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春说好说歹，洪如娘面上笑的开心，就是不肯收这篮子青团。
先还有些不明白，突地福至心灵般就明白了洪如娘的心思。
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婶娘放心，临春知道婶娘必是忧心我家欠李阿婆那债如何还，不忍收我家的东西。”
临春笑眯眯的一对丹凤眼都笑弯了，看上去极其纯真，“这是我自个想出的法子做的新鲜吃食，尝了尝觉得滋味不错，便想着借着这玩意儿还算新鲜，带到镇上码头处摆卖。赚几个钱，也好还了欠李阿婆的债。”
“这次带过来，一是想谢谢婶娘跟里正爷平日里对我家的帮助；二也是想请婶娘跟里正爷帮着试试嘴，尝尝看这玩意儿到底能不能吃，就是帮我家的大忙了！”
临春话说得好听，又明明白白的点明了她家已经想出赚钱的法子了，并不是来向她家借钱的，洪如娘这下打心底里笑了起来。
也不再推拒，顺势就接过了临春递过来的竹篮子。
“果然婶娘没看错，你临春啊就是个好姑娘！”
“我可真是替你家操心呢！这十日时光太短，也怕你家为难。可巧你是个有福气的孩子，还能想出这样的奇巧法子，做出这样新鲜有趣的吃食！”
花花轿子人人抬，好听的话儿只要不是个傻子张口都能来上几句，何况洪如娘也是个人精。
话是这样说，不过洪如娘倒也认真打量了篮子里的那十来个青团几眼，好奇道：“临春，你倒是跟婶娘说说，这吃食究竟是怎么做的？这颜色真是好看，闻着还有股清香呢。”
这是她家赚钱的救命方子，临春也不是傻的，自然不会因为洪如娘是里正的内人，就轻易告诉她。
只笑道：“也容易得很！只是在做的时候有些费事，嘴上也说不清。下次什么时候有空婶娘来我家，临春亲自做给婶娘瞧！”
这话说的，真是滴水不漏。
她好歹也是个里正的内人，怎么好意思特意跑去她家去学她家要赚钱的方子？
就这么几句话的功夫，洪如娘倒是觉得自个真正有些轻视了这石家大妮子，心里不免也多了几分尊重真将临春当了个能当事的大人般了，面上也是更加客气。
“偏你客气！论理呢你家如今这样，实在不该拿你家的东西。只你一片心，又特意送了过来，我就代你赵三叔收了啊！”
倒也不提那事了，又让临春等等。
进厨房腾了盘子，正要将空盘子放回那竹篮子里，想了想，又从一旁的篓子里拿了一把韭菜一并放了进去，这才出来塞给了临春。
“自个菜园子里新长的，你可别跟我客气。拿回去晚上下锅炒一炒也顶个菜！”
临春推辞不过，只好接了篮子，道了别才回转。
洪如娘见她走了，这才转身回去。
进了厨房见了那青翠的团子，那清香直往鼻子里钻，倒是一个没忍住拿了双筷子就挑了个往嘴里送。
“噫……”
这青团刚出锅不久，还带着些余热，并没有变得僵硬，吃进嘴里还是十分的清香软糯。
洪如娘恰好喜食糯米食，这青团真是对了她的胃口，一个下去不够还想吃第二个。
还是想到了自己两个儿子，还有丈夫赵三，这才勉强住了筷子。
心中惊疑，倒捡了两个装盘子里送去了堂屋。
里正赵三正坐在桌前抽旱烟呢。
现在正是地里最忙的季节，本该下地的，只不过今儿个倒被方寡妇和李婆子的事耽误了。
这事不好处，他心里也烦，反正两儿子都下地了，他也就偷了个闲。
见洪如娘进来，他磕了磕烟锅问道：“方才是石家那临春丫头来了？可有说什么事？”
洪如娘将盘子放在了桌上，翻白眼道：“你不也怕人家真是上门来借钱的，这不明明听见了也不肯出去见一面？”
赵三被媳妇说破心事，倒也不尴尬，毕竟是自个屋里人。
“半两银子啊，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如今也不是还没到那十日期限么？”
“借也不是不行，只不过，这借要有借的法子。”
“如今借，有什么意思？等到了那十日期限石家真拿不出钱还债时，再借就跟今儿个借不同了！”
洪如娘拿指头在他脑门上戳了戳，哼道：“旁人都当你这个里正老实厚道，偏我瞧着你怎的这般油滑奸诈？”
“一样是借钱，怎么还要分个今儿个明儿个？像我一般愚蠢些的，真真看不透你这聪明人的心思！”
话是这样说，做了这么些年的夫妻，洪如娘又怎么会不明白赵三的意思？
今儿个借，平平静静地借了去，人情是有，但却比不过等到了那十日期限石家求天求地那时再借的人情。
若说今儿个借钱人情是三分，到了那日，怕是要加到了十分。
她打趣完自个丈夫，再将那盘子往赵三面前推了推，叹道：“只怕你这打算也是白想一场，这石家临春了不得，我瞧着日后怕是个有出息的。”
“你瞧瞧！人家方才跟李婆子吵完架，回家立刻就做出了这样新鲜奇巧的吃食，说是准备要拿到码头处去摆卖赚钱呢。”
又道：“方才我尝了一个，倒是十分与众不同。你也尝一尝，我瞧着，若是石家真做了这吃食去卖，李婆子的债且不愁不说，怕是靠这个就能立起来呢。”
洪如娘会做人家里上下一手抓，是个贤内助，所以她说的话就是赵三也要听七分的。
见她这样推崇，赵三顿时起了几分好奇。
捡了筷子夹了一个青团起来送进嘴里，细细一嚼，倒是品出了几分感叹，“这是什么玩意儿？吃着有些似那水磨团子似的，却比那更不粘牙又软嫩，里头的馅料用的虽是平常，却鲜极了。”
又点点头道：“不错不错！我瞧着倒是比那什么馒头包子的更讨人欢喜，糯米食还更经饿，若是去码头处摆卖，的确是不愁债了。”
洪如娘见他吃得欢喜，嘴里倒是冒起了酸，也馋了，“这下你盘算落了空，可还开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