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陆锦瑟许岳山的其他类型小说《前夫偏爱白月光,转嫁首长他慌了陆锦瑟许岳山后续+全文》,由网络作家“香蕉树上结桃子”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特别声明是甜宠爽文,女主柔中带刚,可盐可甜,男主男友力爆表,喜欢的可以加书架,顺便寄存大脑哈窗外。凛冽刺骨的北风犹如巨兽张开血盆大口。在空中咆哮、嘶吼,裹挟着大片大片的雪花疯狂肆虐。榕城第一市医院急救病床上躺着一个身形消瘦、面容苍老的中年妇女。氧气罩下面那张苍白、干涸的嘴唇一张一合,发出微弱声音。“岳、岳山……他在哪?”旁边的护士告诉她,“许夫人,我们一直联系呢,您别着急。”“我、我是不是要死了?”陆锦瑟能感觉到血管里血液快速流失……护士贴在她的耳边,“不会的,一定要坚持,只要做手术就有生的希望。”陆锦瑟点了点头。半小时前,毫无预警,忽然消化道大出血……幸好被护工发现,及时送到医院抢救。许岳山接到护工电话来到医院……护士就拿着手术通...
《前夫偏爱白月光,转嫁首长他慌了陆锦瑟许岳山后续+全文》精彩片段
特别声明是甜宠爽文,女主柔中带刚,可盐可甜,男主男友力爆表,喜欢的可以加书架,顺便寄存大脑哈
窗外。
凛冽刺骨的北风犹如巨兽张开血盆大口。
在空中咆哮、嘶吼,裹挟着大片大片的雪花疯狂肆虐。
榕城第一市医院急救病床上躺着一个身形消瘦、面容苍老的中年妇女。
氧气罩下面那张苍白、干涸的嘴唇一张一合,发出微弱声音。
“岳、岳山……他在哪?”
旁边的护士告诉她,“许夫人,我们一直联系呢,您别着急。”
“我、我是不是要死了?”
陆锦瑟能感觉到血管里血液快速流失……
护士贴在她的耳边,“不会的,一定要坚持,只要做手术就有生的希望。”
陆锦瑟点了点头。
半小时前,毫无预警,忽然消化道大出血……
幸好被护工发现,及时送到医院抢救。
许岳山接到护工电话来到医院……
护士就拿着手术通知单找到他,“许先生,您的妻子由于胃部肿瘤引起消化道大出血,急需手术,请您签字。”
许岳山刚接过笔,裤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
陆锦瑟只听见他一句温柔的回答。
“好,我这就来。”
许岳山放下笔就急匆匆的离开了。
陆锦瑟听见护士嘀咕。
“哎?这人怎么走了?有什么事情比妻子的生命更重要的?”
“再着急,签字的时间都没有吗?”
陆锦瑟嘴角泛起苦笑,她知道电话是谁打来的。
黄玉双。
许岳山的初恋、白月光。
三十年了,只要这个女人找他,无论多么重要的事情。
哪怕是千万的待签合同,许岳山都会毫不犹豫放下,义无反顾的奔向她。
这些都是小儿科。
最令她伤心的是在一场火灾里。
许岳山选择先救黄玉双的儿子,导致可爱的女儿欢欢被大火烧死。
愤怒!
不甘!
绝望!
悔恨!
各种复杂的情绪仿佛一道道冰川和寒流席卷她的全身。
三十年的苦苦相守,换不来他一点点关心和临死前的守护!
陆锦瑟想尽快结束这段痛苦的人生,远离渣男,去阴间找她最爱的女儿欢欢。
……
这时,有一个护士拿着手术通知找到急救医生小声说。
“怎么办啊?医生,一直找不到家属签字?手术做不上啊?”
“还做什么手术?病人病情急剧恶化!”
急救医生看着监护仪怒道,“先急救,快!加大输血量,注射肾上腺素!”
“是!”
护士跑去取药。
医生又对陷入昏迷的陆锦瑟大喊,“你千万别放弃,一定要坚持……”
“医生!联系上了!许先生正在来医院的路上!”
护士话音刚落。
陆锦瑟心电监护仪就发出“嘀嘀嘀……”一串尖锐刺耳的鸣叫声。
蓝色屏幕出现一条笔直的长线——
“哎呀!”
护士惊呼,“不好!病人心跳停止,血压为零!”
“胸部按压!”
“除颤仪!”
……
医院所有的急救措施都用上了,但是陆锦瑟体征检测仪上数据依旧毫无变化。
“抢救无效。”
急救医生擦着脸上的汗珠,遗憾的宣布病人死亡。
心里有个疑问。
病人刚才体征还很稳定呢?血压也正常,怎么突然急转直下呢?
此时。
静静躺在无影灯下的陆锦瑟毫无生机,睁着的眼睛好像两颗冰冷的星辰,黯淡无华。
眼角滑下一颗泪珠落在蓝色护理垫上,好像一滴水融进大海,一点痕迹也没留下。
死不瞑目。
……
陆锦瑟虽然死了,但是一缕魂魄漂浮在病房没有离去。
她的心里有一个执念,听护士说,他回来了?
但是,当陆锦瑟看见西装革履的许岳山和黄玉双手牵着手走进病房。
她发现黄玉双竟然面带微笑,心一下刺痛。
陆锦瑟看着许岳山掀开白布……
年近半百保养极好的脸上不仅没有悲伤,还长出一口气如释重负,好像卸下一副重担。
陆锦瑟心彻底死了。
她刚要离开人世就听见黄玉双说。
“太可惜了,姐姐这么坚强,怎么没坚持住呢?”
“死就死吧,对我们来说都是解脱。”
许岳山语气淡淡,听不出情绪。
“岳山。”
黄玉双抱住他的腰,“姐姐死了,我们可以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了,一家三口享受天伦之乐。”
天伦之乐!
陆锦瑟魂魄宛如遭到雷击,蹒跚的脚步一滞。
许岳山拍着她的后背,“双玉,这些年,我让你受了很多委屈。”
“既然你对她没有感情,为什么不早和她离婚呢?我们如今都老了。”
黄玉双有些遗憾。
“唉!”
许岳山一声叹息,“我这不是不舍得让你受苦吗?我如果离婚,你就要照顾瘫痪的婆婆,我们这样天天见面,和结婚有什么区别?只有灵魂的契合才最重要。”
黄玉双踮起脚尖,轻轻一吻,落在他的嘴上。
“岳山,你对我真好,我一定会让你后半生幸福快乐。”
许岳山嘴角一抹浅笑,“你对我也好,心里一直有我,找个冤大头为我生下小岳,让我们许家后继有人。”
黄双玉笑的肆意。
“岳山,如果不是担心被黄脸婆发现我们的关系,我还想给你生五个孩子!”
轰!
陆锦瑟信念彻底崩塌!
原来倍受许家人宠爱的袁晓岳,竟然是许岳山和黄玉双的儿子!
难怪他叫小岳!
这个名字是为了纪念他们的爱情!
她愚蠢至极,不仅用三十年的青春给许家做了三十年的牛马!
还活成这个世界上最大的笑话!
陆锦瑟内心在疯狂呐喊。
你们等着!
她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这对狗男女!
陆锦瑟世界彻底陷入黑暗。
——**——
“这个死丫头心胸真狭隘!玉双孤儿寡母的生活多艰难,她又不是不知道,玉双男人是为救我才去世的。”
“跟孩子计较什么?不就是一个破镯子吗?犯得上把孩子推河里吗?她是故意杀人!”
“我要不是念在和岳山婚约份上,都应该去公安局报案把她抓起来!让她蹲监狱!恶有恶报!”
“阿姨,您别生气,今天都是我不好,没看好孩子,是我的责任,呜呜……”
“玉双,你太善良了,这事跟你没关系,都怪锦瑟这个死丫头!我早就看她不顺眼了!
要不是有婚约,我才不让岳山娶她呢!小门小户出来的就是不懂事!长的的像个狐狸精似的……”
……
陆锦瑟朦胧之中听见几个人在嘀嘀咕咕、污秽不堪的责骂她,还有人在哭。
心烦。
怎么回事?
死了也不消停。
陆锦瑟慢慢睁开眼睛……顿时呆住,房间里站着一男和两女。
许岳山梳着头发浓密的碎盖微分,穿着白衬衫,戴着金丝眼镜,人模狗样的斯文败类。
婆婆顾秀兰,黑色头发抹着发蜡梳的像牛犊子舔的。
还有这个梳着麻花辫,哭的粉面桃红、梨花带雨的女人。
不正是许岳山的白月光黄玉双吗?
这一幕。
很熟悉。
因为这三人经常站在她的面前唱大戏。
跳梁小丑。
难道这就是老话说的做鬼也不放过她?!
滚你大爷的!
她都死了,这几个人渣还过来恶心她!
陆锦瑟恨从心头来,恶向胆边生,掀开被子下床,向许岳山走去。
毫不犹豫的对着那张脸甩出一个大耳光!
“啪!”的一声脆响。
刚刚还很热闹的房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陆锦瑟!你疯了吗?!”
婆婆顾秀兰发出一声刺耳尖叫,扑上来推了陆锦瑟一把。
她撞到床沿,腰磕到了,眉眼间染着一抹痛楚之色。
这个死老太婆!
“这是我的房间,谁让你们进来的?!打他活该!”
她怒目以视。
“不要脸!”
顾秀兰用手怒指着她,“这是你家吗?你还没结婚呢!就是结婚了,我愿意去哪就去哪?用你管?”
她一副泼妇骂街的架势。
许岳山呆住了,难以置信的看着陆锦瑟。
这个平时对他言听计从,体贴入微的女人竟然敢打他?
但他看见陆锦瑟一手扶着腰,面露痛苦之色 ,还是走过去扶她。
陆锦瑟闪身躲开,“不用你管,离我远点,拿走你的脏手!”
许岳山面带怒意,“锦瑟,你疯一会儿就够了!”
黄玉双过来,心疼的看着许岳山,“你的脸疼吗?”
“没事。”
许岳山对她微笑,转头沉着脸对陆锦瑟说。
“锦瑟,你今天是不是中邪了?我们进来找你是解决问题的,你知不知道小岳因为你都住院了?”
什么?
小岳?
住院?
哦。
陆锦瑟想起来了。
一次许家在河边游玩,小岳看见她手腕上的满绿玉手镯,哭喊着要,还伸着小手抢。
她的手镯抢走不说,孩子还一个冲劲,一头掉进河里。
一家人惊慌失措,在河边乱成一团。
最后,还是她下河把小岳救上来。
那时正是初春三、四月份的天气,水凉的刺骨,河边凉风再一吹。
陆锦瑟冻的瑟瑟发抖,手里紧紧攥着从河里捡起的镯子。
小岳哇哇大哭!
尖利的哭声冲破云霄。
把一群在大树上觅食的麻雀都“呼啦啦”的吓飞了。
一家子人围着孩子嘘寒问暖。
许岳山脱下外套盖在孩子身上,紧紧裹住,根本没人管她的冷暖。
他们打车送孩子去医院。
陆锦瑟一个人坐公交车回家洗了热水澡,躺床上盖着被子终于不冷了。
她睡着了。
这三个搅屎棍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医院回来了。
一进屋,婆婆顾秀兰就一句句的冷言冷语责备她,许岳山像个闷头驴似的不说话。
黄玉双在中间假装好人,和稀泥……
唉!
死了也不消停。
陆锦瑟抬手抚向太阳穴,忽然发现她的手细腻柔滑,好像花瓣一般娇嫩。
没有那些因常年干家务洗洗涮涮形成的干裂口子和厚茧。
心头一震,原来眼前这一幕不是梦,而是重生了!
怪不得这么真实!
陆锦瑟心中恨意滔天。
再度审视面前这三个人,心境大大不同。
狼心狗肺!
蛇鼠一窝!
狼狈为奸!
下流无耻!
三十年不堪回首的前尘往事如一千万头恶兽踩着尘土,纷至沓来。
许岳山的无情欺骗!
顾秀兰的自私自利与奸诈!
黄玉双的无耻算计和惺惺作态!
还有袁晓岳,上梁不正下梁歪,贪得无厌的吸血鬼!
寄生虫!
这些垃圾!
陆锦瑟手紧握成拳。
突然一眼看着墙上的日历翻到一九七六年三月二十八号这一页。
拳头慢慢松开。
还好。
重生在没和许岳山领证之前,这一世可以及时止损。
陆锦瑟感觉腰的钝痛感消失了,坐回床边拧着眉心说。
“小岳住院跟我有什么关系?你们三个人还不能照顾吗?我刚从河里上来,躺在房间休息,你们在房间里瞎嚷嚷什么?我不舒服,心很烦, 知道吗?”
顾秀兰跳着撒泼。
“陆锦瑟!你真能隐藏啊?还以为多好的脾气呢?多好的家教,因为这点小事就乱发脾气!打男人!”
因为太生气,头顶像牛犊子舔的头发都掉下一绺,软塌塌的垂在额头。
好像丑陋的牛尾巴。
陆锦瑟不屑,“泥还有点土性呢,何况人呢?你在我房间里肆意谩骂,我还得笑脸相迎吗?扇嘴巴都是轻的。”
顾秀兰气焰小了些,“我骂你什么了?我一直都在好好说话。”
“我只是眼瞎了,又不聋。”陆锦瑟一语双关。
顾秀兰眼神一下闪烁。
“一家人都要急的火上房,你好意思在家里睡大觉,赶紧拿钱,小岳住院需要二百块钱。”
她说话的时候下巴带着脖子上的一块老皮快撅天上去了。
嗯?
原来是要钱的?
陆锦瑟看着顾秀兰,眼神有些恍惚,上一辈子肯定被爱情冲昏头脑。
不然就凭这个面目可憎又尖酸刻薄的模样,怎么会在心里留下面相和善、明事理的印象呢?
真是天大的误会。
顾秀兰不耐烦的催促,“你傻了吗?快拿钱!我们还等着去医院呢!”
“这句话真搞笑。”
陆锦瑟嘴角浮起一抹讥笑,“阿姨,我是银行?还是印钞机?小岳住院问我要什么钱?”
“锦瑟?你咋好意思说的?”
顾秀兰眼睛一瞪,“冤有头债有主,是你把小岳推进河里的,你不拿钱谁拿?”
陆锦瑟不屑,“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推他下河了?你只是年纪大了,不是眼睛瞎了吧?”
她的说话风格和性格一样直爽。
陆锦瑟之所以上一世隐蔽本真,敛去锋芒,用忍耐、退让和宽广胸怀去包容万物。
那是因为她爱许岳山,爱屋及乌,所以对他的家人也温柔以待。
但重生一世,她不会爱了,也不会忍耐,有气就要发泄出去。
绝不憋着!
这样残酷的病魔才不会找上她!
顾秀兰还没做出反应,许岳山先脸色一沉,责备她。
“陆锦瑟,你怎么跟妈说话呢?”
陆锦瑟目光平行转移,“你想让我怎么说话?没做的事情我非要承认吗?小岳是为了抢我手镯才掉进河里。
我不计较他没教养,还出手救了他,没人感谢就罢了,怎么还让我出医药费?”
上一世,陆锦瑟不仅承认小岳是因为她掉进河里的,还忍气吞声拿出二百块钱给黄玉双,息事宁人。
憋气透了!
“哎?锦瑟,你的心长歪了吧?”
顾秀兰又跳出来了。
“谁稀罕你的破手镯?还教养,你跟五岁的孩子斤斤计较才没教养!
你看小岳可爱,聪明伶俐就嫉妒他,想害死他!看见旁边有人,你才下河救小岳,演给别人看的!”
她说的话一句比一句扎心。
陆锦瑟反唇相驳,“阿姨,我的心长歪了?还是你的嘴长歪了?”
她忽略许岳山的惊愕眼神。
“我犯得着嫉妒一个五岁的孩子吗?这么冷的河水,我跳进去救孩子,只是为了演给别人看?他亲妈也在场,怎么不演?
你也在场?怎么不演呢?!还有许岳山!你们一个个像傻子似的,都在等东海龙王来救吗?”
她的话打击一大片。
“陆锦瑟!”
许岳山沉声低喝,“你真疯了吗?!”
陆锦瑟挑眉,“我没疯,我在陈述事实!”
顾秀兰生气的解释,“我们都不会游泳,怎么下河救孩子?!难道还要搭上一个吗?只有你会水!”
“呵呵。”
陆锦瑟眉眼间满是不屑,“不会游泳?真是好借口,阿姨,你一看见水,腿肚子就转筋吧?上次掉进下水道,吓尿了吧?”
顾秀兰脸泛起愤怒的红晕,“陆锦瑟!你怎么和我说话呢!我是你婆婆!”
陆锦瑟阴阳怪气的说,“现在还不是婆婆呢,顾阿姨~”
“你!”
顾秀兰气的说不出话。
黄玉双见状,过来一把抓住她的手,轻声安慰。
“阿姨,您千万别生气,再气坏身子,我怎么承担?有话好好说。”
陆锦瑟转眼笑靥如花。
“是啊,阿姨,您千万别生气,气病了,怎么报答黄玉双这重于泰山的救命之恩呢?”
现在她可别瘫痪,太早了。
“哼!”
顾秀兰压了压气,板着脸说,“年轻人不懂事!我不跟你一般见识,少说没用的,赶紧拿钱,我们还得去医院呢。”
“我没钱。”
陆锦瑟转眸看向许岳山,“你不是刚发工资吗?拿出来给小岳看病吧。”
顾秀兰又抢着说,“凭什么岳山拿钱?你造成的后果,你要承担责任,小岳掉进河里是不是你的镯子引起的?”
陆锦瑟嘴角上扬,笑的如沐春风,打架不是为了输赢,气人才是目的。
“阿姨,这时候怎么不说早晚都是一家人了呢?
好,既然你分的这么清楚,把这半个多月我垫的一百块钱生活费还我吧。”
她来到许家不到一个月,陆陆续续搭进去一百多块钱了。
要钱?
顾秀兰又生意外。
陆锦瑟性格温和,一直很好拿捏的,今天怎么这么反常?
刚才还把岳山打了。
意外的不止她,黄玉双也是惊的眼泪都忘挤了。
顾秀兰勉强露出一丝笑容。
“锦瑟,我让你拿医药费是让你长长记性,做人一定要大度,你跟孩子计较什么呢?他要手镯,给他玩一会儿就好了,心眼怎么这么小……”
“行了。”
陆锦瑟不耐烦的打断。
“别说那些大道理,我耳朵都起茧子了,你们可以做知恩图报的好人,但是别拿我做垫背的。”
说着一把抓起床头的帆布袋子,走到衣柜前拽开柜门,开始收拾东西。
许岳山不解,“你要干什么?”
陆锦瑟说,“回家。”
“什么?”
顾秀兰接上话茬,“你爸把你送过来,不要你了,还有脸回家?如果不是许家收留你,你现在在上大街要饭吃呢!”
陆锦瑟笑容延伸,“阿姨,你好歹也是国家干部,这么说话是不是故意抹黑社会主义?我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怎么会上街要饭呢?”
顾秀兰脸黑了。
许岳山过来阻拦,“但是我们还没结婚,你回家会被街道强制下乡,别胡闹!”
黄玉双也劝,“是啊,妹妹千万别冲动,唉!都是我不好,惹的你们一家人闹意见,小岳的住院费我自己想办法,唉,没爸的孩子就是可怜。”
她说着低头往外走,被许岳山反手一把抓住。
“你能有什么办法?”
黄玉双再抬头泪眼婆娑,咬着嘴唇哽咽的说,“我、我卖血去。”
“不行!不能卖血!我这就回房间取钱!”
许岳山冲出房间。
“许大哥,我不想因为钱让你家庭不和睦,为了孩子,我什么都可以做!”
黄玉双追了过去。
顾秀兰一脸感动,“看看,锦瑟你看看,这才是好女人呢,你好好向人家学习吧!”
“行。”
陆锦瑟点了点头。
“阿姨,你既然这么喜欢她,那就把她娶了一起过日子吧?连大孙子都是现成的。”
顾秀兰听不出她话里有话,狠狠瞪她一眼。
“你在家做饭!”
她走了,还把房门用力关上,发出“duang!”的一声巨响。
陆锦瑟看着房门,嘴角泛起一抹苦笑……
这段婚姻就是坟墓!
一个月前,因为国家倡导知识青年下乡支援农村建设潮流。
她的名字也在其中。
她爸联系长辈定下的娃娃亲,亲手把女儿送到未婚夫家里,彩礼都不要,只希望他们快点结婚。
陆锦瑟是愿意的,因为三年前的初见,她对许岳山一见钟情。
他不仅长的一表人才,近视眼镜都挡不住桃花眼里的大海星辰。
许岳山还是榕城市光明电风扇厂的副厂长。
年轻有为。
未来婆婆顾秀兰是税务局会计。
公公许冠生是市水利局局长,退伍军人,口碑很好。
许岳山家庭条件也特别好。
他们本该立即完婚。
但是突发意外。
顾秀兰上班途中踩上井盖,掉进马葫芦,正好有一个军人经过,跳下去把她托上来。
不幸的是,这名军人没能上来。
从这以后,顾秀兰陷入惊恐之中,没心思给儿子举办婚礼,决定将婚礼推迟一个月。
陆锦瑟表示理解,这确实是一件悲伤的事情。
忽然有一天,军属遗孀领着孩子登门。
她跟顾秀兰哭诉,被婆家人撵出来,还把丈夫的抚恤金抢走了,身无分文、无家可归,只能来这里寻求帮助。
顾秀兰说等晚上家人回来考虑考虑,先留她吃饭。
许岳山回家看见这对母女红了眼眶,因为他们认识,遗孀原来是他的初恋!
巧儿他妈给巧儿开门,巧到家了。
……
许家商议后一致决定帮助黄玉双找工作,找房子,没找到房子前先住在许家。
报恩的问题解决了。
许家开始筹备婚礼……
婚礼正常举行,但是当天晚上,小岳突发高烧。
新郎官许岳山抱着孩子飞奔去附近医院。
新娘子陆锦瑟独守一夜空房……而这才是她憋气生活的开始。
许家很快给黄玉双找到房子,找到工作。
刚搬走两天,这天晚上又抱着孩子来到许家,哭着说孩子太小,不懂事,她只要上班,孩子就哇哇大哭。
嗓子都哭哑了。
黄玉双说能不能继续住在许家等孩子大一岁,能送幼儿园的时候再搬走?
没等许爸说话,许岳山一口答应了。
一年后。
孩子能送幼儿园了。
黄双玉又说孩子离不开姥姥,和姥姥的感情好,总哭着说找姥姥。
她说,等孩子大一些再搬出去,行不行?
许岳山毫不犹豫的答应了,顾秀兰也大力支持。
这么一来二去,黄双玉各种找借口在许家一住就是三十年。
……
街坊邻居对许家的做法赞扬有加,说许家做人仗义,知恩图报,在外面赚足了好名声。
没人知道陆锦瑟心里的苦,她不仅每天看着这两个人在面前眉来眼去、藕断丝连,还要给这一家五口人洗衣煮饭,收拾卫生、打扫房间……
像个牛马似的。
婚后第十年,婆婆得了严重脑梗,瘫痪在床,生活不能自理。
陆锦瑟作为儿媳妇,这份工作责无旁贷。
婆婆在她的精心照顾下,活了二十年……
然而这些牛马生活还不是最痛苦的。
最痛苦的是一场火灾,许岳山因为先救黄玉双的儿子耽误时间,导致可爱的女儿欢欢被大火烧死一事。
陆锦瑟与许岳山爆发结婚以来最激烈的争吵。
黄玉双在隔壁听见,过来给陆锦瑟道歉又下跪的,痛哭流涕……
许岳山扶她起来,还反过来安慰她。
婆婆也过来说儿子做的对。
“欢欢死就死了,但小岳是我救命恩人的儿子,如果他死了,我们许家会被街坊邻居戳脊梁骨的!”
“孩子死了,你可以再生!不是还有岳山吗?小双跟谁生?”
陆锦瑟痛哭失声……
许岳山沉默不语。
……
女儿死后,陆锦瑟得了重度抑郁症,睡不着觉,头发大把大把的掉。
瞬间衰老十岁。
……
黄玉双儿子长大成家立业,也是许家出的房子和彩礼。
陆锦瑟一辈子过的憋气又窝火,气出胃癌,五十岁就去见阎王了,还死不瞑目。
……
“砰!”
陆锦瑟听见一道门声,家里终于安静了。
他们都走了。
可能是刚重生的原因,气血不足,她感觉有些头晕。
陆锦瑟坐回床边休息,拿起床头茶几上的镜子照了照,心情好多了,果然是年轻时的模样。
眼眸清澈若曦,睫毛纤长,鼻梁挺拔,鼻尖微翘。
唇形饱满,嘴角微微上扬。
即使不言不语,也似带着淡淡的笑意。
皮肤细腻光滑,如剥皮的荔枝。
秀发浓密,微卷……
是她为结婚烫的最时髦的大波浪。
年轻真好。
陆锦瑟把小镜子放进帆布包,继续收拾行李,这个家一分钟也不想多待,全是痛苦回忆。
忽然。
手一凉,手指指尖触碰到一处滑腻。
陆锦瑟拿出一看,眸色一暖,满绿玉镯。
通体浓郁鲜艳,好像森林中最耀眼的一抹翠绿。
手指轻轻摩挲。
这是爷爷送给她十八周岁的生日礼物。
小岳就是因为这个玉镯才掉河里的。
前世她虽然待人温和,但有底线,有坚持。
爷爷临终时还特别嘱咐她一定保管好玉镯子。
陆锦瑟想到爷爷音容笑貌,心里一酸,一滴泪珠落在玉镯上。
顿时一朵水花晕散开在玉镯浓绿深处,出现彩色光圈,耳边响起一个机械的声音。
“叮!欢迎宿主使用空间灵泉,灵泉空间已激活!”
下一秒。
陆锦瑟眼前一亮,发现自己站在一个清雾缭绕的空间里。
脚下绿草茵茵。
不远处还有一口泉水缓缓流淌……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草木清香,令人心旷神怡,脑子都不晕了。
陆锦瑟惊呆了。
哎?
这会不会就是传说中的空间灵泉?
她走到泉水旁,泉水清澈,弯腰捧起一把水喝了下去,入口甘甜,暖意像电流似的传遍全身,疲惫全无,充满青春活力。
陆锦瑟惊喜。
果然是。
万万没想到爷爷送她的手镯里面另有玄机,藏着一个灵泉空间!
哎?
不远处还有矗立着一栋医院,楼顶上挂着一个十分醒目的红十字。
还有医院空间?
以后身体不舒服就可以进来治疗,这一世不会早早病死了。
不错,不错。
陆锦瑟刚想进医院仔细看看,忽然听见外面传来一声门响。
心一沉。
不好,家里回来人了。
陆锦瑟急忙走出灵泉空间,把手镯收好放进帆布旅行袋,拎着行李推开房门。
一眼看见许岳山站在玄关口盯着她手里的旅行袋看。
拧眉。
“你去哪?”
陆锦瑟坦然走过去,“你健忘吗?我说过要回家的。”
心里在想,他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不在医院献殷勤了?
许岳山抬手扶了扶金丝眼镜,“你真要回家?”
她的眼神淡若秋水,“我什么时候和你开过玩笑?”
许岳华眉峰拧成一个大疙瘩,“你不想和我结婚了?”
“对。”
陆锦瑟正色道,“我们的婚姻就是一个错误,我现在要做的就是结束这个错误。”
“呵呵。”
许岳山失笑。
“你说的话连鬼都不信,你多喜欢我,连邻居家的狗都能看出来,现在又说要结束错误,是不是目的没达到?故意说分手拿捏我的?”
陆锦瑟还没来及讥笑他的盲目自信,就被他提出的问题吸引注意力。
“目的?我有什么目的?”
她怎么没想起来呢?
许岳山提醒,“你那天说婚后工资都交给你,你要掌握经济大权。”
“哦。”
陆锦瑟恍然,“对,我是说过这样的话,这么说不对吗?你这是不同意了?”
许岳山回答,“我每个月的工资一百块,可以给你二十块生活费,剩下的自己支配,我是有身份的人,不想被人笑话,说我是妻管严。”
陆锦瑟问他,“那么剩下的八十工资,你准备送给那对孤儿寡母吗?”
她清楚的知道
“呵!”
陆锦瑟不屑的冷哼,“自大加一点,念什么?你识字吧?不用我解释吧?”
她推开家门头也不回的走了……
许岳山呆立原地看着她离开的背影。
他想不通。
这个对他言听计从的女人,怎么突然变的这么无情了呢?
哪里出问题了?
……
许家住在榕城城西,陆家住在榕城城东。
两家遥遥相望。
大概十多公里的路程,乘坐公交车需要一个小时,中间还要换乘公交车。
陆锦瑟从许家出来五点多,夕阳已经落山。
……
当她走到公交站点坐上262路公交车,如释重负的看向窗外,发现朦朦夜空不知道什么时候布满乌云。
遥远天边还响起几声闷雷。
哎呀。
看这天气会不会下雨啊?
她没带雨伞。
陆锦瑟的担心不是多余的,她刚走下公交车。
“哗!”
黄豆粒大小的雨点从天而降。
陆锦瑟看了一眼马路对面,发现公交车站有雨达,去那避一避雨吧?
她一手遮雨,一手拎着旅行袋刚要横穿马路……
忽然。
“duang!”的一声。
陆锦瑟感觉屁股巨疼,“嗖!”整个人斜飞出去,重重跌在前面的大水坑里,旅行袋也摔出去了。
……
“嘎!”
身后响起一声急刹车。
陆锦瑟明白了,被车撞了。
真倒霉!
先是跳河救人落一身埋怨,这又被撞水坑里了……
陆锦瑟艰难的用手臂支撑身体,回头透过茫茫雨雾看着马路上刺眼的车灯,大喊。
“怎么开车的?!这么大的人看不见?开那么快干什么?”
礼让行人,路口减速慢行,这些交规都不知道吗?
车门开了,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下车,撑着雨伞逆光而立。
“你在那傻站着干什么?快扶我起来啊!”
趴在街道上的陆锦瑟被雨淋的像只落汤鸡,眼睛也睁不开,要多狼狈有多狼狈,屁股还疼的厉害。
男人大步走过来,把雨伞向她这边倾斜,挡住头顶的瓢泼大雨。
陆锦瑟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这才发现他身上穿着笔挺的军装。
唔?
是军人?
陆锦瑟又看了一眼停着的汽车。
吉普车。
“军人同志,我的……好像撞坏了。”
她不好意思说屁股撞坏了,太难为情,语气也柔和很多,不像刚才那么凶巴巴的了。
陆锦瑟对军人很有好感。
“不好意思。”
军人歉意的解释,“我刚才车速有些快,这就送你去医院检查,医药费我都负责。”
哎?
陆锦瑟心头一震,这个男人的声音这么熟悉呢?
浑厚、低沉富有磁性,像一个个动听的音符轻轻敲击耳膜。
她猛的抬头,“你是不是顾云城?”
嗯?
军人伸出的手微滞,“我是,请问你是……”
真是他。
陆锦瑟眼里升起的雾气混在雨水升腾的湿气中,抬手拨开粘在脸上的湿发。
“顾云城,你没认出我吗?”
“陆锦瑟?怎么是你?”
顾云城军帽下的幽深墨眸出现一丝裂痕。
“别动,我抱你上车。”
他把甩出去的旅行袋捡起来,回来收起雨伞,双手抱她,冒雨大步向车子走去。
“谢谢。”
陆锦瑟眼神迷蒙的看着他坚毅下颌,眼神有片刻的恍惚。
“下雨天,最好开车慢点,幸亏撞的是我,如果换个老太太都能被撞散架,够你喝一壶的。”
“嗯。”
顾云城打开车门把她小心翼翼放在后排,一点不在意汽车坐垫会被她身上的雨水弄湿。
他坐到司机座位,回头把一条毛巾递给她。
“谢谢。”
陆锦瑟接过毛巾擦干脸上的雨水。
本就白皙的小脸被雨水一冰更是白的没有血色,像透明的玉石。
乌溜溜的大眼睛就好像一对养在玉里的黑玛瑙,氤氲着淡淡的水雾。
顾云城眼神有片刻的凝滞,接过毛巾。
“我送你去医院。”
脚刚踩上离合……就听见她说。
“你送我回家吧。”
嗯?
顾云城回头看她,“不去医院吗?”
“不用。”
陆锦瑟摇了摇头,“应该是皮肉伤,回家养几天就好了。”
“不行!”
顾云城语气坚决,“必须去医院检查,看看骨头有没有问题,离的不远,开车一会儿就到了。”
说完一脚踩上油门,车子弹射起步。
唔?
陆锦瑟身体往后背上一靠,闭上眼睛……
去就去吧。
她本来不想去医院,因为刚死在那里,重生又去医院,太不吉利。
但人在车上,身不由己。
好巧啊。
没想到重生以后,会以这种方式遇到他,那么多汽车,偏偏被他撞到了?
鼻子泛起酸意……
顾云城开车时,眼睛透过后视镜看着陆锦瑟苍白脸颊上不停颤动的眼睫,还以为被车祸吓的呢。
却怎么也想不到她此刻内心的情感起伏与挣扎。
……
陆锦瑟心情复杂。
顾云城是许岳山舅舅家的孩子,比许岳山大三岁。
三年前夏季一天,爸爸带她去许家串门认识的。
当时,许家很多亲戚都聚在院子里的大树下,乘凉,八仙桌上摆着水果和烟酒糖茶之类的零食。
说说笑笑。
在陆锦瑟不多印象里,顾云城长的高高瘦瘦,皮肤白皙,五官立体俊美。
他和别人不一样,喜欢站在阳光下,笑容有些腼腆。
话不多,像可爱友善的邻家大男孩。
第二年夏天,陆锦瑟又跟着爸爸去许家串门,没看见他。
听说他当兵了。
第三年夏天,陆锦瑟一个人去许家串门第二次看见顾云城,发现他完全变了模样。
一身军装,原本白皙的脸庞好像镀上一层蜜色,身材高大魁梧,眼神也变的幽深似海。
他还是喜欢站在阳光下面,只是不爱笑了。
第四年夏天,陆锦瑟又在许家看见他。
听许家亲戚说,他升了团长。
许家亲戚纷纷夸他有出息,当兵四年就成了一名军官。
他们还逗他,该娶媳妇了,这么优秀,肯定有不少女孩子喜欢。
顾云城沉默不语。
陆锦瑟也很开心的对他表示祝贺。
但是。
自从她与许岳山结婚后就再没看见过顾云城。
忽然。
有一天。
陆锦瑟听婆婆说顾云城在一次卫国战役中牺牲了。
她的心莫名一疼,想起第一次在许家看见他时,阳光下绽放出那抹羞涩的笑容。
好可惜。
……
……
不知道过去多少年。
陆锦瑟某一天翻开年轻时写的日记本。
看见日记本扉页夹着一张发黄的纸条,上面用钢笔写着这么一句话。
“陆锦瑟,我喜欢你,能嫁给我吗?”
落款顾云城,时间是一九七五年六月二十日。
陆锦瑟这才知道顾云城一直暗暗喜欢她。
这也正好解释,为什么自从她结婚后,他就再也没出现过。
陆锦瑟怕许岳山发现划了一根火柴,把字条烧成灰烬。
默默问自己,如果结婚前发现这个字条,会改变主意嫁给顾云城吗?
答案是否定的。
因为她那时候眼里只有许岳山这个男人……
看不见任何人。
陆锦瑟今天遇到顾云城,再次问自己。
会选择他吗?
答案是她会考虑,认真的考虑。
……
顾云城开车送她去医院检查,拍了x光,检查结果是臀部肌肉严重挫伤。
医生说问题不大,开些跌打损伤,活血化瘀的药回家按时吃药,卧床休养就行。
“好的,谢谢医生。”
……
顾云城送她回家的路上问了一句。
“陆姑娘,我听说你和岳山快结婚了?是真的吗?”
陆锦瑟心突的一跳,“你听谁说的?”
顾云城说道,“我妈说的。”
陆锦瑟没说话,还在犹豫要不要告诉顾云城她和许岳山分手的事?
顾云城又说,“如果你是因为不愿意下乡才结婚,这个决定会不会有点傻?”
陆锦瑟看着他的后脑勺试探着问,“你不希望我和岳山结婚吗?”
“不是。”
顾云城解释,“我的意思是你不着急结婚,年纪还小着呢。”
唔?
没试探出来。
陆锦瑟讪讪的摸了摸鼻子,“我虽然年纪不大,但是爸年纪大了,不愿意看我下乡受苦。”
顾云城沉默片刻后又问,“你喜欢岳山吗?”
陆锦瑟再次沉默,上一世是喜欢的,但这一世……
顾云城目视前方,“陆姑娘,你不要多心,因为我是岳山大哥,所以才问你,如果没有感情,生活在一起也不会幸福。”
“我和岳山分手了。”
陆锦瑟终于说出来了,这事不用瞒着,许家人早晚都会知道。
“什么?”
顾云城以为他听错了。
陆锦瑟重复,“我说,我们分手了。”
车厢里一阵安静。
顾云城薄唇微抿,眸色暗沉无边……
“毛巾再借我用一下。”
陆锦瑟头发还往下淌水呢,有些心烦。
“好。”
顾云城递给她。
陆锦瑟接过毛巾在头发上一顿擦,直到把头发揉成抱窝鸡,没有水渍才停下来……扭头看着街上飞速闪过的路灯……
她发现雨停了。
顾云城眼见着她从落汤鸡变成炸毛的小野猫,冷冽幽深的眸色浮现出一丝温暖。
……
吉普车在幸福里胡同口停下了。
“我到家了。”
陆锦瑟把一直披着的军装还给他,说了一句,“谢谢你。”
“不用客气,我送你吧。”
顾云城收下军装刚推开车门,就被陆锦瑟阻拦,“不用了,我自己能走,只是挫伤,骨头也没坏你开车回家注意安全啊。”
当她拿着旅行袋下车,脚踩上地面那一刻,表情一下凝重。
屁股疼。
“我送你。”
顾云城坚持送,他还是下车了。
……
陆锦瑟的家住在传统建筑四合院里。
顾云城拎着旅行袋扶着她小心翼翼穿过黑暗曲折的胡同,拐进一个历经岁月沧桑的青石门廊。
“好了,就到这吧。”
陆锦瑟站住不走了。
“好。”
顾云城这次没坚持,把旅行袋递给她,“陆姑娘,为了表达我的歉意,明天上午过来看你,身上有伤,别到处乱跑。”
他的嘱咐在黑夜里仿佛钢琴里低音区发出的声音,厚重又不失磁性……
“嗯。”
陆锦瑟接过旅行袋,转身走进院子。
……
“咚咚咚!”
当陆锦瑟抬手敲响东面一户人家的房门。
顾云城才离开……
……
门开了。
“哎?”
一个梳着俏丽五号头短发的女孩出现在眼前,惊讶的问,“姐?你怎么回来了?”
陆锦瑟没说话,绕过女孩拎着旅行袋进屋了。
这个有着浅蜜肤色,长相秀气的女孩是后妈肖桂芳带来的女儿陆丽丽,陆锦瑟异父异母的妹妹。
她们生日只相差两个月。
陆锦瑟与她的关系不好。
因为陆丽丽和其他重组家庭里拖油瓶不同,丝毫没有寄人篱下的自卑感,反而仗着亲妈妈的宠爱,话说上句,吃屎都要吃热乎的。
原来。
她们生活中只是维持面子上过的去就行。
但一个月前,她们的关系因为一件事情达到历史最低点。
起因也是下乡。
陆丽丽不想下乡,就转幺蛾子,暗戳戳惦记上陆锦瑟读工农兵大学的名额。
她怎么知道的呢?
因为陆锦瑟无意听见陆丽丽、肖桂芳和爸爸陆建良在客厅里的一段对话。
“嘤嘤嘤……”
陆丽丽哭着说,“爸,我亲爸死的早,自从妈嫁过来后,就一直拿您当亲爸,这次您一定帮帮我,我不想离开妈妈,更不想离开爸爸……”
“丽丽,有话好好说,别哭。”
肖桂芳也带着哭音说,“你想心疼死我啊?都怪妈妈没有能耐,没有给你定下一桩好姻缘。”
“呜呜,妈,你别这么说,我从小感谢您给我找了一个好爸爸,爸一定会帮我,不让我、不让我下乡。”
陆丽丽哽咽着。
陆建良说,“好了,你们都别哭了,丽丽,我怎么帮你?”
“爸,你看姐姐有这么多机会不用下乡,您就让她给我一个,我只要不下乡,毕业回来一定会好好孝顺您。”
陆丽丽止住哭声。
陆锦瑟隔着一道墙都能感觉到她的算计和心机。
肖桂芳也说,“是啊,建良,你是他爸,不能只想着亲生女儿,不管丽丽,丽丽一样也是你的女儿。”
陆丽丽接着说。
“爸,您让姐姐结婚,把读书的名额让给我,这不皆大欢喜吗?再说姐姐如果读大学后留在帝都,万一不回榕城。
您以后想见她一面就难于上青天了,但是姐姐嫁给姐夫,就不一样了,爸,您要是不帮我,我宁可死也不下乡……呜呜……”
她又哭上了。
陆锦瑟气的咬牙,陆丽丽为了达到她的目的,不惜挑拨他们的父女关系!
还宁可死,也不下乡?
威胁谁啊?
死去吧!
这个小人!
……
第二天早上,爸爸就跟陆锦瑟商量,能不能把读书的名额让给丽丽?
陆锦瑟立刻拒绝。
她虽然喜欢许岳山,但不想太早结婚,如果有学上,可以不下乡,为什么非要结婚呢?
而且读大学,国家还给分配工作呢。
但陆锦瑟爸爸一辈子忠厚老实,心软,耳朵软。
他平时对陆锦瑟说的最多一句话就是。
“为了家庭和睦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所以。
陆建良对这件事的态度可想而知。
陆锦瑟还是狠心拒绝。
可是心黑的陆丽丽竟然偷偷溜进她的房间把大学通知书偷走了。
陆锦瑟发现后和她打了一架,仗着胳膊长,把通知书抢回来了。
但陆丽丽还是不死心,她继续转着心思想要大学通知书。
这天。
爸爸陆建良趁肖桂芳母女俩不在家的时候跟陆锦瑟商量。
“你阿姨只有这么一个闺女,不舍得让她下乡种地,你不仅有大学生资格,还有许岳山,但丽丽什么都没有,姑娘,为了家庭和谐,你把大学生文凭让给丽丽吧。”
陆锦瑟还是狠心不同意。
但是架不住天天在家看着爸爸愁眉苦脸,唉声叹气。
高血压犯了,气管还不好,他一上火就咳嗽。
做女儿看不下去了。
陆锦瑟心一软,答应了。
她以为嫁给许岳山会很幸福,没想到正好相反,残酷的事实让陆锦瑟悔不当初。
如果当初不把大学名额给出去,选择大学毕业安排工作再结婚。
她也不至于被婆家人看不起,当一辈子老妈子!
这才是罪恶之源!
陆丽丽大学毕业后,被分配到市电业局工作。
这个消息对于遭受生活毒打的陆锦瑟来说,太糟糕了。
……
陆锦瑟重生后发现,她的大学名额已经让给陆丽丽,又想到后妈肖桂芳嫁到陆家的各种偏心行为。
不禁火大。
忍,忍个六饼!
从今以后。
陆锦瑟的人生字典里就没有“忍”这个字!
“爸!妈!姐姐回来了!”
陆丽丽跑进客厅对着爸妈卧室通报这个惊人的消息。
卧室很快传出一个女人声音,“谁回来了?”
肖桂芳披着外套走出房间,羊毛卷黑色短发下的杏核眼满是惊讶。
“锦瑟?你怎么回来了?不说一声呢?”
她快步走过来。
陆锦瑟眼神平静似水,“阿姨,这是我的家,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还用打招呼吗?”
肖桂兰笑着解释,“锦瑟,我不是这个意思,淋雨了吧?看看衣服都湿了。”
“没事。”
陆锦瑟径直向她的房间走去,没心思观看看后妈关心继女的戏码 ,都是千年老狐狸,玩什么聊斋?
重活一世。
什么人?
什么事情看不透?
陆锦瑟推开房门,按下门口墙上电灯开关。
愣住了。
什么意思?
她房间里不仅落满灰尘,地上还堆着很多杂物。
什么酒瓶子,破纸壳子,扔满地。
陆锦瑟想进去连站脚的地方都找不到。
她回头看着肖桂芳,“阿姨 ,能给我解释一下吗?”
肖桂芳笑着过来,“锦瑟,你别生气,这么回事,你不是快要嫁人了吗?房子闲着也是闲着,我就放了些旧物,都是平时积攒的,攒多了卖掉,不也可以贴补家用吗?”
陆锦瑟嘴角轻扯,“旧物?说的好听,这些东西就是破烂,别说我还没嫁人,就是嫁人还不能回家了吗?你把我的房间弄成这样,回来住哪?”
肖桂芳又说,“锦瑟,你当然能回家,可以先和丽丽挤一挤,如果是小两口一起回家提前打招呼,我……”
“就是啊。”
陆丽丽忽然插言,“姐姐,你可以和我一起住,我不介意。”
陆锦瑟挑眉,“你不介意,但我介意。”
这不就是想剥夺她回家的权利吗?
刚离开一个月就把她的房间变成杂物间了?
这时候。
陆建良端着一盆洗脚水从房间出来了。
“姑娘,你怎么刚回来就和妹妹吵架?”
陆锦瑟看见爸爸,清冷的眼神顿时变的柔和。
“爸,我来吧。”
她把帆布包放在门口,接过洗脚盆去厨房把水倒进下水道,把洗脚盆冲洗干净放在铁制脸盆架最下面一层。
陆锦瑟洗手回来告状。
“爸,我的房间都成垃圾点了,连下脚地方都没有,还能住人吗?我能不生气吗?阿姨这是干嘛啊?”
她脸上终于有了真实的情绪,不再冷冰冰的了。
“呵呵。”
陆建良淡淡的笑,“姑娘,这点小事不用生气,你妈不知道你今天回来,我房间也是乱糟糟的,桂兰,你赶紧把房间收拾一下。”
“好。”
肖桂芳应声拿着笤帚打扫房子卫生去了。
陆丽丽瞟了陆锦瑟一眼就回自己房间,关上房门。
陆建良回卧室取个外套递给陆锦瑟。
“姑娘,你先披上点,别冻感冒了,头发怎么整的?乱蓬蓬的?”
“头发,是我用毛巾擦的。”
陆锦瑟披上外套后心情也不那么焦虑了。
她不知道今天会下雨,身上只穿了一件白衬衫和蓝色牛仔裤。
“姑娘,你过来。”
陆建良抬腿向客厅走去,“我们聊一聊。”
“哦。”
陆锦瑟看见爸爸转身露出脑后的花白头发,还有灰色衬衫包裹下的背影也没有年轻时那般挺拔了。
心里一酸。
上一世怎么没发现,爸爸这么早就有了白发?
陆锦瑟跟过去了,虽然走路屁股还有些疼。
但她不想爸爸知道刚才遭遇车祸的事情,尽量让自己走路像正常人一样。
陆锦瑟轻轻坐在沙发上。
陆建良拿着茶几上的竹皮暖瓶倒了一杯热水。
“姑娘,你先喝点热水去一去寒气。”
“谢谢爸。”
陆锦瑟双手接过这杯徐徐冒着热气的水杯,一股暖意直喷心窝。
“你不用跟我客气。”
陆建良坐在她对面心平气和的问道。
“姑娘,为什么大下雨天的回家?是不是和岳山吵架了?”
陆锦瑟看着他的眼睛说,“爸,如果我说了回家的原因,您可千万别生气。”
爸爸有遗传性的高血压,爷爷就是因为高血压引发脑血管破裂去世的。
“行。”
陆建良点头,“我不生气,你说吧。”
陆锦瑟看着水杯说,“爸,我不想和许岳山结婚了。”
她知道这个消息对爸爸来说好像一个晴天霹雳。
因为他一直对许岳山这个姑爷引以为荣。
每次和邻居聊天时,爸爸话里话外都是欣慰女儿找到一个好婆家。
过了好一会儿,陆锦瑟才听见爸爸做出回应。
“姑娘,你说说理由吧。”
陆锦瑟还是看着水杯说,“性格不合。”
这个理由是很多情侣分手的说辞,是一种看似完美,又没有新意的借口。
但也最实用。
“性格不合?”
陆建良拧着眉峰,“怎么不合了?姑娘,你不是很喜欢岳山的吗?”
他的声音隐藏着怒意。
陆锦瑟睫毛一下轻颤,挑眉看着爸爸。
“生气了吗?你刚才说过不生气的。”
她小声提醒。
“唉!”
陆建良愁眉苦脸的说。
“你这孩子,这么大的事情我怎能不生气?婚姻是小孩子过家家吗?今天高兴就是一家子,明天不高兴就分手了?好好的闹什么分手呢?”
陆锦瑟不放心的提醒,“爸,您量一量血压吧?”
陆建良气呼呼的说,“量什么量?我血压没事,到底怎么回事?这么不定性呢?你结婚的消息都已经传出去了,你让我怎么和他们解释?让人笑掉大牙。”
陆锦瑟安慰,“爸,虽然说要结婚,现在不还没结婚吗?什么情况都可能发生,没有必要解释,他们愿意笑就笑呗,我不是小孩子了,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
她说的轻描淡写。
陆锦瑟对此早有心理准备,知道爸爸一定会阻拦。
陆建良拧紧眉峰,“是,你长大了,翅膀硬了,那你想没想过不结婚就会下乡吃苦?我又为什么着急把你嫁出去呢?”
这是他的一片苦心。
陆锦瑟斩钉截铁的说,“就是下乡也比嫁给许岳山强。”
“什么?!”
陆建良瞪大眼睛,“你宁可下乡种地也不愿意嫁给岳山?姑娘,你是不是中邪了?以前不是很喜欢岳山的吗?”
他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陆锦瑟喝了口热水,一直热到胃里。
“爸,我可从来没对您说过喜欢许岳山这样的话。”
这个年代的人都很含蓄,她也一样,喜欢是藏在心里的。
“笃!笃!笃!”
陆建良激动的用手指关节敲击茶几。
“你虽然嘴上没说过喜欢许岳山,但我看出来了,我是你爸,还不了解你吗?!”
陆锦瑟眨了眨眼,“爸,您可能误会了,我只是不讨厌他,如果有些喜欢,更多是兄妹情。”
她铁心和许岳山分手,当然要千方百计的找借口。
兄妹情?
陆建良像泄气的皮球,后背靠向沙发,眼神探究。
“姑娘,你还是没说实话。”
陆锦瑟见爸爸不信又说,“我在许家生活的这段时间明白了一个问题,就是我们的性格不适合共同生活一辈子,我已经和许岳山说分手了。”
她把话挑明了,但是没说出许岳山与黄玉双之间的暧昧。
一是不想让爸爸跟着她着急上火,二是没有证据。
“什么?分手了?”
陆建良后背猛地收紧,坐直腰身,抬起大手,“啪!”的一拍茶几。
“孩子,你不问问我的意见就提出分手了?这么决定是不是太草率了?!你还把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他这一拍桌子把房间里的陆丽丽吸引出来,站在门口好奇的看着他们,眼里八卦明显可见。
陆锦瑟听见门声回头瞄了她一眼,继续劝爸爸。
“爸,您千万别激动,之前不是说不会生气的吗?如果生气,我就不告诉您了。”
陆建良又靠回沙发。
“你这孩子太气人了,你和许岳山虽然没举行婚礼,但别人都知道你们是未婚夫妻,搬去许家住了,板上钉钉,怎么一冲动就分手?小两口拌几句嘴至于的吗?以后你怎么找对象?”
他担心女儿嫁不出去了。
陆锦瑟起来倒了杯热水,递给爸爸。
“您别担心,我不会找不到对象的,再说我和许岳山也没吵架,和平分手。”
陆建良接过水杯“砰”的放在茶几上,生气的说。
“和平分手就更不能理解了,什么事都没有,就分手了?这不是任性是什么?”
“老陆,你别生气,有话好好说。”
肖桂芳拿着笤帚过来,坐在陆锦瑟身边,一脸关心的问。
“锦瑟,阿姨问你,是不是因为黄玉双母子住在许家,和岳山闹别扭才要分手的?”
额?
陆锦瑟眨了眨眼,别说,阿姨猜的还挺准?
“嗯。”
她点头,“有点关系。”
事到如今,陆锦瑟也不想瞒着了,看爸的样子,她如果不说出点事,也绕不过去了。
“真因为这事啊?”
肖桂芳眉心舒展。
“看看,我就说分手肯定有原因,但是锦瑟,许家不是说帮黄玉双母子找工作和房子吗?找到,她们就会搬出去的。”
“阿姨,这些我知道。”
陆锦瑟上一世也这么想的,给黄玉双找到工作,她们就搬出去了。
结果呢?
这对吸血鬼在许家一住就是三十年!
她死了,这个女人还住在许家不离不弃,还大有鸠占鹊巢的架势。
肖桂芳不解。
“锦瑟,既然知道,你怎么还想不通呢?许家条件多好啊,岳山不仅长的一表人才,性格温和,还有文化,年纪轻轻就是副厂长,父母都是国家公职人员,单位待遇老好了。”
她把许家夸到天上了。
陆锦瑟解释,“阿姨,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黄玉双母子只是矛盾的催化剂,主要还是我和许岳山性格不合。
关键时刻不站在我这边,家里一发生矛盾就赖我,他没结婚就这样,婚后只会变本加厉,这种胳膊肘往外拐的男人条件再好,我也不要。”
陆锦瑟把杯里的水一饮而尽。
陆建良探身着急的问,“姑娘,到底发生什么了?许岳山怎么欺负你了?”
“是啊,姐,许岳山做什么坏事了?”
站在门口看热闹的陆丽丽好像一只闻到腥味的猫,插嘴问道。
陆锦瑟没理她,欠登似的。
她对爸爸把下午发生的事情说一遍。
最后做了一段总结。
“爸,我下河救孩子上岸,他们都围着孩子转,根本没人关心我冷不冷?许岳山眼里也只有那母子俩,高阿姨还问我要孩子的医药费,许岳山也不替我说话,我真是寒心了。”
陆建良听了女儿这一番话拧着眉心不说话,不知道想什么呢?
肖桂芳见他不说话,她也没说。
陆锦瑟只听见陆丽丽生气的说,“许家太不像话了!这事怎么能怪姐姐呢?明明是孩子抢镯子,掉河里跟姐姐有什么关系?
姐姐下河救了孩子,冷的要死,她还好意思要医药费?岂有此理!婆婆太偏心了!姐姐,你分手是正确的决定!这样的人家绝对不能嫁!我支持你!”
嗯?
陆锦瑟终于回头看了一眼陆丽丽,怎么这么反常?
记得上一世,她跟家人说到这件事,陆丽丽一直阴阳怪气的说她小气,小岳想要镯子,给他不就得了,玩够就还你了,这回好,因为小气弄的许家谁都不高兴。
那可是婆婆救命恩人的孩子,你连婆婆都得罪了。
陆丽丽还说她心眼小的像针眼,这点小事都往心里去,在娘家编排不是,想嫁许岳山的女人多去了。
你不嫁自有别人嫁,别身在福中不知福!
同样的事情,陆丽丽态度怎么发生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了呢?
陆锦瑟想不通。
她听见爸爸沉着脸说丽丽。
“小孩子少说话,懂什么?这是老辈人订下的亲事,哪有说反悔就反悔的?”
“哦。”
陆丽丽闭嘴了。
虽然是继父,但她在爸爸面前一直很听话。
肖桂芳说,“锦瑟,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小岳是恩人的骨血,岳山夹在中间也是左右为难,婚姻大事一定要考虑清楚,你千万不要意气用事,还是听你爸说吧,我去收拾房间,你能早点休息。”
她起身离开。
陆锦瑟沉默不语,后妈就是后妈,她受委屈了,话里话外还是维护许家,要是亲妈早就揭竿而起了。
“妈,我跟你一块收拾。”
陆丽丽也走了,跟在妈妈身后走进房间,关上房门。
她一把抓住肖桂芳胳膊,压低声音说 。
“妈,一会再干,我跟你商量一件事呗?”
肖桂芳奇怪的看着她,“丽丽,什么事情这么神秘?”
陆丽丽煞有介事的说,“妈,姐姐不嫁许家,我嫁,你把我的想法跟爸爸说说呗?”
“什么?”
肖桂芳吓一跳,“丽丽,你嫁人?不读书了吗?”
“不读了。”
陆丽丽眼神坚定,“许家条件这么好,姐姐犯傻不嫁,正好我嫁,这是机会。”
“不行。”
肖桂芳连连摇头,“丽丽,你听妈的话,读书好,毕业分配好工作,你一辈子生活无忧,好不容易帮你抢来的大学名额,你说不要就不要了?”
“妈,我们要有远见,如果嫁进许家,读大学还不容易吗?许家人脉关系多强,许岳山他舅还是军区大首长呢,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妈,我一定要嫁进许家。”
陆丽丽双眼放光。
“傻孩子,靠谁也不如靠自己啊。”
肖桂芳还是不同意,“只要大学毕业有好工作,条件好的男人有的是,你结婚急什么呢?”
“妈!”
陆丽丽松开妈妈,“实话告诉你吧,我喜欢许岳山,这辈子非他不嫁。”
她为了达到目的,不惜说谎话蒙骗妈妈。
肖桂芳诧异,“你也喜欢许岳山?”
陆丽丽重重的点头,“是的。”
“唉。”
肖桂芳叹气,“你这孩子,跟你真操心,许岳山是你姐姐的未婚夫,怎么喜欢他呢?”
“妈~”
陆丽丽重新牵着妈妈的手,脑袋搭在妈妈肩头,撒娇的说。
“妈,您只有我这一个亲人,我是你唯一的女儿,我的幸福就是你的幸福,再帮帮女儿吧?好不好?”
“唉,真拿你没办法,想一出是一出的呢?读书不好吗?”
肖桂芳眉心紧锁。
“妈,女人读书没用,婚姻才是女人第二次投胎,许家就是我幸福开始的地方,妈,你帮我问问吧。”
“你把屋里的灰擦擦,我出去看看什么情况?你这孩子也不早说,刚才我对锦瑟说了那么多劝和的话,不结婚我还得伺候她。”
肖桂芳不高兴的把抹布给她。
“妈,我这不是才想到的吗?姐就是不结婚,她在这个家里也待不长的。”
陆丽丽接过抹布,看着妈妈离开,眼里闪过一抹精明的算计。
嘘~
她有一个秘密,一个没人知道的秘密。
陆丽丽重生了。
中午休息,她在办公室里接到妈妈打来的电话,说姐姐陆锦瑟刚才突然大出血死在手术台上。
她内心狂喜。
“哈哈!”
陆丽丽放下电话仰天大笑,“陆锦瑟,你不是一生要强吗?最后不还是死在我前面?这回陆家所有的财产都是我的了!你死了还怎么跟我抢!我太开心了!”
不料情绪太过激动,脑血管破裂,她扑通一声倒在办公室地板上。
人事不省。
过了好久才被同事发现送进医院,抢救无效,死亡。
接下来,诡异发生了。
陆丽丽睁开眼睛发现,她竟然躺在七零年代旧房子木头床上。
墙上还挂着教员画像。
嗯?
怎么回事?
陆丽丽很快发现她没有死,而是重生了?
看墙上的日历,一九七六年三月二十八号,这时候陆锦瑟还没和许岳山结婚呢。
太好了!
陆丽丽不禁欣喜若狂,下床跪在地上就是三拜玉皇大帝。
重活一世,她一定要弥补上一世的所有遗憾。
都是陆家女儿!
凭什么陆锦瑟能嫁好丈夫?人生一帆风顺,家庭和睦,幸福绵长,她就只能偷偷羡慕?
陆丽丽做出主宰命运的重要选择。
这次不要姐姐的大学名额,要婚约!
她正躺在床上谋划怎么抢婚呢?
忽然听见敲门声。
哎?
外面下着大雨,谁能来呢?
陆丽丽带着疑问去开门,当她看见头发和衣服湿漉漉的陆锦瑟时,顿时一愣。
哎?
她怎么回家了?手里还拎着行李?
……
陆丽丽告诉爸妈消息后回到房间,隔着门缝偷听客厅里的对话。
听见陆锦瑟要退婚时,她激动的手都在颤抖。
太好了!
运气太好了!
这辈子改变命运的机会这么快就来了!
许岳山这个男人条件非常优秀,要模样有模样,还事业有成,家庭条件也是万里挑一。
听说追求他的女孩排大队,许岳山不屑一顾。
婚后,他的事业一路飙升从副厂长升职成厂长。
后来评上国家优秀青年,走上政界,几年后成为榕城副市长。
陆锦瑟也摇身一变当上了威风八面的官太太。
嫁进许家后一辈子不用上班,自由自在,没有工作、经济、精神压力,也没有同行间的勾心斗角。
她只需要在家打理家务,照顾公婆。
每次回娘家都笑呵呵的,还带着礼物,幸福之情溢于言表。
陆丽丽每次见了都嫉妒的发狂。
一样都是女人,一样都是陆家女儿,凭什么她就能这么幸福!
——**——
肖桂芳回到客厅,挨着丈夫坐下了。
陆建良扭头看她,“桂芳,姑娘房间收拾好了吗?”
肖桂芳笑着解释,“没有,丽丽让我过来劝劝锦瑟,她在帮着收拾呢。”
“好。”
陆建良很欣慰,丽丽懂事了。
“锦瑟。”
肖桂芳温柔的看着她,“虽然我不是你亲妈,但和你爸结婚十多年了,跟亲妈没什么区别,也是从小看你长大的,婚姻大事是你一辈子的幸福,一定要想清楚。”
陆锦瑟心生不屑。
哼!
这个女人满嘴鬼画符,和亲妈没区别?
以为她不知道吗?
肖阿姨背地里总偷偷给丽丽买好吃的,还是在外面吃完再回家。
她连味都闻不着。
阿姨还把爸的工资偷偷贴补给娘家弟弟,对娘家人可大方了。
但是。
当陆锦瑟向她要钱交学费、买书本,却抠的像铁公鸡成精似的。
一分钱都不多给。
有一天。
她跟爸爸埋怨肖阿姨偏心丽丽。
自此以后,爸爸开始攒小金库了,偷着给她买好吃的,给她零花钱,还嘱咐别说出去。
陆锦瑟理解了,原来重组家庭都这样分心眼。
只要后妈对爸爸好,做的不太过分就行。
但是。
阿姨总往娘家贴钱的这件事,有时间跟爸爸说一说,这不是扶弟魔吗?给钱都不和爸爸商量。
陆锦瑟精神溜号了。
肖桂芳说完见她愣愣的,忍不住发声提醒。
“锦瑟?我说的话你听见了吗?”
“啊?”
陆锦瑟回神,“阿姨,我又不聋,当然听见了,你说的这些道理我都懂,婚姻大事确实要慎重考虑,但我已经考虑好了,谁劝也没用。”
她心里打定主意。
肖桂芳不露痕迹的松了口气,看来锦瑟退婚态度很坚决,丽丽愿望有可能达成。
虽然她不赞成女儿弃学嫁人,但谁让丽丽是她的宝贝女儿呢?
只要她高兴就好。
陆建良点了一根烟,烟雾缭绕中,眼里的愁云更多了。
“姑娘,你做决定之前,想没想过爷爷奶奶的脸往哪放?你对的起他们吗?这个婚约是你爷爷和岳山爷爷订下的。
你爷爷年轻的时候救了岳山爷爷一命,是爷爷拿命换来的,而且爸的工作也是许家帮忙找的,你这么做,让我寝食难安啊?”
他说话语气虽然不重,但是直击心灵。
陆锦瑟沉默了……
爷爷奶奶?
世界虽大,但值得她珍惜的人并不多。
只有三个。
除了爸爸,就是死去的爷爷、奶奶。
陆锦瑟的童年与其他同龄孩子的童年相比,充满波折。
听爸爸说,她一出生妈妈就因病去世,连妈妈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家里连一张照片都没有。
爸爸不会带孩子,陆锦瑟一哭就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做什么,粗手一碰,她哭的更欢了……
老家的爷爷奶奶心疼儿子,也心疼孙女,就把陆锦瑟接回老家抚养。
陆锦瑟五岁那年才回到爸爸身边,所以她对爷爷奶奶感情很深厚。
……
陆建良探身在烟灰缸里掸了掸烟灰。
“姑娘,你怎么不说话了?现在改主意也不晚。”
“是啊,锦瑟。”
肖桂芳随后也说,“你一定要考虑清楚,不能让爷爷丢人,你的婚事不仅仅是你一个人的问题,牵扯到双方老人的。”
她紧盯陆锦瑟。
丽丽有没有希望嫁给许岳山就看这个回答了。
“爸,我这么想的。”
陆锦瑟终于说话了。
“我哪天会去爷爷奶奶坟前磕头赔罪,爷爷奶奶在天有灵一定会原谅我的,因为订婚的时候,他们也一定希望我过的开心快乐,至于工作,爸,您不用有压力,这对许家来说,小菜一碟。”
爸爸这句话虽然扎心了,但她不会改变主意。
这一辈子,陆锦瑟不但不会和渣男扯上关系。
还要让那对狗男女过的一地鸡毛!身败名裂!生不如死!
不然重生的意义在哪里?!
陆建良还没说话呢。
“唉!”
肖桂芳叹了口气,“锦瑟这孩子从小到大的主意都正,做了决定一百头牛都拽不回来,强扭的瓜不甜,既然这样,老陆,我们还是想一想怎么和许家解释吧?”
强扭的瓜不甜?
陆锦瑟心里一沉,阿姨反应也有些奇怪。
上一世。
肖阿姨对许家大加褒奖,欢欢火灾惨死后,她回家跟爸爸说要和许岳山离婚。
那么惨烈的事件,阿姨连一句坏话都没说,一直劝她想开一点,事情已经发生无法挽回。
还说欢欢死了,岳山一定也非常难过。
水火无情,谁都控制不了。
肖阿姨一开始说的也很正常,总是劝和不劝分。
但刚才这句话明显风向变了,奇怪了,今天这娘俩都有些反常。
陆锦瑟站起来说,“爸,阿姨,我刚才被雨淋了,感觉不太舒服,想洗个澡休息了,有话明天再说吧?”
疑点太多。
她不想继续谈这个话题,找借口离开。
肖桂芳眼里的失落一闪而过,快到无法捕捉。
“好吧。”
陆建良在烟灰缸里按灭香烟,“明天再说,这件事要从长计议,姑娘,你再想一想,千万不要一时冲动,悔恨终身。”
“嗯。”
陆锦瑟点头,“我知道,爸。”
肖桂芳回头问她的女儿,“丽丽,房子收拾的怎么样了?”
“妈,我都收拾好了。”
钱丽丽端着一盆脏水从房间里出来,对上妈妈的目光。
肖桂芳不露声色的说,“那就好,你姐说想休息了,明天再谈,你也休息吧。”
“好。”
钱丽丽听出话里的含义,端着水盆去卫生间倒掉,洗洗手,返回自己房间,关紧房门 。
陆锦瑟拿起旅行袋,“爸,阿姨,我回房间了。”
“好。”
陆建良点头,“你快回屋吧。”
陆锦瑟披着爸爸的外套拎着旅行袋走进房间,一进去就闻到空气中飘着股灰尘的味道。
眉心紧蹙。
窗户没开。
陆锦瑟把袋子放在写字桌上,一把推开窗户……
雨后空气中的清新气息,清凉、湿润,混合着淡淡泥土芬芳的空气顺着鼻腔钻入身体。
重生后一直沉郁的心情得到缓解。
她眉心舒展。
嘴角轻扬。
活着真好。
陆锦瑟走到床边,一把将床单拽下来扔在地上,上面都是看不见的灰尘。
肖阿姨收拾房间只把屋里的破烂收走,简单擦擦家具上的灰。
不过就是做些表面功夫罢了。
她也没期望太多。
陆锦瑟走去门口立柜找到干净床单回来铺上,抖开被子,拿着扫床的笤帚扫了扫灰尘……
今晚对付一宿,明天把被套拆了洗一洗。
陆锦瑟做完这些,打开椅子上的旅行袋拉链。
旅行袋是帆布材质,虽然被雨淋了,但里面的衣服都是干爽的。
她把内衣内裤收进衣柜,拿着一套现用的和洗漱用品,心里默念进入了灵泉空间。
陆家没有洗澡间,说洗澡,只是用温水擦身子。
这个年代的人们都在一个雾气罡罡的公共大澡堂子里洗澡。
当然。
许家特殊,他家有一台电热水器,要不怎么说许家的条件优越呢,家里还有黑白电视,洗衣机呢。
许岳山生活在这样的家庭能不心高气傲吗?
陆锦瑟用灵泉水洗澡,洗头发。
头发被大雨浇湿,虽然用毛巾擦过了,但部分头发还是湿塌塌的贴在脑皮上,很难受。
……
她洗完澡神清气爽,屁股上的伤都好多了,灵泉果然是有妙用的。
……
陆锦瑟擦干头发,穿上白色棉布带蓝色碎花的睡衣睡裤走出空间,去家里洗手间把换下来的内衣内裤洗干净,晾在洗手间的晾绳上,转身去厨房。
晚上没吃饭,有些饿了,想看看碗架柜里有剩饭吗?
……
陆锦瑟去厨房的时候正好经过爸爸卧室,忽然听见肖阿姨正和爸爸说话。
她没有听房根的习惯,但是无意听见了两个字,注意力就被牢牢吸引住。
什么字?
“替嫁。”
陆锦瑟停下脚步,耳朵竖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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