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望橙扶朝的其他类型小说《结局+番外修仙之路有四位前夫阻拦望橙扶朝》,由网络作家“烟灰拌卷筒纸”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我先一个滑跪已跪,我先道歉,这本扑了,比前几本还扑为了生存,我只能停更让它隐藏,俗称切书抱歉,下一本再会(疯狂嘶吼喊叫爬行啊啊啊啊啊啊我写了十多万啊啊啊啊啊啊)扶我起来,我还能接着开新书的......我一定可以的.......aaaaaaaaaaaaaa想要看结局的,可找我douyin,作者同名,图片太大这里放不下再次道歉。-----------“哟,还知道回来?”一道清冷又略显虚弱的女声突兀响起,让李湜一的神思被迫清明。她顿了一息,只当生了幻觉便没理会,随后又缓慢地四下扫了一圈。千里冰峰,雾霭茫茫,山峦极天际地,巍峨得让人心生恐惧。而她,正站在山脉间主峰山巅,宛若睥睨一切。好一个能装比的地方。只可惜,她要死了。她只是简简单单睡了一...
《结局+番外修仙之路有四位前夫阻拦望橙扶朝》精彩片段
我先一个滑跪
已跪,我先道歉,这本扑了,比前几本还扑
为了生存,我只能停更让它隐藏,俗称切书
抱歉,下一本再会(疯狂嘶吼喊叫爬行啊啊啊啊啊啊我写了十多万啊啊啊啊啊啊)
扶我起来,我还能接着开新书的......我一定可以的.......aaaaaaaaaaaaaa
想要看结局的,可找我 douyin,作者同名,图片太大这里放不下
再次道歉。
-----------
“哟,还知道回来?”
一道清冷又略显虚弱的女声突兀响起,让李湜一的神思被迫清明。
她顿了一息,只当生了幻觉便没理会,随后又缓慢地四下扫了一圈。
千里冰峰,雾霭茫茫,山峦极天际地,巍峨得让人心生恐惧。
而她,正站在山脉间主峰山巅,宛若睥睨一切。
好一个能装比的地方。
只可惜,她要死了。
她只是简简单单睡了一觉,谁知醒来就在这山脚之下,然后……就像被人下了降头,开始不受控制地疯狂爬山。
整整三日,不眠不休。
就算是头牛,就算她是新时代的牛马,也该死了。
偏她还留有半口气在……
一种,死人微活的感觉。
“愣着作甚,过来。”
扶朝的神识在封印之内仔细瞧着李湜一,瞧着自己养出来的小东西.....
长得不错,就是有些傻气,但自我意识却出奇的强。
虽有些麻烦,可也不算能碍着她。
又听得这女声,李湜一眼眸微微瞪大。
她警惕地扫了一圈空荡荡的四周,压着心底惊惧,试探着反问。
“请问,过哪儿去?”
扶朝再次开口,声音里带了些不耐。
“你右侧,三步。”
呵,很好,养出个耳朵有问题的,竟听不出方位来。
真是有趣得让人生气呢。
听着这等明确的指令,求生的本能让李湜一不敢犹豫。
她撑着岩石往右侧挪了三步,随后直接跌坐在地,眼神无力地垂在自己双腿之上。
“是这儿吗?”
扶朝轻‘嗯’了一声,定了心神,缓了缓才再次开口。
“抬起头来,看向与你视线齐平的岩石,把…..罢了。”
这’人’一句一问,实在聒噪,她先出去才是正事。
李湜一满脸无辜,无辜的同时,手已不受控制地抬起且放到了岩石之上。
她手下立时亮起一个光圈,自手心之处荡开繁复的图文.....
瞧着这等电视剧里才会出现的‘特效’在自己眼前展示,李湜一想尖叫。
可扶朝丝毫不想给她这个机会。
“瞧见封印了吗,撕开。”
这话把李湜一喉间的尖叫,硬生生攮了回去。
手终于能由自己控制,李湜一遵循本能猛地收回。
“这是.....什么东西?”
扶朝懒得回答这话。
她撕不了这封印,她也得留着力气出去。
而撕封印这事,也由不得眼前这小东西不做。
不知为何,在这沉默中,李湜一似是能感受到一女子对自己翻了个白眼。
亦在这沉默中,回想起了方才手下那暖烘烘的感觉。
她默默抬手再次放了上去,这一回,她放了两只手。
光圈再次亮起,图文再次出现,可这些都不重要。
这温暖得有些发烫的感觉,让人忍不住喟叹。
“真舒服。”
“撕!”
这微微拔高的音量,昭示着那女子的不耐早已到了临界之处。
李湜一莫名有些怵,双手没忍住颤了颤。
“撕?......怎么撕?”
“摸到边,直接撕。”
扶朝难得解释,解释完又很是感慨自己现如今的好脾气。
她真是善了呢。
只可惜,李湜一并未有此体会。
她只觉难以置信。
毕竟,这法子实在是‘物理’了些。
她已经能从自己所见和那女子的话中猜测出些东西来了,自己来到此处定与这女子脱不了干系,加之又是封印又是光圈的。
十之八九她得修仙了。
可现在她却要她直接撕封印?像撕纸一样吗?
不是该比划些手势吗?
她再次陷入沉默,而那女子也没有与她解惑的意思。
此等‘绝路’之上,李湜一的潜意识已然替她做了决定。
她双手往光圈两侧挪去,感受着那极为明显的光滑边缘,随后双手转而挪至一侧,手指抠进封印之下,浑身的力气都往指尖使去。
用力之下,她能感受到封印在她手下翘起......
嗯,的确很“物理”。
她嘴角抽了抽,只觉自己像是那什么......唐僧。
一道细微的光从她所撕的光圈之下挤出,她宛若瞧见了一个脸色惨白但又长得极为美艳的女子,姿势猥琐且手拿包袱,艰难地从封印之下爬出。
李湜一闭眼晃了晃脑袋,再次睁眼,哪有什么女子身影,倒是那细微的光已全然挤出,正漂浮在她眼前。
直觉告诉她,事成了。
李湜一松开手,有些警惕地看向那点光。
“咱们,是不是得聊.......”
话未说完,那光点猛然扑向她,扑得她一个趔趄,后背撞在岩石之上。
感受着脑门的热意和后背钻心的疼,她实在委屈,且委屈得有些想哭着骂人。
可她不敢。
这‘孙悟空’的脾气,似是不咋好。
她抬手抹了一把脸,说服自己相信这荒诞的一切,一开口语气里还是有些无措。
“你......是什么东西?”
这话虽然不礼貌,但在这种地方,还是得问问吧.....
“呵。”一声极短的冷笑。
却不是在李湜一耳边响起的,似是在她体内,又或是脑子里.....
不待李湜一细想那声音从何处来而来。
扶朝再次开了口,声音里没了最初的虚弱。
“我叫扶朝。”
“我是什么东西,你就是什么东西。”
“小东西,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话音落下,扶朝也没有给李湜一开口的机会。
李湜一也只能瞪眼。
她的手又不受控制地向空中一挥,一颗泛着金光,且圆溜溜的大珠子就被她捏在了手里。
随后,她便眼睁睁瞧着自己的手,把那枚大金珠子直接拍进了她的胸口。
极为简单粗暴,但显然极为有用。
霎时之间,她只觉浑身荡起一股暖流,体温在回拢,喉间干涸的感觉逐渐消失,唇上干裂出血的伤口消失得无影无踪,就连身上的装扮都换了。
她自然也有了力气。
“那个.....你....您….,扶朝姐姐,您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
扶朝不紧不慢地收回了控制,一开口声音平淡无波。
“当年我飞升被害,被人分了尸,我便把一缕神识和非毒一魄送出此界蕴养。”
“呵,只是实在没想到,三千五百八十六年,一百二十七天四个时辰还过了两刻钟才瞧得你的踪影。”
“你,实在无用。”
感受着活过来的感觉,李湜一不仅不敢回嘴,还得怂着夸人。
“姐姐,您骂人还….挺直接。”
她略微挪了挪腚,抠掉了腚下那很是硌人的石子,再次开口语气也欢快了些。
“那您可知晓当年您把我送往了何处?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李湜一,我跟您不是一个......”
扶朝不想听她啰嗦,主神识上前全然掌控身体。
李湜一身体的双瞳忽而变成了碧蓝的竖瞳,只一瞬便又恢复成了寻常模样。
扶朝直接站起身往山下走去。
“不重要。”
“你只需要知道,你得随我一同寻回我的尸骨。”
说罢,扶朝回想着她前后的语气,唇边带起了些坏笑。
“既然想活,就好生听姐姐的话。”
————
排雷在简介
每日00:01正常更新正常情况每月第一天会请一天假
谢谢能点进来看的宝贝,喜欢咱们就看下去,不喜欢就点×就好,日后可以有缘再会,不要不喜欢还硬看,硬给差评,谢谢你们,感谢你们的包容。
这是李湜一头一回感受到这种什么都由不得自己的感觉。
不似之前那般不受控制,而是根本不能控制,更是感受不到自己手脚的存在。
虽然有些诡异,可莫名让她觉得心安,好似本该如此一般。
“姐姐,我这样叫您没错吧?”
“只是……您说的话,我实在听不懂。”
新时代画图的牛马,哪里能听得懂修仙界的奇幻故事。
扶朝让出身体的控制,淡声道。
“你来。”
太多年了,神识没有魂魄可以依仗,她可以掌控身体,但这具身体的自我意识太强,掌控身体会耗费她很多精神力,现如今她得好生修养。
李湜一没有得到自己想听的回答,倒是又寻回了有手有脚的感觉。
她实在好奇,自然不想放弃提问。
“姐姐您......”
扶朝开口打断了她。
“你现如今能思考的东西,是我神识产生的自我意识。”
她本不想多说,可太久没人与她说话了,加之还得与这个小东西相处很长时间,所以有些话还是得说清楚些。
“我是天地间唯一一只戾龙。”
“当年飞升时一大阵遮住了我的天劫,更是分裂了我的龙体,我只知是当时神界之人所做,不知为何,不知具体何人。”
“好在当时老娘我留了一手,飞升前在昆仑洞府内设下锁生咒,保下了非毒一魄。”
“送走非毒与那缕神识的是我的逆鳞,蕴养你的也是它,我只知把你们送出了此界,的确不知送往了何处。”
“你的归来是必然,只是比我预想的晚了近三千年。”
李湜一听得目瞪口呆,分尸唉......
可这位姐姐的语气也太拽了吧!
好似不仅不觉得自己被人分尸的事丢人,还因为自己是被神界之人设下大阵分尸而感到自豪.......
“那就是您也不知尸骨被分到了何处.....”
“还有.....”
她站定,再次环视四周。
“您是说,这山便是昆仑山,而我刚才撕裂的封印之下便是您的洞府?”
“我被您送出‘此界’就按下不说了,可您的主神识就在洞府之内,且还在昆仑这种神山之上,他们为何找不到?”
“这可是神山唉!”
识海内的扶朝颇为得意地坐下歇息。
“能在昆仑神山凿洞府的,也只有我了。”
“更何况是我亲自设下的血脉封印,除了带着我逆鳞的神识,谁也查不出封印在何处,谁也解不开封印,知晓我洞府的人,只有两位,且没有我她们也是进不来的。”
“而那两位,绝不会出卖我。”
只是当年被分尸实在突然,也不知那两人有没有长进些,见她多年不曾出现,是不是还在四处寻她。
那话中的‘两位’一听就不寻常,李湜一哪敢再细问,只试探道。
“姐姐,我不认识路,要不还是您来?”
她在所在的世界里也是无依无靠孤身一人,来了这里也没什么。
只不过,若这位被分尸了的姐姐,最后寻不回尸骨,那她这用了二十几年的身体….说不得也不归自己用了。
那她还能活吗?
扶朝笑了笑。
“你不必试探。”
“现如今,你杀不了我,我也懒得杀你。”
“而我对这身体的掌控,的确会累着我,你自己拿着便是。”
她实在对这副身子没什么占有的欲望,待寻回尸骨,她会有自己的身子。
李湜一摸了摸鼻子,低声嘟囔道:“您会读心术不成?”
“就你?何须读心。”
扶朝轻哼,随后直接在识海内躺下了。
“放心吧,我不知你所思,你还能藏些小秘密。”
听得这话,李湜一没有怀疑,她的放心只是来自于扶朝的随意,好似这等小事扶朝的确不稀得骗她。
浓雾散开,她看向遥远的山脚。
“姐姐,咱们不能飞着走吗?御剑飞行之类的?”
扶朝散漫开口。
“能飞,可我会你不会,我会,但是会累着我。”
“年轻人,还是得多动弹动弹。”
李湜一刚来的时候就在山脚,可山脚根本没人,现如今浓雾的确散了些,可再往远处看去,还是白茫茫一片,鬼知道该往哪走。
“咱们是不是应该有个目的地?”
扶朝用神识扫了一圈山下,随后懒懒闭眼,好脾气地开了口。
“走哪儿算哪儿,见着‘东西’了,再唤我。”
地貌全改,鬼都不认识路了。
李湜一:.........
*
上山用了三日,下山时李湜一宛若脚底生风,跑得贼快。
竟只用了一日。
根本不累!
她仔细瞧着眼前点满油灯的街市,一时之间竟拿不准,人算不算‘东西’。
想着脑子里那自下山起,便怎么叫都叫不出来的戾龙姐姐,她还是决定再叫一次。
未免自言自语太过惹眼,她默默走到了一处小巷内。
“姐姐,姐姐醒醒,我这儿有好多人!”
听得这话,扶朝勉为其难让自己醒了过来,她放眼看去,看着看着她就拢起了眉。
“全是人?”
“妖呢?魔呢?神呢?鬼呢?漫天飞着的修仙人者呢?”
三千多年罢了,地势全改也罢了,总不至于以前那些东西全没了吧?
这问题踩到了李湜一的知识点上,却也让她陷入了深深的无奈之中。
“姐姐,敢问您芳龄几何?”
这种问题,就连她这个别处来的都不会问。
她觉得,这应该是常识,而不知道常识的这位姐姐,莫不是........
扶朝莫名,却还是回答了这话。
“两万三千五百八十六岁。”
李湜一:“......那您.....还挺能活的。”
与她所猜无误,那一声‘姐姐’实在是叫得冒昧了。
扶朝嗤笑了一声。
“老娘出生时,天地间还混乱着呢。”
“不管是何等情状,先走着瞧一圈再说。”
李湜一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现如今的感受,脑子里这位扶朝‘祖祖’年纪大得让人害怕,可莫名有种需要她来‘科普’的感觉。
“姐....祖祖,我一边走一边自说自话可能会显得有些奇怪。”
“要不,咱们找个餐馆买点东西吃,然后再找人打听打听?”
扶朝在识海内翻了个身。
“别张嘴,用神识与我说话便是。”
“还有,老娘没你这么个孙女。”
李湜一:“.......好的,姐姐。”
“那咱们......”
扶朝难得见她这般,给机会还不把话说完的情状,且还被带着风一样朝河边跑去,回荡进她神识里的喊叫尤为刺耳。
“要死了!要死了!”
“有人自杀!”
扶朝:.........
李湜一跑向吊在树上的女子,急得跺脚,又不会使用术法,只能先爬上树去解绳子。
好在她现如今力气大,没解开,但是扯断了。
那吊着的女子自然也掉了下去,好在不高。
李湜一白着一张脸朝树下看去,见人还能喘气,她面上恢复出些血色来。
“苍天嘞!”
“多大的事就要去死嘛!”
那女子幽幽喘息着,只反手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并未回答这话。
李湜一跳下树来,蹲在她身侧瞧她。
“姐妹,你别想不开啊,若遇到难处,我也不是不能帮你的。”
天晓得她为了活着有多艰难,又如何能看着人在她跟前死了呢!
扶朝也跟着瞧,瞧着瞧着就乐了。
满面仇怨死志的人,大补。
她上前掌控身体,仗着夜色并未遮掩那一瞬间的瞳仁变化。
只抬起了那女子的下颌。
“我为你做一件事。”
“你愿意为我献出你的性命吗?”
李湜一躲在识海深处,壮着胆子暗戳戳地插嘴。
“姐姐。”
“您这样问,很像一个反派。”
扶朝懒得管识海里乱糟糟的话。
只认真看向眼前的女子,宛若瞧着什么香饽饽。
“你可愿?”
那女子回看着她,眼眸之中迸出希冀来。
“姑娘你.....你可是仙人?”
扶朝松开手站起了身,勉为其难道。
“算是吧。”
虽然她是妖,可她是上古大妖呢。
仙人,哪里够看。
若不然如何能惹得神界之人,那般大费周章设阵诛杀于她。
“我愿。”
女子深深伏跪而下,声音里带着颤意。
“听闻仙人常到人间斩杀妖魔,可小女子我从未见过。”
“我父亲....他妄为人,前日里他生生打死了我的母亲,若仙人能帮我杀了我父亲,小女子就算献出性命又有何妨。”
李湜一忙开口,“这怎么成,怎么能.....”
扶朝不退让,李湜一的声音自然只有她能听见。
扶朝也不会理她,只满意地朝那女子笑了笑。
“很好。”
“你想他怎么死?”
女子直起身看向扶朝,眼底都是坚决。
“受折磨而死。”
扶朝点了头,随后神识退了回去,只与李湜一开了口。
“你来,我教你。”
李湜一还未反应过来,人已然后退了两步,她想说些什么,又想起了扶朝的话,紧闭着嘴学着用神识说话。
“我不要。”
拒绝得太快怕惹怒扶朝,她又忙继续解释。
“姐姐,我刚来,我实在做不出取人性命的事。”
扶朝轻笑了两声,一开口语气轻飘飘的。
“行啊。”
“我俩全靠非毒这一魄撑着,今日你不取自愿献出的魂力,明日你便得取五位不自愿之人的魂力,你瞧着办吧。”
“大不了一块儿死去。”
李湜一知晓扶朝不是说笑,她是一定会这般做的。
她身处这种地界,是不是也得遵循此地的行事法则......
“姐姐,您不像正经修士,很像邪修。”
听得这话,扶朝乐得不行。
“邪修?那算什么东西。”
“我记得我与你说过我本体是什么,我以为你懂呢。”
李湜一脸色一僵。
戾龙,这名字听起来,的确不像正经龙…..
她蹲下身,再次看向那女子的眼睛,声音温和了些。
“你真的愿意吗?”
女子含笑点了头,说话间眼底甚至带着向往。
“仙者,我活着无趣,只想以此慰藉我母亲的在天之灵。”
李湜一看出了她坚决的死志,缓缓垂下头,也没再多问了。
扶朝不紧不慢地开了口。
“阖眸,感受你丹田金丹的力量,调动力量于指尖,把手覆上她的左肩,她灵台内有一极为温补的力量,取了。”
抽魂力而已,最快了。
李湜一身子有些僵,可金丹温热的力量似是在提醒着她,她阖上眼眸缓缓抬起了手。
扶朝瞧着她这副模样,唇边忽而带起坏笑来。
“不论从前你在的世界是何等模样,现如今你也该适应了。”
“不论此界还是不是我从前熟知的模样,只一点是不会变的。”
“强者为尊。”
“自身不够强的时候,便不能放过任何一个让自己变强的机会。”
“善心,那是强者闲暇时才会有的东西。”
她看向李湜一搭上女子肩头的手,不紧不慢接着道。
“更何况,我们还会替她完成心愿,这如何能不算是善心呢。”
真是累得慌,这般弱的时候,还得教孩子。
不过,教孩子只是顺便,有些关于‘规矩’的东西,她还得试试。
随着话音落下。
李湜一猛地缩回手,她看着眼前已毫无生气的女子,又看了看自己的手,再次开口声音里带了怒意。
“这不对。”
这随意取人性命的感觉实在让她害怕......
她竟然真的这般做了,她竟如此轻易就与扶朝所言靠拢。
这一点,才更让她感到恐惧。
扶朝似是能看穿她的一切,不着痕迹地带着她扭转了思绪。
“小东西,你恼的不过是动手之人不是我罢了。”
“你想坐享其成?那可不是在此地之中的生存法则。”
“我倒是可以接着死,可你若是死了,那就真没了。”
这些话一字一句落进李湜一的神思之内。
她心内恐慌更甚,猛地站起身往后退去,脚步有些趔趄,一颗心跳得极为剧烈。
她的确做好了在这里生存下去的打算,可她实在害怕。
害怕于自己要取人性命......
她退进小巷,大口大口的喘息着,好似对自己所为有些难以置信。
扶朝饶有兴致的等着,没有再多言的打算,毕竟她实在不怎么喜欢好为人师。
有些事情,过犹不及。
李湜一从未想过自己能这般快想通,一开始声音依旧带着怒意。
“我要去杀了他爹!”
她只是默默把自己的恼怒转了个方向。
扶朝略挑起了眉。
“成。”
*
天光大亮。
扶朝看完了一场抛尸,现下又蹲在识海里是看李湜一埋尸。
这小东西所带的自我意识依旧很强,动了人却并未有半点反噬,真是奇怪得很。
李湜一盖完土,又在墓前插上一块木头当做墓碑,神情有些犹疑。
“姐姐,我们会不会错杀了好人?”
她现下丝毫不怀疑这祖宗的话了,若不是她们之间有些什么联系,她怎么可能这般快就接受这一切呢.....
扶朝乐了。
“现下才问这个问题,不觉得晚了些吗?”
李湜一手一抖,差点插歪了木头。
“姐姐!”
扶朝笑出了声,似是心情不错。
“错不了,一个人的恶念是藏不住的,仔细闻,很香。”
李湜一朝悬崖的方向拱了拱鼻尖,什么也闻不到,最后只能说服自己心态平和地站起了身。
“那这位姑娘会如何呢?”
扶朝透过她的眼睛四下看了一圈,淡声道。
“不知道,没彻底死过。”
“倒是听闻过什么六世轮回之类的,从前此界之上,都是人妖魔仙鬼混在一块儿的,谁知现如今只能瞧见人了。”
李湜一可算是想起了这茬,抽着嘴角为扶朝这个祖宗科普。
“人死了,怕是去了幽冥界重新投胎。”
“就照着您不认识路这一点来看,想必‘此界’现如今与您从前所熟知的相差甚远。而照着我所知,现如今这里不止有神界,怕是还有修仙界,魔界妖界之类的地方。”
扶朝倒是头一回听得这等区分,一时之间不是觉得难以接受,而是觉得新鲜。
“哦?你又是如何得知?”
李湜一无声叹息。
“看书看来的。”
人还是得学习啊!
扶朝无可无不可地点了头,并无疑问。
“成吧。”
当年天地混乱,神界天定,可那时神界不管下界之事,这么多年过去,定下几界也是寻常。
李湜一转身离开,并未多话问路,因为知晓问了也白问。
两人一路无话,好在走了两刻钟李湜一便瞧见了一个背着柴的老人家。
她的神识在脑海内冲扶朝喊。
“姐姐,你有银子吗?现下我们必得去打听打听路了。”
扶朝掏了掏自己所带的芥子空间,
“银子,那不是做簪子的吗?用来作甚?”
李湜一真是服气了,压着语气里的幽怨,无奈开口。
“买东西需得用钱,钱就是金子银子铜板之类的东西,我们要打听消息最好也得有值钱的东西拿来交换。”
扶朝挑了挑眉,勉强从自己空间掏出一坨歪七扭八的银子,轻轻抬了抬手,李湜一身体的手也跟着抬起,那块银子就落到了她手里。
扶朝淡声道:“当年倒是听说了些买卖的事,可那于我无用,我更喜欢抢,现如今看来,这倒成了规矩了。”
李湜一垂眸盯着手里足球那么大一坨银子,忙背过了身。
“太多了!”
扶朝不甚在意。
“哦,你瞧着掰就是。”
李湜一用力掰下一块,随后又把剩下的那一大坨默默朝胸口递了递。
扶朝抬手收回。
“你倒是懂事。”
李湜一嘴角一抽,“我敢不懂事吗?”
虽说两人同为一体,可这姐姐的东西,她也是一点儿也摸不到的。
她敢多碰?
李湜一面上扯出笑来,转身看向那走近的老者。
“老人家,我想与您打听些事。”
说话间便直接展开了捏着银子的手。
那老者眼底的警惕散大半,也并未急着伸手去接,只微微点头。
“姑娘尽管问便是。”
李湜一含笑问道:“请问,若我们想成为修士该往哪里走?”
闻言老者便抬手指向了东方。
“往东一直走,便能到达仙都了。”
“只是若姑娘从此地往东,会经过无相鬼市,那里鱼龙混杂什么东西的都有,更有吃人的魔修,姑娘可得小心行事。”
李湜一朝东边看去,看见了绵延千里的不知名山脉,忽而觉得脑仁疼。
她讪笑着递出银块。
“多谢。”
老者双手接过,躬下身去,“姑娘客气。”
李湜一抬步离开,走了一会儿,便与扶朝打起了商量。
“姐姐,我想飞。”
虽然不累不饿,可也实在太远了些。
扶朝无情拒绝。
“不可能。”
人间灵气污浊得厉害,无法吸纳,现如今她神魂不稳,支撑不住。
自然也不能让这名唤李湜一的自我意识察觉。
李湜一就知道会是这个回答,却也只敢把怒意放到自己双脚之上,用力跺着脚,跺着跺着就跑了起来。
谁知她跑得倒快,不出一个时辰就到了山脚之下,正欲沉默着扮演牛马继续上山,谁知却被扶朝喊停了。
“等等。”
扶朝脸色很沉,声音也冷了下来。
“往后退两步。”
李湜一头皮一紧,听话地往后退了两步。
扶朝阖眸了几息,再次睁眼,唇边溢出一声冷笑来。
“呵,原来如此。”
“用着老娘的金丹为人间做了护佑大阵呢。”
李湜一挠了挠头,只觉自己似是要长脑子了。
“姐姐,您的金丹不是在我体内吗?”
哪有人左一颗金丹,右一颗金丹,哪哪都是金丹的。
扶朝眉梢挑起了些。
“哦~,我有很多金丹。”
金丹?实在是不甚重要的东西,当年为了更改自己血脉,她不停地修炼,炼出来一颗金丹便掏出来重新修炼。
她自然有不计其数的金丹。
只不过,呵,现下已然不必费心寻她的尸骨在何处了。
金丹在人间,尸骨在何处,已不言而喻。
踩着她的尸骨开创几界,真是一点儿也没浪费呢。
“哇,姐姐您真厉害。”
这一点儿倒是与李湜一所知的常识不同了,她实在不理解龙为何有这么多金丹,可顺着说话总是没错的。
只是她有些疑惑。
“是龙都有很多金丹吗?”
那龙岂不是都了不得了!
扶朝没接她这浮于表面的恭维,只不紧不慢道。
“只我有很多金丹。”
“怪不得献祭之法用于人上你并未遭到反噬,原是因设阵用了老娘的金丹,自己人当然不会打自己人。”
若不是怕被反噬,她之前何至于与这李湜一啰嗦半晌。
听得这话,李湜一可算勉强了解了这位祖宗到底是何等存在了在。
一只拥有很多金丹的龙,能让这祖宗说‘很多’,怕是能直接当饭吃了吧。
她抬步默默爬山,爬至半山腰又猛地停下。
“不是,照您这意思,若遇反噬便只有我一人被伤咯?”
既然同为一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好品质怎的就能没了呢!
扶朝散漫地‘嗯’了一声。
“自然,难不成还要老娘替你担着?”
李湜一头疼地闭了闭眼。
“能为您做些事,也是应当的呢。”
*
无相鬼市。
喧杂,吵闹,入目满是小摊,远处正中有一高楼,高楼四周延伸出密集的商铺,整个鬼市灯火通明。
油灯形态灯色各异,或飘浮于半空,或游走于街市,所有‘东西’都混迹于此,尤显奇异。
扶朝阖眸感受着此地的灵气,比人界纯粹不少,也让她少了些心忧。
“此地并未设卡,先进去瞧瞧。”
李湜一点了头,瞧着这么些牛鬼蛇神,很是有些紧张。
她小心地挪动脚步,一紧张就忘了用神识说话。
“姐姐,算着时辰这个点儿不应该天黑吧,这里怎么会是夜间呢?”
身侧女摊主笑着接了这话。
“姑娘是头一回来?”
“无相鬼市是永夜之地,自然只有天黑。”
这般突然接话,吓得李湜一一个激灵,忙循声看去。
只见是一位额上长两只角的女子,紫衣墨纹,体态丰腴,衬得那张脸只能说是清丽的面上都多了些妖媚。
李湜一忙不迭地颔首道谢。
“多谢这位姐姐。”
扶朝瞧了瞧天色,不紧不慢地开口。
“竟是永夜,当年我吞了扶桑树,此界之中也是这般乌漆嘛黑的。”
李湜一实在不能接受,听见这种神话故事中出现的神树被祖宗姐吞了的事。
她都没敢往深了想,只沉默着继续往里走,谁知那女子抬手拉了她一把。
“小妹妹急什么,你什么都不知就敢往里头进?”
那女子从自己摊子上抽了一张牛皮舆图塞给了她。
“三百灵石。”
“瞧你什么都不懂,你买了姐姐这舆图,姐姐倒是可以与你细细说说。”
囊中羞涩的李湜一被涩得僵住了身子。
扶朝瞥了一眼她手中的物件,又扫过小摊上留下的几颗石头,心下了然。
她抬了抬手,送出三百灵石。
“从前河边捡的,现如今竟能用来换东西了。”
“给她,听听她能说出什么来。”
李湜一点点头,捧着三百灵石朝那女子递了过去。
“姐姐,给。”
女子满意极了,抬手一挥就收下了灵石,又拉着李湜一一同坐到了摊子后头。
“瞧你这小白兔的模样,定也是那等从家中逃离想要修仙的可怜人吧?”
李湜一刚打开舆图,还未来得及回答,便听得识海中扶朝开了口。
“闭眼。”
李湜一哪敢耽搁,她不止闭了眼,还抬手揉了眼作为遮掩。
扶朝主神识上前掌控身子,抬眸看向眼前这周身溢着魔气的女子。
“姐姐,我什么都不懂,想知道这无相鬼市又或.....”
她垂眸又朝舆图瞧了一眼,压着心内疑惑接着道:“又或是这仙都有何讲究?”
圣域,神界,仙都,魔界,幽冥,人间。
没有妖界,只有一处北境寒狱。
女子含笑摆了手,“我名唤望橙,你唤我橙姐便是,我怎么说也活了五百多年了,你唤我一声姐姐,我也是担得起的。”
识海内躲着的李湜一没忍住捏了捏眉心,生怕这祖宗生气。
扶朝自然不至于生气,面上的笑也是极为乖巧的。
“有劳橙姐解惑了。”
望橙瞧着她,眼底的贪念藏得极深。
“这无相鬼市,是六界中唯一一处能容各界之人交易之处。”
“不论何等身份,只要来了此处便都是一样的,不论何等仇怨,进了此地都不可再寻仇,各自凭本事做生意。”
“至于仙都,那便是正经修士的修炼之地,抛开那些个小门派不计,仙都四大门派,摇光宗,凌霄宗,合欢宗和天衍宗,其中凌霄宗为仙都第一大宗。”
“仙都正中有一处名唤‘景中坞’的地方,那不属于任何一个宗门,听闻那里的碧落渊治伤最为厉害,说不得还能助修士突破,可惜只有仙都之人能去,我这个魔修却是见也没见过的。”
扶朝一边听着,一边往舆图之上对去,她抬手指向北境寒狱。
“这儿......”
一丈开外有一处茶摊,茶摊内有一说书人,他一开口便打断了扶朝的疑问。
“话说上古时期扶桑树下,天地灵气孕出两只妖龙,妖龙为天地初始之时的龙,名唤祖龙。”
“那祖龙本是天地蕴养而出,本应为世间谋福,谁知却生出恶念,暴虐无道,生性淫荡.......”
望橙顺着瞧去一眼,“那说的是《祖龙祸世》,日日都说,老调子了。”
扶朝收回目光,不着痕迹地压下眼底冷意。
“橙姐,那北境寒狱是什么地方?”
《祖龙祸世》,呵,倒是头一回听得这种说法,新鲜得让她都要以为自己白活这两万多年了。
若不然为何会与自己所知全然不同呢?
望橙双手往胸前一抱,冲着左侧一行人抬了抬下颌。
“那就是北境寒狱来的‘东西’。”
扶朝看了过去,只见四个邪修各自提着笼子的一角,笼内是一只三尾灵狐,那灵狐身上血淋淋的,满是伤痕。
望橙眼底浮出些不忍来。
“没有妖界了,北境寒狱便是妖界,谁都能去踩上一脚,妖于六界不容。”
扶朝转身看向她额上的角,没有避讳。
“橙姐瞧着,不似寻常魔修。”
望橙看了她一眼,又把眼底的不忍藏了起来。
“姐姐我本体是梅花鹿,为了不让人欺辱便入了魔,这是北境之妖登位的唯一法子。”
说罢她抬手送客。
“妹妹的三百灵石,也只能到这儿了。”
扶朝并未动弹,一抬手手里便多了一根灵簪,簪子只是寻常海棠雕花,可上头蕴着的灵气极为浓郁。
她倾身簪到了望橙发髻之上,散漫一笑。
“妹妹我,还想听橙姐再多说几句。”
望橙抬手摸了摸那发簪,看向扶朝的眼神生出些警惕来。
“你可以问,但能不能说,在我。”
扶朝紧盯着她的眼眸,淡声道。
“北境寒狱内,可还有龙?”
“没有。”
望橙拧眉,面上露出厌恶之色,回答得毫不犹豫。
“龙为邪灵,六界众人得而诛之,北境寒狱再怎么低贱,也算是一自由之地,听闻......”
她顿了顿,勉为其难道:“罢了,告诉你也无妨,听闻六界内还有龙,只不过被关到了空桑秘境之内,要想进入空桑秘境必得在仙都宗门大比中得到名次。”
“恶龙邪灵,姑娘最好少打探。”
扶朝瞧着她认真的神色,莫名间只觉有些好笑,笑里暗藏寒意。
“恶龙邪灵,真是有趣。”
李湜一一个字都没漏听,现下只觉这祖宗周身的冷意已经冻着她了。
祖宗姐姐养了三千多年刚出来,一出来就听闻龙没了,龙的名声也没了.....
祖宗姐姐不得怒了才怪!
扶朝倾身看向望橙,唇边的笑收敛了些。
“空桑秘境内的龙,还存几何?”
望橙嗤笑着往身后椅背靠去,那眼神宛若在瞧一个不谙世事的傻子。
“难不成还有人会去数这腌臜东西活着几只?怕是能被修士瞧见的,都没了。”
“能活着的,也是养了留着下一次杀。”
扶朝懒懒点头,笑得很是无害。
“敢问这位姐姐,如何才能进入仙都呢?”
望橙也跟着笑,抚了抚裙摆站起了身,开口前摸上了发上的灵簪。
“想来是我眼拙,没瞧出妹妹身价不菲。”
“要想进仙都,自是少不得来这儿无相鬼市走一遭。”
“跟我来吧,妹妹。”
话落她便抬步朝着无相鬼市边界走去。
扶朝含笑瞧着,也抬步跟上。
李湜一朝四周瞧了一圈,这才敢低声插话。
“姐姐,咱们运气真好,一下山都没遇到什么坏人,这位姑娘瞧着是个好魔修的样子,想来您的东西不会打了水漂。”
这鬼市实在吓人,四周时不时传来痛呼,更有人在抽打笼内的妖,瞧着没一个好人。
这种地界能不遇骗子,那也是难得。
听得这话,扶朝都懒得接。
行至一高林之后,望橙停了下来,回身看向扶朝,眼底的贪念早已不加遮掩了。
扶朝早已瞧出她的打算,毕竟现如今她们脚下所踩的,已不算无相鬼市地界了。
她含笑瞧着她,甚至于在她靠近之时都并未挪动一步。
望橙凑近扶朝,瞳仁泛出绿光。
“妹妹,没有人教你吗?”
“修为低就不要踏入无相鬼市,下辈子可不要随便相信人了。”
话落,她倐尔朝扶朝的心口抬起手,带着魔气的手速度极快。
可还未触及扶朝,她便被扶朝轻易地捏住了脖颈。
“你!.......”
望橙的话被扶朝死死摁在了嗓子里。
她看着扶朝,看着她眼底的戏谑,被她周身荡出的磅礴妖气压得重重跪下.......
望橙眼底一点一点浮出恐惧,她甚至探不出这是何等妖气,她从感受过,可其间的力量却让她止不住的脊骨发寒,似是她生来便该臣服于她一般!
扶朝不紧不慢地收回带着妖气的威压,手上也松了力道,唇边笑意不减。
“姑娘,动错手了呢。”
望橙整个人被惊惧笼罩,颤抖着抬手抚上自己的脖颈,心底都是后怕,低垂着头根本不敢起身。
“求尊上饶命!”
扶朝抬手轻抚她额上的鹿角,神色淡淡。
“我与你实在没什么关系,担不得你这一声尊上。”
“你该庆幸我今日听得多了些,也该庆幸自己长了这么个东西,若不然你这藏着妖力的鹿角,也别想要了。”
“说点子正事,如何进仙都。”
望橙颤抖着身子,双手高举,一泛着金光的碧玉令牌浮现于她的手中。
“请您敬受。”
扶朝抬手接过,置于手中仔细瞧了瞧,随后收进了自己芥子空间内。
“你可以走了。”
望橙连忙应是,正欲起身时再次抬手摸了摸发上的灵簪,到底还是没敢再多说一个字。
李湜一缩在识海深处,遥望着望橙的背影,低声嘟囔。
“原来.....她想杀人灭口....”
扶朝退出掌控,把身体的控制还了回去,声音略带倦意。
“小东西,可不要相信任何人,包括我。”
李湜一活动了下手脚,并未把这话放在心上,只沉默了一瞬便道。
“可您之前不是说‘那两位’绝不会背叛您吗?您都有能相信的了人呢。”
扶朝瞧了眼她的神识光点,随后不耐地踢了一脚。
“若没个万把年的,我能说出那话?”
识海内的神识感受到了,可惜李湜一没来得及跳开,只能‘嗷’了一声便继续抬步往无相鬼市里进。
要想进仙都,还得越过去呢。
李湜一耳边再次响起那说书人的声音,说的还是《祖龙祸世》,不由得想到扶朝那模糊不清的态度。
“姐姐,怎么感觉......您被分尸,都没您知晓龙出事了生气呀.....”
这姐姐说起自己被分尸时那语气平淡的嘞,听人说起龙却又是丝毫不遮掩自己的怒气,真是奇怪得很。
扶朝透过她的眼睛,朝四周扫了一圈,语调散漫。
“对我下手之人只有一个结局,那就是被我分尸。”
“一直保持怒气,那是生瓜蛋子才会做的事,既知晓仇人结局,去做就是了,何必无能发怒。”
“至于龙,这些新鲜事实在是新鲜,出的事怕是大了。”
李湜一顾不得再问了,她被一长得阴恻恻的人抬手拦住了去路。
“留步。”
声音也是阴恻恻的。
李湜一忙用神识朝扶朝求救。
“姐姐!怎么办,您快来!”
扶朝不紧不慢地开口。
“来不了。”
“听他说什么就是。”
方才的威压不过是她用灵力所做的幻象罢了,这是她的拿手活儿。
她没有尸骨依存,本属于她的非毒一魄却是这具人身存在的根本,而这具人身却又属于李湜一。
妖丹只认她,李湜一的身子也根本承受不住她的妖丹,更何况她现如今刚出封印不久。
虚弱到这等地步,也实在难以析出妖力。
方才那一出幻象已耗尽了她仅有的灵力,现下若再掌身子,她可能会立时陷入沉睡。
要想继续动用真的妖力,也得将养将养再说。
李湜一没了法子,只能硬着头皮朝那男子看了过去。
“这位.....大哥,有事?”
扶朝淡声指点,“他是鬼。”
李湜一嘴角抽了抽,正欲用神识与扶朝蛐蛐几句,谁知场面却忽而诡异地安静了下来,就连一丝风声也没了。
眼前的鬼男人侧开身子,不远处一男子朝这边走了过来。
李湜一看了过去,只见来人一席银纹白衣,墨发半束,挺拔英隽,气势如圭如璋.....
“这人,怎么瞧着那么眼熟。”
扶朝的话打断了李湜一往脑子里堆词。
“能让您眼熟的,那不也得年岁....”
扶朝又开了口,声音里带了些恍然。
“哦~,是我头一位夫君。”
李湜一:........?
“本尊倒是不知无相鬼市如何惹了幽冥,怎的劳你见天的来。”
一身穿玄衣,腰间佩剑的男子出现在白衣男子身后。
李湜一探头看去,用神识与扶朝接上了蛐蛐。
“不来就算了,一来就来这么两个,瞧着那穿戴瞧那气度,当真是哪哪都非比寻常!”
“嗨,您前夫长得不错,这位瞧着也极为不错。”
“姐姐,这位您可眼熟?”
扶朝也看了过去,随后眉梢微挑,眼底都是欣赏。
“哦~,那是我第四位夫君。”
“您......到底有几位夫君?”
李湜一只觉脑子有些跟不上,人都僵得无法动弹了。
一时之间更是唾弃自己才是那什么封建余孽。
扶朝有些累,一累之下就愈发显得语气平淡,只是透过李湜一双眸看出去的眼神略闪了闪光。
“四位罢了。”
谁晓得一遇就直接遇到了俩,真是巧得很。
他们倒是都没让她等太久,怕是都养起来了。
唉,一个个的,真是好样貌,瞧着都让人心情舒坦。
真是又爱上了呢。
李湜一瞧着不远处似是有些剑拔弩张的两人,心底有了馊主意。
“姐姐,我有一个不太成熟的建议。”
“您现如今就连吓人都能被累着.......您与哪一位关系好些,说不得咱们也能有个仪仗。”
这姐姐虽然瞧着沉稳,可总能暗戳戳露出些急躁来,照着她对这姐姐浅显的了解来看,若是可以,这身子怕是根本不可能落回她手里来的。
扶朝倒是没太惊讶于她瞧出了些什么。
毕竟共处一体,就算她想防备于她,就算她想掩饰自己现如今弱到何等地步,那也是没太大作用的。
只不过小丫头现如今还拿她没办法罢了。
她轻笑了声,只是直言警告。
“收起你那不太成熟的建议。”
“毕竟,我可是杀过他们每一个人的。”
话音刚落,不待李湜一觉得心里哇凉。
这满场静谧的鬼市中忽而响起了乐声,乐声响彻云霄,直直落入每一个人的心间,悠扬而起,宛若钧天之乐。
伴着这仙乐之声,识海内的扶朝猛然跪地,紧紧摁上胸口。
李湜一神识探往识海深处,瞧见了光点幻化的人形,模糊得似是瞧见了幻觉一般,可她却能看清她的不适。
她忙凑近过去想要去搀扶扶朝,可她无法让自己的神识光点化为人形。
李湜一正欲开口,却听得那神识发出呻吟,声音极为压抑,似是藏着极大的痛苦。
她的心狂跳,手足无措起来神识的光点在识海内来回蹦跳。
“姐姐.....您不会要死了吧?!”
她可是当真人生地不熟的,若这姐姐当真没了,她不得立时玩完就怪了。
扶朝没心思搭理她,那疼痛不断侵蚀着她的神思,似是想要侵占她,又或是想要逼她认输,最好让她自己无声无息地消失。
只是可惜了,三千多年而已,每日一次而已。
她自是能承受得住。
随着乐声散去,扶朝身上剧痛缓解,她幽幽喘息着,一开口那语气里的笑意却带着无上杀意。
“未时一刻,这是我被分尸的时辰。”
这乐声,竟是为了遮掩她龙骨的痛苦呻吟!
她的尸骨必在六界之内。
李湜一没想到会这般凑巧,亦没想过这悠扬的乐声之下竟是这般腌臜。
“您曾说我身上有您的逆鳞,为何这么多年我从未感受过疼呢?”
龙的逆鳞唉,怎么说也是与尸骨最为相关的东西了。
扶朝拧眉阖目,调息压下最后的痛感。
“若让你来承受,连非毒一魄都得散了去。”
李湜一莫名有些难过。
不论自己愿不愿,可来到此处,她却已冥冥之中感受到了她的宿命, 她应该早些生出自我意识,应该早些来的。
三千五百多年,每一日的痛苦,竟都是姐姐独自承受…….
扶朝感受到了她的情绪,不由得有些失笑,只是一开口那声音又虚弱了不少。
“到底也没你想的那般伟正,你是意外,我只为了我的私心。”
李湜一还想再说,却瞧见不远处的白衣男子朝她走了过来, 他甚至没有回答那玄衣男子的话。
白衣男子行至她身前,垂眸瞧着她。
“你,有点意思。”
一个平平无奇的人,却在无相鬼市打听起了有关龙的事,竟似是一个对于龙有着正常记忆的人。
只这一点,便值得他亲自来一趟了。
李湜一根本不知该如何接这话,识海内的扶朝撑着神识看了出去,就近欣赏起了大前夫的美貌来。
“不必多言,只管跟着笑,他若问什么,除了关于我的,其余你照实回答便是。”
李湜一面上立时便扯出笑来,笑得很是和煦,却是听话的一言不发。
“危无咎,你过了。”
那玄衣男子抬步行至那名唤危无咎的白衣男子身侧,说的话很不客气,神色却是平淡无波。
李湜一依旧笑得讨巧,她实在无力插手这种姐姐前夫们之间的事。
危无咎侧身朝晏山青看了一眼,眉梢微抬带出了些不易察觉的笑,笑意却未达眼底。
“幽冥进了一个人间女子,死得有些奇怪,三魂七魄皆齐,却少了魂力,本尊手下一路追查至无相鬼市,有疑之人自是要带回幽冥问话的。”
扶朝听得面无表情,宛若每一个字都与她无关。
李湜一却是很想尖叫出声。
晏山青轻笑了两声,“原来幽冥之主便是这般盯着无相鬼市的。”
“日日都有可疑之人,所以才劳你日日都来。”
说话间他不紧不慢地上前一步,抬起手双指悬于李湜一额前。
霎时之间李湜一只觉一股子异样在自己体内四处游走,像是搜身,搜的却是肉皮里头。
李湜一又心虚又紧张。
“姐姐,不会把您揪出来吧?”
扶朝满面淡然。
“牢记一下,你是我神识生出的自我意识。”
同为一个人神识,搜查一万遍那也是查不出什么的。
几息之后晏山青收回了手,只冷眼看向李湜一。
“魂魄不全之人倒是常见,只剩一魄神识却稳,你的确奇怪。”
“你带走吧。”
这么多年了,谁也不能寻到扶朝半分踪迹,偏扶朝绝不会是那般沉得住气的人,这本就奇怪。
加之这六界之中每一个人都对龙族厌恶至极,躲在后头的阴谋早已是深不可测了。
若扶朝知晓,她定是要捅破天去的。
呵,偏偏寻不到她半点踪迹。
危无咎喜欢来便来吧,他也不是不能让。
毕竟扶朝的逆鳞,当年只给了他一人。
危无咎知晓他最后一句话是对自己说的,也习惯了他这般从不多加为难的态度。
他轻笑了声,似是而非地道了一声谢,随后又看向李湜一。
李湜一绷着身子,抬起自己笑得有些僵的脸。
“您....您好。”
扶朝:“.......你少丢我的人。”
不过是从前的风流债罢了,哪里就能让她这般敬称。
各自用各自的身子也罢了,偏现如今两人还塞在一具身子里!
岂不是也丢了她的面儿?!
不过,晏山青瞧着还是那么蔫坏,危无咎瞧着,也是风韵犹存的。
李湜一破天荒的没有听扶朝的话,毕竟她清楚扶朝现下上不了她的身,更清楚只能自己面对了。
危无咎对李湜一的话并未多加理会, 只略抬了抬手。
他身侧的属下颔首上前,自袖中掏出一符篆来,危无咎再次抬手,那符篆直接用力砸向了李湜一的脑门。
那力道很重,偏李湜一一步也动不了了,甚至于就连歪歪脖子都不成。
实在诡异极了!
“姐姐!救命啊!为什么动不了了!”
扶朝神识探了探,随后脸色一黑。
“定身符,定鬼的。”
李湜一只觉身心疲惫,就连神识传音都显得恹恹的。
“我是鬼吗?我们是鬼吗?我们能是鬼吗?”
这听着就无比简单的符篆,竟能收服这位姐?这位姐可就在她体内呢,一贴就完了?这是搞什么呢嘛?
扶朝轻咳两声,亦觉头疼得很。
“毕竟,神魂不齐,就似鬼上身。”
“习惯习惯就好。”
“嗯.....您能习惯就好。”
李湜一哪还有得说头,毕竟就算是‘强’,那强的也是当年的这位祖宗姐。
她也不是不能习惯自己被人随手就收拾了。
还不是怕祖宗姐不习惯嘛!
危无咎声音略显低沉,不是在商量。
“跟本座走一趟。”
扶朝冷漠开口。
“答应他。”
李湜一:.......说得好像能由我们不答应一样。
对于这位祖宗姐,想要在这种莫名的事情上争一口气的行为。
李湜一只觉幼稚!
她立刻颔首应是。
“好的呢。”
危无咎又看了她一眼,抬手轻挥,下一瞬李湜一只觉自己被裹挟进了黑暗之中。
她不敢动弹,不敢吭声,只能又与扶朝蛐蛐。
“姐姐,这是什么情况?我们还安全吗?”
扶朝心情很是悲痛,依旧悲痛于自己现如今竟连一张小小定身符都奈何不得。
一开口却又把自己的悲痛藏得极为干净。
“时间瞬移,元婴初期的术法。”
李湜一哪里懂这个,闻言又来了兴致。
“那咱们现如今是何等境界?”
扶朝面无表情。
“金丹初期,就这金丹初期的金丹,还是老娘好不容易找到的。”
金丹太多,各式境界的都有,偏再高境界的金丹这小丫头也受不住啊!
说罢,扶朝又压着不耐细细解释了一番。
“炼气、筑基、金丹、元婴、出窍、炼虚、大乘、渡劫、真仙,你也就与危无咎差了六个大境界。”
嗯......可这六个大境界还是她从前的认知,谁晓得现如今人家高到哪儿去了,她反正是瞧不出来。
啧,说着都有些丢人。
原来混得最惨的,竟是她。
李湜一丝毫不觉这等差距有什么,只觉自己这被作弊还挺安逸的。
“姐姐,您给我塞的是金丹,可您不是龙吗?是不是还得有妖丹、兽丹之类的东西?怎么不一同给我塞了?”
扶朝抽着嘴角嗤笑。
“你想被撑开炸成渣吧?”
“老娘的妖丹也是你这小小凡人之躯能塞得稳的?”
“危无咎也没给你贴微缩符吧?”
“怎的你脑子竟缩了起来?”
李湜一掩唇轻咳。
“姐姐骂人的花样,还是那么多。”
.....
一阵强光闪过,李湜一终于被从黑暗中提了出来,只是双腿突然有了支点, 整个人踉跄了一下差点没站稳。
遂多少还是有些现眼了。
危无咎瞧着她,一副实在不愿与她多言的模样,只略抬了抬手。
“过去。”
李湜一顺着他的手看了过去,瞧见了一条河,河约三丈宽,两侧似是无穷无尽般根本看不到头。
月华皎皎,照亮了河畔缥缈如烟的薄雾,河畔两侧开满了妖紫色的花,花形如撞钟,却又昂扬盛开。
伴着水流的叮咚声,若不仔细往河里瞧,这地可谓是一幅奇异绝景。
可那河水看起来,却是不大妙的样子。
河水乌沉,里间漂浮着殷红和苍蓝的东西,泛着荧光,不用再问,她已经能猜出那是什么东西了。
里间,都是魂魄。
李湜一只当自己没听清。
“这河是.......”
扶朝莫名:“不知道。”
她实在不懂现如今此界之上的东西了,很多都没见过嘛!
而李湜一自然不是朝她问的。
危无咎瞥了李湜一一眼,他身后那阴恻恻的男子侧身上前一步。
“这是无回渡。”
“要想进幽冥界投胎,必得下此河洗去俗世魂魄。”
“姑娘身上只非毒一魄,进去瞧瞧能不能洗去。”
李湜一:“.....我也没想投胎啊。”
可她还是很识时务的,话音一落就想提起裙摆往河里踏去。
可惜也只是想想罢了,她脑门上有符篆,根本动不了。
她略有些尴尬地朝两人笑笑,“那个,我脑门上.....”
少尧阴沉着一张脸看她,手指微抬,那符篆自李湜一额上滑落。
李湜一没敢耽搁,转身就踏进了河内。
毕竟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早过晚过都是要过的呢!
“姐姐,能保住吗?”
她俩可只有非毒一魄了呀!
扶朝探了探,不以为意。
“再来十遍也是弄不走老娘一魄的。”
虽不懂这幽冥界如何做事,可她却对某些规律了如指掌。
李湜一可是她养出来的活生生的人,就算魂魄不全,那也是人。
除非动用术法,除非承受得住反噬,否则谁也不能弄走人的魂魄。
现如今她能用的的确只金丹初期的修为,可她这一魄里却是带着魂力的,虽然不全,却已然足够。
李湜一长长舒了口气。
她继续往无回渡内走去,河水及腰,寒凉刺骨,到底是被塞了金丹的,她也不觉凉得难受。
“抬抬脚,踩着我了。”
一道略年老的女声从河底传来。
李湜一整个人直接跳了起来,带出的水花溅了她一脸。
又忙挪了脚步。
“这....这下没踩着了吧?”
传来一声逐渐飘远的女声,“嗯。”
李湜一哪敢再耽搁,直接就在无回渡里跑了起来。
几息之后,伴着河内此起彼伏的叫骂声,她爬上了对岸。
再一抬眼,便又瞧见方才还在她身后岸边的两人,现在已然到了她跟前。
她站起身扯出笑来。
“嘿嘿,我还需要做什么?”
说罢她又捏了捏自己腰间的衣裳,有些惊讶于,衣裳竟是干的。
危无咎抬起两指悬于李湜一额前。
李湜一又被搜了一次魂。
危无咎微微拧起眉梢,侧身看向自己属下。
“少尧,去查。”
少尧颔首,“是,属下这便去。”
这名唤少尧的男子化作一团黑雾离开,李湜一的惊诧还在脸上,下一瞬就对上了危无咎冷若冰霜的脸。
她只觉自己整张脸都抽得厉害。
扶朝恨铁不成钢,“你少心虚,老娘做事,还能让你死在此处不成?”
李湜一默默垂眸,不敢分神接她的话,也不敢接危无咎的眼神。
好在不出一刻钟,少尧便回来了,手里还捧着一本很是平平无奇的书。
李湜一依旧低垂着头,却是又偷偷瞥了一眼过去,便愈发显得鬼祟猥琐。
危无咎把她的神情都放在眼里,心底的失望又多了几分。
若是她,她绝不会这般的。
他抬手覆上书本,微微阖眸,书本之上忽而泛起金光,金光闪耀得几近刺眼。
这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场面,可李湜一却是头一回感受了威压一词的意思,让她有些想下跪,又止不住的觉得脊骨发寒。
扶朝不紧不慢开口。
“你给老娘膝盖骨稳当点。”
李湜一:“.....好的呢。”
危无咎收回手,再次看向李湜一时,眼神愈发平淡。
“李湜一,汉扬镇孤儿,乞讨为生,散修。”
扶朝:......她的锁生咒和逆鳞办事,真是周全得很呐。
李湜一:“......姐姐您真厉害!”
“接话!”
扶朝多少还是有些得意的。
李湜一嘴角一抽,再次抬眸看向危无咎时,面上都是疑惑,虽然这疑惑略显浅薄,可到底还是疑惑着的。
“抱歉,我不记得了。”
“我到无相鬼市也是因为我感受到体内灵力,便想着先进仙都瞧瞧。”
危无咎并不在乎她说了什么,他只信自己所看到的。
这女子金丹初期的修为,且魂魄不全,记忆自然会不全,若说她神识稳当,想来也是丢失魂魄之前修为不低的因由。
能登生死簿的人,自然不会有问题。
有问题的只会是扶朝,那个从未登过生死簿的女子。
那个曾杀了他的,他的妻子。
危无咎收敛好情绪,抬手把生死簿交给了少尧。
“带她去轮回盘。”
少尧好生收好生死簿,颔首应是,这才看向李湜一抬手示意。
“请。”
李湜一看了看这个男鬼,又看了看直接在河畔落座的危无咎,笑得满面和煦。
“好的呢。”
话落她便抬步跟上了那男鬼,又忙朝扶朝问去。
“姐姐,我就不问您轮回盘是什么了,我就问问您,过了那东西的眼,咱们还能不能离开?”
扶朝没有一丝犹豫,且理直气壮。
“我哪知道?”
方才那书她倒是有些个印象,从前便听闻此界有那么一本‘命书’,天地蕴养而出,记写所有人的命数,只不过她没见过罢了。
于修炼无益的东西她的确没什么兴趣。
李湜一就知道是会是这么个回答,可她实在害怕极了。
“您是知道的,我怕死。”
“若被探出何处不寻常,您可有保命法子?”
说罢她又在识海内低声嘟囔。
“您也真是,一个人怎么可以有那么多仇人,且这些个仇人还个个不凡,路就是这么被您走绝的。”
“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偏得那般杀了人家,您这不是.....”
不知想到了什么,扶朝含笑打断了她。
“咱们严谨一些,那不是单纯的杀,是我的献祭大法,寻常人可用不来。”
危无咎本是个堕神,照他的身份来看,现如今掌管幽冥倒是也不为过。
当年遇着他时,他已然能把灵气与魔气合而为一同时存于体内了,那般天分真是让人不由生妒。
她虽不是人,可她还是妒了。
谁让那时的她还不会这招呢,若放任他大功得成,那不得比杀了她更让人难受。
所以,自然得他死。
“姐姐,您瞧!”
李湜一一直跟在少尧身后,原本是不敢多看的。
谁知走着走着,身侧的鬼竟多了起来,还很有条理的排着队,而队伍的最前头,竟高悬着一个巨大的圆盘,圆盘由好几个圈组成,都刻有繁复的梵文,且泛着赤红的光,或明或暗的赤红光圈随着梵文转动。
瞧着既诡异,却又极为庄严。
而那些鬼都被一个一个光圈托起,又被吸入了那巨大的轮盘之中。
扶朝抬眼看了过去,赞道。
“真大。”
李湜一:..........
随着少尧走近,有鬼差快步迎了过来。
“殿主,怎的劳您亲自走一趟?”
说罢,那鬼差又若有所思地朝李湜一看去一眼。
“这位是......”
少尧抬手打断了他,面无表情地开口。
“冥主之令,让他们先等等。”
鬼差了然点头,也不敢再耽搁,忙快步朝队伍最前头跑去,不多时便不再有人被光圈送进轮盘。
而轮盘依旧在不停地转动。
李湜一不安,可想到识海内那祖宗姐的态度,她又莫名心安了些。
行至队伍最前头,李湜一瞧见了落于地面的赤红光圈。
少尧抬手,“站进去。”
李湜一撇撇嘴,抬步而进。
一息之后,那赤红光圈化作无数细小光环,缠绕着她飞身而起,把她悬于轮盘之前。
“摸一把。”
扶朝打了个哈欠,眼底带了些兴致。
李湜一又想骂人,可还是不敢。
她虽然没如旁鬼一般被吸进去,可这轮盘怎么瞧都不像是能随便触碰的吧?
可下一瞬,她也没按捺住心内好奇,直接抬手放了上去。
谁知这轮盘竟鬼使神差地竟在她手下停了几息,吓得她忙收回手。
而识海内的扶朝忽而沉了脸。
李湜一紧张之下并未察觉到扶朝的异样,只忙往下看去,正好对上少尧那难以置信的眼神。
她的耳边与识海同时响起说话声。
一头是少尧的惊诧,一头是扶朝的怒吼。
“轮回盘竟然停了。”
“草他八辈祖宗,这是老娘的尾骨!”
李湜一这一回面部抽搐得极为厉害,宛若抽得要撅过去一般。
好在这名唤轮回盘的东西又继续动了起来,好在她也被放了下来。
她宛若一个做错事的小孩子,站在少尧面前低垂着头抠起了手指。
神识却是几乎咆哮着与识海内的扶朝说话。
“您老人家的尾骨?!!!变成这么大个盘盘了?!!”
扶朝阖上眼眸,压着心内怒火,冷笑着开口。
“这劳什子轮回盘才是撑住幽冥界的根本,命魂为杆,尸狗为枝,尾骨供给神力。”
“这事做得,真真是比老娘还周全。”
李湜一倒是听懂了些,所以很是难以置信。
三魂七魄,这轮回盘里不止有尸骨,还有一魂一魄,这可是大发现呐!
“那咱们该如何抢?再飞上去吗?”
“少做梦了。”扶朝淡声道:“抢了就直接死在这儿。”
现如今天地间神界之上还有圣域,而这些撑住六界的东西保不齐都是他们所制。
可当初那些人对她布阵之时,此界之内却是根本没有圣域这个东西。
不明所以且无万全之法之时,自然不能轻举妄动。
“知晓在何处便是,要想收拢神力,就得咽得下这憋屈,先离开。”
三千多年都过去了,她自然等得了。
李湜一莫名松了口气,却又皱起眉。
“那您的尾骨在这儿,莫非这事与您大前夫有关?”
扶朝又是一声冷笑。
“若与他有关,那他还得接着死。”
“当年要他们性命的是我,放了他们的也是我,这般大恩,他们合该感激才是。”
李湜一沉默着梳理起了这个脑回路。
“随我去见冥主。”少尧开口打断了李湜一思考。
李湜一停止了抠手,一言不发抬步跟上。
来时走了很久,离开这轮回盘时却没一会儿就到了无回渡河畔。
危无咎依然坐在河畔,听得脚步也并未转身, 只认真往水里抛着什么东西,那莹白且泛着紫光的物件自他手中飞出,入河之后又飞回他手中。
如此往来,不知疲倦。
少尧上前禀告,“回禀冥主,她触及轮回盘,轮回盘竟停了几息。”
听得这话,危无咎并未有太多惊讶,只略点了头。
“嗯,放她走。”
那人间莫名丢了性命的女子早已入了无回渡,虽有疑处却也问不出什么,而对她下手的东西,必遭反噬。
奇怪的是眼前这女子。
只不过,这女人到底并非魂魄全失,轮回盘停下几息也属寻常,他去触碰之时,也会停下。
她对龙的记忆不似常人那般污浊,而这世间拥有这般记忆之人,早已不存几何了。
她并未掩饰她对龙的兴致,可她却不是龙。
只不过他对她身后之事并未半点兴致。
尽管去好奇,最好能闹出个豁口来。
“是,小的这就走。”
李湜一没有一丝犹豫,转身就走,瞧着离那两人远了便直接趟河而过,速度快得就连她都觉得很是不可思议。
河畔的两人也并未阻拦,只是她并未察觉有那么一股神力远远跟上了她。
扶朝脑子里都是方才所见,气得她发笑。
“呵,这世间之事总是这般有趣。”
李湜一手脚并用地往岸上爬,听得这话只觉头皮一阵一阵的发麻。
还未待她开口问询,便又听得扶朝冷笑着开了口。
“把老娘逆鳞放轮回盘上便能知晓那是老娘尾骨所制,偏只晓得把老娘的逆鳞拿在手中把玩?能玩出花来不成?”
“一个二个,实在不成气候。”
现在倒是可知大前夫的确什么都不知了。
当初飞升之时,她手里捏着他们四人的神魂,本想用他们挡天劫,谁知出现了那莫名的大阵,她那才放了他们。
本就想着他们能因为找她寻仇之类的因由弄出些动静来,至少能想着寻她尸骨,挫骨扬灰之类的。
呵,瞧瞧,瞧瞧这些不成器的,现如今还得她亲自来寻。
长得好看有什么用,他们还不如那时便死了干净呢!
“姐姐,您到底有多少逆鳞?”
李湜一说罢,面上神情蓦地变得平淡无波。
“还有,您可曾觉得这个问题熟悉?”
这祖宗姐到底是不是正常龙,怎么什么东西都那么多。
逆鳞唉,在她浅薄的认知里,这东西不该是龙最为珍贵的东西吗?不是该每只龙只有一块逆鳞吗?嗯?
扶朝眉梢微挑,意味深长道。
“大人的事,小孩别管。”
李湜一的好奇心被打得七荤八素的,心痒难耐,可她不敢追问。
“好的呢。”
话音刚落,她眼前便浮起一块牛皮舆图来,扶朝的声音随之响起。
“往北境寒狱去。”
李湜一方才破天荒感觉到了自己腰间被人摸了一把的感觉,这才恍然明白原来祖宗姐从封印底下钻出来时所带的包袱,就放在她的腰间。
只不过与她所了解的常识不同。
祖宗姐的‘包袱’,不是小荷包也不是戒指项链,是一个看不见的物件。
怪不得是祖宗姐。
她瞧了瞧舆图,要想到北境寒狱去,她得顺着无回渡河畔一直往北走,到靠近北溟的地方再转而往东,方能进入北境寒狱。
李湜一还未来得及应声,眼前漂浮的舆图又消失了。
她加快脚步顺着无回渡往北走,又无奈撇嘴。
“姐姐您真小气,咱们都到如今这个地步了,还不愿松松手指缝呢?”
祖宗姐宝贝这么多,拿出来做做弊,她这修炼不得有质的飞跃?!
扶朝‘嘁’了一声。
“想要老娘的东西?”
“你连能吸收灵气都是因为老娘逆鳞化作的朔时砂沉在了你体内,你可有一刻认真想过在这地界活下去?”
“小姑娘,若想保下自我意识,还是得靠自己呢。”
李湜一猛然站定,面色不甚好看。
“您是说,我会消失?”
她从未想过自己会消失。
扶朝轻笑出声。
“不然呢?”
随着她寻回尸骨,她的魂魄也会回来,尸骨不全之时魂魄必得有阵法或身体做储,在她身上做阵她受不住,她只能为储。
小丫头的自我意识的确很强,却是根本奈何不得她的神魂。
若她不修炼自身,那她就只能消失。
可惜了,这些话她是不会细说的。
李湜一难受得就连脚步都慢了不少,整个人恹恹的。
“原来我不受控制爬山,而且并未对您寻找尸骨之事生出异议,都是因为我体内有您逆鳞所化的朔时砂?”
扶朝乐得不行。
“难得,你竟有这般觉悟,会举一反三了。”
李湜一听完更难受了。
怪不得这位祖宗姐从不提教她修炼之事,这不就是意味着她变强于祖宗姐没好处嘛!
可祖宗姐就待在她体内盯着她呢,她还能做什么小动作不成?
天要亡她啊!
可怜,真是太可怜了。
扶朝透过李湜一的眼神看了看四周。
“雾气又浓了,就是不知这些花是如何被全搜罗到这儿幽冥界的。”
李湜一的神思被扶朝一句话就拉了过来。
“您从前也见过这些花?”
扶朝不着痕迹地笑了笑。
“嗯,从前此界之上,天上除了飞着妖兽神,还飘着鬼呢,人是此界之内最弱的东西,只是他们有天地庇佑,虽然大补,可要了人的性命必遭反噬。”
“而当时,这种夺取人残魂的花,遍地可见。”
这话一落,李湜一吱哇乱叫着直接原地起跳。
“啊~,草!”
“沉稳些,夺不着你的。”扶朝嫌弃。
说罢她又莫名生出了些怒意来。
“说起来,危无咎这厮使着坏呢,想查我,怕又是受了某种桎梏,这才轻易放了你我。”
“借旁人的手办事,他这黑心的毛病这么多年还是没改。”
李湜一缓了几步,有些怵地往无回渡内瞥了一眼过去,瞧着那可谓是漂亮的河,一时之间只觉毛骨悚然。
“.......他还指着我能掀起多大风浪呢?”
“这未免太看得起了人不是!”
话落她又站定思忖了几息,“姐姐,您要寻尸骨,是不是得往魔界去更合适?”
“您想想,那舆图之上,这名唤无回渡的河那般长,比邻北境寒狱,亦比邻人间和魔界,照橙姐的说法,北境寒狱已然不算妖界了。”
“人间有您的一颗金丹,幽冥界有您的尾骨及一魂一魄,那最有可能有您尸骨的地儿不就是魔界了?”
“那咱们为何还往北境寒狱去呢?”
扶朝无声叹息,感慨的确是自己遇得了这么一个有趣的小东西。
不止不知天高地厚,馊主意还一茬接一茬。
真是时刻都能给人惊喜呢。
“妹妹,‘魔’这个字,听起来像是什么好东西吗?”
李湜一沉默了几息,难得回嘴。
“那北境寒狱听起来也很是不妙呀.......”
扶朝又是一声叹息,神识探出轻抚她狗头。
“都叫北境寒狱了,那是‘狱’,就算再如何不妙,他们还能翻出什么风浪?”
“动动你的狗脑子吧。”
两个时辰后,李湜一在一处悬崖之上猛地缩回脚步。
脚尖的石块随着高悬的河水一同落下,这本瞧不见尽头的无回渡,原还是有尽头的。
扶朝打了个哈欠,不紧不慢道。
“你不止有脚,你还有鼻子耳朵。”
“闻不到海风的味道,听不见风浪的声音吗?”
“怎的不直接跳下去摔死你呢?”
李湜一一赌气,退后两步直接跳起来用腚砸到了地面,顺势盘腿而落。
“哼!”
扶朝:......
“不是,这是正常人能做出来的动作吗?”
李湜一不接这话,只一味的赌气。
“我不走了!”
“您不教我修炼,我就不走了!”
都求了祖宗姐一路了,竟不见松口半点, 真是难以捉摸得很!
她不修炼怎么活嘛?不能偷摸修炼,她这不是在寻一个光明正大的机会不是!
扶朝在识海内慢条斯理地阖目吐息,顺势掏出一颗乌漆嘛黑的大圆珠子来,悬于李湜一胸前。
“嗯,那你坐着吧。”
小东西还会闹脾气了,有点儿意思。
不教她修炼是不可能的,怎么可能不教呢。
小东西变强,她这主神识才能愈发稳当。
只是总得让她晓得一个道理,这世间什么东西都得靠自己,那才算是自己的。
既是她的,也会是她的。
李湜一垂眸瞧看向胸前悬着的大黑珠子,还是没忍住开了口。
“这丑珠子是什么?”
黑就算了,怎的还绕着一团黑雾呢!
扶朝面无表情。
“妖丹。”
李湜一恍惚间感受到了‘风’,有风往四处袭来,钻进了这颗大黑珠子内。
她抬起手,却并未直接触碰那颗大黑珠子,只是抬手摸向那些风,眼神却是好奇地盯在珠子上。
“这真是一颗好平平无奇的妖丹呢.....”
扶朝依旧阖着眼眸,嗤笑着哼了一声。
“放屁!老娘的妖丹那可是最漂亮的!”
“这世间连一丝龙的妖气也无,上头的黑雾都是禁制,若不遮掩着,你跑得过那些想要我性命的人吗?”
李湜一感受着那些‘风’经过珠子又钻进她体内,又气恼上了。
“您这意思不就是,您吃剩的给我吃嘛!”
“这世间怎么有您这么坏的人?!”
扶朝感受着北溟之上吸纳而来的浓郁灵气,心安理得地喟叹一声。
“胡说,弱者暗地里动手才说坏呢。”
“我这般光明正大,坏在哪儿?”
李湜一自认说不过祖宗姐,只能自己默默转了话头。
“话说回来,龙这般了不得,为何我总感觉您自认为是妖呢?”
扶朝来了些兴致,含着笑睁开眼。
“不是妖是什么?”
“兽、灵、精怪?还是凶兽,瑞兽?”
“于人得用的便称一声瑞兽,于人无用便是孽障凶兽,说来说去不都是妖。”
“不过开了灵智与未开灵智的区别罢了。”
“老娘生而为妖,难不成还要听旁人唆摆老娘是何物?”
李湜一把她的话往心里放了去,忽而明白了些。
明白了这位祖宗姐本不是爱说话的性子,又为何总与她多言。
她没再接话,只阖上眼眸感受着那些幽微却又实打实落入她体内金丹的灵气。
总得学会吃剩下的,才能自己吃新鲜的不是。
*
“姐姐,我怎么觉得冷了?”
越靠近北境寒狱越冷,李湜一说话间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扶朝上前掌了她的身子,感受着这近乎诡异的寒冷,神色略淡。
“冷算什么,一路上没有一只活物,这才奇怪。”
被挤回识海深处的李湜一忽而不觉得冷了,感觉脑子都能思考了。
“莫不是又被人设下了什么阵?”
扶朝没有回答,只用妖力给自己幻化出两只带着妖气的鹿角来。
随后继续抬步往前走,脚步很快,却很是谨慎。
远离无回渡之后雾气本已消散了很多,谁知进了这密林之后雾气却又聚拢了过来,甚至难以看清前路。
一股子危机四伏的模样。
她的神识能感受到妖气,现如今却无法感受到不够强劲的妖气,未免李湜一受到不大不小的暗算。
这段路还是得她来。
“站住!”
扶朝刚听得树上有动静,下一瞬便听得了树上传来的童声。
扶朝站定,朝树上看去。
那道童声又传来,还更凶了些。
“你是何人,为何途径此地?”
扶朝沉思着摸了摸额上的鹿角。
“我是鹿,经人间到了无回渡河畔,走了好几日才寻到回来的路。”
“这是你的地盘吗?”
那孩童自树上跳了下来,却并未靠近,只隔着浓雾仔细嗅了嗅,这才警惕着开口。
“日后不要再从这里过。”
“往前一直走,便能回北境寒狱。”
扶朝含笑道谢,又问,“那我能动了吗?”
孩童似是被噎了一下,再次开口声音有些恼。
“走吧。”
话落她便侧身退开了好几步,警惕丝毫不减。
扶朝抬步朝前走去,在浓雾薄弱之地瞧清了那孩子。
是一只小蛇妖,面颊与脖颈之上还些并未全然褪去的蛇鳞,嫩得很。
扶朝并未让自己的目光久留,只一息便挪开了。
本想教教小孩子不能这般轻易相信人,可仔细想想又觉麻烦得很。
罢了,死了再懂也来得及。
李湜一忍了很久,待扶朝走远之后这才没憋住。
“姐姐,那孩子怎的手里拿着大刀?”
既然能化作人形,怎么着也会用些术法才是,用大刀如何能打得过别人嘛。
扶朝看看向前路上的密林,反问道。
“这里灵气如何?”
闻言李湜一立刻便来了精神,现如今她也算是会吸纳灵气的金丹初期了呢!
这也是她刚学会的本事!
她在识海内阖眸盘腿而坐,放出神识去探,几息之后她很是遗憾地睁开了眼。
“很.....稀薄。”
扶朝抬步避开脚下的陷阱,淡声道:“稀薄?比之人间的稀薄,这地儿可差远了。”
甚至可以说没有。
伴着从远处传来那若有似无的血腥臭气,她微微拧眉。
“人间就算没有灵气也无碍。”
“可此地妖类聚集却又灵气稀薄,若想靠修炼逃离此地,只有一个法子。”
李湜一好奇,“什么法子?”
过了很久,扶朝才再次开口。
“自相残杀。”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