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狠心乔桉穆岘全局

喝橙汁儿吗 著

其他类型连载

海厦顶层套房内。男女的声音交织。喘息。低吟。乔桉伸出手按压在男人肩上,迫使男人在她跟前跪下,她正欲褪下裙摆拉链——“乔桉!”门外传来疯狂且激烈的拍门声。乔桉挑眉,冷冷清清的脸庞没多少情绪,跪在面前的男人仰起头注视她,轻声低语:“姐姐,谁来了?”“我老公吧。”乔桉漫不经心。男人一顿,有些慌张:“那我岂不是小三?你喊我来的时候可没说你结婚了啊姐姐。”乔桉一下一下的拍打男人的脸蛋,冷声:“我往你脑袋上砸500万银行卡的时候,你也没说不愿意啊?”男人:“……”给的太多,拒绝不了。男人跪在地上,目光注视在乔桉性感火辣的身材上,前凸后翘,都说28岁是女人的分水岭,可这个岁数在乔桉身上似乎并无影响。她依旧年轻,漂亮,性感。韵味十足。人妻,更是增添...

主角:乔桉穆岘   更新:2025-06-06 19:5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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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乔桉穆岘的其他类型小说《狠心乔桉穆岘全局》,由网络作家“喝橙汁儿吗”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海厦顶层套房内。男女的声音交织。喘息。低吟。乔桉伸出手按压在男人肩上,迫使男人在她跟前跪下,她正欲褪下裙摆拉链——“乔桉!”门外传来疯狂且激烈的拍门声。乔桉挑眉,冷冷清清的脸庞没多少情绪,跪在面前的男人仰起头注视她,轻声低语:“姐姐,谁来了?”“我老公吧。”乔桉漫不经心。男人一顿,有些慌张:“那我岂不是小三?你喊我来的时候可没说你结婚了啊姐姐。”乔桉一下一下的拍打男人的脸蛋,冷声:“我往你脑袋上砸500万银行卡的时候,你也没说不愿意啊?”男人:“……”给的太多,拒绝不了。男人跪在地上,目光注视在乔桉性感火辣的身材上,前凸后翘,都说28岁是女人的分水岭,可这个岁数在乔桉身上似乎并无影响。她依旧年轻,漂亮,性感。韵味十足。人妻,更是增添...

《狠心乔桉穆岘全局》精彩片段


海厦顶层套房内。

男女的声音交织。

喘息。

低吟。

乔桉伸出手按压在男人肩上,迫使男人在她跟前跪下,她正欲褪下裙摆拉链——

“乔桉!”

门外传来疯狂且激烈的拍门声。

乔桉挑眉,冷冷清清的脸庞没多少情绪,跪在面前的男人仰起头注视她,轻声低语:“姐姐,谁来了?”

“我老公吧。”乔桉漫不经心。

男人一顿,有些慌张:“那我岂不是小三?你喊我来的时候可没说你结婚了啊姐姐。”

乔桉一下一下的拍打男人的脸蛋,冷声:“我往你脑袋上砸500万银行卡的时候,你也没说不愿意啊?”

男人:“……”

给的太多,拒绝不了。

男人跪在地上,目光注视在乔桉性感火辣的身材上,前凸后翘,都说28岁是女人的分水岭,可这个岁数在乔桉身上似乎并无影响。

她依旧年轻,漂亮,性感。

韵味十足。

人妻,更是增添了一抹成熟的魅力。

“姐姐不喜欢老公哥哥?”男人笑了笑。

乔桉没什么语气:“他技术太差。”

门终于被撞开。

穆岘冷着脸进门,入耳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五个字。

他技术,太差?

房间是顶配豪华套房,装潢奢侈,百来平的面积一张床就占据了大半,就连房内点的熏香都是8万一次,处处都象征着财富,奢靡,华贵,寸土寸金。

这也符合乔桉的作风。

她向来金贵。

吃不了一丁点苦。

穆岘进来的第一眼就扫过了乔桉,后者淡定从容,丝毫没有出轨被抓的窘迫和心虚,她甚至交叠了一双长腿,安然坐在床边,一只涂满红色指甲的手点了根女士香烟,淡淡的抽了口,呼出一圈圈烟雾。

“滚。”穆岘脸色阴沉,冲男人开口。

男人被这气场一吓,连滚带爬跑出了套房。

很快。

屋子里就只剩下了两人。

“乔桉。”穆岘挑眉,目不转睛盯着她纤细白嫩的长腿。

乔桉淡淡的:“在呢,别这么大声,我听得见。”

空气中陷入了短暂的沉寂。

几秒后。

穆岘朝着乔桉的方向走,扫过大床,一览无余,整洁干净:“还没开始呢?我打扰你好事儿了?”

乔桉把裙子拉链拉上去,回眸:“确实可惜。”

两人四目相对。

再次沉寂。

乔桉跟穆岘结婚……快3年了。

可穆岘今年才刚满23。

钱能使鬼推磨,穆岘是入赘,而她认识穆岘的时候,穆岘不过是个孤儿院的孤儿,那次乔氏举办了一场慈善活动捐款扶贫,乔桉给霖城的孤儿院都捐了款,送了物资。

那是一个酷寒凛冽的冬天,冷的人发抖,穆岘穿着最单薄的衣服,却是一众小孩儿当中长得最好看的,好看到乔桉第一眼见到他,还以为他是个女孩儿。

“这个给你。”乔桉给他披了一件大氅。

那会儿的穆岘很矮小,只到她的腰间。

他目光灼热,低声说:“你真漂亮。”

乔桉觉得好笑,她摸了摸他的脸蛋,说:“小妹妹,你也很漂亮。”

那是穆岘人生的转折点。

而。

对于乔桉来说,这是厄运的开端。

……

穆岘西装革履,一米九的身高给人莫名的压迫感,这张脸宛如天赐,五官精致,鼻梁高挺,人在有钱之后气场也会改变,有人是暴发户的气场,但穆岘不一样,他富贵的宛如是天之骄子,似乎生来就含着金汤匙。

人人畏惧他。

因为他心狠手辣。

一个赘婿,却在乔桉有孕养胎的时候,夺取了乔氏。

乔父一手栽培了穆岘,却是农夫与蛇的故事,被穆岘夺权的时候活活气死,而乔桉身怀6个月的身孕,在知道消息的那一刻受刺激不慎跌倒在浴室。

孩子自然是没了。

医生询问的时候还能救,乔桉却面无表情的开口:“打掉。”

她不会,生下穆岘的孩子。

那会儿穆岘赶往医院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手术已经完成,乔桉躺在病床上偏过头冷冷的望着他,嘴角勾起。

穆岘红着眼走到床边,似乎站不稳,扶着床的手青筋凸起,他的声颤抖:“为什么?”

乔桉笑起来,只有三个字:“你不配。”

那是穆岘哭的最惨痛的一次。

他抱着乔桉,哭的像个孩子:“你杀了我们的孩子,你杀了我们的孩子。”

乔桉摸着平平的腹部,紧接着,狠狠扇了他一巴掌。

扇到穆岘有些耳鸣。

他嘴角带了血,混杂着血腥气,他听到了——

“不,是你杀的。”乔桉低语。

……

穆岘把乔桉带回了临水别墅。

乔桉下车之后厌恶的看了一眼这栋楼,生理性反胃。

这里。

曾经是她和穆岘的婚房。

穆岘见她呕吐,在旁边说了句风凉话:“乔总,不会又怀了吧?”

乔桉冷冷淡淡,精致的脸庞上没多少表情:“我觉得恶心而已。”

“你跑出去约炮,厮混野男人,我都没说恶心,”穆岘语气上扬,扫过她的腰,纤细漂亮,韵味十足,“你往我头上戴绿帽,我的面子往哪搁?”

乔桉说:“你连脸都没有,还有面子?”

穆岘笑出声,吊儿郎当的:“我是怕你得病,外边人不干净。”

乔桉提起脚步,面无表情朝着别墅内走:“那也比某些人技术太差来的好,女人正常生理需求罢了,穆总应该不会介意吧?”

第二次被diss技术。

是个男人都忍不了。

穆岘走过来,拦腰扛起了乔桉。

乔桉趴在他肩上,一路被他扛到卧室,丢到了卧室的大床上。

穆岘压下来的时候,顺势崩开了衬衣的纽扣,露出了精壮的腹肌:“我让你看看,什么叫技术。”

乔桉一巴掌扇他脸上,阻拦了他的动作:“你怎么敢的,穆岘。”

穆岘被打的一顿。

他舌尖轻轻抵触在被打的这边口腔上,绕了一圈,最后低眸看着她。

乔桉骂他:“你是个什么东西,也配上我的床。”

穆岘瞬间猩红了眼。

这一刻。

乔桉竟然从他深邃的眸子里,看见了几分委屈和难过。

穆岘压下来,咬住她的耳垂:“父亲去世,和我没有关系,我要说多少遍,你才能信我?”


乔桉一个字都不信。

男人,是这个世界上最无耻的生物。

就像当年的穆岘,小小年纪用美色引诱她,她扶持穆岘读书上学,资助他,帮着他青云直上,穆岘也的确聪明,在金融方面天赋极高,读书的时候就跳级毕业,名牌大学手到擒来保送进校,毕业后直接被乔桉安排在了乔氏实习。

那年。

乔桉征婚。

一屋子的男人,任由她挑选。

乔桉本来是挑中了一个的,可就在签署婚约协议文件的时候,穆岘忽然闯了进来,他在一众人面前朝着她跪下,双膝分开与肩同宽,这个姿势被他做起来格外的带劲儿,他仰望她,说:“选我吧,我这一辈子只为你而活。”

乔桉冷冷清清,只问了一句:“你凭什么?”

穆岘说:“凭我爱你。”

乔桉耻笑,拎着笔在文件上签字,刚写一个乔字:“这个世界上最不值钱的东西就是‘我爱你’,三个字谁都会说,抱歉,你给的筹码不足以让我选你。”

穆岘伸出手握住了这支笔,说了一句:“给个机会。”

大概是穆岘这双眼眸太会蛊惑人心。

又或者是他的样貌确实世间仅有。

乔桉写了一个字,最后停下了笔。

穆岘说:“你一句话,我唯你马首是瞻,你的心愿,我替你完成。”

于是。

乔桉选了穆岘。

可他食言了。

他野心勃勃,入赘,不过是一个跳板罢了。

而现在,乔氏不就是他的囊中之物么?

……

乔桉一巴掌把穆岘打清醒了。

穆岘大概是受不了她总是打人,他下床的时候还痞里痞气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袖,双手插在兜里的时候富贵和纨绔气息并存,有一种慵懒的松弛感。

他舔了舔嘴角:“总是家暴,除了我没人受得了你。”

乔桉坐在床上,不仅家暴,还辱骂他:“滚。”

穆岘被骂跑了。

乔桉坐在卧室里照镜子的时候,还听到穆岘在楼下吩咐佣人:“把太太关起来,不要随便放出去,太太最近精神不太好。”

“是。”

佣人们点点头。

乔桉嗤笑,继续对着镜子看。

楼下传来了车辆的启动声音,一辆卡宴就这样行驶了出去,车轮在地面上划过了一道漂亮的痕迹。

……

次日。

乔桉照常起床化妆,打开衣橱发现都是她的裙子和包包,她换了衣服,随手挑了个包包下楼。

佣人说:“太太醒了?”

乔桉点头,讲:“穆岘的东西呢?”

佣人跟在身后,道:“太太上次说要把先生的东西都烧掉,我们已经烧了。”

乔桉颇为满意,毕竟她看见穆岘的东西就觉得烦。

之前她叫人烧了他的东西,穆岘都每次无耻的又叫人重新置办好,又死皮赖脸的把他的东西和她的放在一起。

他还无比的得意,讲:“夫妻夫妻,就是生要在一起,死也要葬在一起,我们的东西也要挨在一起,老婆,你不觉得很浪漫吗?”

乔桉不觉得浪漫,她说:“恶心。”

穆岘当时嘴角笑意僵硬,立在房间内好半晌,才说:“我觉得浪漫。”

他敢放,她就敢烧。

一来二去的,烧了无数次。

“早上吃什么?”乔桉坐在餐厅。

佣人小心翼翼:“您爱吃的牛排。”

乔桉点头:“行。”

吃完早餐,乔桉就要出门了。

佣人跟在后边小心翼翼的劝:“太太还是不要出门了吧?先生说您不可以……”

“这个家什么时候轮到他做主了?”乔桉冷笑。

一句话。

佣人们面面相觑,谁都不敢吭声。

乔桉自顾自在玄关处换了鞋子,拿着车钥匙就出了门。

她一路开到了乔氏。

如今的乔氏已经不是她的乔氏了,现在全体上下都听穆岘的话,相比她,穆岘这个入赘的更像个CEO,令人信服的领导。

前台看见她,脸上还带着慌张,急匆匆的拨打内线:“太太来了。”

“给谁打电话?”

乔桉敲了敲前台的桌面,嘴角冷的似乎能冻死人。

前台结结巴巴:“太太早上好,我……我没有给谁打电话。”

乔桉懒得理她,自顾自乘坐了总裁专用电梯,直接上楼。

一路上的人都在看她。

但谁都不敢来搭话,全是说了句“太太早”,便垂着脑袋四处散了。

乔桉到总裁办,听到了里面女人和男人的对话声。

女人说:“晚上有商业活动,带谁去?”

穆岘的声音低沉又磁性:“乔桉啊。”

女人千娇百媚的笑:“穆总确定?乔桉又老又丑,还脾气不好,哪里比的上鲜花香?”

穆岘嘴角笑意有些危险,盯着女人看:“你好大胆,敢当我的面这么说我老婆。”

女人娇羞的笑:“我也是怕乔桉脾气上来,在商业活动上当着各位上流人士的面给你一巴掌,到时候你是打回去呢?还是忍下去再笑着面对众人?”

穆岘思忖一下,觉得确实很糟糕。

他吊儿郎当的:“那可太不好了,我只会说一句‘失态了’,我打不过乔桉。”

女人被他哄的笑出声。

穆岘挑眉:“很好笑吗?”

女人点头:“什么时候离婚啊穆总,乔氏现在都是您的,乔桉什么都不是。”

咚!

门被乔桉一脚踹开了。

乔桉冷冰冰的进来,目光扫过了座位上的女人,这女人她还很熟,是她之前的闺蜜陈菲。

陈菲见到乔桉,一脸心虚的站起来,小声开口:“桉桉?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到。”乔桉把包包放在了一侧的桌上,坐下后抽了一支烟。

陈菲左右一看,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干笑了一句:“桉桉,我还有事儿,我先走了。”

乔桉点开打火机,没吭声。

陈菲立即跑了,门都忘记关了。

外边一众员工都探着脑袋往这边瞧,但也不敢光明正大的瞧,只敢偷偷的观看,偷感很重。

“老婆。”

穆岘嘴角上扬,语气很是讨好:“刚才那个坏女人劝我把你甩了,我没听她的。”

乔桉朝着他招了招手。

穆岘依旧在笑,顺势朝着她走过来,她抽了一口烟,一下子拽住了他的手腕,摁在了桌面上,紧接着烟头就戳到了他的手掌心里,烟气冒出很快熄灭。

拿人手掌灭烟头这事儿……

很羞辱。

一般都是上位者对待低贱的人才会用的方式。

穆岘却眼都不眨,任由她灭了烟头,他嘴角带笑:“消气了吗?”

乔桉把剩下的烟丢进了烟灰缸里,漫不经心的:“穆岘,什么时候离婚啊?”


穆岘的回答是:“我什么时候说要离婚了?”

乔桉冷笑,从包里拿出一份离婚协议书:“签字。”

“准备的挺充分。”

穆岘缩回手,还甩了甩,掌心被烟头烫了一个黑漆漆的洞,他抽出纸巾擦了擦,再顺势翻看了一眼这离婚协议书:“你离开我就没人给你钱了,乔桉,你可怎么活?”

乔桉眯起眼:“你确定是你的钱?”

穆岘点点头,咧开嘴笑:“现在是我的。”

乔桉扬起手——

穆岘趁着这巴掌上脸之前拽住了她的手腕,握紧,他嘴角上的笑意也逐渐停滞,最后开口:“乔桉,我什么都能应你,离婚,你想都不要想。”

书上都说……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穆岘不愿意离婚,乔桉觉得,大概是因为他没有得到,所以他心有不甘。

一个人不甘心,就会变得无比执着。

当初乔桉选夫,临时被穆岘插足,最终选了穆岘,领证拍结婚照的时候乔桉没有到场,只有穆岘一个人,和乔桉的助理,走了冷冰冰的流程。

结婚照是p的。

证件照也是p的。

就连结婚婚礼,乔桉都没有到场。

穆岘作为新郎,一个人走完了全过程,乔桉当天晚上回家的时候发现家里全是“喜”字,她喝了酒,穿着最性感的包臀裙,醉醺醺的推开了卧室门。

穆岘就坐在床上等着她。

他大概是委屈的,可他在看见乔桉的那一刻,双眼亮了起来,他上去扶她:“你去哪里了?”

乔桉走路跌跌撞撞,笑的很妖艳:“关你什么事儿?”

“我是你的丈夫。”穆岘说。

乔桉还是在笑。

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她笑了哭,哭了笑,最后笑的蹲在地上没起来:“丈夫?丈夫?”

穆岘搂着她,把她从地上抱起来,轻轻放在床上的时候,她忽然拉住了他的胳膊,穆岘猝不及防被她拽下,他亲到了她的嘴角。

乔桉抱住他的脖子,疯狂的吻他。

穆岘是个正常男人,而身下的人,是乔桉。

是……乔桉。

是乔桉啊!

他几乎立即失控,理智在丧失,情绪在暴走,只顾着遵循本心,想要狠狠的,狠狠的……占有她。

这本来就是他和她的新婚夜。

洞房花烛。

再正常不过。

穆岘小心翼翼的对待她,珍重又宝贝,吻遍她的全身上下,在那一刻他觉得自己是最幸福的人,可下一秒……

就令他如坠冰窟。

因为乔桉抱着他,喊了一句:“萧徊。”

这一刻。

穆岘浑身上下的血液都如同被冰冻。

冷到他发抖。

他似乎不甘心,捧着她的脸蛋诱哄似的:“桉桉,你看清楚,我是谁?”

乔桉说:“萧徊,萧徊……”

穆岘咬牙,终是撤开了身体:“我不是萧徊。”

乔桉没了支撑,有些难耐,央求他继续,穆岘却邪肆一笑,故意不给:“想要?让萧徊给你啊。”

乔桉眯起眼清醒了片刻。

等她看清楚眼前的人是穆岘的时候,她眼都不眨的扇了他一巴掌,把他的脸打偏了过去,他没有反抗,而乔桉沉默的下床去浴室:“你只是一个赘婿,你如今享有的一切,荣华富贵,钱财地位,都来自于我。”

“你不许这样跟我说话。”她命令道。

乔桉裹着浴巾出来,居高临下,语气是对男人的不屑和挑衅:“签字之前,你也没说你这方面不行啊?”

穆岘阴沉着脸,把她重新压到了床上:“我让你看看谁不行。”

乔桉搂着他的脖子:“别逞强。”

穆岘黑着脸做了一晚上。

他轻轻捧着她的脸颊,引导似的教她:“穆岘。”

乔桉依然喊:“萧徊。”

“不对,是穆岘。”穆岘垂眸时一滴泪珠子掉在她的胸口,他压抑又隐忍,“是穆岘,穆岘。”

可乔桉始终没有叫过他的名字。

她满心满眼,只有萧徊。

后来乔桉是没意识了,才结束这场疯狂。

……

当初那场婚礼,是穆岘一个人的婚礼。

他本就是入赘,圈内都知道他是乔父栽培的义子,不是亲生的,身价也就天壤之别,所以婚礼现场嘲笑的人居多,而新娘乔桉并未到场。

这对于穆岘来说,更是一场羞辱。

毕竟在场的,都不看好这段婚姻。

穆岘,也不被妻子重视。

而且据别人说,乔桉那天喝的酩酊大醉,是因为萧徊。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穆岘占着乔桉“丈夫”的头衔,但从未真正拥有过乔桉。

他不甘心,也是正常的。

乔桉把离婚协议书摊在桌上,冷冷清清:“不离婚,你图什么?”

穆岘毫不犹豫:“图你啊。”

乔桉嗤笑出声。

不屑,挑衅。

穆岘伸出手,捏住她的下颚,强迫她抬起头,薄唇凑到她的脖颈间流连忘返:“离开我,是想投入萧徊的怀抱吗?乔桉。”

乔桉看着他:“是谁都可以,就你不行。”

穆岘被这句话刺激得眼眶微红。

他似乎觉得这句话像是一把刀子,一个字一个字的,扎进去又抽出来,最后弄的他鲜血淋漓,他疼到骨髓里,疼到发抖。

但他只是勾起嘴角,笑了笑:“萧徊不要你。”

这句话。

也像是刀子一样,狠狠扎入了乔桉的心口。

他们这一对夫妻,名存实亡,大多数时候就像此刻这样,互相伤害,互相在对方的心口上捅刀子,彼此了解的情况下,一捅一个准。

就看谁比谁狠心。

“你优秀,名牌大学毕业,成绩优异,全校第一;你还漂亮,五官精致,身材性感……”

穆岘一字一句,手掌在她的腰间移动,最后向下,摸到她的臀部:“你出身好,身世显赫,大家闺秀。”

乔桉被摸的呼吸粗重,一把拽住了他的手腕。

穆岘盯着她的眼眸,继续:“你比任何人都要耀眼夺目,可是萧徊他就是不要你,他宁愿放弃你这个青梅,忤逆家里长辈都要跟你断了这娃娃亲,乔桉,如此骄傲的你,你输给了一个做前台的小姐,萧徊爱那个女人爱的要死要活,你看你这么优秀,有什么用呢?”

乔桉呼吸更重,手掌颤抖:“闭嘴。”

“戳你痛处了?”穆岘咧开嘴笑,露出了一颗小虎牙,痞气中带着慵懒,矜贵非常。

乔桉这辈子最丢人的事情。

就是被萧徊悔婚。

悔婚不重要,重要的是……

她乔桉,竟然输给了那个女人。

那个愚蠢的傻白甜,那个嗲里嗲气遇到事情只会找萧徊哭唧唧掉眼泪撒娇的蠢女人,那个什么都没做,萧徊就爱的蠢货。

乔桉不明白。

那个女人凭什么。

凭什么得到萧徊的爱。

那个女人,甚至都没有上过大学。

“你闭嘴。”乔桉扬起手,又是一巴掌冷冰冰的扇穆岘脸上,“你再提她,别怪我不客气。”


穆岘被打的偏过脸。

他似乎早就习惯了乔桉的脾气。

乔桉从未拿他当过丈夫,只当成一个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小玩物,在她眼中,他只是一个借助她家的势力平步青云的小白脸。

穆岘后退一步,临了伸出手扯破了她的裙子:“乔桉,你想不想知道你为什么输给她?”

乔桉捂着裙子,一脚踹到他的小腿上。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

乔桉明显顿了一下。

她一直都不明白,为什么她会输。

那个蠢女人明明样样都不如她。

她沉溺其中无法自拔,百思不解,因为如果是她乔桉的话,她是不会喜欢这种连文件都会拿错的蠢货,一个坐地铁都会坐反的傻子,一个在上班路上喜欢对路边的花花草草自言自语的神经病。

可萧徊爱啊,他爱死了。

“为什么?”乔桉仰起头,冷冷的盯着穆岘。

穆岘弯腰曲背,一只手撑在她身前,挑眉含笑,凑到她跟前,明明是胁迫的语气,却莫名的有些撩人:“你亲我一口,我就告诉你啊。”

暗影下,是穆岘略显沉痛的眸色。

他想亲他的妻子,却还要以另外一个男人的事情来吸引她的注意力。

乔桉冷冰冰的盯着他,嗤笑:“我不在乎他们的事情。”

穆岘也笑:“是吗?”

他伸出手,慢慢蹭过她的眼睑:“那你哭什么?乔桉?”

乔桉再次扬起手,一巴掌要扇过去时——

穆岘握住她的手腕,压低了声音:“我告诉你为什么,因为你不懂男人,你太骄傲了,骄傲到满心满眼只有你自己,你做不来小家碧玉,你的家教告诉你要自立自强,所以你从不依赖男人,你甚至不懂该怎么和男人相处才能给予对方快乐,你脱口而出的话语总是带着嚣张,让人觉得你不需要男人,所以你的喜欢,对于萧徊来说,是压迫,是逼迫。”

穆岘说:“你根本一点都不讨喜,他甚至讨厌你。”

穆岘继续:“男人最需要的,就是女人的依赖。”

“你闭嘴。”

“你闭嘴!”

乔桉挣扎着手腕,最后狠狠甩开了他。

可穆岘还在说:“那个女人遇事就倒在萧徊怀里哭,撒撒娇,萧徊就心疼,愿意把心掏出来给她。而你,你就算为他捐骨髓,在台风天为了接他差点死了,荒野里你一步步把遇难的他拖回家,他都不会多看你一眼。”

“因为你太拗了,乔桉,”穆岘字字句句,“你甚至不知道什么叫示弱。”

她起身的时候,裙子撕破到大腿,穆岘脱下外套细心的系在她的腰间,遮挡这一处活色生香,他低眸看着她泪流满面的脸庞:“很心痛是不是?”

穆岘捧着她的脸蛋,一点点吻掉她的眼泪:“你杀掉我们的孩子的时候,我也像你此刻这样心痛,那是我们第二个孩子,你甚至问都没有问我,就擅自打掉了。”

他的动作一如既往的珍重。

像是对待世界上最珍贵的宝贝。

可乔桉狠狠推开了他。

穆岘被推开的时候,眼泪瞬间掉下来,他侧过头避开她的目光,不经意的蹭过眼睛,假装没有哭过:“你甚至没有问我前因后果,就认定一切都是我做的,是你不想问,因为你不爱我。”

乔桉骂他:“你害死了我父亲。”

“我没有。”穆岘开口。

乔桉道:“现在的乔氏都已经快要姓穆了,有没有还重要吗?我只看见了结果,结果就是你夺权成功,现在乔氏你做主。”

穆岘看见她把他的外套取下来,嫌弃的丢掉,像是丢弃一件垃圾。

办公室里一片沉寂。

一时间。

谁都没有开口。

“都看什么!”穆岘猛然回头,目光扫过外边的工作台。

众员工吓的抱头四散,开始回到工位认真工作。

几秒后。

穆岘朝着乔桉走近,最后伸出手掌一点,一点的,擦掉她的眼泪,她掉眼泪的时候是无声的,只有一双心如死灰的眸子,猩红着,证实她此刻的心如刀绞。

“别哭了。”穆岘耐心的继续给她擦。

“别哭了,乔桉。”穆岘不厌其烦,一遍一遍的擦。

可乔桉一直在哭。

穆岘低着头,张开手死死抱住了她,颤抖的胳膊,加速的心跳,他咬牙,终究是在这个姑娘面前服了软:“对不起,我说错话,对不起……”

乔桉挣扎着扬起手——

穆岘不躲不避,等待这巴掌降临,他目光灼热,嘴角微扯:“打了我你就不许哭了。”

乔桉狠狠扇他脸上。

穆岘垂眸,继续凑上来擦她的眼睛,他明明知道乔桉就是一盆仙人掌,只要挨近就会被她刺伤,刺的他浑身都是筛漏,可他却还要挨过去。

他心底觉得好笑,大概人就是贱的。

他觉得自己贱极了,因为他看见乔桉的眼泪,他觉得这眼泪比仙人掌刺伤更疼,他一遍遍抚过她的脸,低哄:“不准哭了。”

“呜……”乔桉压抑的情绪在此刻忽然爆发,她觉得心绞痛,又觉得不甘心。

她只发出这一个音节后,便死死的压下去。

穆岘说的没错。

她太骄傲了。

骄傲到连哭都觉得丢脸,她不能哭。

穆岘上前死死抱住她,她的脸颊埋入了他的胸膛,她疯狂挣扎,却力气不敌他,只能任由他抱住,他的声音温柔又耐心:“好了,不哭了。”

“滚……”乔桉骂他。

穆岘眸子低垂,说话的时候莫名有些委屈:“谁家赘婿做成我这样?又被打又被骂,你什么时候拿我当人看?”

穆岘的声音似乎是从灵魂深处发出来的:“明明……我们也是青梅竹马啊。”

“明明……我也一直出现在你的生命中啊。”

乔桉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当时萧徊生病,乔桉还在上高中,听说萧洄要骨髓移植,她也去做了配对,发现她刚好符合,乔父不愿意她受这样的苦,不让她去捐,乔桉没有办法,便只能瞒着所有人偷偷上了手术台。

做完手术后她整个人都瘦小了一大圈,所有人都围绕在萧徊的病床前,嘘寒问暖,大家都只以为是好心人匿名捐赠骨髓。

谁也没有往乔桉身上联想。

因为乔桉手术后,还带了鲜花和慰问品,来看望萧徊。

她并未多想,只认为萧徊日后是她的丈夫,她付出一些,没什么的,很正常。

就连乔父都不知道捐骨髓的是乔桉。

但穆岘却知道。

乔桉出了病房在走廊就晕倒了,是穆岘把她抱回去的,乔桉警告他不准把这件事告诉别人,可乔桉手术之后需要大补,穆岘为了不让乔家人发现,自己动手煲了一个多月的汤,每天送到医院喂给乔桉。

穆岘本身是不会厨艺的,但他那个月钻研了菜谱,特意学了,起初弄的满手都是水泡,后来才慢慢娴熟。


洗手作羹汤。

穆岘很早就学会了。

但乔桉对此一无所知。

或许,她并不在意。

她终于拼尽全力甩开了穆岘的手,穆岘后退几步,嘴角微扯,刚毅的脸庞上挂着一丝邪肆,笑起来时如一只妖孽,他双手插兜,漫不经心开口:“晚上的商业活动,你陪我去。”

“不去。”乔桉拒绝的干脆。

穆岘挑眉:“你是我老婆,女伴当然得是你。”

乔桉冷眼:“你爱找谁找谁。”

穆岘眼底带着些许委屈,但他说出口的话语却满是调笑:“忘了告诉你,晚上商业活动,萧徊也在。”

一句话。

乔桉果然脚步一顿。

穆岘心口刺痛。

看。

他的姑娘,总是会为那人停留。

会为那人牵肠挂肚。

“去不去啊?”穆岘嘴角微扯,只不过扯出来的弧度,比哭还难看。

乔桉性格清冷,只一个字:“去。”

穆岘笑出声:“白月光的杀伤力果然够本,你从来没说过萧徊不配。”

“不配”的,只有他。

只有他穆岘。

穆岘盯着乔桉步步离开的纤细身影,开口道了一句:“等会儿一起走,圆圆说想和你吃顿饭。”

乔桉眼底闪过一抹厌恶:“不去。”

穆岘深呼吸:“和圆圆吃顿饭,晚上我带你去参加商业活动。”

乔桉冷笑:“你在跟我谈条件?”

“你已经三个月没有见圆圆了,他很想你。”穆岘低声。

乔桉:“和我有什么关系。”

穆岘死死压抑心口的剧痛,每一个字都显得格外艰难:“我们感情不睦,不用牵连到孩子身上,他只有3岁。”

乔桉一顿。

圆圆是她和穆岘的儿子。

是她怀胎十月,辛辛苦苦生下来的孩子。

可她厌恶穆岘。

连带着,她也厌恶这个孩子。

因为这个孩子长的太像穆岘了,像是穆岘的缩小版,她每次看见这个孩子的脸庞,就能够想到穆岘,一样的可恶,一样的叫人厌烦。

乔父还在世的时候,对穆岘是极其满意的。

堪比对自己的亲生儿子一样。

相比萧徊,乔父更喜欢穆岘,当得知乔桉选了穆岘作为赘婿的时候,乔父当天晚上和穆岘把酒言欢到了深夜,高兴的欢欣雀跃,叮嘱穆岘好好照顾乔桉。

孩子也是乔父求来的。

起初意外怀孕,是因为穆岘故意不做措施,算计了她,让乔桉中标,乔桉在得知自己有孕时,回家发了一通火,当着所有佣人的面,让穆岘一个人跪在别墅外的院子里。

那天下了滂沱大雨,雨水冲刷地面,淅淅沥沥,穆岘跪的笔直,动都没有动一下。

佣人来求情:“先生这样会生病的……”

乔桉洗漱完毕坐在梳妆台前,打电话预约医生:“做小产手术。”

医生有些犹豫:“需要和先生商量一下吗?”

“不需要。”乔桉冷声。

医生只好把这件事告诉了乔老先生。

毕竟乔家只有乔桉一个千金,独生女的含金量,她的孩子到底是打掉,还是生下来,必须得过了乔父这一关。

乔父赶来别墅的时候,穆岘还跪在大雨中。

“阿岘。”

乔父上前搀扶他,拍了拍他的手背:“委屈你了。”

穆岘垂眸,轻声:“我做错了事。”

“夫妻同房,绵延子嗣,我要有外孙了,你何错之有?”乔父长叹一声,快步进了别墅。

乔桉让人把穆岘关在门外,不许他进门。

乔父皱着一张老脸,上前劝:“是我让的,是我让他早日跟你生小孩儿,他不过就是听了我的吩咐,想让我安心罢了!”

“爸!”乔桉高声。

乔父老泪纵横,站在客厅泣不成声:“你疯了吗?就为了一个萧徊?你有家,有家人,有丈夫,你竟然要打掉自己丈夫的孩子,就因为还心存念想,觉得跟萧徊还有可能吗?”

“不用您管。”乔桉偏过头,艰难咬牙。

乔父摔了杯子,高声:“我不管谁管!乔桉,我今天话就放在这里了,萧徊,他这辈子都不能进我乔家的门!你要敢跟他在一起,我以后死了也不瞑目!”

这段话太重。

重到乔桉哪怕再心高气傲,也不会忤逆父亲的话。

她不想让父亲死不瞑目,这样的话语实在太狠毒。

“我只是没想好,父亲,”乔桉垂眸,“太意外了,我还没想过生孩子的事情。”

乔父说:“都说既来之则安之,这个孩子在这个时候来了,说明和我们家有缘分,孩子是无辜的,你不该剥夺他来到这个世界的权利。”

乔桉咬牙:“知道了。”

乔父不止一次因为萧徊和乔桉争执吵架,很早之前,乔父就要做主废除这桩娃娃亲,是乔桉死活不肯。

这次因为打胎的事情,乔父甚至朝着乔桉扬起了手。

这一巴掌却打在了穆岘的脸上。

穆岘及时把乔桉拉到了身后护着,这巴掌很重,打得他嘴角裂开,血丝冒出,他也只是牢牢的拽住乔桉的手腕,把她小心翼翼的藏起来:“父亲,都是我的错,您不要怪桉桉。”

乔父打错了人,抖着手却又觉得庆幸。

庆幸这巴掌没有打到乔桉。

乔桉,毕竟是他唯一的女儿。

他捧在手心里呵护长大的女儿,可她像是病了一样,疯狂的喜欢萧徊,喜欢到差点为了萧徊去死,他舍不得打乔桉,可是乔桉执迷不悟。

乔桉甩开穆岘的手,独自上了楼,冷眼扫过穆岘红肿的脸:“假惺惺。”

……

因为乔父的介于,乔桉和穆岘的第一个孩子,才得以平安出生。

是个儿子。

护士抱着孩子到乔桉病床前想给她瞧瞧,乔桉偏过头看都没看,只闭上眼:“抱走。”

“乔小姐真的不看看吗?您瞧这个孩子长得多可爱呀,别的小孩儿出生都是皱巴巴的一团,这个小孩儿灵气又漂亮,出生的时候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也不哭不闹,还是我们辅助了下,他才哇哇哭呢。”

护士继续哄着孩子,想给乔桉看一眼。

乔桉莫名高声:“我说了抱走。”

护士被她的态度吓到了,低声说:“那孩子取名的事儿……”

乔桉冷声:“随便。”

对她来说,她的丈夫不是萧徊,那么是谁都无所谓。

她生的孩子,是她爸想要的。

父亲想要一个继承人,她就给一个。


“给我吧。”

穆岘一直都守在产房外,得知母子平安后,才松懈了一口气。

在此之前他一直都咬牙坚挺的站在走廊上等待,仿佛生孩子的人是他一样,紧张的发抖,身体发凉。

护士把孩子递给他。

穆岘抱过来,一根手指塞入婴儿的掌心里,他嘴角笑意勾起,兴冲冲的抱着婴儿去见乔桉,低声说:“小名叫圆圆好不好?”

乔桉没搭理他。

穆岘又说:“那就叫圆圆吧。”

他继续:“父亲说家和万事兴,团团圆圆才能幸福美满,我这辈子最满足的事情就是和你同结连理,谢谢桉桉,让我成为一个父亲。”

乔桉闭上眼,没有多看。

穆岘把孩子又送给护士抱,他小心翼翼的握着乔桉的手,再次询问她疼不疼,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乔桉一如既往的沉默。

“累了是这样的,不喜欢说话,是不是我太啰嗦了?”

穆岘笑了笑,自顾自帮着乔桉整理床铺,又帮着她处理身下,刚生完小孩,大小便都是难题,穆岘帮着她擦拭,细心又温柔。

有的时候乔桉自己都要嫌弃,太脏了,她自己都受不了。

可穆岘似乎完全没有嫌弃。

他怕护工做不好,跟医生询问了注意事项之后,全是亲力亲为的照料她。

……

圆圆如今3岁了。

为什么叫圆圆,是因为孩子一直都没有取名。

穆岘说取“凌”字,叫乔一凌。

乔桉始终没点头,根本没想给孩子取名。

穆岘低声:“吃顿饭吧,我答应过圆圆了,他今天想见妈妈。”

乔桉不吭声。

穆岘终于开口:“今天是他生日。”

乔桉一顿。

穆岘一看她的模样,就知道她忘记了。

不。

说是忘记。

可能是根本就不记得。

乔桉大概是想去商业活动,所以答应了这个条件:“你安排吧。”

穆岘终于露出了笑颜:“就现在吧。”

……

穆岘把吃饭的地点安排在霖城出了名的西餐厅里,顶层包厢,坐在这儿能俯瞰底下的大海,海灯闪烁,像是精灵,一闪一闪,叫人心向往之。

很有意境的一个地方。

秘书把圆圆抱来,穆岘顺手就接了孩子,抱人的姿势很专业,显然是经常抱的。

因为圆圆从小到大就是穆岘带大的。

从圆圆喝奶的阶段,乔桉不喂母乳,穆岘自己请了营养师,调配了奶粉,接近母乳的味道,一点一点喂给圆圆喝。

到圆圆走路的时候,穆岘带着他一步一步走。

又到圆圆第一次开口说话,说的第一句话是“妈妈”。

“妈妈。”

圆圆晶亮了一双眸子,瞪大,死死的盯着位置上的乔桉。

乔桉自顾自喝了一口橙汁,眉梢微挑,看向了这个孩子。

这个孩子……

比上次见面,长得更像穆岘了。

“妈妈抱抱。”圆圆朝着乔桉伸出手,眼底全是希冀。

乔桉收回视线,没搭理他。

“呜呜呜……”圆圆一见,咬唇埋到穆岘怀里哭泣。

小孩子都是敏感的。

大人喜不喜欢自己,他们能感受到。

穆岘一只手轻轻拍小孩儿的脊背,安抚的话语如细细涓流:“不哭,圆圆不哭,妈妈只是太累了,而且妈妈力气小,不是不喜欢圆圆。”

孩子的哭声让乔桉觉得头疼。

乔桉不喜欢小孩。

她“啧”了一声,把勺子拍到桌面:“吃不吃了?”

穆岘把孩子放在婴儿车里,低声哄着:“不哭了哦,妈妈要生气了,妈妈生气我们就没饭吃了。”

乔桉:“……”

圆圆哭的打嗝,听到这句话后眨巴了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瘪嘴咬唇,死死的压抑住这些哭声:“我,我知道的,圆圆不哭,不哭。”

“嗯,圆圆乖,”穆岘摸了摸孩子的脑袋,轻声细语,“今天是圆圆的生日,妈妈给圆圆准备了生日礼物。”

乔桉眯起眼。

准备礼物?

她什么都没有准备。

她能来吃这顿饭,就已经不错了。

但很快,服务员便推着一个小推车进来了,里面都是包装精美的礼物盒,还有一个双层的卡通小蛋糕,上边竖着一个蜡烛,写着“三岁啦”。

“哇!”圆圆再次晶亮了一双眼睛。

穆岘笑着开口:“圆圆喜不喜欢?”

“喜欢!”圆圆点点头。

小孩儿诚挚的眼眸中都是喜悦,还有对母亲的期待,他转头朝着乔桉开口:“谢谢妈妈!妈妈对圆圆真好!”

乔桉:“……”

穆岘摸了摸孩子的脑袋:“妈妈平时工作忙,但是一直都记得圆圆的,妈妈很爱圆圆。”

“嗯!”圆圆奶声奶气,高兴极了。

乔桉:“……”

乔桉冷冷静静的盯着这一幕。

嗤笑了声。

便继续拿着刀叉切割牛排,她自顾自吃饭,只觉得这一幕讽刺的很,而穆岘这个人,最喜欢自导自演。

演一出母子情深的戏码。

她记得孩子刚出生那会儿半夜总是啼哭,一哭她就睡不着,她睡不着就会发脾气,穆岘哄完大的哄小的。

乔桉让他抱着他的儿子滚出去:“吵死了!”

穆岘为了不吵她休息,果真带着孩子去楼下住了。

但他又不敢走太远:“桉桉,你有事儿按旁边的铃铛,一按我就能听见,我给你点了安神香,晚上做噩梦盗汗都叫我一声,我立马能来。”

乔桉不搭理他。

床侧的铃铛是他专门找人装的,直接连接到他手机,比闹钟还好使。

乔桉生完孩子之后精神恍惚,时不时脑子出现幻觉,还总是莫名其妙听到孩子哭叫,她烦的要死,连带着看穆岘也觉得烦。

那会儿亲戚朋友都来看望她,跟她道喜。

她一个都不见。

穆岘就是这样自导自演,下去接待客人,还说:“桉桉带孩子太操劳,每天都睡不好,睡眠不足,精力有限,不好陪大家说话了。”

大家都说没事没事,把礼物都留在了客厅。

但实际上,乔桉自从生完孩子,她就没带过孩子。

她巴不得穆岘抱着孩子离开这栋别墅。

他总是喜欢自导自演。

乔桉当天晚上故意摁铃铛,隔十分钟就摁一次,穆岘果然很快就上楼,出现在门口:“桉桉?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乔桉瞧见他满头大汗的样子,她忽然觉得心里有一丝爽快,她淡淡的:“没事,我随便摁摁。”

她是随便摁摁。

但穆岘不敢当成是“随便”,他就怕这几十次的铃铛声里,有一次是真的。

怕乔桉是真的哪里不舒服。

穆岘没有落下过一次,她摁一次,他就跑上楼。

哪怕知道她只是在戏耍他,玩弄他。

他也依旧一次次出现在门口,低声确定她的安全:“桉桉?”


乔桉不喜欢小孩。

是真的。

她真的不喜欢小孩儿。

小孩儿吵闹,麻烦,事多,而且一点用都没有,最关键的是这个小孩儿长得像穆岘,她更加不喜欢了。

圆圆收到礼物很高兴,手舞足蹈的。

乔桉盯着他细胳膊细腿晃来晃去的样子,竟然觉得有些……可爱。

“等爸爸点燃蜡烛,”穆岘掏出打火机点蜡烛,“我们祝圆圆三岁生日快乐好不好?”

“好!”

圆圆高兴的拍拍手,转头喊乔桉:“妈妈!你会给圆圆唱生日歌吗?”

穆岘点火的动作一顿。

乔桉冷冷淡淡:“不会。”

穆岘心口又是一股子刺痛袭来。

乔桉不喜欢他。

所以连带着,也不喜欢圆圆。

哪怕圆圆是她十月怀胎,吃尽苦头艰难生下来的,她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但他缓和几秒后,却是上扬起了嘴角,耐心的哄着:“爸爸给圆圆唱吧。”

“爸爸会唱,”穆岘笑着说,“妈妈还没有学会呢,她有些笨,学了好久都学不会。”

乔桉:“……”

圆圆瞪大的眸子里满是失落。

从璀璨星星到暗淡无光,只需要几秒。

穆岘把蛋糕放在圆圆跟前,磁性的嗓音像潺潺流水,音调婉转:“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祝圆圆生日快乐~”

穆岘独自唱完一整首,低眸看着圆圆,嘴角带笑:“圆圆许个愿望,我们就可以吹蜡烛了。”

乔桉拿着刀叉吃东西,见到这一幕,她只觉得……

幼稚。

幼稚极了。

可。

下一秒。

圆圆乖乖闭上眼睛,双手握成拳头合在一起,奶声奶气的许愿:“圆圆希望妈妈可以平平安安,幸福快乐,健康长寿,希望妈妈可以心想事成,成为世界上最最最最最幸福的人。”

乔桉握着刀叉的手,再次一顿。

小孩儿童真的声音真诚又充满活力,一字一句,落入她的耳畔。

乔桉挑眉:“你过生日,为什么许跟我有关的愿望?”

圆圆睁开眼睛,笑起来的时候特别像穆岘,阳光明媚:“爸爸说妈妈生圆圆的时候吃了很多苦,受了很多委屈,圆圆小时候不乖,总是在妈妈肚子里折腾妈妈,所以圆圆想对妈妈好,只要妈妈开心,圆圆就开心。”

小孩儿发音都不标准,还带着奶气,却已经知道察言观色。

他小心翼翼:“妈妈,圆圆现在很乖很乖了,不会惹妈妈生气,一定是圆圆之前太不乖了,所以妈妈总是不来看圆圆,圆圆很想念妈妈。”

“圆圆以后一定会乖乖听话的,妈妈。”小孩儿越说,声音越低。

最后。

圆圆的小脑袋垂到了底,低着头不敢再吭声。

乔桉心口有密密麻麻的触感,她不知道这是什么感情,只觉得心中不适,她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可……

眼前的小孩儿长得……

是穆岘的缩小版。

她瞬间转移了目光,冷冷淡淡继续拿着刀叉吃东西。

圆圆见状,瘪着小嘴巴就掉眼泪,小孩儿不敢哭出声,隐忍委屈的让人心疼。

穆岘把蛋糕放在圆圆面前,轻声哄着:“可以了,圆圆许的愿望超级棒,吹蜡烛吧,吹了愿望就可以实现了。”

“真……真的吗?”圆圆仰起头。

“真的。”穆岘笑着,摸摸小孩儿的脑袋,轻轻擦掉小孩儿的眼泪。

“好!”

圆圆一鼓作气,努力把蜡烛都吹灭。

火光灭了。

圆圆也笑起来:“圆圆的愿望一定会实现的。”

“嗯。”穆岘淡定的切蛋糕,第一块切好后,放在了一侧。

圆圆很乖巧,知道把第一块给乔桉。

乔桉却说:“我不吃。”

穆岘特意让糕点师做了一个没有奶油的蛋糕,讲:“没有你讨厌的奶油。”

乔桉眯起眼:“我吃牛排已经饱了。”

穆岘喉结滚动,万语千言想在此刻说,但身侧是小孩儿,对面是他的发妻,他终究落败,处于下风,语调却漫不经心:“给个面子。”

“谁的面子?”乔桉冷笑,“你的?他的?”

穆岘笑了笑,意有所指:“晚上还要参加商业活动,你应该不想弄的太难堪,当然,我也不想。”

乔桉脸色一沉:“威胁我?”

穆岘把蛋糕推过去:“尝一口,很甜,特好吃。”

“穆岘。”

乔桉一字一句,咬牙切齿。

外边育儿师在等着,穆岘切了一块蛋糕给圆圆,便让圆圆跟着育儿师下去了。

因为接下来的场面,可能会很难堪。

不让小孩儿在场,是维持家庭和睦假象的最好方式。

“我在,”穆岘淡定的整理了下袖子,包厢只有他们两个,“你不喜欢奶油,我让人准备了个没奶油的红枣蛋糕,至少在圆圆跟前吃一口吧?”

乔桉抬起手就把桌上的红酒掀翻了。

酒水滴滴答答在穆岘的裤子上。

穆岘低头一看,也不生气,只叹息一声,慵懒又松弛:“啧,脾气还是这么爆。”

“穆岘,我没空跟你玩这种演戏的人生。”乔桉冷声,握紧了手。

“你演都不演。”穆岘道。

其实,乔桉跟穆岘,也有过夫妻美满的日子。

他们也曾相互依偎过。

乔桉跟小孩儿没有多少感情,因为乔桉就没带过小孩儿。

她生下来之后就不怎么见孩子,带孩子的是穆岘,哄孩子睡觉,喂孩子奶粉,哭了尿了,全是穆岘在处理。

乔桉那段时间精神恍惚,看见谁都一副死气沉沉的模样。

尤其是当乔桉得知萧徊跟白冰冰即将订婚的消息时,她冒着大雨偷跑了出去,谁也不知道她去做什么了,只知道乔家上下所有人都在找她,找疯了。

最后是穆岘把她从萧家附近抱回来的。

那是乔桉在穆岘怀里最安静的一次,她窝在他怀里没动,轻声说了一句:“穆岘,要不然……我们好好过日子吧,从今天开始,就我们两个,过日子。”

穆岘手臂上的青筋浮现,颤抖着,大概是激动的:“……好。”

那段时间乔桉还在坐月子。

她听到萧徊订婚的消息跑出去,淋了雨,又跑了很远的路,光着脚走啊走,脚掌被石头磨破了皮,穆岘找到她的时候她躺在人来人往的大马路上,呈大字型,就这样躺着。

她抬起头望着天空,细细密密的雨水砸到她的脸上,身上,头发上。

马路上都是车,她却一点都不怕,就那样躺着不动。

似乎随时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穆岘找到她的时候就只有一个念头:乔桉,她不想活了。

她想死。

他不顾一切朝着她的方向奔去,车子喇叭声此起彼伏,他却还是奔到了她的身边,将她弱小纤细的身体紧紧抱入怀中:“桉桉,桉桉……”


谁也不知道在萧家发生了什么。

乔桉从萧家出来后,就是这样的状态。

穆岘死死抱着她不松手,一遍一遍喊她的名字:“桉桉,桉桉。”

乔桉的眼泪和雨水混杂在了一起,她以为自己不会有眼泪了,可是她看见穆岘从大老远朝着她义无反顾奔过来拥她入怀的模样,她忽然就哭了:“他对不起我,他对不起我!”

“我知道,我知道的,桉桉。”

穆岘抱着她的手越来越紧,可他依然觉得她随时都要消失,消失在他的世界里。

乔桉想狠狠把他推开。

可他力气太大了。

大到让乔桉无法想象。

他似乎生怕这一松手,他就要失去乔桉,失去她。

他一遍一遍喊她的名字,眼泪掉的比她还凶猛,他压抑着难过,藏起来悲伤,甚至强行摁下这股子对萧徊的嫉妒,他哭着说:“桉桉,还有我啊,你还有我啊。”

穆岘哭的悲痛欲绝:“我一直都在你身边,我一直都在。”

乔桉说:“孩子送给我父亲吧,他想要一个继承人,我生给他。”

“不要,不要。”穆岘的眼泪滴答滴答落到她的脸上。

乔桉说话的时候像在交代后事:“我死了不要把我葬在墓园,把我的骨灰撒到江里,我想到处看看。”

“不……”穆岘哭着摇头。

乔桉抬起头看着穆岘:“就这样吧。”

穆岘哭的悲痛,一个一米九的男人抱着他的姑娘在马路中间,乔桉不肯走,穆岘强行抱着她要带她离开,她张口就咬,咬到他的肩膀,一个很大的血窟窿,鲜血浸染了他一身,他哭的时候没有声音,不是因为伤口哭,他是心疼乔桉。

所以才哭。

他放在心尖尖上的姑娘,却在另外一个男人手里遍体鳞伤。

他当成至宝呵护的姑娘,却被另外一个男人弃如敝屣。

他哭着说:“你就安排这几件事,你现在就算要去死,都没有想过我,你把我当什么啊乔桉,你把我当什么啊。”

“你再娶一个好了。”乔桉说。

穆岘说:“我只要你。”

乔桉不想搭理他。

穆岘忽然高声:“是我不配吗?乔桉!是我不配吗!不配的只有萧徊,是他不配!是他!”

这句话仿佛一根刺,狠狠扎入了乔桉的心脏。

让她在精神濒临死亡的时候,蓦然回光返照。

乔桉在大雨里哭,穆岘顶着一身的血,被雨水冲刷的乱七八糟,像穿着一件血衣,他也搂着乔桉哭。

“他不配,为什么死的是你?”穆岘一点点擦掉她脸上的水珠。

他甚至很有耐心,还帮乔桉整理了头发,因为:“你平时最爱漂亮了,现在这样回家照镜子的时候觉得不美,又该要发脾气了。”

乔桉哭的视线模糊。

是啊。

明明是萧徊对不起她,她为什么要去死呢。

穆岘把乔桉整理的很漂亮,哪怕是在大雨中,也很得体,他双手捧着她的脸颊,珍重无比的凑上去亲吻她的嘴角:“桉桉,你要是活不成了…… 我让萧徊给你陪葬。”

那一天。

大雨如注。

穆岘眼底的真诚和狠戾并存,真诚是给予乔桉的,狠戾是针对萧徊的。

他捏着乔桉的手亲吻,亲她的手背:“你选我做丈夫的那天,我就是你的了,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你如果特别特别想要萧徊,我让他下去陪你。”

乔桉顶着月色,看见穆岘眸子里的星光璀璨。

而这片星光里,全是她。

全是她。

也只有她。

乔桉忽然……就不想死了。

她捏着穆岘的衣摆,轻声:“我们回家吧。”

穆岘明显愣了下。

大概是没反应过来,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狂喜状态,甚至答应的语无伦次:“好,好……”

“我带你回家,”穆岘将她抱在怀里,顶着大雨飞快的奔跑,朝着乔家别墅的方向,“我带你回家,桉桉。”

他到院子的时候就大声喊医生:“陈医生!快给桉桉看看,她淋雨了,不知道有没有受伤……”

也是那一次。

乔桉说:我们过日子吧。

好好过日子。

穆岘哭着说:“好。”

乔桉坐月子出去淋雨,身体不太好了,穆岘每天都亲手给她做饭煲汤,她光着脚磨破了皮,穆岘给她细心包扎好,捧着她的脚眼底全是心疼:“你要去哪里我抱你去吧,你不要下床。”

那是乔桉婚后第一次给他好脸色,她点头,说:“嗯。”

乔桉朝着他招招手。

穆岘便自觉的凑过来,捧着她的手掌心暖着,又放到他的脸颊上贴着,他轻声细语,生怕吓着她:“桉桉,我在。”

乔桉面无表情的捏了捏他的耳垂:“我小的时候,有个算命的老先生来家里要一口水喝,我让佣人递给他一杯上好的茶,他很高兴,所以看了我的命格,他说我这一生坎坷不平,爱而不得,还说我寿命很短,短如昙花一现,我今年虚岁25,却像是一眼望到了头。”

“不会的桉桉。”穆岘亲吻她的掌心。

乔桉说:“我起初也不信,我出身豪门,是父亲的掌上明珠,我千金小姐,挥金如土,我比这个世界上大多数的人都要好,我觉得我就是命好,我有一桩娃娃亲,等长大就可以结婚,生儿育女,幸福美满,和睦一生。”

“可是我现在信了。”

乔桉闭上眼,人在心如死灰的时候语气都显得苍白。

她说:“我认命了。”

穆岘捧着她的手掌,却整个人都在颤抖。

他一边颤,一边无声的哭。

眼泪顺着下颚掉到乔桉的手掌心,乔桉抬起手蹭了蹭他的脸庞,这是她为数不多的温柔时刻,乔桉这人,只对自己喜欢的人才会留有温情。

对不喜欢的,她向来不屑多给一个眼神。

可她替穆岘擦了眼泪,她轻声:“我以为我还是一个小姑娘,回头一看,我竟然是当妈的人了。”

穆岘说:“你永远都是小姑娘,不管多大,你都是小姑娘。”

其实。

乔桉满20岁的时候,就可以嫁人了。

她跟萧徊是青梅竹马,极其般配,乔萧两家是世交,娃娃亲是小时候在医院出生的时候就订下的缘分。

但萧徊失信了。

萧徊迟迟不娶,在白冰冰和乔桉之间来回犹豫,优柔寡断,最后拖累到乔桉不得不征婚的年纪了。

乔桉说认命了。

她要好好跟穆岘过日子了。

穆岘一直认为,是乔桉听到他要萧徊下去给她陪葬,乔桉到底是舍不得萧徊受伤害的,所以她不想死了,她在意萧徊。

在意到……

她甚至可以为萧徊死,又为萧徊生。

究竟是怎样的刻骨铭心,才能叫一个柔弱的小姑娘为一人生,为一人死,为一人……撕心裂肺。

穆岘颤动的身体像是被人扎了无数刀,锋利的叫他活生生承受了活剐的痛苦,他痛到心脏都有片刻的停滞。

可他能怎么办?

这是乔桉啊。

是他的乔桉。

穆岘一直在哭,乔桉不知道他为什么哭,问了他一句,穆岘当时只是亲了亲她的嘴角,笑着的时候脸颊上的表情却很悲伤:“桉桉是这个世界上最好,最好,最好的小姑娘。”


“你生气对我一个人就好了,”穆岘脱下外套,随手搭在了座位靠背上,顺势整理了一下被红酒弄脏的裤子,“圆圆在的时候,你这样会吓到他。”

乔桉冷声:“我还没说你们两吓着我了呢?”

穆岘皱眉,挺疑惑的:“我们吓人吗?”

乔桉:“长得吓人。”

穆岘喉结滚动,不经意的拿着桌上的勺子照了照,五官精致,鼻梁高挺,轮廓分明,不亚于当红的流量男明星。

实在不知道哪里吓人。

思来想去。

穆岘觉得:“你对我有偏见。”

乔桉冷笑:“小孩儿要是知道你害死他的外公,应该也对你有偏见。”

“我说了多少次了,”穆岘整理了下袖口,不疾不徐的,“父亲意外心梗去世,是意外。”

乔桉:“你在他死的第一时间就强占了乔氏的股份,父亲的那一份写的是你的名字,你敢说你没跟律师同谋?”

穆岘一顿,讲:“那是父亲自愿留给我的。”

“你放屁。”乔桉冷笑。

如果桌上有红酒,她会再次拿起来,毫不犹豫的泼向他,但现在没有了,她只能冷声骂人:“我父亲只有我一个女儿,他的股权不留给我,竟然会留给你一个外人?穆岘,喝多了吧?”

在乔桉看来……

不。

不只是乔桉看来,是当时所有人看来。

是穆岘狼子野心,早就对乔氏图谋不轨,入赘几年卧薪尝胆韬光养晦,夺权的时候终于暴露了自己的野心,乔父知道这个消息大为震惊,受到刺激之后突发心梗,才会被气到去世。

乔桉当时怀着身孕,公司的事儿她已经半年没管,安心养胎的时候家中突遭变故,还是自己的丈夫害死了自己的亲爹,也受到刺激摔倒在浴室,孩子没了。

这一切都是因为穆岘。

穆岘如今的一字一句,更像是无耻之徒的狡辩,以及颠倒黑白的措辞。

乔氏现在全体上下都听穆岘的。

乔桉这个真千金因为养胎不便,早就被公司上层边缘化了,她是有心却无力。

但乔桉想离婚。

当初签订过的婚姻协议,只要离婚,默认穆岘净身出户。

穆岘当然不肯离了。

“父亲待我如亲子,”穆岘眼眸低垂,轻声细语,“他只是想留东西给我自保,毕竟我不得妻子喜爱,他怕他走了之后我孤苦无依。”

乔桉简直听不下去:“你自己听听。”

“我没录音。”穆岘有些惋惜。

乔桉骂他:“无耻。”

穆岘整理好袖口,一举一动矜贵无比,他气质很好,比一些豪门子弟都要出色,谁也不会想到穆岘曾经只是一个孤儿院出来的孤儿。

他挑眉,嘴角一扯:“打个商量吧。”

“只要你乖一点,”穆岘笑着开口,慵懒松弛的态度,“我晚上就陪你睡觉。”

乔桉冷着脸:“……”

她都怀疑她听错了。

穆岘继续:“你要是不乖,那晚上就得你陪我睡觉了,你知道的,我陪你,跟你陪我,不是一个概念。”

乔桉冷着脸,把盘子拎起来往他身上砸。

穆岘笑出声,满屋子跑,躲避这些盘子的袭击,直到乔桉再也没有盘子可以扔了,穆岘这才退到了门口,临走之前叮嘱了一句:“我去换身衣服,等会儿秘书会来接你,我们一起去商业活动。”

乔桉转头坐下,没搭理他。

包厢内一片狼藉。

乔桉也不在意,自顾自挑了个干净的地方坐着,抽出了根烟点上。

她背靠在沙发上,指间烟雾缭绕。

恍惚间,她想到了从前。

其实她刚认识穆岘的时候,穆岘的性格并不是现在这样的,吊儿郎当,痞气十足,却又难掩贵族公子的气息,像个风流的情场老手,却又叫人觉得高攀不上他。

他把气质把控的极好,在外人看来,这叫痞帅。

可。

他小时候是个闷葫芦。

乔桉记得那次送过他大氅,他很高兴,也很感激,大冬天的他站在孤儿院的院门里,鼻子冻的通红,却依然傻傻的望着她看。

乔父只有乔桉一个女儿,本来是想在这一批孤儿里面挑选几个出来给乔桉当玩伴,最好培训出来当保镖什么的。

穆岘是那一批里最出色的。

乔父相中了他,把他带回家,乔父领着穆岘在乔家别墅客厅里见乔桉,乔桉刚睡醒,穿着睡裙下楼的时候瞥见了穆岘,他只瞧见了乔桉细白好看的双腿,便瞬间害羞的垂下了脑袋。

“桉桉,这是穆岘。”乔父介绍。

“穆岘,这是你桉桉姐姐。”

乔父低声:“你叫姐姐吧。”

穆岘那会儿没发育,长得矮,才到乔桉的腰间,他甚至不敢抬起头看乔桉,声音低的像蚊子:“桉桉姐姐。”

乔桉倒是看清楚了穆岘的脸庞,恍然想起来:“是你啊。”

乔父挺高兴的:“你们认识?”

乔桉说:“之前去送物资的时候,她在院子里等我,那一批里长得最漂亮的那个,所以有印象。”

“那实在是太好了,”乔父笑起来,“桉桉,是这样,你一个人在家里太孤独了,爸爸想给你找个玩伴,以后穆岘就陪着你。”

乔桉很嫌弃:“那也太小了吧,连共同话题都没有,她照顾我,还是我照顾她啊?”

乔父笑着说:“当然是他照顾你啦,你要是有什么事情就吩咐他去做,他很听话的,我还看了他的体检报告,血型和你的一样,能……啊哈哈哈,爸爸是说,他很听话,你就当多了一个佣人吧。”

乔桉眼眸瞬间冰冷。

她冷冷的注视穆岘,没有任何好脸色。

乔父笑着叮嘱:“你们好好相处。”

等乔父一走。

乔桉就把桌上的杯子砸到地面上,吓了穆岘一大跳。

穆岘小心翼翼的后退,轻声喊人:“桉桉姐姐。”

“别叫我!”乔桉脸色难看,“喜欢来我家?跟我血型一样?你该不会是他的私生女吧!”

“我说他怎么隔三差五就要去孤儿院,还要搞捐赠那一套,合着是给外边的送东西去了,还敢带到我跟前来,今天是佣人,明天就是妹妹了吧?”乔桉嗤笑,小小年纪五官已经很惊艳,漂亮的不可方物。

“不,不是的,我不是……”穆岘平时不结巴,但遇到乔桉,他语无伦次。

乔桉指着这一地碎渣子,冷声:“不是喜欢来我家吗?很听话?跪着啊,跪到我满意。”

穆岘迟疑了一秒。

紧接着。

乖乖跪在这一堆碎渣子上。

血迹从膝盖处流出来,渐渐的流到地板上。

乔桉皱眉,却不想搭理她。

她就说这个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巧合的事情,她前一天在孤儿院碰见了穆岘,后一天穆岘就被送到了别墅,玩伴?怕是以后要跟她“姐妹情深”了。

来跟她抢乔家的地位才是真的。

乔桉懒得理她,便自顾自上楼睡觉。

第二天乔桉睡到日上三竿,醒来走到走廊,低头去看,才发现穆岘还端端正正的跪在底下,一动不动。

乔父得到消息跑来别墅,把穆岘拉起来之后第一时间关心他。

但这关心很奇怪。

因为乔父说:“流这么多血,本来就没有多少血,哎呀……”

乔桉站在楼上挑眉,道:“私生女的待遇就是不一样。”

乔父气的脸色都变了:“你说什么呢!他不是我的孩子!”

乔桉一顿。

乔父领着穆岘要去看医生,第一时间让医生给他止血,问怎么办,医生说:“没关系的,养一养就行了。”

穆岘坐在沙发上,膝盖又肿又青,他却像是不觉得疼,只转头看向了台阶上的乔桉。

他轻声说:“桉桉姐姐别生气,我不疼的。”

“谁关心你了。”乔桉翻了个白眼,自顾自去餐厅吃早餐了。


乔父见穆岘没什么大事,讨好的笑着跑去餐厅哄乔桉。

“宝贝女儿,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呀?”

乔桉刚伸出手,乔父就立即有眼力见儿的把一侧的牛奶递过去给她,笑嘻嘻的继续:“他不是我的孩子,真的。”

“我把他带回家,就是想给你找个伴儿一起玩,真没别的意思。”

乔桉端着牛奶抿了一口,狐疑的看向乔父:“真的?”

“真的真的,比珍珠还真!”

乔桉又是一顿。

竟然是她误会了。

那这么说,穆岘就不是父亲的私生女。

乔桉坐在餐厅吃早餐,手里捏着一块面包,撕了一块又一块,每撕一块,她脑子里就想着昨晚上穆岘“乖巧听话”的模样。

叫她跪在玻璃渣子上,她竟然也听。

不但听了,而且还端端正正的跪了一晚上。

侧过头。

乔桉瞧见了医生在给穆岘做检查,入目,是穆岘被包扎的肿成馒头似的膝盖。

乔桉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了。

于是,她从桌上挑挑拣拣了几块面包,刷了果酱,又拿了几个肉丝蛋糕,跑去厨房倒了一杯热牛奶,一起放在了托盘上,端着出去放在客厅的茶几上:“喏,给你吃。”

乔桉觉得自己已经很仁至义尽了,她误会了人家,这些早餐就当给人家致歉好了。

但殊不知。

她这一大托盘端出来放在这里的样子,在外人看来,很像是在……喂狗。

就连一侧的医生见了,都觉得乔小姐像是在羞辱人,不免用一种怜悯同情的目光看了一眼沙发上的穆岘。

穆岘却不这样觉得。

他眼眸亮的像是星星坠入其中,光芒璀璨,叫他无法再从乔桉的身上将目光转移,他嘴角上扬,高兴极了:“谢谢桉桉姐姐。”

医生:“……”

乔桉挑眉,留下了一句:“算你懂事。”

她并未放在心上,转头上了卧室,去衣橱挑选了好几件衣服,对着镜子照了照,最后看着星座和运势说自己今天最幸运的颜色是紫色,她便从中挑了一件带紫色的裙子,打扮好自己,兴高采烈的下楼要去隔壁找萧徊了:“爸,我出去玩儿了!”

那会儿她最喜爱的,就是一有空便跑去隔壁找萧徊。

那年她12岁。

穆岘比她小5岁,仅7岁。

乔桉那天从萧徊家里回来,蹦蹦跳跳准备上楼,却在花房看见了穆岘,他在浇花,而往常照料她的佣人却对穆岘很是优待,竟然给他炖甲鱼汤,还有一大堆的补品。

桌上的饭菜是补营养的。

“这是给谁吃的?”乔桉皱眉。

保姆小心翼翼:“是给穆……”

乔桉瞬间拉下了脸:“我爸不是说她只是一个佣人吗!”

一个佣人,何以能享受这样的待遇?

还要跟她同桌吃饭?

她发脾气,穆岘听到了她的声音。

穆岘放下水壶,走路的时候还很蹒跚,到走廊之后不敢靠她太近,低声喊了一句:“桉桉姐姐。”

“别叫我姐姐!”乔桉狠狠推了他一把。

穆岘摔在地上,垂着头:“……对不起。”

佣人见状,心有不忍,想上去搀扶,却又怕乔桉更加生气,佣人只能解释:“小姐,他一直在等您回来吃饭,为了等您,他一整天都没有吃东西了。”

乔桉眼底全是厌恶:“谁要她等我。”

佣人战战兢兢,不敢再吭声。

穆岘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扶着一侧的门框,往后退了几步:“……对不起。”

乔桉烦死她这种柔弱的模样了,像个绿茶,当时在孤儿院,恐怕她就是用这种柔柔弱弱的样子哄骗乔父把她带回家。

不是私生女?

她看就是!

乔桉伸出手去拽穆岘,7岁的穆岘发育不良,个子不高,力气也没有乔桉大,被她一拽,穆岘踉踉跄跄的被她拽的摔了好几下,但乔桉不管不顾,把他一路拖到了卧室里。

穆岘磕磕绊绊摔的很重,膝盖磕了好几次,又淌出了血。

但全程。

穆岘都没有吭声。

只有摔到地上的时候,骨头磕到大理石地面上的闷响。

“进去。”

乔桉把穆岘丢到了浴室里,打开了花洒,照着他的脑袋淋。

冰凉的水落到头顶,冷冽的寒冬气温本就很低,即便有空调地暖,但冰水淋身,依旧冻的穆岘发抖,他脸色更加苍白了。

穆岘垂着脑袋,怕她生气,也就不躲不避,任由她拿着花洒对着他淋,他轻声:“对不起,桉桉姐姐。”

“我说了不许这样叫我!”

乔桉更为生气。

在她的意识里,敢这么叫她,这个穆岘肯定是乔父在外边跟野女人生的!

穆岘垂着头不敢再说半个字。

直到乔桉伸出手拉扯他的衣服:“脱掉!”

穆岘脸色苍白到要透明,唇色都是煞白的。

他一只手拦住裤子,轻声:“桉桉姐姐。”

乔桉一巴掌就扇他脸上了:“你再叫?”

穆岘膝盖上有伤,医生上午刚包扎好的,现在淋了水,血水滴滴答答的落到浴室地面上,但穆岘似乎不在意疼痛,只是一味的捂住裤头。

“松开,你给我松开!”她高声。

乔桉生气到用最坏的恶意揣度穆岘:“又给我装?装成这副柔若无骨的样子,是想明天找我爸爸告状?我也很好奇,他到底是喜欢我这个女儿多一点,还是喜欢你这个私生女多一点!”

穆岘力气没有她大。

乔桉用强,把他的裤子扯了下去。

那一瞬间。

穆岘侧过头时眼泪大颗大颗的掉下来。

头顶的花洒还在淋。

但浴室里明显沉寂了半分钟。

乔桉错愕万分,往后退了一步,飞快的转身避开视线:“你是男的?”

穆岘哭的时候没有声音,他整个身子都在抖,颤颤巍巍需要扶着墙壁才能不摔倒,其实是很疼的,膝盖上流的血越来越多。

可他依旧会第一时间回应她:“我被讨厌了吗?”

“桉桉姐姐不喜欢我,”穆岘坚持不住,摔倒在地上,和这些血水混为一体,“对不起,是我太没用了,才会让桉桉姐姐生气。”

那是穆岘第一次在乔桉跟前哭泣。

他大概是委屈的。

被乔桉欺负,被乔桉用强,被乔桉扇了一耳光,被乔桉……讨厌。

那是乔桉第一次手忙脚乱。

她看清了一个小男孩儿的身体构造,可她都没有看过萧徊的。

她好像……羞辱了一个小男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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