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渣男贬我所有,王爷吻我心头疤萧雪臣苏宛后续+全文

燕笑柴梅 著

其他类型连载

端午节晚上,镇南侯府小院内。“月儿,你看看麻辣鸭头做好了没有,赶紧端过来吧,小姐等会就从那个该死的江望舒家里回来了,诶.......”“桐姨你受苦了,真不知道小姐还要喜欢那个混蛋多久,小姐对他好了八年,他明知道你和小姐亲如母女,竟还动手推你。”月儿愤愤,一边给桐姨上跌打损伤的药,一边赶紧收拾。大理石的圆桌上,摆满了各色端午的美食,都是加麻加辣的,荤菜居多,就连粽子也全部是肉馅。“桐姨,小姐不是早就说了吗,江望舒是文昌侯府的世子,为了他喜欢,她不会再重荤腥,辣食了,今日她生辰,我们真的不用额外准备些清淡高雅的食物吗?”月儿哀叹,桐姨愣了一会,半晌,说:“不了,小姐都多少年没有按照她内心真正所想活着了,为了一个那样的男人,真是不值得,我...

主角:萧雪臣苏宛   更新:2025-06-06 23:3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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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萧雪臣苏宛的其他类型小说《渣男贬我所有,王爷吻我心头疤萧雪臣苏宛后续+全文》,由网络作家“燕笑柴梅”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端午节晚上,镇南侯府小院内。“月儿,你看看麻辣鸭头做好了没有,赶紧端过来吧,小姐等会就从那个该死的江望舒家里回来了,诶.......”“桐姨你受苦了,真不知道小姐还要喜欢那个混蛋多久,小姐对他好了八年,他明知道你和小姐亲如母女,竟还动手推你。”月儿愤愤,一边给桐姨上跌打损伤的药,一边赶紧收拾。大理石的圆桌上,摆满了各色端午的美食,都是加麻加辣的,荤菜居多,就连粽子也全部是肉馅。“桐姨,小姐不是早就说了吗,江望舒是文昌侯府的世子,为了他喜欢,她不会再重荤腥,辣食了,今日她生辰,我们真的不用额外准备些清淡高雅的食物吗?”月儿哀叹,桐姨愣了一会,半晌,说:“不了,小姐都多少年没有按照她内心真正所想活着了,为了一个那样的男人,真是不值得,我...

《渣男贬我所有,王爷吻我心头疤萧雪臣苏宛后续+全文》精彩片段


端午节晚上,镇南侯府小院内。

“月儿,你看看麻辣鸭头做好了没有,赶紧端过来吧,小姐等会就从那个该死的江望舒家里回来了,诶.......”

“桐姨你受苦了,真不知道小姐还要喜欢那个混蛋多久,小姐对他好了八年,他明知道你和小姐亲如母女,竟还动手推你。”

月儿愤愤,一边给桐姨上跌打损伤的药,一边赶紧收拾。

大理石的圆桌上,摆满了各色端午的美食,都是加麻加辣的,荤菜居多,就连粽子也全部是肉馅。

“桐姨,小姐不是早就说了吗,江望舒是文昌侯府的世子,为了他喜欢,她不会再重荤腥,辣食了,今日她生辰,我们真的不用额外准备些清淡高雅的食物吗?”

月儿哀叹,桐姨愣了一会,半晌,说:“不了,小姐都多少年没有按照她内心真正所想活着了,为了一个那样的男人,真是不值得,我的事情,你也还是不要说,我们给她时间,慢慢来吧。”

小院门口,苏宛偷偷伫立良久,将所有看在眼中。

不可饶恕……

方才在文昌侯府听到的江望舒嘴里说出的那句话,不仅变得刺耳,此刻,更是可憎。

“苏宛?她算什么,一个空有名头的侯府孤女,简直不堪入目。我不过可怜她,主动与她多说了几句,和我可怜路边的阿猫阿狗没有区别。”

八年的一心一意换来了这句,苏宛心痛,而江望舒竟然对桐姨动手,

对她心狠可以,伤害桐姨和月儿,绝对不行。

她一定不能再原谅他了。

任由泪水落下,苏宛快步回到房间,将江望舒最喜欢看她穿的白色衣裙换掉,换上自己最喜欢穿的红色。

再淡淡地给自己打上胭脂,口脂。

江望舒从来看不惯她施粉黛,说她那双狐狸眼被妆容装点得妖媚,还是素面朝天的看着乖巧。

现在,不需要了。

铜镜里的女子眉眼灵动,天生狐狸眼令她看着含情脉脉,偏内眼角是钝的,透着几分稚气。

配上红衣,只会是媚而不妖,艳而不俗。

最后,苏宛特意戴上娘亲给她留下的遗物——一个纯金的长命锁。

江望舒嫌弃它粗鄙,以后,她每天都要戴在身上。

“桐姨,月儿,我回来了。”苏宛风风火火地捉裙跑到院里,隔着老远的距离就叫道。

两个人看她打扮,跟看到了鬼一样,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小姐!”她们异口同声。

苏宛笑得更开心了,跑过去坐下:“桐姨,月儿,你们听好了,”

她顿了顿,收敛笑意,很严肃地看着二人的眼睛。

“小姐?”二人紧张得吞起口水,那眼神似乎在期盼什么大事出现,但又有点不敢期盼。

“我要嫁入萧府,我要联姻,你们,帮我一起忘掉江望舒那个狗腿子!”

“小姐不是吧!”月儿抱住脑袋,不敢相信,眼睛都放光了。

桐姨听了心里也是乐开了花,可她怕苏宛又是和以前一样,几天就后悔了。

“小姐,你确定吗,萧府权势滔天,联姻一旦定下,不可能有转圜的余地,还有,你叫江望舒,狗腿子?”

桐姨扒拉着苏宛的手,一字一句地问。

“他天天围着相府嫡女转,可不是嘛,我以前也是……今后,我再也不会看他一眼。”

苏宛轻轻搭上桐姨的手,又拉住月儿,重重点头。

二人又问了二三四五六七遍,终于确定后都流下了眼泪。

第二天,桐姨便给宫中写了信,约了萧家人在都城郊外最清静的酒楼兼避暑胜地——轻云居见面。

她好怕苏宛反悔。

另一方面,桐姨也怕萧家等不了那么久。

夜长梦多.......

苏家不是什么高门世家,没有一点世家的沉淀与人脉。当初,苏宛的父亲不过一个小小的武将,她的母亲善于经商,家中虽然富裕,毕竟没有什么权势。

得封镇南侯,不过苏宛父亲的一片忠心,他替皇上挡住了刺客的利刃,用一死换了苏府满门荣耀。

镇南侯府的追封牌匾上,染的尽是苏宛父亲的血。

而她母亲,实在接受不了丈夫离世,不久相思成疾,也去了。

只剩下苏宛一人孤苦至今。

这个空架子能攀上萧家这门亲,全靠着苏宛的姑母—端妃。端妃在宫中不争不抢,声名在外。

不仅疼爱苏宛,还很操心苏宛的婚事。这么多年,她看着苏宛在江望舒身边活得越来越不像原本的自己,心中不知有多疼惜。

还好有她极力反对,苏宛至今都没能成功嫁过去,端妃眼看形势越来越不对,趁皇帝忌惮萧家功高震主之时,进言,得了赐婚。

大功臣配这等构不成任何助力的侯府嫡女,萧家也满意。

他们需要。

苏宛,更需要。

毕竟,端妃可以确定萧家没有谋逆之心,而深受崔氏女青睐的靖王,皇帝也不过是想削弱他的势力。

苏宛想得清这些,也明白她是老天爷垂爱。

萧家有一个缠绵病榻许久的子孙萧雪臣,性格孤僻,从不对人敞开心扉,不管是年纪,还是心底的那股子冷漠,和现在的苏宛,倒是很般配。

没有这样一号人,苏宛怕是死都入不了萧家那些人的眼。

没有见过没事,嫁过去大路朝天,各自安好就行,苏宛不怕。

她再也不想让身边人伤心了,她也该从这段八年的失望里走出来了。

轻云居内全部是仿的农家场景,各处园子内种了很多蔬菜,稻田,小麦,清新质朴,颇有陶渊明采菊东篱下的恬淡自然。

苏宛坐在院中凉亭下,细细思忖着以后的打算,苏家的家产还在,她要振作起来。

还有小乞丐,她想告诉她最好的那位书信好友,她要成亲了.......

小乞丐和她无话不谈,尽管没有见过他真正的样子,可他.......

有资格知道。

竹篱笆被轻轻推开,烈日灼衣,蝉沸庭荫,青年自日光中走来,一袭慵懒白衣,身形玉立。

那张人畜无害的脸上是完美得有些过分的五官,偏他眉梢眼角带着几分入夏的倦意,松弛而清冷。

接触到她目光的那瞬,就听他浅浅开口:“苏姑娘,初次相见。”

嘴角是温柔笑意。

苏宛半天都没反应过来,这根本不会是萧雪臣。

“你,你.......你........”

桐姨迟疑了一会,刚想上前解释,就听男子再度淡淡开口。

“苏姑娘,在下萧回,萧家,我说了算。”

怎么来的是萧家堂兄!!!

靖王萧回!!!


那是何等的天之骄子。

萧回,萧老爷的老来子,虽只有二十五岁,却已经是整个梧国战功最赫的将军。

武力超群,他的剑都被列为梧国的十大名剑之首,不仅武略,萧回还饱读诗书,芝兰玉树。

为此,好皮囊,好气质,能文善武,他一直是梧国所有女子的梦中情人,更是百年世家崔氏都眼巴巴想嫁的如意郎君。

饶是各位皇子,都不及萧回这般炙手可热。

他来给萧雪臣议亲?

“苏宛见过王爷,不知王爷大驾,”苏宛稳住心神,端庄行礼。

“是啊,王爷,您亲自来,我们不胜惶恐。”桐姨帮衬,想不到端妃娘娘说的惊喜,竟是眼前这位,

这要是被小姐知道,她岂不根本不敢相信。

一个泥巴里面的江望舒,一个天上的.........

“桐姨你干嘛呢,快,”苏宛看桐姨嘴巴都快合不拢了,赶紧从后面用手掐了她一下,怎么可以在王爷面前失仪。

“苏小姐不必紧张,萧回此次来,只想替萧家早日把成亲的日子定下。”青年非常自然地在苏宛一旁的位置上坐下,替自己倒了一杯茶,慢饮起来。

才一口,萧回就忍俊不禁,这........

“王爷,我喝的不是茶,是酸梅汤.........抱歉,我以为您没有这么早来的........”

苏宛解释,其实,她本没有打算给萧雪臣准备茶的,那位她提前打听过,最多只会来见她一面,根本不会理会她。

“苏小姐不用介怀,萧回也是第一次饮这酸梅汤,果然酸甜可口,不知,这位可是桐姨?”他轻轻点头,发出疑问。

“是,桐姨是苏宛的奶娘,苏府现在都是桐姨在打理。”苏宛依旧站着,本能地挡在桐姨身前。

萧回固然从出现那刻就一直表现得很温善,但怀宛敬畏,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成绩,加上这一身淡淡的疏离感,高贵的王者气度,实在令人不敢直视。

宛如那天上月,不是她这种人可以接触的存在。

男子有一刹的意外,很快又变得平静:“苏小姐,你放心,我们萧家绝不会亏待于你。桐姨,”

他起身,躬身行礼:“萧回很中意这门亲事,如果您同意,不妨婚事就定在下月初五,可行?”

苏宛瞪大了眼睛。

“好呀王爷,我们苏家,求之不得。”桐姨郑重行了万福,对着萧回笑得灿烂。

夹在中间的,一脸不解的怀宛显得非常地不解风情。

什么叫做萧回很中意这门亲事,萧家还真的是他一手遮天啊,这也太......而且下月初五,这么快?

不会......不会是萧雪臣,他他他......快不行了吧.......

不不不,苏宛赶紧打断了这个咒人不好的念头,不能这样想。

不过,桐姨的高兴也太明显了,这这这.......

“好了傻丫头,还不快去送送王爷,奶娘在这等你一起回家。”

被桐姨敲了两下脑袋,苏宛才回过神来,跟着萧回走了出去。

一路上他们穿过小径,走过小桥流水,苏宛一直落在后面,一直到门口,萧回才停下,等她。

“苏小姐,你喜欢这一路的风景吗?”算是寒暄的一个解闷。

苏宛想了想,温婉地浅笑了一下:“王爷,喜欢。我有一个很好的朋友,他就很喜欢这样的地方,这样自在的生活。”

“是吗?”男子的语气沉了下去。

“嗯,王爷慢走。”苏宛匆匆结束了对话,行万福,恭送。

直到马车消失在视线她才回去。

没走几步,迎面就走来了一群男女。

苏宛翻了个白眼:“还真是,冤家路窄........”

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后,她打算应敌了。

江望舒和秦绾柔。

男人鹤立鸡群,剑眉星目,在众人中间显眼得不行,不论家世,还是才学,他都是顶好的。

苏宛承认这一点。

可再好,如桐姨和姑母所说,再好又如何,待她不好,那就只有万般的不对。

她想的很清楚,再见江望舒,说不难受是假的,但,失望透顶,亦是真的。

亲耳听到他说的那句“不堪入目”,亲眼看到他推桐姨导致的那些伤,过往所有的悸动都散了,还有她心头的那道疤,

全部都是提醒,警告。

苏宛能做的,只有给一个无谓的眼神,就打算离开。

果然,秦绾柔不打算这样放她走。

“苏姐姐好,你怎么也在这里啊,我刚才都问了望舒哥哥,你怎么不在,可哥哥说你最近很忙,不方便打扰你,所以妹妹才没有差人去找你呢。”

小家碧玉的女子娇滴滴地,一言一语都像极了被蜜糖浸泡过的小甜心,可人得紧。

苏宛一下就看到了她头上的那枚梨花白玉簪,那是她特意求了姑母,送给江望舒母亲的。

秦绾柔也注意到了:“苏姐姐,你,你是生气了吗?望舒哥哥不是故意的呢,他看我气质清丽,才给了我这簪子,若姐姐不喜欢,我还给望舒哥哥就是,可以吗?还请姐姐和哥哥一定不要为了柔儿的一时之失,而产生嫌隙。”

苏宛才知道,她真的很会,望向江望舒的眼神里尽是柔弱,而垂眸,抬眼再看自己时,女子的嘴角是刚刚好,够苏宛注意得到的得意笑容。

“妹妹,我不想要的东西,给了别人,你再拿,姐姐为何要生气。”

她冷漠地扫了秦绾柔一眼,利索地离开了,不曾瞥过一眼男子。

“望舒啊,这个真的是苏宛吗?她刚才好像都没有正眼看过你也?”江望舒这群狐朋狗友面面相觑。

只要是围在江望舒身边的公子哥,哪个不知道苏宛黏江望舒,就像狗皮膏药。

召之即来挥之即去,这都算尊重苏宛的了。

但凡望舒皱皱眉,苏宛可是几天几夜都睡不好。眼下,从昨晚到现在都没出现在江望舒身边,

这不是活见鬼吗?

还不看江望舒,那不就是被夺了魂?

其中一人拍拍脑袋:“望舒,我知道为何苏宛反常了?”

“什么?你也和我想到一处了?”江望舒挑眉,傲得不行。

“是啊望舒兄,她一定是涂了口脂怕惹你不高兴啊!”


江望舒勾唇,不屑:“我叮嘱过她多少遍不要涂脂抹粉,素雅些,可她不听,那能怪我不给她好脸色吗?”

“是啊是啊,苏宛这容貌虽好,但打扮多了总有些祸国妖妃的味道,望舒兄还真是考虑周全。”有人附和。

“诶,望舒兄,昨晚你不是误伤了她奶娘吗?那个妇人,人家当时说啥来着,求你……”另一人抓耳挠腮。

“作甚,昨晚的晦气你还要提?”江望舒甩开折扇,不悦。

“没有,我是想到一个事,对对对,那妇人好像说昨天是苏宛生辰哦,是也不是!”男人为自己的记性好沾沾自喜。

不说不要紧,一说炸开锅了。

“不是吧,一个女子端午生辰,不得毒煞夫君,克夫克子!”

“啧啧啧,望舒兄,还得是你对苏宛好啊,这都敢让她跟着你八年。”

江望舒原本仅存的一丝心虚顿时一扫而光,昨晚他确实注意到了苏宛的身影,当时他还恰巧批判了苏宛几句,说她不堪入目。

一个武将的女儿,一点武艺都不会,反倒喜欢诗书,岂不有辱家门;女子无才便是德,苏宛心计太深;又是一双狐狸眼,哪个男人受得住。

虽是侯府孤女,却爱财贪吃,好肉,实在粗鄙。

综合起来,那不就是不堪入目,一无是处吗。

如今连出生都不吉利,江望舒觉得自己更没说错了。

秦绾柔提醒:“望舒哥哥,刚才苏宛姐姐看到我头上梨花簪是不是不高兴啊,她送你的你便好好收着吧,柔儿不想惹她生气,”

她取下发簪,继续,“望舒哥哥,柔儿只是随口念叨了一句热,你就包下半个轻云居,姐姐生日,你当真不做一点表示吗?”

女子遍扫过在场每一个人,她清楚得很,所有人,只要和江望舒沾上一点关系,只要是生辰,苏宛都会备上厚礼。

且,按照那人喜恶提前做好调查。

现下,鸦雀无声。

“望舒哥哥,既然无事,柔儿先告退。”秦绾柔拿到了她想看到的结果,不想再多待一刻。

回去路上,丫鬟秋儿问:“小姐,你是在为那个苏宛不值吗?”

女子捂嘴,笑得花枝乱颤:“怎么会?我享受得很。”

看到自己曾经费尽心思才勉强追上的人落得如此下场,岂一个“爽”字了得……

镇南侯府,苏宛房间。

“小姐,你觉得靖王萧回如何?”

苏宛根本没有反应,嘴巴咬着毛笔头正苦思冥想呢。

桐姨拍了她一下,重复问了一句,苏宛沉重地摇了摇脑袋,却道:“桐姨,是不是我嫁过去以后,再也不能给小乞丐写信了。”

所谓的小乞丐,是当年苏宛替江望舒挡匪徒,心口落下疤痕时去田庄养病那会救的一个男子。

那时,那男子乞丐打扮,整个人浸在苏宛住的农房前面的河中,恰逢桐姨和月儿都去集市采买,只苏宛一个人。

哪里料到苏宛救人心切,自己一个人淌到差不多和她身高一样深的水中,不仅把人拖了出来,还嘴对嘴给他渡气!

当时男子戴着面具,她们都没有看到他真容,苏宛又不准她们擅自拿下,舍了清白救人,却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

男子醒来后以小乞丐自居,苏宛悉心照顾,和他竟还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

不久男子不告而别,两个月以后苏宛收到他来信,成了笔友。

此后但凡有事,苏宛都巴巴地告诉人家。

想到这桐姨就来气,什么人嘛,受了大恩,姓甚名谁都不报,容貌也不让看,自己的事不透露一丝一毫。

虽然她看到小乞丐给苏宛写的信,字字珠玑,但也太不够意思了。

苏宛却一味相信他,说什么字如其人,小乞丐一定不是无名鼠辈,一定有苦衷……

“小姐,你嫁过去以后千万不要提这人这事了,女子清白最大,若是王爷知道你初吻都不在,这这这……”

苏宛叹了口气,虽担心却不后悔:“桐姨,人命第一,宛儿没有做错,你刚才不还问宛儿对王爷印象吗?”

“嗯,如何?”

“那自然是,”苏宛顿了顿,“无人能及。”

和她这般“不堪入目”的人站在完全的对立面:无人,能及。

“不过桐姨,我嫁的又不是他,你不当问萧雪臣吗?我只求各自安好,我做好我该做的,就是。”

语罢她抱住桐姨,蹭了蹭脑袋,桐姨还没回话呢,月儿无比兴奋的声音令人震耳欲聋。

“小姐小姐小姐,桐姨桐姨,萧府送庚贴来了,还有一堆大鱼大肉,加麻加辣,还有一堆,一堆冰镇果汁。”

月儿在空中划了一个超大的圆圈,难掩喜色。

桐姨也高兴坏了:“小姐你看呐,庚帖呀,还是王爷亲笔,你看王爷对你多满意,你瞧瞧。”

确认好成亲人姓名后,桐姨嘴巴都合不拢了,苏宛凑过来想看,被她推到一边:

“小姐,快去尝尝喜不喜欢,王爷还真是别致,不嫌弃我们家小姐喜欢吃这些市井之物,还怕你辣,配上那些冰镇的水果汁水,一口下去……”

苏宛意外之余,注意力也全部被吸引住了,月儿打开的每一个食盒都超乎她的想象。

鸭脖,鸭翅,鸭头,燠鸭,兔肉……每一样都不重复,辣度都是能看得出有区分的,

另一排的冰镇饮品亦是排成了长队,苏宛忍不住,一个个试吃起来。

“月儿,这是酸梅汤,甘豆汤,荔枝膏水,冰镇冷元子,哇……这个这个,桐姨,冰酪冰酪……”

苏宛喜不自胜,她可太喜欢冰酪了!

高兴得都快跳了起来。

“哎呀呀我的小乖乖,你注意点形象,好吃就多吃点,桐姨给你和月儿都备好了平胃散,你们就敞开肚皮吃吧。”

“我呀,赶紧先去宫里一趟,把这些事告诉你姑母,好让她安心呐。”

桐姨哪里能得到回应,两小只一手鸭脖一手冰饮,不亦乐乎。

“月儿,我快不行了,做自己的感觉太棒了啊啊啊!”苏宛闭上眼睛,幸福得不要不要。

殊不知不远处,戴着兔子面具的男子一身黑衣,身边站了个一样一身黑衣的小侍卫,正偷偷地看着呢。

“王爷这下放心了吧,苏姑娘还真是可爱,笑起来像个孩子也。”

“嗯,以后镇南侯府要派人保护起来,还有,”青年摘下兔子面具,露出温润儒雅的脸,

“小武,苏宛是萧回的,不许,评价。”

……


小武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我的主子,你,是这个。”

他竖起大拇指。

自从得了苏宛同意联姻的消息,自家王爷开始喜欢上自己叫自己的名字;

今天更是离谱,堂堂战场上战无不胜的靖王,戴了一个白色兔面,粉色兔子耳朵的面具,

简直怪哉……

还做了一回偷听贼。

尽管小武隐隐觉得,这些都只是一个开始。

“阿武,过几日的药典鉴香会,务必叮嘱好昭儿给宛……苏姑娘递拜帖。”

“主子,苏姑娘不是刚经历看人不准的痛苦吗,这么快就要小姐去打扰?还去那个只要是个人去了都容易自卑的崔府?”

萧回听了略带失落:“正因为那样,苏姑娘,更应该在她擅长的领域发光发亮,她不是顽石,她是璞玉。”

“主子,阿武谁都不服,就服你!”小武把大拇指竖起来,堂而皇之地晃到萧回面前。

这情话说的一溜一溜的,关键还好听,真切。

还不害臊!

“主子,我觉得我有必要重新了解一下你。”

他追上已经飞身掠到檐墙的年轻男子,又补充了一句。

萧回哪里理他,二人慢慢消失在了燥热而温暖的大街上。

没几日,“小姐小姐,有拜帖也,还是崔氏送来的!”

苏宛刚把书盖到脸上,躺在摇椅上摇了几下,月儿便一路叫嚷着过来了。

清河崔氏的拜帖?当真稀奇,愿意破例给她一个空有架子的孤女?

苏宛不太信,可接过来,确实是,没毛病。不过,帖上所说“药典鉴香会”下午就开始,

上午才送来帖子,临时决定的?

再看落款:萧昭儿。

原来如此。

“月儿,帮我把伤寒论拿过来,再陪我去药房吧。”

“小姐,你真的要去啊,品药鉴药的事你好多年没钻研了吧,来得及吗?月儿虽然希望你去,可是……”

月儿担心,小姐那么多年,为了江望舒放弃了她曾经喜欢的一切,现在好不容易可以嫁进萧府,要是出了什么漏子可怎么办?

“月儿,帮我把厨房用冰冰着的冰酥拿过来,有你伺候我,你要相信你家小姐。”苏宛躺着,装模作样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以打消月儿的顾虑。

“邀请我的可是萧昭儿,你忘记桐姨说的了吗?那是萧家的掌上明珠,咱们拒绝不好吧。况且,想想咱们这几天吃香喝辣的好日子,是托谁的福?”

“小姐,萧家的不是吗?”月儿吞了吞口水,有些心虚地回道。

桐姨千叮咛万嘱咐,说话一定小心,绝对不能让小姐知道她要嫁的到底是谁。

她要知道也只能等到两家进宫会面那天。

这门亲事来得又急又快又猛,有点点像偷?又有点点像,连哄带骗?

不不不!

“月儿你干嘛,脑袋摇得像拨浪鼓,萧雪臣送了我们那么大,那么好的一个惊喜,我想回礼。他本心应是不坏的,你懂我意思吗,月儿?”

“嗯嗯嗯!”月儿不停点头。

“好了好了,一会摇头一会点头,你这个笨蛋……”

苏宛宠溺地嗔了一句,就赶去药房复习去了。她心里是有底的。

她一直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擅长什么,八年来,总有割舍不了的时候,晚上经常自己一个人躲在那里,看医书闻药材。

特别是认识了小乞丐以后,她听得懂他信里的“望她珍重”,她喜欢江望舒不假,

无比信任小乞丐,亦是真。

托小乞丐的福,苏宛在输得彻彻底底的爱情面前,保留了那么一点点的自我和自尊。

为时,尚不晚。

几个时辰后,顶着正午的大太阳,苏宛就去了,刚到崔府门口,就被崔府百年世家的书香气质所折服。

崔府乌头门高耸,门楣悬御赐金匾「文魁天下」,两侧楹联以青铜铸就:「五经传世,九世簪缨」。

石阶两侧立十二方碑林,上面镌刻的全部是崔氏状元文章。

不愧是千年书香,门第之冠。

苏宛本能地感到自卑,这样的宅子里,到底会养出怎样气韵如兰,清贵入髓的女子。

可自卑不过一秒,一个和月儿一样一听就不靠谱的声音响彻云霄。

“苏姐姐,苏姐姐,我是萧昭儿,我来了我来了!”

抬眸,一个个子比秦绾柔还娇小的小姑娘穿着一身男装,屁颠屁颠地跑过来了……

可爱的五官配上大大咧咧的动作,莫名地非常惹人喜欢,毫无距离感。

“昭儿妹妹,你……”

“苏姐姐,你是我身边人里面最矮的了,不过,哇,你身上好香呀,药香?”

她抱住苏宛,闻个不停。

……

“昭儿姑娘,我……”

“萧小姐,我们家小姐有点孤僻……”月儿虽然害怕,可瞧不惯苏宛为难,出言提醒。

“苏姐姐,抱歉,我自来熟惯了,你今天很漂亮。”萧昭儿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真诚地赞美。

想不到堂兄喜欢的是这样一个女子,白衣清冷,眉眼却是灵动,她只是淡淡抹了些胭脂,便已是倾城之色。

若是浓妆?

萧昭儿忍不住遐想,可浓妆放大了姐姐的狐狸眼,真有些红颜祸水的感觉呢,堂兄疏离得不食人间烟火。

一个妖媚,一个禁欲,哇……

“昭儿妹妹,你怎么了,那位姑娘是?”苏宛轻轻推了推看她出神,笑得一脸痴汉样的萧昭儿,指了指迎面走来的女子。

那是苏宛见过的所有女子里面气质最高雅矜贵的。

和她自己一样是一身白色,不同的是,为了不让江望舒自以为苏宛是因为他喜欢还穿的白,

苏宛用了绿色的丝带束腰,而迎面而来的女子是真正的全身上下,尽是白色。

就连她束发的发带都是白的。

女子眉眼如墨,一双凤眸不画而黛,仪态天成,根本不像是人间俗物。

“苏姐姐,那是崔緋辞姐姐。”萧昭儿一下就有些瘪气了,苏宛不解。

“这位就是苏姑娘吗,昭儿?”银铃般的淡淡声音响起,好听的紧。

“是的,崔姐姐。”

“崔小姐……”

苏宛的话到嘴里,崔緋辞已经盈盈对她笑了:“苏姑娘,初次见面。”

熟悉的话语让苏宛一下就想到了靖王萧回。

她脑中蓦地冒出一个想法:萧回和眼前人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同样的温文尔雅,天之骄子,同样的气质如兰。不论样貌还是家世,品性,都登对得不行。

她一时也看呆了,轮到萧昭儿推她:“苏姐姐,你怎么了?”

萧昭儿出手在苏宛面前晃悠,苏宛才反应过来。

感受到她们的善意,她不由得地来了一句:“崔小姐见谅,我也很喜欢看长得好看的姑娘,失态了。”

语落,端庄行了万福,笑得清甜。


“苏姐姐,那我那我呢?昭儿好看吗,我这样,有没有一点点我堂兄迷倒万千少女的模样?”萧昭儿转了几圈,迫不及待地问道。

“昭儿笨蛋,王爷英姿,世上几人比得。”

苏宛瞬间就明白了,眼前白衣少女是喜欢萧回的。

她淡淡一笑,脸颊上淡淡红晕,垂眸时的那份娇羞像极了曾经自己对江望舒的模样。

“崔小姐说的没错,昭儿妹妹你的美是独一份的,王爷呢,我觉得和崔小姐更像。”苏宛温柔地摸了一下萧昭儿的手,表示亲厚。

“苏姐姐?”萧昭儿一听这话心都凉了,堂兄未过门的夫人说他和崔姐姐像,言下之意不就是他们更配吗?这是一点没把婚事往自己身上想啊。

那堂兄在家训练了她无数遍,一定不能提前说漏嘴,说联姻是他本人,这番偷亲,不,连哄带骗想娶苏姐姐的心意,

如此一对比,岂不有些可怜……

“昭儿,苏姑娘,我们快进去吧,虽打着伞,终究日头太盛了些。昭儿,你先带苏姑娘去小榭看荷花,我晚点去找你们。”崔緋辞安排道。

苏宛便被萧昭儿挽住手臂带走了,那离宴会地点不远。

她们不知道,崔緋辞在她们离开以后没有离开门口,反而继续等了半晌,交代家丁:“若王爷来了,一定第一时间告知我”

崔緋辞知道,萧昭儿在,萧回一定会挂念,若萧昭儿再发生点什么,一贯温柔,护着家里人的萧回那便一定会来。

母亲昨天告诉了她,萧家,有人定亲了,定的就是今日这位苏宛。小小平女,当然只能嫁给那个病秧子萧雪臣。

若不是顾忌到萧昭儿的邀约,还有她日后嫁过去萧家可能会有的交往,

崔緋辞才不会同意给苏宛送拜帖。

不过这样的人都能嫁进萧家,那她崔緋辞,也得抓紧了。

萧回,一定只能,是她的。

另一边,小榭里,“苏姐姐,其实我觉得我堂兄和崔姐姐不太合适,你看啊,两个人都冷冷清清的,都一样,做朋友尚可,做夫妻的话,不会无趣吗?”

“?”苏宛尴尬地笑了一下,“昭儿妹妹,王爷和崔小姐的事,我没有什么资格评论,妹妹,你喜欢荷花吗,开得好美呀,你看。”

苏宛甜甜地笑了一下,主动起来,拉了萧昭儿的手,带她走到荷花池边。

池中擎出万柄绿伞,粉瓣尖含苞待放,绿意盈盈。

“苏姐姐,好看呢,”萧昭儿知道她是在转移话题,不想再强迫了,苏宛平易近人,身上淡淡的香味和她整个人给人的感觉一样,温温柔柔,可,好像总有哪里不对。

“昭儿妹妹,我能和你打听一下萧公子吗?”没多久,苏宛问。

“萧,萧公子?”萧昭儿有点僵,这是在说雪臣那个笨蛋?还公子?苏宛当真是以为要嫁他啊。

怎么堂兄一点不入她的眼?

“嗯,昭儿妹妹,不知道萧公子喜欢什么,他送的东西我很喜欢,我想,感谢他。”

“苏姐姐,萧,萧雪臣哪里有什么爱好,他,他一直生病,天天闷在家里,你,你还不如送给我堂兄呢,家里都是堂兄做主的,那个,送你那些东西的主意,也是堂兄想的,对对对,堂兄才是忙前忙后的那个人。”

萧昭儿大气都不敢喘,一顿瞎编,苏姐姐的礼物,怎么可以便宜了萧雪臣。

不可以不可以,堂兄不能再可怜下去了。

“这样吗?那,昭儿妹妹,麻烦你把萧公子和王爷的喜好都告诉我一下,可以吗?”

苏宛还是觉得,萧雪臣不能怠慢了。

萧昭儿没办法,“苏姐姐,那个,我堂兄喜欢,兔子,花鸟,剑,对了,如果苏姐姐丹青很好的话,不如送我堂兄一幅画吧,他一定喜欢。”

萧昭儿立马意识到说错话了,“我的意思是.......自己画的嘛,最能体现心意,我堂兄什么宝贝没有,那个雪臣哥哥,他,他,要不送些诗集,药典啥的,我看他屋子里很多这种。”

长篇大论以后,心虚的萧昭儿颇有些委屈巴巴的看着苏宛,尽管着的男装,也挡不住她面庞的软糯,可爱。

苏宛有些不理解,怎么萧昭儿句句不离萧回,可萧昭儿实在是她喜欢的纯真模样,便也不想多想了。

“昭儿妹妹,谢谢你,不如,姐姐也送你一幅丹青吧,姐姐很喜欢你,希望你到时候不要嫌弃。”

“嗯,我也喜欢姐姐,真的。”萧昭儿一把抱紧苏宛,“姐姐,你摸摸我脑袋吧。”

她撒娇。

“小姐!”月儿看到萧家的明珠这么亲近苏宛,都快蹦起来了。

这样温情的画面,苏宛可受不了,脸一下就红彤彤了,说话都不顺畅了。

“昭......昭儿.....妹妹,谢.......”

“苏姐姐还是这样,喜欢穿白色呢,不过姐姐配绿腰带,不觉得有些突兀吗?”

好景一下就被打破,“小姐,是秦绾柔!”

月儿浑身的毛都感觉一下竖起来了,最讨厌这个女的了,从小到大,就她最喜欢抢小姐的东西。江望舒那个混蛋,又偏偏是小姐放心尖的人,秦绾柔勾勾手指,那个不知好歹的男人就跑走了,走了就算了,还得说小姐的不是。

苏宛转过身,怀里的萧昭儿露了出来,秦绾柔刻意挽起袖子露出手腕上青玉镯的动作一下就僵住了。

“萧,萧小姐?”

怎么会,这可是萧家最受宠,也是最无法无天的贵女,竟,竟抱着苏宛。

要知道,秦绾柔递过去多少拜帖,没有一张是有回音的,比这崔家的门槛更甚,怎么她们亲密得像亲姐妹!

真是见鬼了!

“秦小姐,你的镯子很好看。”苏宛挑秦绾柔最想在她面前炫耀的东西夸。

“小姐,那,那本来是你的!”月儿气坏了,小姐是傻了吗,为了江望舒送的那个镯子,小姐可是差点被匪徒刺穿胸膛,还留了一道可恶的疤。

到最后,这个秦绾柔只说了一句:“望舒哥哥对苏姐姐真好,柔儿长这么大,还没有见过这么通透碧绿的镯子呢,更不要说是自己心仪的男子送的了。”

然后江望舒:“苏宛,柔儿这么可怜,不如你让给她?你比她年长,气质也没柔儿乖顺。”

光回忆一下就得气死人!

月儿气得牙痒痒呢,可下一秒,

“啪!”

一个响亮的巴掌落到了秦绾柔脸上。


“该打!”小小的萧昭儿气鼓鼓地,踮着脚,甩了秦绾柔一掌。

美人当场落泪,委屈:“萧……萧小姐,您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惊呆了的还有苏宛和月儿,萧昭儿竟然这么快就为她们出头了。

“萧小姐!你真替我家小姐出了口恶气!”月儿兴奋,助威。

秦绾柔的婢女也不是吃素的,反手就一巴掌朝月儿打去。

苏宛提防着,接下了她那掌,却没有言语,只给了对方一个冰冷的眼神。

“哪来的奴婢!找死!来……”

“昭儿妹妹不要,这是崔府,我们为客。”苏宛把月儿牵到和萧昭儿一样的位置,站在了她们两人面前。

“秦小姐,你的脸都肿了,不如回家去吧,污了小姐美名,岂不可惜。”

她点明,看秦绾柔的眼神没有一点温度,平静如冰。

秦绾柔哪里受过这等气,可萧家她得罪不起,也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她一定要搞清楚苏宛用了什么伎俩接近的萧昭儿,还有,苏宛今天一定要付出代价!

于是她将计就计,装起可怜,摸着脸,梨花带雨。

“苏姐姐,柔儿惹你生气真的抱歉,如果是因为望舒哥哥给了我崔府拜帖,而没有给姐姐,那柔儿以后一定事事以姐姐为先。”

宴会马上开始,人来人往地,只要扫一眼就会知道,是苏宛欺负她。

“小姐,她又来这套……”月儿真是受够了,每次秦绾柔都装柔弱装可怜,小姐吃了多少瘪啊。

实在是忍无可忍。

萧昭儿也有点无措,这种女人怎么对付呢?

她们刚把脑袋从苏宛身后探出,只见苏宛嗖~地蹲了下去,抱着头靠在腿上。

???

!!!

“小姐,你怎么了?”月儿焦急,什么情况,气哭了吗?

她轻轻摇了苏宛几下,对方没有一点反应。

萧昭儿很是懵逼,这,看看哭唧唧的秦绾柔,看看她身边气嘟嘟的婢女,再看看蹲在地上的苏家两位。

嗯?这个站姿?这样看着明明是站着的人欺负蹲着的呀。

萧昭儿两手一拍,清了清喉咙:“苏姐姐,苏姐姐你别哭,我一定告诉崔姐姐刚才发生的一切,让崔姐姐治这秦小姐欺负你的罪,你看看哪里疼啊,昭儿一定让崔姐姐秉公处理。”

女子胸膛微微起伏,还学着秦绾柔的样子,有模有样地擦着眼角根本就没有的眼泪。

虽是对着苏宛说话,余光都在秦绾柔身上,得意地紧。

轮到秦绾柔主仆震惊,紧张了。

“萧小姐,您慎重,柔儿,柔儿根本都没有碰她……”

“是吗秦小姐,那我怎么看到苏姐姐不堪忍受你的辱骂,都快拔簪自刎了,连她的婢女你都没打算放过。”萧昭儿双手叉腰,跋扈,不屑。

“萧小姐,你,你……”秦绾柔气到失语,看不惯又干不掉,啊啊啊啊!

此时苏宛却站了起来,微微眯起眼睛,因着她天生狐狸眼,那股子瞧不上的轻蔑劲着实是有些欺人太甚。

“秦小姐,不妨去找你的望舒哥哥过来,苏宛,在此恭候。”她说着,右手手掌朝上,做了个兰花指的手势。

说她狐媚,那她偏要做仙子姿态。

清雅,做作,

看得人咬牙切齿。

秦绾柔脸直接黑了,眉毛拧在一起,狠狠地,狠狠地跺了跺脚,“你!”

“你……你等着!”丫鬟秋儿到底忍不住,放出狠话跑在后面。

“苏姐姐,你好配!(配我堂兄)”

“小姐,我爱你!”

萧昭儿和月儿崇拜道,这样张牙舞爪,叫人生气的苏宛,她们第一次见。

女子则是立刻别过身子,赶紧捂住发烫的脸颊:“好了……快,快赴宴去吧……”

欢声笑语围绕在三人中间,这天的小榭美景,苏宛一辈子都会记得。

她在心底默默念叨:“小乞丐,我听你的了,我一定,再也不会为了别人,勉强自己。”

彼时,拼命勉强自己的另有其人。

文昌侯府的江望舒。

他已看书二个时辰了,可一页,都没看完。

“阿纪,阿纪!来人!”

“在的在的,世子爷。”

“今天她还没来吗!”江望舒闭上眼睛,吸了一口长长的怨气。

阿纪无力地摸了摸眼睛,她?谁?

“世子爷,秦小姐不是得了您的请帖,去崔府了吗?这会宴会应该才开始。”他嗫喏。

江望舒的脸色却不见好,反而看着更烦躁了:“够了!你出去!当我没问!”

这是说错了,难道问的,是苏宛?

“世子爷,你不会问苏宛吧,你不是嫌弃她吗?不来不是刚好?”阿纪不以为意。

八年了,他也没见世子爷在意过苏宛呀,听得最多的都是世子爷贬低苏宛的话。

什么不够瘦,太矮,狐狸眼不符合闺秀身份,不学无术。不过世子爷烦闷的时候偶尔倒会夸她一两句。

毕竟,只要世子爷叹口气,招招手,不管任何要求,苏宛都会尽力满足。哪怕是整夜整夜地替世子爷抄书,苏宛都不曾有过怨言。

看来是缺解闷的了?

见江望舒憋着口气,脸都涨红了,阿纪补充:“世子爷,要不我去问问苏宛,叫她过来?”

“不必!你告诉府里人,只要是苏家马车,一律不准放行,好了,出去!”江望舒有了发泄的台阶,心里憋着的对苏宛的那口气终于放了出来!

真是气煞他了!这么多天都不来见他,翘辫子了!

当初如果不是他,苏宛身边一个人都不会有,她本就不主动,家里又不得势,样貌也好,才学也罢,有哪一个是一个世家贵族的小姐有的?

一样都没有。

还喜欢吃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母亲也是商贾之女,他对她批评教导,耳提面命,都是为她好啊!

既然苏宛不知好歹,他断然不会轻易饶了她。待到十月他秋试金榜题名,也定要好好地拿出实力敲打她一番。

江望舒握紧双拳,刚想专注于眼前功课,阿纪的声音就来了。

“世子爷,秦小姐来了,还受伤了!”

“什么!”江望舒站起来,“是谁伤了她!”

那是母亲选定的侯府未来的侯夫人,对他仕途而言最合适,也是最有助力的存在。

宰相嫡女——秦绾柔。


“世子爷,求您一定替我家小姐做主啊。”秋儿拿出比以往更精彩的演技,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把崔府小榭的事情告诉了江望舒。

而秦绾柔,则是全程捂住脸,远远地躲在了一边,低垂着头,那副委屈至极的模样,当真令人心碎。

“此话当真!苏宛!我一定不会轻饶你!”江望舒作了雷霆之怒,心中却隐隐生出担忧,什么时候苏宛都搭上了萧家的人?

那可不行,苏宛不能接触那样身处顶端的人。

“柔儿,你放心,我一定要苏宛给你道歉,简直放肆,让我看看你的脸,还疼吗?柔儿。”江望舒一下变得温柔至极。

“世子爷,怎么不疼呢,小姐脸上现在都是巴掌印,呜呜呜呜……”秋儿火上浇油。

“无事的,望舒哥哥,都是柔儿不好,柔儿只是太羡慕苏姐姐了,想和你和姐姐在一处,以后怕是不能了。”

秦绾柔哭得迷离,背过身,把镯子取下:“望舒哥哥这个还你,柔儿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和哥哥和苏姐姐在一起度过的时光。”

“小姐你怎么这么傻,步步退让,你做错了什么!”秋儿辅助。

阿纪鼻头都有些酸,这秦小姐,想不到对世子爷这么的情深义重,而且,好懂事啊。

不争不抢,处处替别人考虑。这样对比一下,他更觉得平时世子爷说苏宛这不好那不好都有原因了。

苏宛惯来喜欢说自己喜不喜欢,愿不愿意,看看人家秦小姐,处处替别人考虑。

“世子爷,周公子昨日不也说收到了崔府请帖吗,不如把那张要过来,去崔府替秦小姐讨个公道。”

“望舒哥哥不要,那是崔府,不能生事的。”

“柔儿够了!你要忍让到什么时候,我身边不能没有你,阿纪,速去拿来,那个苏宛有哪一点比得上你,柔儿,切莫妄自菲薄。”

江望舒怜惜地盯着秦绾柔,大手握住女子小手,不由对方拒绝地把她手拿下,果然,还算清晰的巴掌印映入眼帘。

“望舒哥哥,别看柔儿,丑……”秦绾柔再度展现了一把深情。

江望舒脸都气红了:“她怎么敢的!柔儿,我定要苏宛跪着向你道歉!秋儿,你去我母亲从前闺房,赶紧找块面纱来,柔儿,走。”

苏宛不是不知道秦绾柔对自己的用处,他也不是没有叮嘱过她,简直不把他的话放在眼里了,这一次,苏宛太出格!

江望舒一路都想着这些,苏宛这些日子着实反常,看来以前对她的掌控还不够……

而刚到崔府药典鉴香会阁楼,江望舒的这个念头便更重了。

悬着各种各样五色药囊的房梁下面,苏宛眼蒙黑布,正和台上的其他贵女一起,拿着面前摆放的药材在凭香辨药。

少女个虽不高,还看不到她眼睛,但仅凭其余五官就能感觉得到是个美人,加上她气定神闲的模样,丝毫不输给同台的任何一人。

“这个定然是白曼陀罗。”

“是白曼陀罗。”

“我也认为是。”

到了苏宛,她却袅袅鞠了一礼:“小女不才,自以为是洋金花。”

“这是哪家的贵女,我怎么没见过。”一人斜眼看了过来。

“确实不知,这位小姐,不知你学医认药多久了?”另一人质问。

萧昭儿在台下,立马站了起来:“怎么了,镇南侯府,我苏宛,苏姐姐!”

那架势,和护犊子没有区别。

顿时,没人再吭声。

结果宣布:“这一轮,只有镇南侯府苏小姐辨对了,确实是洋金花。”

“耶,苏姐姐最棒!”萧昭儿的赞美落在其余人耳中,皆是刺耳。

秦绾柔后牙槽都快咬碎,苏宛也有在这样的门第出尽风头的一天,到底她努力了这么久,就一下,就被甩开?休想!

她偷偷拿出怀里揣着的防身的迷药,倒进了身前的茶盏之中。

“望舒哥哥,叫苏姐姐坐到我们身边来可以吗?我还是想和姐姐好好解释一下,一定是有什么误会的。”

秦绾柔无辜而可怜地望了江望舒一眼,男子眸中寒意冰冷,看得出是真的生气。

“嗯,阿纪,去,请。”他加重了最后一个字,他可没有忘记,这是崔府。

日后他走向权力巅峰,少不了和崔府打交道。

“苏姐姐,别去,他们不配坐前面,以后昭儿都不会让别人欺负你的,堂兄也是。”萧昭儿记着萧回的安排,这次宴会,也是要让别人看到,镇南侯府,以后萧家罩的。

“妹妹,谢谢你,”苏宛心里很暖,“可是姐姐要去,我不是什么好人,有仇,还是要报的。”

“那我也去。”

于是,到江望舒和秦绾柔面前来的,还多了一个萧昭儿。

“苏姐姐,对不起,柔儿可以敬你一杯吗?”秦绾柔尽量真诚。

旁边皆是都城有头有脸的人物,辨香还没结束呢。苏宛不是要装大度吗,那就装呗。她不是认识洋金花吗,刚好,蒙汗药里面就有洋金花。

那就看你辨呗。

不出秦绾柔所料,苏宛确实喝了,只一口,她就尝到了异样,洋金花。

她的身体迅速有些发软。

强撑着,她坐下:“昭儿,你坐里面。”

这是曲水流觞宴,菜饮都是通过流动的溪水传送,崔家有钱,溪水中还放了很多冰块,苏宛坐外面不容易被萧昭儿看清动作,她要放血延缓药性,也方便些。

早知道就不穿白衣了,苏宛想,她原以为萧家这种和睦公正的世家,应该最喜欢看女子穿白衣,这才一直以白衣形象出现在萧家人面前。

奈何白衣染血,最是扎眼。只能握住头上缀了花朵的银簪,划破手掌,藏于袖中,暂时避过了。

好不容易撑了会,双目眩晕的苏宛实在有些累,趴在了台上:“妹妹,什么时候结束啊,有点困......”

“姐姐,你不是很喜欢吃食吗,怎么没兴致了,这个,这个,你试试。”萧昭儿一个劲地给苏宛夹菜。

“苏宛,什么场合,你做何姿态?”江望舒冷声。

秦绾柔默默不语,她就坐苏宛身边,一直紧紧地盯着呢。

“江世子你……”

萧昭儿话刚出口,一个丫鬟就过来了:“萧小姐,这是我家小姐特意让人为您准备的百药酒,请您一定尝尝。”

苏宛起身帮萧昭儿接过,晃过鼻尖的那瞬,她闻到一丝微涩的苦杏味。

什么情况,又来迷药???!!!


“崔姐姐对我真好,嘻嘻。”萧昭儿笑盈盈地就要从苏宛手里接过去,“那个,可以请崔姐姐送一杯给我苏姐姐喝吗?”

萧昭儿有些不好意思道。

下一秒,苏宛抬手就要把药酒倒入喉中,一只大手骤然出现,大力握住酒杯。

大手,包住了苏宛小手。

“堂兄,啊啊,你怎么来了!”萧昭儿大叫,这场面,有一点点暧昧哦,她脑中瞬间脑补到了苏宛被萧回压到身下的场景。

苏宛本能地缩回了手:“王爷……”

他怎么会在?还夺了那药酒,难道他也发现了?

年轻男子面若冠玉,今天穿的一身黑衣,微微对着苏宛点头,视线却扫过她把手牢牢藏进去的那方袖口,不过一下,他抬眸,浅浅道:“苏姑娘受累了,昭儿,这药酒,堂兄要了。”

说完,他瞬间冷脸,剜了一边的秦绾柔和江望舒一人一眼,再转身去迎崔緋辞。

他知道她一定过来了。

“崔小姐,”萧回握着酒杯,神色淡淡,罕见地,他隔着衣物拉住了女子,牵她到了最前面入座。

一时,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萧回吸引,萧昭儿不高兴了:“堂兄怎么回事?苏姐姐,你在这坐着,你们两个,老实点!”

恐吓完,她也跑到了前头,堂兄从不碰女人的,今日怎了,当着苏姐姐的面牵崔姐姐,有猫腻。虽然隔着衣物,没有越界。

苏宛彻底把心放进肚子里,拉住月儿,无力地倒在她身上:“月儿,别出声别问,让我靠一会……”

“小姐……秦绾柔,是不是你对我们……”

苏宛吃力地扯了扯月儿衣袖,月儿只能打住。

“苏宛,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你现在怎么回事……”江望舒趁机发难。

谁料苏宛根本不搭理,而是借助月儿转过了身子,遥遥地观察起坐在第一排的萧回来。

纵使隔了那么远,她都不得不承认,这人实在生了一副好皮囊。黑衣并不助长他的凛冽之气,倒是衬得他愈发少年英俊,还多了些莫名的安全感。

似乎……很强……

因为远了些,苏宛听不太清萧回嘴里说的什么,只看到他平静,淡定得像是在拉家常一样。

过了一会,男子好像手上在用力,那个酒杯中一点点升起雾气,白芍,枸杞,各色药香慢慢飘过来。

人群沸腾。

“王爷好强的内力!”

“果然是靖王啊,名不虚传,真是了得,竟然把药酒烧开了!”

“了不得哦,这样的男子,不知哪家姑娘有这福气。”

苏宛震惊……

原来真的,很强……

苏宛感到安心,那便先处理了秦绾柔和江望舒这边吧,她也不想继续这样弄疼自己。

月儿这时注意到她的不对:“小姐,你到底怎么了,你怎么出了这么多汗,王爷在你怕什么,嗯?”

她蹲下,腥味入鼻,刚想好好看看苏宛情况,竟发现一边的秦绾柔和江望舒都和见到了鬼一样,铁着脸,动都不敢动。

身后:“苏小姐,若你不适便早些回去吧,江世子,劳烦日后我崔府送去贵府的拜帖,请世子不要随便送人。”

崔緋辞突然站到她们身边,递过来一颗药丸,对着秦绾柔和江望舒说。

“崔……崔小姐……”江望舒又一次感到震惊,刚刚萧回隔了老远都投过来令人心惊的冷眼,这会怎么连崔小姐也来替苏宛出头,

这到底什么情况。

“崔小姐,抱歉,我以后一定注意。”秦绾柔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但心里她都快气死了,这明摆着不就是说她吗,崔府瞧不上她们相府!

还知道了苏宛中毒的事情,凭什么苏宛得了这么多眷顾!

“崔小姐,那我先告辞了,多谢款待。”苏宛压根不喵两人,端庄行了万福,便由月儿扶着离开了。

江望舒赶紧追上,秦绾柔跟着,顾及到在崔府,他们之间隔了段距离,而且一直走出去,等到了没人的地方,江望舒才敢对苏宛出手。

他愤怒地想抓住女子,月儿直接把苏宛抱起来,男人扑了空,差点摔倒。

“苏宛你!”男人怒不可遏,冲上来。

“滚开!”月儿厉喝一声,一路上小姐都把事情和她说清楚了,不要脸的秦绾柔,真是可恨!

对面的四个人也都瞪大了眼睛。苏宛的丫鬟胆敢如此凶残?

这还是苏宛吗?

“苏宛你看看你自己,我早就说过你们粗鄙的武将家里养不出什么好人,今日你丫鬟都敢和我动手!阿纪!”江望舒指着月儿,招呼阿纪上来。

苏宛赶紧上前,露出伤痕累累的手掌:“江世子,你有空管我苏府的丫鬟,还不如先关心一下你后面那位,今天她做的丑事,我苏宛记下了。”

“你什么意思?你想对柔儿干嘛!”江望舒紧张地护在了秦绾柔身前。

苏宛看了心里真是发笑,以前她可真蠢啊。八年都没明白过来,她自以为的江望舒和别人不一样,会关心她,希望她好,

实际上不过江望舒随口一说而已,他哪里真的知道苏宛想要什么,不过把他心目中对女子最高的要求强加在她身上。

贬的她一无是处,然后进行改造,如是而已。

瞧瞧眼前,江望舒还以为她流了血可能要发疯,咬秦绾柔呢。

苏宛决定不和狗东西说话了,绕到秦绾柔侧面:“秦小姐,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不要忘了哦。”

她勾唇,邪魅地眨了眨眼睛。

“世子爷,你还真没说错,苏宛还真是个贱胚子呢!”阿纪看到苏宛这样,忍不住讥讽,踩上一脚。

“你个狗腿子你闭嘴!”月儿凶道,指着阿纪破口大骂,“你算哪根葱!”

颇有些市井骂街的意思了。

苏宛赶忙制止,比敌人更激动是报复敌人最没用的办法。

果然,“苏宛,你还觉得我教训你教训得不对吗,泼妇骂街,心思歹毒,哪一条你没中!你立刻,马上,现在,跪下!”

“给柔儿道歉!”

“就是就是,什么样的人养什么样的狗,跪跪跪,不然以后你休想进我们文昌侯府一步!”

阿纪越说越上头了,洋洋得意地努嘴,鄙视。

秦绾柔这次不装了,头都快抬到天上去,嘴里的话倒是一如既往装腔作势:“望舒哥哥,劳烦以后不要随便什么人都放到府里呢?多脏啊。”

这是刚才崔緋辞说她的那句,现在,原封不动还给苏宛。

于是,苏宛立刻,马上,

捂住嘴,发出了银铃般爽朗的笑声。


江望舒顿时有些呆,以往他也这样要求过苏宛,那时苏宛从来都是眼神幽怨地对他掉眼泪,一副宁死不屈,

苦大仇深的样子。

之后江望舒就会好些日子不搭理她,冷暴力,然后,他会掐着时间,给她写信,谆谆教导,罗列出苏宛哪里不是,他要她道歉的原因。

最终,苏宛都会主动过来找他,为他对她的关心,考虑感动,虽然每次她都不会对秦绾柔道歉,但是,苏宛后面每次都会慢慢退让。

现下还笑的出来?

“望舒哥哥,你也觉得苏姐姐变了吗,你有没有想过,是萧家的原因?人攀上了高枝总会得意一些。”秦绾柔凑到江望舒耳边,挑眉,

“望舒哥哥,你不喜欢姐姐的狐狸眼,可天下男子,喜欢的大有人在……”她暗讽。

江望舒只觉心都一惊,难道苏宛用她的身子……他不由得这样想,但苏宛跟在他身边八年,最多只让他牵过手啊。

他心情好的时候偶尔也会对她有些心思,苏宛总会推脱,说自己保守,要为未来的夫君守身如玉,即便人在眼前,也一定要等到彼此心意确认的那天。

两情相悦,之后才可能肌肤之亲。

假的?苏宛或许比他表面看到的更有心机……

“世子爷你看!”阿纪和秋儿同时叫道。

秦绾柔和江望舒抬眼,他们觉得简直!辣眼睛。

苏宛面不改色,居然当场要月儿为她上妆,描眉。

眉间一点朱砂痣,同色的眼影拉得很长,还露出了江望舒最讨厌看到的那个大大的同命锁,足有女子的巴掌那么大,纯金的颜色刺得人眼睛疼。

头发还被挽起,交领衫胸前衣襟也被微微地扯开,露出了白皙似雪的肌肤。

打扮成了江望舒最看不惯的模样。

妩媚天成,俗气露骨。

可阿纪直接脱口而出:“好美......”

“哼!下贱东西!”月儿怒怼。

江望舒铁着脸,狠狠拍了一下阿纪的脑袋:“闭嘴!”

这可是在打他的脸。

阿纪无话可说,悻悻。

他刚才只是受本能驱使,苏宛点上朱砂痣,就算是一双狐狸眼,也没有世子爷说的那么夸张啊。

魅则魅,人家还有仙气,哪里俗。

秦绾柔指甲掐疼了手掌都还没发现,她根本忽视不了内心的声音,它在说:你瞅瞅,苏宛只需微微发力,就把你甩飞,啧啧。

“苏宛,你在干什么!”江望舒不敢相信,苏宛居然完全失控,每一步都出乎他的意料!

不可能!

眼前女子仿佛就等江望舒的这句,她立马停下所有动作,郑重其事地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半晌……

慵懒轻佻的声音响起:“月儿,好累,回家。”

手掌朝下伸出,月儿立马伸手去扶,二人扬长而去。

江望舒,呆了。

秦绾柔瞅着他这副没用的样子简直怒火中烧,不顾形象撞了他一下:“望舒哥哥!”

又羞又恼。

江望舒回过神,拔腿就追上去,月儿见他来势汹汹赶忙退回来挡住,这回男子是动真格的,尽管月儿力气比平常女子大些,还学过些武,

也摆脱不了江望舒。

苏宛看到江望舒当着自己面对月儿动手,心都快碎了,这么多年真是眼瞎,她大喊:“江望舒你住手!”

不顾手上伤痕挤入二人的扭打之中,不出意外,疼得直叫。

江望舒这才有了些理智,怔了怔,瞧见了苏宛脸上泪珠,得意一下就来了。

“苏宛你装什么呢,还不是为我哭?”他笑。

下一秒,“啊!”疼得江望舒大喊,“是谁!”

足有成年男子大拇指那般大的石头被射到他脑门,立马肿起大包。

“江世子你别不要脸了,我家小姐马上就要嫁入萧家,你给我们等着!”月儿眼泪嗒嗒地一边给苏宛手吹气,一边大吼。

“月儿别说了,我们回家。”苏宛不想让江望舒知道自己的任何事情。

“什么!苏宛你!”江望舒顾不上疼,又来纠缠,立马,“啊!”

又是一声惨叫。

“谁!给我滚出来!”江望舒忍无可忍,“阿纪,快给我找出来是哪个不长眼的!”

苏宛趁机逃离。

到了马车上,她脱力坐下,心中不能平。

“小姐,你别伤心,看清了江望舒那个混蛋的嘴脸,你多想想萧小姐和王爷,以后都会好起来的。”月儿安慰。

“小姐,这是刚才萧家人送过来的伤药。”马车夫在外面道,捧上来好些瓶瓶罐罐和纱布,就连冰块都有。

好细心。

“小姐,你看,他们肯定知道你受伤了,拿了冰块敷着能消肿呢,还能舒服一些。”月儿心情大好,迅速地给苏宛上药。

“嗯,月儿,我想小乞丐了........”

“小姐,这.....”月儿吞吞口水,她没有和桐姨一样,讨厌小乞丐,也知道小乞丐一直有在帮忙劝告小姐离开江望舒,

可惜啊,一个小乞丐,就算小姐再怎么看好他,怎么能和靖王相比呢,那么好的一个男人,

“小姐,你,你还是把心思多放在萧家人身上把,特别是靖王,萧家他做主呢,王爷他......”

“说起来我连萧雪臣都还没有见过,”苏宛打断了月儿的话,念叨起来。

.......

“会见的,会见的,我的好小姐。”

到镇南侯府的时候,日薄西山了,到府里,一个人都没有。

推门进去,大厅里摆了好几个大箱子。

“桐姨,桐姨!”

月儿跑过去:“什么东西呀?”

一打开,“啊啊啊啊啊啊!”

“小姐,小姐!!!!”

再开一箱,“哇哇哇哇!”

“小姐小姐小姐!”

苏宛眼睛都快瞪出来了,不开心?一边去一边去!

月儿开的第一箱,满满一箱的金子呀,金黄金黄的!

月儿开的第二箱,满满一箱的珍珠呀,滚圆滚圆的上等南珠!

“我发了!哈哈哈哈!”

苏宛此刻笑得像极了一个反派。

“桐姨,桐姨!”高兴到极致,苏宛大大咧咧地撒起娇来,

“月儿,月儿,要是全部是咱家的就好了,我只会花不会赚的,母亲的家产都快被我败光了,是不是?”

苏宛把头枕在黄金上面,笑得一脸不值钱。

“我的小姑娘哟,是我们的,怎么不是呢?”桐姨走出来,瞅到苏宛的妆容和伤口她都不意外,只是心疼地吹了吹她手,

“桐姨真的吗,我要我要,我全都要。”苏宛蹭到桐姨身上,大大地张开了双手。

“是是是,全都是你的,还有呢。”


“还有啥还有啥,桐姨。”月儿凑过来。

桐姨一手牵了一个,拉她们到供奉观音娘娘的供桌边,桌上红布盖着一个东西。

“宛儿,你掀开看看喜不喜欢。”

“桐姨,到底是谁送的呀?”月儿从苏宛身后探出脑袋,还挑了挑眉,意有所指。

桐姨自然会意,点了点头,“嘘~”

一掀,硕大的纯金元宝映入眼帘,长度都快有苏宛一条手臂那么长,闪着灿烂的光辉,和铜臭气。

“啊啊,桐姨我最喜欢这个!”苏宛兴奋地叫起,

脸直接贴上去,缠了纱布的手也忍不住放上去摸摸。

“我的姑娘呀,这元宝可是足足八十斤重哦,买下都城几条街的商铺都不在话下,对你这么好,打算怎么回礼呀?”桐姨故意引导。

“是呀是呀小姐,他还不嫌弃咱们俗气呢。”

“这样吗?我想想,我好像……”苏宛想到了一个坏主意,挠了挠月儿的腰,

“要不把月儿送给他?桐姨做饭好吃,我不舍得。”

“小姐!”月儿跺脚,“你自己受贿……”

“小姐,你可得好好想想,送的人特意交代了的。”桐姨牵着苏宛往后面院子里走。

那是苏宛最喜欢呆的地方了,有秋千,有花有草,还有石凳,凉倚她也搬过去了。

秋千还是苏宛母亲在世时为她特制的,轮型秋千。

他们捧在手心的这个孩子,最喜欢躺在上面看蓝天。

一到那里,不出所料,苏宛直接躺了上去:“桐姨,这个人是谁呀,既然出手这么大方,又很懂我,还,没有那种偏见。”

“小姐,是谁影响你怎么回礼吗?你讨厌他向你要回礼吗?”桐姨望了一眼月儿,示意月儿离开。

“讨厌?桐姨,怎么会呢?你知道的,我只怕还的不够多,这么贵重的东西,我有什么可以与其相匹配的呢?”女子娇娇地盯着摇着秋千的桐姨,问。

“那你觉得,什么是你眼下拥有的,最珍贵的?”

“你.......”苏宛本想说,是桐姨和月儿,她们是家,是自己最在乎的。

但,苏宛想起小乞丐告诉过她的:夫人必自侮,然后人侮之;家必自毁,而后人毁之。

只有先侮辱自己的人,别人才会去侮辱她;只有自毁自家的人,别人才会想着去毁他的家。

自重,自爱。

没有谁,比自己,更珍贵了。

“桐姨,我知道是自己最珍贵,不过,我把我自己给人家,人家也不一定要啊,哈哈。”她颇有些自嘲。

桐姨立即接话:“人家怎么就不要呢!我的孩子,你很好,哪怕你受了八年的苦,你也依旧,很好。”

她蹲下,摸了摸苏宛的脑袋,安慰。

她知道,苏宛还会为江望舒感到难过;苏宛,心底,很自卑。

日暮垂垂,初夏的晚风来的也快,吹过来,带着花草和那边溪水略带冰凉的味道,苏宛默默地淌下眼泪,看着天空发呆。

“桐姨,我想你和月儿了,也想爹娘,我以前怎么那么傻......”

她哭诉。

下一瞬,夜空炸开幽碧的星火,如毒蟒凌空,又似鬼雨倾落。点点荧绿悬浮不散。

“桐姨!”苏宛指着焰火,意外得不行,露出手上桐姨和月儿为她系上的两条长命缕。

“孩子,你生辰才过呀,五月初五,也叫双五,你一个女子,人家都说你犯冲,但,还有人说,卿如午月——世人畏其毒,我,贪其明。”

“这,是他为你补放的生辰烟火,帮你驱邪避灾。”

“桐姨.......”苏宛不敢相信。

怎么会有人待她如此。

她着急坐起,拉住桐姨,桐姨:“小姐你看。”

跟着桐姨指的焰火方向,苏宛看到幽绿的焰火中,一道雪色身影踏着流火而来,那人脸上戴着白脸,粉色耳朵的兔子面具,如此诡异的背景和略带搞笑的面具,本应是非常地不和谐的。

奈何,男子身形实在轻盈,衣袍猎猎翻飞,面具下那双清冷的眼里是浅浅笑意。

当真是,玉面青衫客,剑底落花轻。

“是王爷......”苏宛脱口而出。

“小姐你说什么?”桐姨惊愕,她居然一眼就看出了?

还不止。

女子有些呆呆地站了起来,迎着男子的方向走去,在他快到时又堪堪停下,桐姨看到她再次开口。

“王爷。”

男子也摘下了兔子面具,露出如玉雕般不可思议的温柔面庞:“苏姑娘,生辰快乐。虽然,不是我为你准备的。”

他有些抱歉地勾起唇角。

苏宛哪里反应得过来,

太好看了。

真正笑着的萧回杏眼弯弯,眉目舒朗得很像夏天漫天繁星时那皎洁的月亮,还是苏宛身边有桐姨和月儿陪着,有好吃的在嘴里的时候看到的那轮。

温暖的,亮堂堂的,很想很想让人靠近的。

“苏姑娘,你今天很不一样。”萧回等了许久,还没有等到苏宛回答,心中有些微微地紧张。

只能另找话题。

如他所料,女子几乎是当即开始擦自己的眼睛:“王爷抱歉,我,我平时不是这样的,我不喜欢这样的妆容,我,头发我也不会挽起来的,只有嫁了人的女子才会.......”苏宛有些语无伦次。

“苏姑娘,萧回不会介意,你这样也是你。”

他语气淡淡,拿着兔子面具的手放到身侧,先一步迈开腿,给苏宛放松的空间,走到了车轮秋千旁边的石凳上,坐下。

苏宛坐过来时,头发散落下来,比刚才更添了几分温婉,大大的眼睛里是无措,紧张。

双颊绯红。

那枚朱砂痣还留着,萧回只敢看几眼,这样的苏宛越发地和记忆里初见时的样子像了。

明明单纯美好得有些高不可攀,偏偏,那时她总捂着自己的心口,眼底是五味杂陈。

“苏姑娘,还能请我喝一杯酸梅汤吗?”萧回想为她解围。

“好......” 苏宛捉裙匆匆离开,绷紧的弦有了喘息的机会,边跑她边一遍一遍地反问自己,

为什么她这么紧张?

为什么她刚才脑子里一片空白?

为什么看到萧回她脸红心跳?

为什么,她现在满脑子都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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