨是个好的。

可惜贺雨和她一样命不好,这个时候,贺雨应该还在乡下受苦呢!

代青必须尽快把贺雨带回来,这样才能改变贺雨上一世早死的命运。

她换上一副悲戚的神情,先对院里的邻居们挨个道谢:“谢谢了,多谢大家帮我说话!”

然后又看向地上不知在想什么的贺财:“今天这婚说什么我都要离!”

“我不会离婚的!”贺财咬牙切齿。

代青不屑一顾:“不离婚,行啊,那我直接把工作卖掉,然后拿着卖工作的钱去乡下找我大闺女!以后我就跟着大闺女过!”

“不行!那是我的工作!你凭什么卖!”

“怎么?工作岗位是你名字啊?”

钟大婶:“哈哈哈!当初自己不愿意上班,现在又争抢着要工作!真当全世界都是他的要围着他转啊!”

贺财:......

“只要你答应离婚,我可以把家里所有积蓄都给你,不过你得搬出这个家,因为这房子是厂里分给我的!”

代青在厂里干到三级工时,厂里分给了她这个房子,非常宽敞的三室,她可不会让贺财占了便宜。

这些年贺财掌握着她的工资,最少也有小一千,要让贺财分她一半,他是绝不可能答应的。

所以不如全部给他,买一个自由之身,反正她还有其它的来钱渠道!

果然这话一出,贺财就动摇了。

若是代青真的把工作卖了,以后每个月他一分钱也领不到,还得花钱养一大家子,实在不划算。

还不如直接答应代青的要求。

条件是让大儿子贺忠诚跟着自己过,毕竟忠诚有临时工的工作,而且彩礼也给了马上就要结婚了,以后不仅不会有负担,还会反哺他!

至于没结婚没工作的二女儿和小儿子,当然是丢给代青了!


“好!我答应离!但忠诚得跟着我!雪儿和忠心跟着你!”

听到贺财这话,贺雪跟贺忠心人都快傻了,“爸!你不要我?”

他们异口同声的质问,但贺财只是龇牙咧嘴地从地上爬起来,妈的!这臭婆娘打人真痛!

“忠诚是我长子,我肯定是跟着长子过的,你们跟着你们妈,有什么不好的?”

“妈一分钱都没有!我们跟着她真要喝西北风的!”贺雪急的不行,上前拉着贺财的胳膊,试图像以前一样撒娇。

“爸!爸你不是最疼我了嘛!?”

可贺财一把就扯开了她的手。

“再疼你你也是女孩,总要嫁出去的!以后孩子又不跟我姓!”

“爸!那我是儿子呀!你带着我,以后我和孩子都给你养老!”贺忠心急急上前表忠心,可贺财依旧没有改变想法。

离了婚他可没法再领代青的工资,就靠那几千块积蓄怎么够?他自己都还指望着靠大儿子养呢!要是带上没用的小儿子,大儿子肯定不乐意的!

“别再说了!自古以来都是跟着长子,没有跟着幺儿的说法,你们跟着你妈,虽然现在没钱用,以后可每个月都有钱,而且你妈退休后工作还可以给你们!”

贺财精准拿捏了两人的死穴,于是代青就看到他们一秒变脸。

“妈,妈以后我们就跟着你了!我们一定会给你养老的!”

代青看着贺雪一脸的谄媚样,想不通自己怎么会生出这种孩子,贺雪20岁,贺忠心18岁,两人都是能成家立业的年纪,却只想着怎么啃老。

“妈!妈我最孝顺了!你还有两年就退休了吧,不如现在提前退,把工作给我吧!以后我娶个媳妇,让她好好孝敬你!”

贺忠心跟着凑上来,开口就要代青的工作。

代青被气笑了。

“我有说我要带着你们过吗?”

听到这话贺忠心跟贺雪都愣住了,“什么意思?你也不要我们?”

“对,你们全都是成年人了,没规定我必须要养你们!你们有本事就说服你们爸,跟着他过。没本事,就去街上要饭,去河里投胎!反正别来缠着我!”

“我还是不是你亲生儿了!你这样对我!”

贺忠心气的脸都白了,贺雪也想不明白,这个家里最没用的女人,凭什么敢不要他们?

难道她真指望嫁到乡下的大姐给她养老?

“妈,你是想要以后老了孤苦伶仃无依无靠吗?要是寒了我们的心,以后你老了可没好果子吃!”

贺雪的威胁代青一点也不放在眼里,老?她又不是没老过,上一世几个孩子怎么对她的,她终生难忘。

养儿落得那个下场,她宁愿不养。

“老了以后怎么样,那就不劳你们操心了!”

代青转身离开院子,这院子里住了四户人家,东南西北一方一户,代青他们住在西边的屋子里。

一共三个卧室,代青和贺财一间,两个儿子一间,两个女儿一间。

大女儿贺雨十年前下乡当知青后,女儿这间房就只有贺雪一个人住。

代青回到自己的卧室,打开柜子翻找户口本,这时贺财也跟着进来了,他从衣柜里掏掏掏,掏出了一个大盒子。

害怕代青看到里面的东西,他还故意侧了侧身。

代青知道这是他放钱的盒子,有多少她不清楚,也不在乎!

“老婆子,我今天不就打了你一下吗?你气就这么大?你可想好了,下面两孩子还没成家,我们离婚肯定会影响到他们,难道你真不准备管他们了?”

“你自己也不管,你管我管不管?”

“我哪里没管了?忠诚娶媳妇的彩礼钱,不是我给的?我答应你离婚,不也答应要带着忠诚一起过!可你呢!六亲不认,连两个孩子都不要!”

贺财一脸正义地控诉代青,仿佛代青是什么抛夫弃子的恶毒女人一般。

代青:“彩礼钱?彩礼钱不是我的工资?没有我勤勤恳恳上班你哪来的彩礼钱?

贺财!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

如果你觉得我六亲不认,那你就让贺忠诚跟着我过,你带着下面那两小的,怎么样?”

“放屁!忠诚是我生的长子,怎么能跟着你!”

“哦?我倒是不知道你个男的也能生孩子,挺厉害啊!现场下个蛋瞧瞧?”

“你!”

“我什么我!?你他爹的连蛋都不会下!却大言不惭说孩子是你生的!

你付出了几秒钟就无痛当爹,现在还在这跟我争上了?

这样,反正家里孩子都喜欢你,你不如全部带走呗!”

贺财被怼的拳头紧握,但他不敢再对代青动手,因为今天他已经见识过了代青的厉害,知晓自己不是她的对手。

“要我带走也可以!房子归我你搬出去住!还有每个月工资三分之二都给我!毕竟我要养那两小的!”

“哼!又要全部积蓄又要房子又要工资,我这还有几个没放完的屁,你要不要?”

代青冷哼一声,懒得再和这畜生争执,拿起户口本就走了出去。

“我限你十分钟内赶来街道办,不然我直接找人把工作卖掉!到时候我再找几个人来,把你和你的崽子们全部丢出去!”

现在离婚流程不算复杂,街道办和民政部门都可以申请,只要双方达成一致,手续很快就能办下来。

贺财不敢耽搁,连忙抱着他的宝贝盒子跟了上去。

两人商量好钱全归贺财,大儿子跟着贺财住,谁也没再提二女儿和小儿子的归属,反正都成年了,没有跟谁这一说。

一个小时不到,绿色的本子就出现在代青手里。

这是这个年代的离婚证,上面有代青的黑白照。

代青松了一口气,多年来压抑的心情终于明媚了起来,既然重生了,不摆脱这糟糕的婚姻,怎么能叫重来呢?

回去后她盯着贺财收拾东西,贺忠诚也不情不愿的收了起来,他其实不太想跟着贺财生活。

贺财太懒了,什么都不会做,以后他媳妇进门,肯定会因为贺财和他吵嘴的。

但他也不敢不答应,没看代青连贺雪跟贺忠心都不想要吗?

如果他不答应跟着贺财,而代青又把他赶了出去,那他结婚后连住的地方都没有。

贺财没有工作,可有这么多年的积蓄,好歹也能租个大点的房子吧!

到时候他不用跟小弟贺忠心挤一屋,这对他来说倒也算是一桩好事。

想到这里,贺忠诚嘲讽地看了贺忠心一眼,贺忠心正缩在床上当鹌鹑,祈祷代青不要想起他,不要叫他滚。

“小弟啊,你也快收拾东西吧!妈肯定不会留下你们的!”

“你闭嘴吧!妈刚才说的只是气话,怎么可能真的不要我?她以后可还得靠我养老呢!”

贺忠心说的底气十足,声音却小小的,生怕被代青听见。

贺忠诚不信一会儿他还能留下,便故意放慢了收拾东西的速度,等着看他和贺雪是怎么被赶出去的。

果然...

“贺忠心!贺雪!给我滚出来!”


代青从卧室走出来,大声喊着他们的名字。

贺忠心跟贺雪不敢再躲,只能讪笑着打开房门:“妈,妈您有什么事吗?”

“现在几点了?”

“快两点了,怎么了妈?”

“两点了还不滚去做饭!你们想饿死老娘啊!?

我告诉你们!想要住在我这里,家务活全都得给我干!

从下个月起,每人每月还得交五块生活费,不然你们就给我卷铺盖滚蛋!”

刚才代青想了很久,她照顾这些白眼狼这么多年,凭什么不要回报就把他们赶出去?

不如留下来伺候自己,用的舒服就多留一段时间,用的不舒服再赶走也不迟。

贺雪却以为代青是舍不得她们两姐弟,顿时就嚣张了起来:“妈,我哪会做什么饭啊!让小弟去做!你今天难得休息,我陪你说说话呗!”

贺忠心:“不行!妈我也不会做饭啊!还有那五块生活费,我工作都没有哪有钱给你?”

“没钱就滚!不会做饭也给我滚!”代青耐心耗尽,看着她冷漠的样子,贺雪再也不敢推脱。

连忙点头如捣蒜:“别啊妈!我这就去做!”

贺忠心也紧跟其上:“我也去我也去!妈你放心!生活费我下月一定给你!”

两人一前一后跑出了房间,这个年代哪怕没工作,也是可以在街道办接些活,比如糊纸盒,做手工等等,只要努力都是能挣些小钱的。

代青得到了满意的答案,这才转头看向贺财。

“你怎么还不滚?”

贺财被问的噎住,“我这不是还没找到房子嘛!忠诚!你过来!”

他把贺忠诚叫来身边,然后往贺忠诚手里塞了点钱。

“这钱你拿着,去红花街石大娘家,告诉她我们要租她房子租一年。”

石大娘是个寡妇,贺财和她眉来眼去有段时间了,不然也不能这么痛快就答应代青离婚。

石大娘家有两个房间空着要出租,现在搬过去正好可以更近一步。

贺忠诚也是认识石大娘的,她那两间小破屋,竟敢狮子大开口要收三块一个月!两间就是六块!哪个大冤种会去租?

“爸!石大娘的房子根本不值那个价!”

“什么值不值得的!石大娘多好一个人啊!以前那么关照我们!让你去你就去!别废话!”

贺财瞪了他一眼,贺忠诚不敢反驳,只能把手里的钱数了数,“那这也不够啊爸,就三十块!她那房子一年下来可要七十二呢!”

“剩下的你自己不知道补吗?为了给你那马上进门的媳妇九百块彩礼,我积蓄都要掏空了,你现在竟然连这几十块都舍不得!你对得起我吗?”

贺财放高了音量,贺忠诚又气又憋屈,可最后还是只能拿着钱出门。

他才不会贴呢!跟着爸是为了过好日子,可不是为了掏钱出来的,三十块够租五个月,到时候他就给石大娘说租五个月好了!

等房子到期,就不信老头子不拿钱!

贺忠诚一肚子算计,贺财也不相上下,一个想着啃老,一个想着啃小,只有代青这个局外人看透了一切。

上辈子也是贺财死的早,才没沦落到和她一样的境地。

这辈子她倒要看看,贺财跟着贺忠诚那两口子,能有个什么好下场!

“早点滚!看见你就烦!”

她把贺财的东西一股脑踢了出去,然后砰的一声关上卧室门,气得贺财脸都青了。

“死老婆子!我倒要看看离婚后你过成什么样!到时候哭着跪着求我复婚,我可是不会答应你的!”

贺财不认为代青离了他能过的好,相反,他觉得自己和代青离婚后,没多久就能和石大娘在一起。

甚至还能霸占石大娘的房子,让石大娘的孩子为他当牛做马!

想到那个场景贺财就热血沸腾,他今年才50,正是一枝花的年纪!

可代青呢!虽然年轻时有点姿色,但这么多年的劳累,早就让她熬成了黄脸婆!他就不信还有男人愿意要她!

贺财坐在屋外的门槛上,吹着略带热气的风,心也跟着热了起来。

而屋里的代青,则掀开床板,从里面掏出了两根小黄鱼。

上一世婆婆没死之前,代青每天都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有一次她被打的实在受不了了,就逃出了家门,想要去娘家哭诉一番。

她娘家在靠近市区的一个村里,走路一个多小时,代青走到一半,在田坎边的小山坡上遇到个男人。

那男人浑身破破烂烂地瘫坐在地上,脸上青一块紫一块,代青一眼就认出了他的身份,村子北边农场里的张大叔。

改革没开放之前,很多人都受到家庭或工作影响,家产被抄,全家也被扔去农场改造。

张大叔一家是69年被丢过来的,代青和他有过几面之缘,但当时情况特殊她从不敢和张大叔讲话。

所以那天看到他,也只是想要绕过他离开。

却不料张大叔一把拽住了她的裤脚,然后苦苦哀求她说:“能帮我带封信吗?求你了!只要帮我带封信,我就把我藏的东西都给你!”

以前的人看到农场的人都会唾弃的吐口水,丢石头,可能代青没有伤害过张大叔,才被张大叔当成了唯一的救命稻草。

“我,我自己都过的困难,怎么能帮你送信呢?”

代青不敢帮忙,那时候的她被贺财和婆婆打怕了,娘家也重男轻女只会从她身上要好处,不会给她任何帮助,她怕自己稍有不慎就万劫不复。

但张大叔似乎特意打听过她的事情,他急忙解释:“不要你去外地,就在你们青市帮我给人送个信,行吗?”

他从衣服里拿出两根金灿灿的小黄鱼,一根一公斤,代青从没见过这么贵重的东西,吓得话都不会说了。

张大叔直接把小黄鱼连同一封信,塞进她提着的包里,然后叮嘱她:“千万别被人看到了,这东西你得等过些年生才能换出去,不然会引来祸端!

至于这封信,你只需要交给青市黄昏路285号,一个叫陈春的男人。”

“那男人多大?我怎么知道对方是不是真的陈春呢?”

“陈春60上下,和我差不多年纪,中等身高,鼻子右侧有颗肉痣。”

张大叔仔细描述着陈春外貌特征,代青收了他的好处,听得十分认真,也顾不得去娘家诉苦了,反正哭完娘家人也只会催着她回去。

代青小心翼翼地抱紧手里的小包,风一样朝着来时路跑去,她跑的大汗淋漓,才终于来到黄昏路285号。

这是一个独立的小院,代青忐忑的拍了拍外面的大门,很快就有个和她差不多大的女人走了出来。

“谁啊?”

“我...我找陈春。”

代青心如擂鼓,好在那女人并没问她话,只是转身朝着屋里喊了声,“陈先生,有人找您!”

然后代青便见一个穿着中山装的大叔走了出来,和张大叔描述的一样,鼻子右侧有颗肉痣,她顿时放下了心来。

“有人,托我给您送封信。”

她慌忙拿出那信递给陈春,不等陈春拆开看,就一溜烟跑远了。

那是代青长那么大以来做的最大胆的事,后面一段时间她一直很担心,怕自己因为送信被牵连到什么事情里面。

至于那两根小黄鱼,她一回家就藏进床板底下,谁也没敢告诉。


好在上一世胆小谨慎的性格,让这一世的她有了立起来的资本。

今年是1983年,很多人都开始做小生意了,代青只要分批把这两根小黄鱼卖掉,就能得到第一笔启动资金。

到时候她就可以去乡下找大女儿贺雨了!

1973年时,贺雨去了平省东源县的青山村当知青,那一年她才十六岁。

大概是忍受不住种地的艰辛,贺雨在十八岁时自作主张嫁给了村里一个姓苏的男人,后来生了两个女儿。

偶尔她会给家里寄来一些信,也是报喜不报忧,上辈子代青还以为贺雨过的不错。

谁知84年春天,她突然收到平省发来的电报,她的贺雨,被夫家活活打死了!

警方赶到村里时,贺雨的丈夫已经带着两个孩子逃走了,从此以后了无音讯,代青到死都不知道,那两孩子后面究竟是死是活。

......

今天又是一个大晴天。

代青看向床头柜上的日历,8月28号,秋老虎就要来了。

她换上一身洗的褪色了的灰色短袖衬衫,这种款式在70年代很常见,但80年代开始已经很少有人穿了。

如今的街上多了很多色彩,女性也更喜欢在炎热的夏季穿各式各样的裙子。

但代青没有这个条件,她现在身无分文,别说买衣服了,就连早餐钱都没有。

来到院子刷牙时,贺忠心还贱兮兮地凑了过来,“妈,我想吃包子,你今天去预支下个月工资,好不好?”

代青吐出嘴里的水,白他一眼,“你去问问院里谁家昨天吃了肉?”

“啥意思?让我去找人要点吃的?”

贺忠心眼睛很亮,像是代青点头他立马就要去各家要饭一样。

可代青只是把牙刷泡进水里涮了涮,然后凉凉开口:“对啊,问问谁家吃了肉,让人放个屁给你闻闻味得了!”

“妈!你咋这样!”

贺忠心撅着嘴巴不乐意了,可代青懒得搭理他:“昨天你们不是煮了一大盆粥吗,今早热着吃了,加上家里的萝卜干,够了。”

说起那盆粥代青就是一肚子火,昨天贺财跟贺忠诚搬走后,贺忠心跟贺雪终于磨磨蹭蹭做好了饭。

但两人把饭煮成了粥,他们仨吃了两顿都没吃完!

贺忠心也知道理亏,再也不敢嚷嚷着要吃什么包子,低着脑袋去屋里把剩下的粥端了出来。

代青进房间时贺雪还没起,她眉头一皱,直接走到贺雪门外哐哐哐拍了起来。

“太阳都晒屁股了还睡!再不给老娘滚起来收拾家里,你今天就搬去跟你爸住!”

贺雪还在做美梦,梦见自己遇到个有钱又很帅的男人,对方对她一见钟情非她不娶,最后给了她2000块彩礼,她把这笔钱全部扔在代青脸上。

“哈哈哈!你不是还想赶我走吗?看看!我光彩礼就能买你的命!”

她叉着腰笑的正得意,就听到代青哐哐的拍门声和喊声。

睁开眼的那瞬间,贺雪烦躁的抓了抓头发。

“烦死了!烦死了!”

她穿好衣服打开房门,不满地看着门外的代青:“妈,大清早的你吵什么呀!”

“大清早?你弟现在已经热饭去了,我也准备要去上班了,哪里早?”

代青看着她,不等她反驳,又继续说:“以后你每早必须六点起床,收拾家里,和你弟一起准备早饭,如果明天还要我喊你,那你就别再住我家!”

贺雪被掐住了软肋,立马不吭声了,等到代青走出屋子,她才小声抱怨:“这明明也是我家!要不是你非得离!家里怎么会变这样!”

早餐一人一碗粥,配上萝卜干,代青吃了个八分饱就去上班了,临走时还不忘揣上一根小黄鱼。

厂里的活枯燥乏味,好在代青早已习惯了这种日子,一天下来倒也不觉得多辛苦。

下班后她去预支了工资,她是四级工,一个月有51。

代青揣着钱和小黄鱼,没有回家,而是去车站买了张到隔壁海市的大巴票。

要卖掉小黄鱼她肯定得谨慎一点,万一被青市的熟人看到,以后麻烦事会很多,所以她选择坐一个小时车去海市,那里没有人认识她,卖完小黄鱼就走,也不会被人盯上。

6点30分,代青终于踏入了海市的土地。

她在街上逛了一大圈,看到有家比较大的卖首饰的店,这才小心走了进去。

“同志,你们这收黄金吗?”

“收的,大娘您是要卖项链还是戒指?”

柜台的售货员是个很年轻的姑娘,看到代青穿的土气也没有嫌弃,非常热情的给她介绍起来。

“现在的金价是70一克,不过回收价要低一些,只能给到55。”

55也不少了,毕竟代青手里的一根小黄鱼就有一公斤。

她见现场没有别的客人,顿时起了要拿小黄鱼出来的想法,谁知这时店员又补了一句。

“不过我们这只能收些小的首饰,如果克数太多,您就需要去银行。”

啊?还有这说法?

上辈子代青没能把两根小黄鱼卖掉,87年贺财死后,孩子们就开始争夺家里财产,里里外外都被他们翻了个遍,代青藏的小黄鱼自然没能逃脱。

当时他们为了小黄鱼差点打起来,最后还是贺忠心的老婆聪明,提出卖掉后三家人均分,这才解决了那场闹剧。

代青一分钱也没捞着,但现在她不会那么傻了。

“谢谢啊!我今天就是来问问,家里有条项链,克数也不多,那我改天再带过来吧!”

她找了个借口离开,然后火急火燎赶到银行。

和店员说的一样,买卖大量金器只能通过这里,代青的两斤黄金根本没有私人敢收。

她这小黄鱼形状完整,银行给了她很不错的价格,60一克,比店里多了5块,代青十分高兴。

两斤的小黄鱼,代青总共卖了六万块,她在银行办了张存折,往里面存了五万,剩下的一万现金则放进了包里。

代青打算去买套小院,以后的房价会越来越高,她必须提前下手才行。

坐车回去的路上,代青坐在了最后面一排靠窗户的位置,这样别人就不会注意到她的包了。

好在这一路没有出什么问题,代青顺利回到了青市,现在是晚上8点,她饥肠辘辘,国营饭店早就关门了,她只能找个小摊简单吃了碗馄饨。

但出乎意料的,这馄饨居然非常好吃!

“老板,你这馄饨可真香啊!馅儿是秘制的吧?”代青笑呵呵问着老板。

这是一对夫妻,年纪看起来比代青小一些,大概三十多岁的样子。

此时被代青夸赞,两人的脸上都露出高兴又纯朴的笑。

“是啊大姐!家里以前得到过一本教做菜的书,一代代就这么传下来了!除了馄饨,我们家的其它吃食也很好吃哩!”

代青伸手比了个大拇指,能从那个混乱的年代,把祖传的书稳稳传下来,这对夫妻家里不仅有本事,还有远见啊!

她虽然手里有点钱,却没有钱生钱的本事,毕竟上辈子也没做过什么生意,哪怕重生回来也没这头脑。

代青琢磨着怎么给大闺女找个赚钱门路,也许这对夫妻就是个不错的选择。

等她到时候把大闺女接回来,找这对夫妻合伙开店,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同意?


一边想一边吃,一碗馄饨很快就见了底,代青把汤都喝的干干净净,实在是太好吃了!

这手艺,开店的话一定会生意火爆的!说不定还能和未来那些连锁店一样,做大做强呢!

一碗馄饨三毛,代青付了钱,提着包心情愉悦的回家去。

但刚刚进门,她脸色一下就垮了下来。

“你们在干什么?”

她的卧室被翻的乱七八糟的,甚至牡丹花图案的床单都被掀开了一角!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家里进了贼,可代青冷眼看着眼前这两人,分明是她那白眼狼儿女!

“妈,我们就是太饿了,家里也没啥吃的,就想找点钱!”

“对啊妈!你一定是预支了工资在外面吃香喝辣吧!哼!也不管我们死活!你还是我们妈吗?”

贺雪跟贺忠心你一言我一句地控诉着代青,代青气的额角青筋直冒,但顾忌着包里的存折和钱,这才忍着没有对她们动手。

“滚出去!”

她大喝一声,吓得贺雪跟贺忠心数落的话停在嘴边,两人哼哼唧唧,不情不愿的离开之后,代青赶紧锁住门去查看床板。

还好!剩下的那根小黄鱼还在!

代青把存折和钱全部藏在床板下面,想着明天一定要买个锁回来,等她出门,就把卧室从外面锁起来,看那两人怎么进来!

屋子里乱糟糟的,代青越看越生气,把东西都藏好后,立马开门走了出去。

贺雪跟贺忠心还坐在客厅里,客厅放着一张餐桌,平时大家就在这里吃饭。

代青怒气冲冲地走过去,“啪!”,“啪!”!

一人一耳光,公平公正。

贺雪的眼泪一下就掉了下来,“妈,你不给我们钱买菜,我们自己找,有错嘛?”

贺忠心狗腿地点点头,“就是啊妈!早上吃粥,我们总不能中午晚上也吃粥吧!家里就剩两根萝卜一个黄瓜!你是要我们饿死吗?”

“萝卜不是菜!黄瓜不是菜!昨天让你们做饭,你们做的什么?一锅稀了吧唧的粥!两盘糊了吧唧的菜!我吃得!你们吃不得!?”

代青朝着他们的脑袋邦邦两下,声音清脆,听得她心情都好了许多。

贺雪哭的更惨了,她一手捂着脸,现在还有腾出一只手来捂着被敲痛的头,“妈!别打了!”

“哼!没我允许进我屋里翻钱?这叫什么!叫偷!我没把你们赶出去就算我仁慈了,我警告你们,再有下一次,你们全给我滚去你们爸那里!”

代青本想让他们伺候自己一阵,可现在看来,住在一起更多的还是自己找气受,那还忍个屁啊!

“别啊!妈!我以后一定不进你屋!二姐想进去我也一定拦着她!今天就是二姐怂恿我的!不然我可不会去你屋翻钱!”

“钱钱钱!家里钱全都被你们那没良心的爹带走了!你们有本事去找他要啊!我这就一条命,你们要不要?”

代青的眼睛仿似在喷火,贺雪吓得一哆嗦,赶紧为自己辩解。

“不是的妈!是小弟说饿,想找点钱出去吃!才拉着我进你屋翻东西的!我们以为爸会留一点生活费给我们,哪知道他会全部带走一分不留!”

说到这里贺雪是真的伤心了,比起代青这个老黄牛一样的妈,她从小就更喜欢什么事也不干的贺财。

毕竟家里钱在贺财手里,她只要撒撒娇,贺财就会给她钱买糖吃。

所以她养成了讨好贺财的习惯,慢慢的贺财也对她比对大姐更好,她以为在贺财心里,自己这个女儿也是有点地位的。

谁知离婚之后,贺财只带走了大哥贺忠诚!仿佛她和贺忠心是什么拖累一样!

“妈,我们现在只有你了!求你千万别赶我们走!”

贺雪哭的梨花带雨,代青不由暗自感叹,难怪上一世贺雪第一段婚姻能嫁给富二代。

瞅瞅这鹅蛋脸,柳叶眉,杏仁眼,小翘鼻,再加上要掉不掉的泪珠子,谁看了不心软?

但比起她的小声啜泣,一旁狼嚎似的贺忠心就碍眼多了,他的眼泪也流了下来,和眼泪一起下来的还有大鼻涕。

“妈...妈我知道错了!我总以为爸才是对我们最好的人...可其实你才是最好的!妈,我以后一定给你养老!让我媳妇好好伺候你!你别赶我走...”

代青听到上半句还挺舒坦的,可下半句就不太得劲了,给她养老?上辈子让她像牛马一样一天干十几小时直播?

还媳妇呢?这辈子她不把工作转给他,看他拿什么娶媳妇!

孝顺外包?这就是他的孝!?可笑差不多!

代青心里翻江倒海,面上倒是看不出来。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你们要是死教不改,就别怪我翻脸无情!”

她下了最后通牒,两人哭都不敢哭了:“好的好的!妈我们一定改!你放心吧!”

代青冷哼一声,转身进屋拿了五块出来,“今天在厂里预支了点钱,不多,你们省着点,买菜什么的都要砍砍价!别像个冤大头似的!”

贺忠诚伸手就想接,却被贺雪一把挤开,她喜滋滋接过,还不忘问代青:“妈你明天想吃啥?我给你做!”

“早上去外面买点包子,中午我在厂里吃你们自己随便做,晚上就给我烧一碗红烧肉,一盘炒青菜。”

她细细安排着,见贺雪一一记下,这才吩咐一旁的贺忠心:“累了一天了,去给我多烧点热水,我要洗澡。”

院子里有四户人家,厨房、厕所、洗澡间,都是公用的。

代青回来的晚,这会儿大多人都洗完了,所以她可以舒舒服服洗个澡。

贺忠心没有任何异议,拔腿就大步走了出去。

而贺雪眼珠子滴溜溜一转,也抬脚来到了代青身后。

“妈你累了啊?那我给你按按吧!我按的可舒服了!”柔软的手搭在代青肩头,不轻不重地捏着,力度合适,代青被按的昏昏欲睡。

以前贺雪经常给贺财按,代青从没享受过这待遇,如今贺财带着贺忠诚搬出去了,贺雪倒也会见风使舵,把讨好的目标转移到她身上。

代青有点想叹气。

如果大闺女贺雨也这么会察言观色,上一世就不会过的那么惨了吧!

家里四个孩子就贺雨一个下了乡,贺财很少给她寄钱寄票,代青也不敢卖小黄鱼补贴她。

或许贺雨是觉得娘家靠不住,才匆匆找了个自以为靠的住的男人吧,谁知那男人最后竟会要了她的命。

代青心情沉重,决定改天给贺雨写封信,再寄点东西过去探探情况,再思考如何把她带回来。

......

天一亮,代青就从床板下拿出了一百块。

她先是出去买了个锁回来,再当着贺雪贺忠心的面把卧室锁上,两人讪讪的不敢说话,代青又拿了两个包子,提着包走出了家门。

出来时院子里的钟婶正在做早餐,看到代青神清气爽,不由夸赞了她一句:“今儿气色不错啊!”

“哈哈,离了那臭男人,心情好气色当然就好了!”

代青笑着回应钟婶,钟婶也跟着笑了起来:“可不是嘛!要我说还是你好!有勇气离婚,瞧瞧,现在这日子多舒心啊!”

两人说笑几句,代青这才离开了院子。

她七点半上班,现在才六点四十,代青打算去黄昏路走一趟。


黄昏路离代青的住所只有十分钟左右的路程。

十几年前她去那边送信,看到那条街每门每户都是独立小院就羡慕得很。

那边可不像代青住的院子一样是几户人共住,而是一家人住一个院子。

宽敞的不得了!

代青来到黄昏路,看到个七十左右的大叔在锻炼,就主动上前搭讪:“叔,您是住这附近吗?”

“是啊!咋了?”

大叔的精神头很不错,代青也不绕弯子,直接说明来意。

“我想在这附近买套房子,不知道您这有没有门路?”

大叔停下手里动作看了代青一眼,“买房子?啥样的房子?”

“不挑,有院子的就行!”

“我倒是知道有两户人家要卖房,不过他们现在不住这儿,你要买得等下午过来。”

代青没想到事情这么顺利,赶紧答应下来:“行!那我五点下班就来!到时候成了给您封个红包!”

大叔见代青如此上道,便也乐呵呵点头:“你放心,这一片我都熟悉!以后如果有缘,没准咱们还是邻居呢!”

代青再次感谢了一番,见时间不早了,赶紧往厂里跑。

好在还来得及,没迟到。

代青一整天都精神抖擞,中午厂里的伙食不错,有肉有菜,代青以前没离婚时,贺财只许她点一个素菜。

但现在她是单身万元户,亏啥也不会亏了自己的身体。

“一份回锅肉,一份凉拌黄瓜,再来三两米饭!”

她掏出五毛递给食堂工作人员,很快盘子里就多了很多一堆肉,一堆菜。

代青找了个位置,吃的心满意足。

而另一边,住在红花街石大娘家的贺财,可就没这么舒服了!

贺财离婚后就带着贺忠诚搬进了石大娘家。

石大娘只有一个儿子,他在国营商店上班,有单位分的房子,没在家住。所以石大娘的三个卧室,她一间,贺财和贺忠诚各一间。

这么贵的房租,贺忠诚本来就很不爽,谁知搬进来后,贺财还像条狗一样围着石大娘转个不停。

石大娘累了,贺财就喊贺忠诚:“快去把院里扫了!没看你大娘都累这样了吗!?”

石大娘饿了,他又喊贺忠诚:“快去做饭!你大娘身子弱!可别饿着她!”

贺忠诚以前在家可是被代青伺候的!现在却要伺候别人的老娘!他心里憋着气,再也不愿意答应。

“爸,我要去丽蓉家一趟,还有几天丽蓉就要进门了,这几天我会比较忙!”

说完他也不等贺财反应,抬脚就大步走了出去。

贺财没有办法,只能自己去厨房捣鼓。

他这辈子从没下过厨做过饭,要不是为了讨好石大娘霸占她的房子,他可不会放低身段!

石大娘节约,家里没啥食材,贺财还自掏腰包去买了五花肉,他打算给石大娘做个红烧肉吃!

毕竟老话说,想要拿住一个人的心,就得先拿住她的胃!

贺财回忆着代青以前做饭的样子,先把五花肉切成块,谁知这肉会打滑,他一不小心就切到了手指头。

“啊!啊!!!”

他捂着流血的手指大声喊叫,石大娘被这动静引过来,连忙把他手放在水底下冲洗。

“哎呀贺大哥你也太不小心了吧!”她怀疑贺财是故意切到的,目的是躲懒不给她做饭。

可看着贺财的伤口那么深,石大娘又有些不太确定自己的猜测。

这种情况让贺财做饭,显得她好像很不近人情似的,那么她之前的伪装不全都暴露了吗。

于是她只能装作很关心他的样子,“贺大哥你都这样了,就别再做了吧!还是我来做给你吃吧!”

石大娘捂着肚子一脸难受,贺财不好意思顺坡下,显得他这男人很没用似的!

所以他只能强撑着说:“没事!就一点小伤!没啥大不了的!你胃不好,先去房间里休息一会儿,我这边马上弄好!”

他展现出了在代青面前从未有过的体贴,石大娘果然笑开了花。

“那就辛苦你了!”

“不辛苦不辛苦!”

两人各怀鬼胎,一个为了霸占别人的房子,一个为了高额租金和免费劳动力,要是代青在现场,肯定会边嗑瓜子边看好戏。

可这两人丝毫没意识到对方是装的,都以为对方爱自己爱的不可自拔。

贺财重新拿起手中的刀,忍着手指的痛继续切,他从不知道做饭那么难,以前代青明明很快就能把一道菜做好。

他往锅里倒了点油,然后把切好的五花肉倒下去,下一秒,“噼里啪啦!”

锅里像放炮一样热闹!

油花四溅,贺财从不知道猪皮会炸,但现在他知道了!

他的脸上、手上,都被烫到不少,可他怕叫太大声丢脸,只能一边压低声音惨叫,一边着急忙慌地找锅铲。

“妈的!竟然真让我一个大男人下厨!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

他恶狠狠在心里发誓,拿着锅铲去铲肉时,手上又被烫了几个泡。

总之这一顿饭鸡飞狗跳,贺财做了足足一小时,才终于把菜端上了桌。

看到石大娘潇洒地躺在躺椅上扇扇子,贺财气的嘴都快歪了,却还是不得扯着着嘴角露出一个勉强的笑。

“饿坏了吧!怪我!做的太慢了!快来吃吧!”

“贺大哥辛苦了!哇!好...香,啊...”

这是什么玩意儿?乌漆嘛黑的,分不出是糊了还是怎么了,人怎么能把肉做成这样!不是浪费嘛!

石大娘很想发火,但转念一想,肉又不是自己买的,也不是自己做的,有的吃就行了,挑那么多干啥!

不过担心这玩意儿吃了窜稀,石大娘鸡贼地先给贺财夹了一筷子。

“贺大哥!快吃吧!”

贺财不想吃,他现在哪哪都痛!手痛脸痛!因为切菜炒菜弯腰弯太久,腰也痛。

而且...他做的这红烧肉实在让人没有食欲。

艰难地咬了一小块,贺财的脸顿时抽搐起来,好咸!好苦!怎么办?装大厨失败了!现在还有救吗?

他心里疯狂盘算,石大娘观察着他的表情,顿时明白这玩意儿不是一般的难吃。

可她也不开口,只缓缓夹起一筷,装作要往自己嘴里送的样子。

“等等!”

贺财赶忙拦住她。

以前他经常给石大娘带饭菜吃,但那些东西全是代青做的!如果石大娘发现他啥也不会,还会喜欢他吗?

贺财的第一想法就是不能让石大娘知道真相!


贺财握着石大娘的手,含情脉脉地看着她。

“我觉得搬来第一天只吃这个太寒酸了!要不我请你去国营饭店吃吧!咱们吃大肘子!怎么样?”

有点肉痛,但为了以后的回报,他必须咬牙把好男人人设继续下去。

石大娘高兴不已,赶紧拉起他:“那感情好啊!我正好想吃大肘子了!”

“呵呵,想吃就好,想吃就好。”

知道大肘子多贵嘛你就吃?

贺财心里疯狂吐槽,面上却不动声色。

他带着石大娘来到国营饭店,却不料竟在这里看到了两个意想不到的人。

贺忠诚和张丽蓉!

此时他们桌上摆了好多菜,有红烧鲫鱼,卤牛肉,还有糖醋排骨!

贺财气的脸都扭曲了,他毫不客气地拉着石大娘坐过去。

“哟!出来背着你老爹吃独食呢!”阴阳又怪气。

贺忠诚心里一咯噔!他没想到贺财也会过来,是一直在跟着他?还是恰好进来吃饭?

“爸,丽蓉家好久没吃肉了,我这不带她打打牙祭嘛!”他努力解释着,可贺财一点也不买账。

“好久没吃肉?她家要了九百块彩礼!怎么肉都买不起?”

张丽蓉一听这话瞬间不乐意了,“九百块是给我家的,怎么使用还要跟您汇报一声嘛?”

“你这什么态度!”贺财板着脸就想教训这即将进门的儿媳妇,但贺忠诚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臂。

“爸!你和石大娘这是?”

他转移话题很有一手,贺财这才想起今天过来的目的,还单独点什么菜呀!这么多吃的,这俩小犊子吃的明白嘛?

“都来饭店了还能干什么?当然是吃饭了!正好你们点了这么多,一定吃不完,我们就帮你们吃了吧!”

他伸手拿了两双筷子,递给石大娘一双,又去要了两个碗,他一个,石大娘一个。

张丽蓉气的脸都黑了,“想吃你们不会自己点吗?”

贺财刚把一块牛肉塞进嘴里,卤香浓郁,香的他没空和张丽蓉计较,“这不正好碰见了吗?忠诚是我长子!我含辛茹苦养大他,吃他点东西怎么了?”

贺忠诚夹在两头左右为难,好不容易憋出两句劝说的话,却被张丽蓉抢了先。

“四个人这点东西怎么够吃的!”

“不够吃再点几个菜呗!忠诚!你去!再点个红烧肘子!”

国营饭店是需要先付款的,贺财使唤着贺忠诚,还顺手夹了筷排骨放在石大娘碗里。

石大娘羞涩一笑,笑的张丽蓉忍不住破口大骂。

“老婊子!”

“啪!”贺财放下了手里的筷子。

“你有没有家教?这么辱骂长辈!”

张丽蓉嗤笑一声:“什么长辈?你和忠诚妈才是我的长辈!这位大妈我又不认识,是我哪门子的长辈?”

贺财没想到张丽蓉敢和他顶嘴,以前没给彩礼前,张丽蓉每次来家里都是一副能干体贴的模样,不然他也不会那么爽快掏出九百块了。

“你!你!你!”

贺财想要骂人,尤其看到石大娘委屈的样子,更是恨不得抽张丽蓉一巴掌。

可他是男人,不好与即将进门的儿媳妇斗嘴,一连三个你后,只能转头瞪向装哑巴的贺忠诚。

“忠诚!这就是你找的媳妇!?”

“爸。”贺忠诚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虚。

“丽蓉她就是口直心快,心是好的,你是长辈,就别和她一般见识了!不是要吃肘子吗?我这就去买!”

“不许去!请你爸吃我没意见,这位大妈算哪根葱?”

张丽蓉不依不饶,贺忠诚差点就想跪下叫她祖宗了!但现在贺财在,他不能像私底下那样卑躬屈膝,不然贺财不会允许他娶张丽蓉的。

“丽蓉,别再说了,不是多大的事。”

贺忠诚很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张丽蓉的脾气不好,以前他一直为她遮掩着,可现在她彩礼拿到手,居然装都懒得再装了。

“我说不许去就是不许去!你要敢拿钱贴补你爸和这骚老娘们!我们就解除婚约!”

她说的斩钉截铁,把贺忠诚吓得立马服了软:“好好好,不去不去!媳妇别生气,咱还有五天就结婚了,可不能在这时候闹。”

贺财看着他那不值钱的模样,恨得牙根子都快咬烂了。

“就这么个没教养的女人,值得你为了她忤逆我?忠诚!你是翅膀硬了是吗!?”

贺忠诚觉得自己真的好难,他不敢不听媳妇的话,可也不敢忤逆贺财,毕竟结婚办酒还得贺财出钱。

“爸...”

“别叫我爸!既然她不想跟你结婚!就让她家把九百块彩礼退回来!到时候我重新给你找个更好的!”

贺财此话一出,张丽蓉高傲的表情瞬间绷不住了。

那九百块彩礼早就被她爸妈拿来给两个弟弟娶媳妇用了,要真还彩礼,家里哪有钱?

张丽蓉下面有两个双胞胎弟弟,从小到大父母都把她当成弟弟血包,说什么她干的活都是在为她自己积福。

只要她心疼弟弟,弟弟们长大就会给她撑腰,不然她在婆家会很难过。

对于这些话张丽蓉向来左耳进右耳出,她才不信那两把她当奴隶的弟弟会孝顺她,她只相信自己!

彩礼肯定是拿不回来的,她能指望的只有嫁个听她话的丈夫。

找来找去,只找到了贺忠诚这个傻子!她怎么可能轻易放弃他?

刚才那话她不过是用来拿捏贺忠诚的,要真离了贺忠诚,她去哪找对她百依百顺的?

“忠诚...你也是这么想的吗?”

张丽蓉只能换一种战术,挂上和看戏的石大娘如出一辙的表情,可怜,无辜,需要保护。

“不是的!丽蓉!我此生非你不娶!”

贺忠诚急了眼,赶紧握住她的手表态,担心贺财又说出什么伤感情的话,他迅速转头告诉贺财。

“爸!别忘了你现在只有我一个孩子!你伤了我的心,对你有什么好处?你以为贺雪贺忠心会管你吗?”

贺财离了婚只带着他,以后肯定是要他养老的,想到这点贺忠诚底气更足了。

“你和妈还没离婚就跟石大娘暧昧不清,作为儿子我有说你什么吗?

可你呢?居然想要毁掉我的婚姻!你咋能这样?”

贺忠诚说的贺财无言以对,他不吭声了,只埋头气哼哼吃着饭。

这顿饭三个人吃的都不开心,只有旁边看戏的石大娘吃了个肚溜圆。

真好啊!吃饭还有好戏看,以后这张丽蓉进门,每天就都有乐子咯!


下午五点代青终于下班了。

她提着包匆匆来到黄昏路找大叔,他还站在上午那个位置,应该是早就在这等她了。

“叔!”

“诶!来了啊!走,我带你去看看房子。”大叔一边走一边和她介绍着,这附近有两家要卖房子的。

从巷子里进去,是第一家,姓付,他们家房子加院子两百多平。

院里有口井,能出水,房子左边是整洁的厨房,右边是宽敞的卫生间。

代青满意的不得了,再去看客厅,和餐厅是分开的,除开客餐厅外还有五间卧室。

虽然很久没住人,但看得出来修建房子时屋主很用心,不管布局还是摆设都非常的精美。

“付大哥,这屋里所有东西都一起卖吗?”

她问戴着眼镜的房主,这人斯斯文文,看起来像个文化人。

听到代青问话,便温和的笑着回她:“是的,桌椅板凳,床,柜子,只要在房子里的,全都卖。我们不住这里,这些东西也懒得搬。”

代青激动不已,这屋里的床和柜子都不简单,像是以前大户人家用的。

“那挺好的,你这环境我很喜欢,付大哥你说个诚心价如何?”

院子里空空荡荡,但代青能想象到以后种棵果树,在院里开块地种点小菜,日子过的能有多滋润。

她心痒难耐,付大哥也不兜圈子:“妹子你诚心问,我也诚心答,一口价,七千五!”

说实话有点贵,代青若再添点儿,足以去首都买个四合小院了,只是她暂时没有搬迁首都的想法,而且这个地段以后会拆迁,听说给的补偿也不是笔小数目。

于是她思考了一会儿便接受了这个价格。

“行,那我明天带钱过来,咱俩把手续办一下!”

付大哥没想到她这么爽快,就连大叔也吃了一惊,“不再看看了?”

“看的叔!我先把这边定下,再和你去看下一个房。”

代青有六万,拿下两个房子不是什么难事,可大叔见她穿着普通,出口却这么大手笔,不由对她刮目相看起来。

还以为是工农阶层,原来是深藏不露啊!

来到第二个小院,代青没有上一个那么满意,这里位置很偏,房子设施非常简陋。

和代青现在住的大杂院差不多,面积甚至还没代青她们那边大。

不过代青也不嫌弃,反正又不住,把这里的四个房间全部出租出去,等着以后拆迁就好了。

这个房子只要三千四,代青砍价砍到三千,双方愉悦的达成了交易。

“行,那我明天等你过来。大概几点?”

“上午九点吧!”

代青报出个时间,上一套房子也是约的这时候,她准备明天请一天假。

先把房子事情处理好,再给大女儿贺雨买些东西寄过去。

回到家时贺忠心他们已经把饭菜做好了,看到代青进门,两人赶紧盛饭。

“妈你终于回来了!再不回来菜都要冷了!”

代青有些意外,还以为他们会先吃,谁知竟然会等着自己一起吃。

要不说棍棒底下出孝子呢!老祖宗的话,多少还是有点道理的。

她满意地放下包,洗了个手就拿起了筷子,旁边的贺忠心和贺雪早就迫不及待了。

两人大口大口刨着饭,显然是饿狠了。

今晚他们按照代青的吩咐,做的红烧肉和炒青菜,代青夹了筷肉吃,有点糊有点咸,但好在还能吃。

她也不指望这两人一下子就能进步到厨神,凡事都得慢慢来。

现在这样,已经比以前好太多了。

翌日一早,代青揣着一万现金和存折本出了门。

这会儿天才刚亮,贺忠心贺雪都没还起,代青趁着两人睡的像死猪一样,轻悄悄给自己的卧室上了锁。

终于要去买房了,她的心情非常激动,昨晚辗转反侧好久才睡着,就怕迟则生变。

她来到机械厂,等了快一个小时,才等到国字脸的主任来上班。主任见她一大早就候在办公室外,当即便问道。

“怎么来这么早?有事?”

“是,要请一天假,找您批个条子。”

听到代青的解释,主任更加好奇了:“这倒稀奇!你从进厂开始就没请过假,今天这是怎么了?”

“家里有点儿事需要处理。”

代青不欲多说,主任也不好再问,给她批了条子后,就挥挥手让她离开。

现在才七点四十,代青干脆先去给大闺女买点东西,乡下的日子不好过,就算改革开放,吃喝用度也比不上城里宽裕。

来到国营商店,代青花50块给外孙女们买了罐麦乳精,又买了很多饼干糖果,和补身体的补品。

大闺女贺雨自从十年前下乡,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代青不知道她现在的体重,只能按照她以前的身量给她买两身衣服。

还有那两个从未见过面的外孙女,代青也估摸着一人给买了套布拉吉的裙子。

红色的面料,上面遍布着白色的斑点,圆领下面有花朵图案,小孩子穿肯定很好看!

代青对自己的眼光满意的很,一通买买买下来,时间已经到了8点10分,她赶紧去银行取了一千,这才来到邮局寄东西,并给贺雨写信。

闺女,你已经好久没给妈来信了,妈好想你。

你现在过的咋样?孩子们一切都好吗?

家里最近出了很多事,我和你爸离婚了,你爸带着你大弟搬出去住,我就带着你妹和小弟在家里。

离婚后我轻松了很多,你妹和小弟会帮着我做事了,我自己的工资也能自己领着了!

我很后悔以前没有早点离,要是早点离了,我就能贴补你了...

妈给你和孩子买了很多东西,你要把身子养好!

有啥难处,你一定跟妈说啊!过的不好就回来,有妈在,你永远都有家!

写到最后代青的眼泪浸湿了信纸,她慌忙拿出手帕轻轻擦拭。

算算时间,还有一年不到,贺雨就要被那畜生打死了。

上一世贺雨死后,那村里人全都帮着畜生一家,甚至还在警方赶来前,通知畜生逃出去。

代青正是知道这点,才不敢贸然去村里接走贺雨,只能先写信问问情况。

等到贺雨愿意和她敞开心扉,再思考帮助贺雨逃出来的办法。

寄完信和东西后,代青提着包里剩下的钱来到了黄昏路。

看到付大哥和另一个卖家站在巷子口等自己,代青忙低头看了眼旧手表上的时间。

还差两分钟九点,说明她没有迟到,是卖家们早到了。

“两位怎么来这么早啊?”代青笑着和他们打招呼。

付大哥笑呵呵回答:“让女同志等,毕竟不礼貌嘛!”

“就是!不过你这妹子也是挺厉害啊!我听到老付说把房子卖了,还不知道也是卖给你,你一下就买两套,家底挺丰厚啊!”

说话的另一个卖家和付大哥年纪差不多,代青没想到他们认识,当即也不辩解,只说:“一辈子辛苦工作的积蓄全在这里面了,一套自己住,一套用来出租,也能增加些收入不是?”

三人简单聊了几句,就一同去为房子办理过户,现在经济逐渐放开了,但很多房屋还是不准买卖。

好在代青所在的青市算是优先试点,在房产交易上并没卡的太死。

因此整个过程倒还挺顺利,过完户,代青给了付大哥七千五,又给了另一个卖家三千,包里一下就空了。

带出来一万,取了一千,给贺雨买东西花了三百六,买房花了一万零五百,这下就只剩一百四了。

代青暗自感叹了声花钱如流水,心里也琢磨起了挣钱的门道。

可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让人厌恶的声音从背后响了起来。

“你个不要脸的贱货!怪不得要跟我离婚,原来是早就有了相好的!”


代青转头,看到了贺财那张脸,好心情顿时就没了。

“大早上的吞粪了?嘴巴这么臭?”

贺财大步走上来,直到和她面对面,才又张开他那大嘴露出里面的大黄牙。

“死老婆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今天一大早就去国营商店买了一堆东西!你哪来的钱!?还不是外面男人给你的!”

原来是在这等着呢!这老不死的东西,眼线倒挺多,连国营商店都有人!

代青并不知道贺财和寡妇石大娘勾搭上了,因此也不会知道,她在商店里擦肩而过的某个店员,其实就是石大娘的儿子。

她不认识对方,对方可是认识她的!

毕竟这十年来,贺财一直在接济石大娘,所以石大娘的儿子自然对贺财家庭背景打探了一番。

在看到代青大手笔的疯狂购物后,石大娘儿子立马请了个假回去通知石大娘。

他知道贺财跟代青离了婚,但这并不是什么大事,既然代青这么有钱,以贺财的尿性,一定能从代青身上捞些好处。

于是他故意添油加醋,把代青说的非常豪横,明明只是三百多的东西,硬生生被他夸张成了...

“叔你是没看见!代婶子那两只手都挂不下了!真真走一路买一路,我上班这么久还没见到过比代婶子有钱的人!”

听到这话贺财脸色黑如锅底,他一直为自己拿走了全部家当沾沾自喜,哪知代青还留有后手!

可是...她哪来的钱呢?

“哎呀!贺大哥你还是太老实了!我看那代青一定是早就有相好的了!说不定贴上厂里哪个小领导,这才闹着要和你离婚的!”

石大娘煽风点火的话,瞬间点燃了贺财压抑的怒火。

一想到代青可能早就背叛了自己,他就恨不得掐死她!

贺财气急败坏地快步走出了院子,准备回机械厂家属区找代青算账,刚好代青这时处理完房产手续走回来。

两人便撞到了一块。

“我哪来的钱要和你交待?你是我的谁?”

代青冷笑一声,如今婚都离了,贺财要再想和以前一样对自己动手,那可不是家务事了!

“我是谁!?我是你丈夫!”

贺财气的大吼,代青直接白了他一眼:“丈夫?前夫吧!”

“你!”贺财朝她举起手,但代青丝毫不惧,她扬起脑袋露出半边脸对着他,然后嚣张大叫。

“打啊!有种你就打!你看老娘告不告你就完了!不让你关个十天半个月!老娘就不信代!”

两人的争执引来了一些好奇的路人,在听到他们的谈话后,很多人都选择站在代青这边。

“都离了婚了还想打人?我看你是想要尝尝牢饭!”

“怪不得人要和他离婚呢!又爱动手!又爱诬陷!怎么女人买东西就一定是男人给的钱?女人自己没工作!?”

“可不是嘛!好多男人在家打老婆打孩子,屁事不干一天天劳资最大!其实挣得还没女人多呢!”

众人的议论羞的贺财脸色通红,他的手扇下去也不是,放下来也不好,就这么僵在空中好半晌。

“你们懂什么!以前她所有工资都是我拿着的!离了婚她一分钱都没有!

这才几天,居然就有钱去国营商店买东西!还一买就是一堆!

你们说,这不是野男人给的钱,是什么?”

贺财怒视着眼前这群帮腔的路人,本想挽回一些自己的风评,谁知这话一出,众人看他的眼神就像看苍蝇一样。

“只听说过把工资交媳妇的,没听说过要拿走媳妇辛苦上班的钱的!”

“你算什么男人!居然还有脸在这纠缠不休!”

“只许你把钱捏着,不许人家离婚后预支个工资啥的?”

“这大姐真是命苦啊!离婚了买个东西都要被前夫说三道四!”

......

贺财气得抓狂,又不知该如何反驳,他只敢在代青面前硬气,面对这么多陌生人讨伐的声音,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而代青清楚他就是个窝里横,要不是以前被家里逼着嫁给他,她怎么可能看上这样的烂人?

“家里钱都被你拿走了!唯一有工作的孩子也被你抢走了,你现在有什么资格在这质问我?

我过的好是我自己的本事!你过的不好,那是你的报应!”

代青掷地有声的话落,立马迎来周围喝彩一片。

“说得好!亏妻者百财不入,被欠者风生水起!”

“大姐以后你会越来越好的!别再搭理这种烂人!他敢打你,你就去报警!反正你们现在又不是夫妻关系!”

善良的路人们都在帮着代青想对策,代青一一道谢,而无人在意的贺财,则趁此机会匆忙逃走了!

他受够了众人对他的羞辱!

明明是代青这贱妇不守妇道!这样的女人!换在以前那是要浸猪笼的!可那群人就像瞎了一样,竟然还说他不对?

他哪里不对了?他娶了代青,给她饭吃,给她工作,世界上哪有他这么好的男人?

回到红花街,贺财的胸膛还在剧烈起伏,他实在太气了,气到石大娘来到他身边他都没发现。

直到石大娘伸手挽住他手臂,他才发现身边多了个人。

“贺大哥,你去找过代青了?”

“找过了!妹子啊!还是你好啊!你这样的女人才该享福!才该被男人疼爱!

我以前真是瞎了眼,怎么会看上代青这种贱货!要是早点遇到你就好了!”

他握着石大娘另一只手,摸了又摸,没有茧子也不粗糙,比代青那双手好太多了!

石大娘有些不爽,摸一下就得了!占便宜还没够的!要不是自己要套话,哪里能忍受他这么轻浮!

“那代青怎么说的?真是外面有人了?”

“哼!她怎么会承认!她拉拢了街上一大群人来骂我!

你说我做错什么了?她一个乡下来的村姑,要不是当年来城里卖鸡蛋碰巧遇到我,怎么可能嫁到城里来!”

年轻时的代青确实好看,家里长相最出挑的贺雪,就是继承了她的高颜值。

当年贺财对代青一见钟情,见她卖完鸡蛋,就偷偷跟在她身后,看她家住在哪里。

发现她是乡下姑娘后,顿时就信心倍增。

等到贺财一回家,就让爹妈去乡下帮他提亲,和他想的一样,代青家里人一听说城里人看上了她,当即就恨不得把她打包送过来。

代青嫁过来后任劳任怨的干活,被他打骂也只会哭,他承认那时候他是有点喜欢她的。

可自从她接二连三的生孩子后,身材走样,脸也没以前那么好看,他便开始后悔了,后悔娶了这么个乡巴佬!

要不是后来遇到柔弱会撒娇的石大娘,他都体会不到真正的爱的滋味。

石大娘不仅有房子,人也温柔体贴,贺财心甘情愿帮她养儿子,甚至拿了五百块给她儿子买国营商店的工作。

贺财相信自己的付出会有回报!现在他离婚了,要不了多久石大娘就会跟他结婚!

到时候这房子是他的,石大娘的儿子还会给他养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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