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裴舒瑶顾景琛的其他类型小说《八零:换亲后成为冷面军官心尖宠裴舒瑶顾景琛》,由网络作家“许夏至”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洪溪村,傍晚。裴舒瑶背着一篓子的枯枝竹叶从后山下来。她带手里拿着一根木拐,脚步轻快,哪怕穿着灰扑扑的旧衣服,只要对上那张脸,无不让人惊叹,真是花容月貌的好颜色。刚到路口,就遇到了村里的二流子。“瑶妹妹,我帮你。”“我来我来,我力气大,瑶妹妹,你歇着,我送你回去!”旁边那人笑嘻嘻的,“呸,瑶妹妹也是你们能叫的?小心泽哥削了你!”话音刚落,不约而同的看向李越泽,纷纷起哄。“就是,有你小子的事儿么?没点眼见力,这是泽哥看上的,喊嫂子!”“要送也是泽哥去送!”李越泽是家里的老幺,从小被宠坏了,又仗着有个当大队长的老舅,跟谁都是一副混不吝的样子,偏偏此刻对着裴舒瑶红了脸。他摸了摸鼻子,强装镇定,“重不重?我帮你拿。”说着,伸手就要去取。裴舒瑶...
《八零:换亲后成为冷面军官心尖宠裴舒瑶顾景琛》精彩片段
洪溪村,傍晚。
裴舒瑶背着一篓子的枯枝竹叶从后山下来。
她带手里拿着一根木拐,脚步轻快,哪怕穿着灰扑扑的旧衣服,只要对上那张脸,无不让人惊叹,真是花容月貌的好颜色。
刚到路口,就遇到了村里的二流子。
“瑶妹妹,我帮你。”
“我来我来,我力气大,瑶妹妹,你歇着,我送你回去!”
旁边那人笑嘻嘻的,“呸,瑶妹妹也是你们能叫的?小心泽哥削了你!”
话音刚落,不约而同的看向李越泽,纷纷起哄。
“就是,有你小子的事儿么?没点眼见力,这是泽哥看上的,喊嫂子!”
“要送也是泽哥去送!”
李越泽是家里的老幺,从小被宠坏了,又仗着有个当大队长的老舅,跟谁都是一副混不吝的样子,偏偏此刻对着裴舒瑶红了脸。
他摸了摸鼻子,强装镇定,“重不重?我帮你拿。”
说着,伸手就要去取。
裴舒瑶退了一步,直截了当的拒绝,“不用。”
然而,这些二流子的嘴是真贱,见裴舒瑶拒绝了,反倒更加起劲了。
“哟,这还害羞了。”
“得怪泽哥的魅力太大,看,把人小姑娘给迷住了。”
“瑶妹妹,不对,舒瑶同志,你珍惜吧!我们泽哥在家可是啥都不干的,现在为了你,三点半就出门守着了,眼里全是活。”
“这哪是眼里都是活,那是眼里都是你啊!”
李越泽被说中了心思,瞪了他们一眼,低喝道,“滚!别说这个,坏了人家姑娘的名声。”
二流子们挤眉弄眼的,“哟哟,这就护上了?”
裴舒瑶懒得搭理他们,越搭理他越起劲,扭头就走,免得把他们给骂爽了。
前脚刚走,李越泽后脚就追了上来。
要说村里的二流子嘴贱不好惹,李越泽就是混子中的魔头,有过之而无不及。
裴舒瑶的脚步都更快了些。
李越泽心里又酸又涨,追上去拦住她。
“别跑了,省得等下摔到了。你别怕,我心疼你都来不及,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他想不通,自己明明是想对她好,怎么就这么不待见他!对他避之不及,见到他跑得比兔子还快!
看着她抿起的嘴唇,李越泽前所未有的渴欲,心里痒痒的。
他低语,“反正早晚都是我的人。”
裴舒瑶又想骂人了。
裴永安比她更快,直接冲上去护着自家妹妹,大喝一声,“你这小王八,想干什么?”
李越泽见他犹如大舅哥,神色一凛,腰板都直了,“我见瑶妹妹这小身板要背那么多东西,乐于助人,送她回家。”
裴永安还能不知道他什么心思?
“这儿用不着你!”
李越泽的眼睛越过他,紧紧的盯着裴舒瑶,舔了下唇,“伟人说了,一切革命队伍的人都要互相关心,互相帮助嘛。”
裴永安提起他的衣领,警告他,“我不管你什么意思,给我老实憋回去,以后离我妹妹远一点!再有下次,小心腿给你打断!”
说着,他给裴舒瑶打了个手势,让她先走。
有大哥在,裴舒瑶才松了一口气,拔腿就跑。
不过这到底还闹出了不小的动静,村里那些八卦的纷纷伸长了脖子,等着看热闹。
“我看裴舒瑶也撑不了多久,这老李家的二流子,迟早会把人娶回去的。”
“闹得那么难看,名声都坏了,除了老李家的,谁还要她?”
“现在嘴那么硬,最后还不得嫁给李越泽?”
“大家等着吧,最多年底,这姓裴的小娘们一准屁颠屁颠进老李家的门!求着去!”
“老李是殷实人家了,她嫁过去又吃不了苦,比不现在天天吃咸菜的强啊?”
“别说,老李家的一看就是有了媳妇忘了娘的,你看进了门,陈婶子能待见她不?”
姜婆子阴阳怪气道,“啧啧,难说啊,裴家的厉害着呢,仗着自己年轻漂亮,勾得人死死的……”
裴舒瑶气得脸都红了。
世人就是那么不公平,明明是李越泽这二流子对她死缠烂打,到头来全成了她的错!
没看到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了吗?
骂也骂了,打也打了,裴舒瑶都快把人捅出血窟窿,李越泽还以为是在跟他调情!觍着脸追上来,瑶妹妹长瑶妹妹短,生怕别人不误会!
要是有人帮裴舒瑶说话,这人就更加来劲了,能蹲人家门口对骂半天,以武服人,打到别人说他俩配为止。
老乡们不敢惹李越泽,反过来埋怨裴舒瑶,要不是她把人勾得死死的,这二流子也不至于疯成这样。
传到最后,都是骂她红颜祸水!
裴舒瑶气得想告他耍流氓了。
只是李越泽命好,有个护犊子的爹妈,还有个当大队长的舅舅,裴舒瑶怕是还没走出洪溪村就给人拦下了。
而且就算去告了,那又能怎样?
李越泽只是追求她,没打也没骂,俩人更是连手都没有碰过,就算公安来了,有大队长撑腰,顶了天就是批评两句,对他来说不痛不痒。
裴舒瑶觉得更加恶心了。
现在就因为李越泽的缠的次数多了,大家便跟眼瞎似的倒向他,仿佛裴舒瑶这辈子只能跟他在一起了。
哪有这样的道理!
裴舒瑶脚步一顿,冷声道,“再说一次,我跟李越泽没任何关系,别拿我说事,你想嫁就嫁!”
她盯着嘴最臭的姜婆子。
就是这人到处说她红颜祸水的。
姜婆子乐了,“老婆子都这把年纪了……”
“都这把年纪了,你积点口德吧,也不知道还有多少年活了!”
姜婆子今年七十三岁,正在关口上,对死啊活啊忌讳得很,顿时气得脸都白了。
“你你!”
裴舒瑶才不管她,这些人坏她名声的时候,才是没管她的死活!
“少管别人的事!”
就在这时,裴舒瑶冷不丁的对上了一道审视的目光。
转过头去,只见堂姐裴依依站在前院里,目光越过她,看向李越泽,眼睛亮得吓人。
她心中一跳。
裴依依已经收回了目光,回屋去了,仿佛只是个刚好凑热闹的。
裴舒瑶摇摇头,没再管她,径直回了后院。
裴舒瑶回来的脸色不算好。
林爱华便知道外头又有人说闲话了。
她拍了拍手上的灰,过去安慰她。
“瑶瑶,你别听这些人乱喷,明天我就去找城里老姑,她认识的人多,到时候给你介绍一门好亲事,最好嫁到城里,气死这群渣滓!”
裴舒瑶哭笑不得,“娘……”
她妈林爱华双亲缘薄,从小就在家里当丫鬟,经常挨打,后来更是被打聋了一只耳朵,成年后几乎与娘家断亲了。
能提的亲戚,就是这位小时候给过她糖,后来嫁到城里的老姑了,只是这些年都没怎么走动,关系实在一般。
真是豁出老脸才能求到她身上。
裴建业就见状也点头,“是啊,我也去老舅家打听打听有什么好的后生。”
裴舒瑶看着她爹。
她爹裴建业就更惨了,在后娘手下讨生活,摔伤了不给治,就因为五毛钱的医药费硬生生拖到瘸了,长大了还得给那后娘尽孝!
他能求助的,就只有那位分家时候,帮他要回一间柴房的亲老舅了。
裴舒瑶心里柔软得不行。
她父母的成长经历都很糟糕,但是他们成家后,发誓不成为渣爹渣妈这样的人,把全部的爱给了她。
裴永安回来后,见家里的气氛不对。
他想了想,迟疑道,“明天我也去厂里问问,有没有合适的对象。”
他之前农闲的时候在玻璃厂帮人替过岗,虽然只有两个月,没赚到多少钱,但好歹也算认识几个人。
为了他妹,咋样都得想想办法打听打听,找个媒婆。
裴舒瑶有些不好意思了,“哥……”
林爱华一锤定音,“放心好了,我们总归想到好法子,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一家人达成共识,绝对不能让裴舒瑶嫁给那死缠烂打的二流子!
裴舒瑶不但长得漂亮,还是洪溪大队唯二的高中生。
要不是这小王八,根本就不愁嫁!
这小王八就是村里的游手好闲的懒汉,没个正经,追姑娘也不好好追,连媒人都不找,就算准了她名声坏了好得手!
全身上下有八百个心眼!
裴家人哪能放心把闺女交给他?
现在被这闹得,裴舒瑶平日里连门都不敢随便出了,更是不好找对象了,真是愁死人。
不过,三人面上都是不显,反而是不断安慰她。
“不要怕,三条腿的蛤蟆不常有,两条腿的男人满街跑!我闺女那么优秀,对象还不好找么?”
“洪溪村的男同志胆小怕事,大不了外嫁,总有不孬的好男人!”
“这小混子,出了个洪溪村,其实屁都不是!根本不用把他放在心上。”
裴舒瑶知道家人担心她,连连点头。
与此同时,心里也暗下决心,她一定要找到工作!
裴舒瑶没有那么乐观,她长得漂亮,之前也有不少条件好的男人喜欢她,只不过都被李越泽给赶走了。
李越泽这人混蛋,他看上的,那就当做是自己的所有物。
谁敢觊觎她,他就去砸人家的窗户,带着一帮二流子去堵人,或者糟蹋人家自留地,甚至在人家门口泼粪,闹得人不家得安宁。
这人甚至放话说,还敢追裴舒瑶,就是跟他过不去!
她越看越心凉,还不能劝。
不然李越泽以为她对那人有意思,反而收拾得更狠。
然而,那么多人被整,竟然没一个敢跟他对着干的,更别说是保护她了!
说不失望是假的。
裴舒瑶不想把希望寄托在别人的身上,想来想去,只想到了工作。
她是高中学历,成绩好,老师都说她学东西快,如今没有找到工作,全因为她是农村的,消息又不灵通,一次也没赶上招工。
只要给她招工的机会,她就一定能考到个工作!
到时候就不用住到村里被人说闲话了。
也不用被李越泽骚扰了。
裴舒瑶决定了,事不宜迟,明天就去城里找老师同学,好好打听打听招工的事。
“你们放心吧,我才不怕他呢。”
一家四口,各有心思。
心里想着事,一晚上没有睡好。
第二天早上,裴舒瑶推开门一看,愣住了。
大家的眼底都有不同程度的淡淡乌青。
就连表情都一模一样,憔悴中带了点振奋。
林爱华见她惊愕的表情,还点她,“傻闺女,你要不要看看自己的样子?”
裴舒瑶想到自己,展颜一笑。
她生得好看,清澈的眼眸闪过流光,睫毛又密又翘,忽闪而下,像两把小刷子,让人心软不已。
笑容如春风抚过,温润细腻,万物苏醒了。
哪怕是朝夕相处的裴家人,也有些惊呆了。
心道乖乖,这般绝色,也不知道最后便宜了谁。
突然又不想给她找对象了。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堂屋里的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高春丽捂着鼻子迈过来。
林爱华的耳朵时灵时不灵,不光以为自己听错了,还眼花了?
她惊愕地看着眼前这一幕,转而看向她男人。
裴建业沉下来脸,“你来干什么?”
他们跟老裴家那边的关系可不好。
裴老头偏心后娘那一家,以瘸腿为由,把裴建业压到三十岁,等底下的弟弟妹妹都结婚生娃了,才给说亲。
结婚后,更是把他俩当老黄牛,养着弟弟一家。
为此,林爱华因为劳累过度流了两胎,还要听那后娘骂不下蛋的老母鸡,连一口肉都不给吃,没出月子就下了地,一脚血水一脚泥的。
后来,要不是裴建业气不过,强硬要求分了家,不然裴永安和裴舒瑶俩兄妹都不知道能不能出生!
分家后,裴老头带着后娘一家住前院的大房子,他们就住后院的柴房里,要不是后来扩建了,根本下不了脚。
如今两家早就分了家,除了堂屋留着的一道互通前后院的老木门,以及每个月给的两块养老钱,平日里已经没什么往来了。
高春丽淡淡的扫了一眼,转而把目光看向裴舒瑶,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
她故意清了清嗓子,“舒瑶,别说我这当婶子的不关照你,给你定了门好亲事!”
林爱华是想把裴舒瑶嫁出去,但绝不是通过老裴家的人!
谁知道他们安的什么好心?
林爱华黑着脸,“不用你介绍!赶紧走!”
高春丽瞥了她一眼,“你看看你们,聋的聋,瘸的瘸,老大又还没娶媳妇,家里都穷得叮当响了,还被二流子给缠上了,上哪儿给舒瑶找对象?”
裴家人心中一刺。
裴建业冷淡道,“分家了,老头子都不管,你算哪根葱,来管我家的事?手伸得未免也长了!”
高春丽哼了一声,“话可不是这么说,俗话说打断骨头连着筋,一笔写不出裴字。我这当婶子的,该管就得管!”
然后她手一压,转向裴舒瑶。
“舒瑶啊,婶子给你找了个军官,帝都人,今年才二十六,就已经是副团级别了,工资有一百多块!”
她端倪着裴舒瑶白皙无瑕的脸蛋,笑了,“这人呢,长得又高又帅,一身腱子肉,安全感十足,跟你别提多配了!”
“要不是我,你能那么好的亲事?你就偷着乐吧!”
乍一听,这条件也不算差。
然而,裴家人越听脸色越差。
林爱华阴恻恻问,“这位军官叫什么名字?”
高春丽的笑容凝固了一瞬,“顾景琛,要我说,有文化就是不一样,名字也好听……”
后面的话都不用再听了!
林爱华的扫帚直接铲到她身上。
“你个死疯婆,敢拿你姑爷配我闺女?你不要名声别连累我们!”
什么好亲事?
这描述,这名字,不就是裴依依之前找的对象么?
原本是裴建业亲娘跟人随口定下的娃娃亲,她人都没了,那边也没个书信,早就没联系了。
后来还是村里有人在报纸上看到顾家的英雄事迹,大家才知道顾家是起来了,裴老头也才想起这么一门娃娃亲。
这事儿被那高春丽知道后,就带着裴依依出了趟远门。
也不知道她们使了什么法子,还真让顾家认下了这门亲。
这娘俩高兴坏了,回来就大肆宣扬。
现在就连村口的那条狗都知道,裴依依相中个副团长,等着结婚报告批下来,就可以做军官太太了!
结果呢?
这临门一脚的,竟然想让裴舒瑶替裴依依嫁过去?
鬼都知道里面有问题!
裴建业那极品后娘,就是菜地里少了一根葱都能赖上他们,对着后院骂上三天三夜,她能看着煮熟的鸭子飞了?
往日里,后院但凡有个肉香味,她都能嫉妒到胸口痛!
裴舒瑶要真找门好亲事,她能直接气死过去!
退一万步说,就算这姓顾的没毛病,才相了姐姐,又相妹妹,传出去像什么话?
显得裴舒瑶多恨嫁似的!
老裴家的心肠歹毒,就算村里没人说闲话,她没准自己就会反咬一口,说是妹妹抢了姐姐的亲事!
“不行!不用说了,我不同意,不可能的事情!”
林爱华指着她大骂,“你滚,我家不欢迎你!”
高春丽被林爱华追着打,手臂被竹梢刺出血来,也火了,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成天跟二流子混一起,也不嫌丢人的,真以为自己是什么香饽饽?能有人要就不错了!”
“人家是什么身份?不嫌弃你是乡下人就算了,搁这还挑剔上了?”
她扬声道,“我告诉你们,爹娘都同意了,你们不同意也没用,这事就这么定了!真是打着灯笼都找不着那么好的事!”
裴舒瑶冷声道,“既然那么好,那还是让裴依依嫁吧!”
“要不是依依看不上,你以为轮得到你?”
高春丽怒急火攻心,一不小心就说了心里话。
不过很快,她就恢复了镇定,说了就说了。
反正从她嫁过来起就没少打压这对兄嫂一家,只要公婆在,他们就翻不出浪花来!
于是,她从裤兜里掏出一张纸,“啪”的一下拍在斗柜上。
“这是你俩的结婚证,自己收好,反正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公婆也都说了,这事就这么定了!”
高春丽从一开始就说了,定了门亲,可没说相个亲!
这事儿就不由他们选择!
林爱华觉得耳朵嗡嗡作响,什么也听不见了。
裴舒瑶心里一沉,拿过桌面上的结婚证。
姓名:顾景琛,男;姓名:裴舒瑶,女……
她的手微微颤抖,脸色一阵发白,竟然真结婚了!
林爱华忍不住拽上她的手臂,急道,“瑶瑶,这写的啥?是不是真的?你说话啊!”
裴舒瑶的嘴唇动了动,看着她娘,没说话。
林爱华的心一点点往下坠。
她就算是不识字,上面的伟人相,落款的大红章她还是能认出来的!
高春丽就是胆子再大,也不敢拿伟人相撒谎啊!
她闺女就这样跟个没见过面的军官领证了,是圆是扁都不知道!
天煞的,老裴家的怎么敢啊!
欺人太甚!
林爱华恨得咬牙,回房间一阵翻箱倒柜,“舒瑶的户口本不见了!”
怪不得能领证。
裴建业气得胸口一阵起伏。
老裴家的真不是东西!
以前欺压他还不够,现在欺负他闺女!
都分家了还没完没了的,逮着他家就使劲蹉跎,就算在旧社会都没那么作践人的!
裴建业猛的一脚踹向堂屋的老木门。
木门震了震,落了一地的灰。
合页都给快给他踢烂,摇摇欲坠的。
这破门,设计的时候就是从前院往后推开的,锁头也在老裴家那边,尽防着他们了!
要不是这破门,也不至于遭他们算计,直接害了闺女!
裴建业跨过木门,直接把前院裴老头子家的桌子给掀了。
搪瓷杯子哐当当落了一地。
他后娘吴三妹发疯似的尖叫,“干什么!你想干什么,造反啊!?”
她家的东西都宝贝着呢,摔着碰着的,裴建业赔得起么?
吴三妹大喊一声,“当家的!”
裴老头急急忙忙的从房间里出来。
一看见裴建业就上火,抽了根拐杖打过去,“忤逆子!”
裴建业死死的盯着他,问,“就是你给我闺女扯证的?”
裴老头皱着眉,“是我定的,咋了?嫁了就嫁了,要不是我们,舒瑶哪能找到那么好的亲事?不知好歹!”
裴建业的眼睛都红了。
裴老头偏心都快偏到咯吱窝了,永远偏向后娘一家,甚至连场面话都不屑于说!
吴三妹得知他是为闺女亲事来的,忙道,“都说后娘真是难当!人家那条件,就是在军区就抢着要的!我们好心好意给替你张罗,从来都没听你念一句好的!”
说到最后,吴三妹捂着胸口,又开始痛了。
裴建业气笑了。
他也不跟这俩老东西纠缠,转过身拽着他同父异母的弟弟裴建民。
一拳砸在他的脸上。
“卑鄙!”
裴建民被吓得惊慌失措,嘴鼻流了一地的血,脑袋发昏,“救,娘,救命……”
裴建业猛得往他膝盖骨一踹,一棒子往他后背砸去!
“反了!反了!”
裴家还真的反了!
裴建业把裴建民暴打了一顿。
他们欺负他女儿,他就敢欺负他儿子!
反正这俩老东西也没几年活了,与其把他们折腾到卫生院,还不如揍几拳裴建民更让他们痛心的!
裴建民这废物从小只会就仗着爹娘来压他,自己没什么本事,被打得一点还手的余地都没有,只会抱着头乱窜。
“娘,救命啊……”
裴永安也不相上下,拽着他的两个堂兄干了一架,一打二,脸上都挂了彩。
林爱华就更狠了,从家里拿了把木棒杀了过来,面色铁青,对着他们的家当哐哐一顿砸。
家人的动作太快,裴舒瑶都愣住了。
随即她脑子一转,赶紧回家锁门,省得老裴家的报复回来,她家可经不起这么祸害!
这时候,老裴家的才反应过来,老大家的真是疯了!
“停手,快停手!”
吴三妹呼吸都困难了,“老大家的,都是一家人,有啥不能好好说啊!!”
林爱华充耳不闻。
高春丽急道,“娘!你跟她说有啥用啊?她聋的,又听不见!”
吴三妹都快晕过去了。
裴老头气得全身发抖,“反了天了,忤逆子,你是不是想气死老子!老子是你爹,还不能做主了?”
“不能!”
裴建业浑身戾气,“懂不懂啥叫分家?都不是一家了,你做个屁的主!”
他都手没停,反而揍得更狠了,打得裴建民嗷嗷大叫。
裴老头怒喝一声,“分家了也是你老子!”
当儿子的孝顺爹,那是天经地义!
当初就说好了,哪怕是分了家,裴建业也不能不管他!
别的不说,现在裴建业每个月还得给两块的养老钱呢!在整个大队都是少有的。
裴老头沾沾自喜,平日里就没少摆当爹的谱。
裴建业冷冷的看着他,手下一顿。
“那就断了吧。”
裴建民见拳头没下来,喜得赶紧跑开,刚走两步,又惊愕的停住了。
裴老头的心头一震,“你!”
吴三妹跌坐在椅子上,抹着眼泪道,“天地可鉴!这本来就是你亲娘定下的!原本说好了要是一男一女,就结亲,要是性别一样,那就延续到下一代。”
“可怜的严妹子,都没来得及生个闺女就去了!现在两边都是男娃,不就到了舒瑶了么?”
“之前是依依弄错了,就不可以知错能改么?”
“现在这样,你要严妹子在地下如何能安心啊!”
吴三妹直接搬出了严大梅。
说得冠冕堂皇,合情合理,甚至都有点委屈了。
她瞥了眼她家老头,不忘拱火,“就为这事,竟然跟你爹闹断亲了!真是个没良心的啊……”
百孝为先,尊老爱幼,老都要排在幼儿前面的呢!
裴建业很少听说严梅的事,表情有点松动。
林爱华立即道,“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吗?你就是欺负我亲婆婆不在了!”
她讽刺一笑,“且不说现在是民主年代,婚姻自由了!就是放在解放前,那也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什么时候轮到你说了算了?”
就算是奶奶,那也是后奶奶,都不是亲的!
“今天敢偷户口本,明天就敢签卖身契!谁还敢跟你们做亲戚?真是死了的不知道怎么死的!”
“你们但凡过问一句,我们今天都不至于提断亲!”
宗族的观念根深蒂固。
如果不是被逼狠了,没有人会想断亲。
以往裴老头怎么作妖,他们都忍了,谁让裴建业倒霉,摊上这么个糟心的爹呢?
可是他们万不该再作践裴舒瑶,多乖的闺女啊。
裴建业沉声道,“永安,去搬砖。”
“好。”裴永安大声应道。
他早就想把这破门给堵了。
凭啥往里开?
老裴家的能随便进他家,他们那边就过不来?
这不明摆着欺负人么!
裴家人决定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一家人同仇敌忾,当天就把这老木门给拆了,和水泥砌墙堵死了!
老木门也没浪费,扎满玻璃渣子,再塞回去。
势必要让他们不敢再过来。
明摆防贼似得防他们,里子面子是一点没给他们留!
裴氏族长看到中间的这堵墙,都忍不住摇摇头。
要不是老裴家的做得太过,何至于闹成这样?
裴家早十几年前就分家了,早就是两家人了,如今要断亲,只需要请族长过来,跟裴老头一家彻底断个干净。
连东西都不用掰扯的!
裴老头虽说养了裴建业十几年,也不过是给了一口饭,后来裴建业也养了他们二十几年。
“多出来的钱,我也不要了,就当是你的买命钱了!”
懒得跟他们算了!
裴老头的脸又青又红,这不孝子孙,什么混账话都说得出来,孝敬老爹的钱,跟诅咒他一样!
“不要就不要!真以为你给了很多吗?”就够买两顿肉的。
裴老头说过不过脑子,可把吴三妹心疼坏了!
每个月两块钱,上哪去找啊,咋能说不要就不要呢?这钱又不烧手!只要活着,这钱就能一直有。
她比裴老头年轻十岁,等老头去了,她还能继续要。
真断亲了,那就真的啥也没有了。
吴三妹哭着喊,“打断骨头连着筋啊,父子哪有隔夜仇的?十里八乡也没有听过长子断亲的!血亲都能舍的人,这是得多无情啊,往后谁还能高看你一眼?”
“这事办得不好,你们要怪,就怪我好了!”
她这姿态,谁看了不说一句后娘难当!
裴老头就是再好面子,也有点动容了,有了台阶下,也有点不乐意断了。
林爱华是一点脸没给他们留,“确实应该怪你!十里八乡还是头一回听说分家把长子分出去的!你们早就抬不起头了!”
真以为自己在外面还有什么什么好名声呢。
吴三妹恨得咬牙,这婆娘,突然又不聋了!
真是专门来气她的!
裴建业的眼睛都红了,对族长说,“你要断了得,那就断个干净。你要是断不了,那我就登报。”
总之这亲,必须要断了。
所谓家丑不外扬。
族长的烟都抽不下去了,想劝,看着裴建业一家四口如出一辙的表情,开不了口。
总不能真逼得别人去登报吧,那传出去像什么话!
“行,那就断了吧。”
家都分了,早不在一个户口上,往后都自立门户吧。
裴家动作利索。
这一天,又是砌墙,又是断亲,洪溪村闹得沸沸扬扬的,伸长脖子在门口蹲着看热闹。
等这话传到李越泽的耳朵里时,只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
就过了一天,裴舒瑶竟然领证结婚了?
李越泽不敢相信,鞋子都没穿好就往裴家跑去。
裴家气氛属实不算好,弥漫着阴郁与沉重。
屋子里的家具还没恢复原位,院子里还有些许没清理干净的砂石泥土。
堂屋的门被封死了,彻底成了两家人。
一墙之隔,老裴家陆陆续续的传来咒骂声,偶尔还听见了东西故意用力摔打的砰砰声。
裴舒瑶坐在门口,手里捏着结婚证,一双动人的眼眸里有着迷茫。
李越泽就是这个时候闯进来的。
看到这样的裴舒瑶,他心一阵绞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瑶妹妹,我娶你。”
裴永安和裴建业脸色一变,放下手里的东西,下意识就要过来赶人。
裴舒瑶微微蹙眉。
虽然还不知道自己名义上的丈夫是个怎样的人,但是眼前的李越泽却是个实打实的混账!
与其嫁给李越泽,那她还不如挑个军官嫁了。
她扫了眼李越泽,淡声道,“你走吧,我已经结婚了。”
李越泽整个人激动得不行,“结了又怎样?结了还不能离吗?瑶妹妹,你离了跟我吧,我不嫌你!”只要是她,他不介意她离过婚。
裴家人都被被惊到了。
这得是多大的脸啊!
还不嫌她?
现在是他们嫌弃李越泽这狗东西!
裴舒瑶深呼吸一口气,把结婚证往他的眼前扬了扬。
她一字一句道,“你看清楚了,我丈夫是军人,我们不会离婚的。你死了这条心吧,以后别再骚扰我了!”
说完,裴舒瑶的手都有点颤抖了。
心底的积压许久的迷茫好似被拨开了,继而隐隐泛起一丝庆幸。
还好她已经结婚了。
顾家就算再有问题,也是上过报纸的英雄,顾景琛也是被组织考察过的军官,根正苗红,比这二流子强了不知道多少倍!
裴舒瑶之前明明无数次拒绝李越泽,让他不要再骚扰自己,结果被当做是调情。
这段时间,她不知道遭受了多少闲言碎语!
甚至有人还打赌他们多久会在一起。
直到现在。
他们总算是不可能的了!
裴永安和裴建业的心被高高提起,而后又悄然放下了。
是啊,裴舒瑶现在结婚了,总算多了一个依靠,对方还是军官,再也不用怕这混蛋了。
裴建业站了出来,“别说不会离了,就算离了,也没你什么事情!别在这里狗哭耗子!我闺女的亲事,之前跟你没关系,以后也跟你没关系!”
裴永安直接过来赶人了,犹如碰见了什么晦气东西。
“滚滚!大好的日子,别搁在这里碍眼的!”
裴永安故意道,“他们郎才女貌,配得很!一定能长长久久,白头偕老!”
气死这丫的,真以为他妹妹没人要了!嘴皮子一张就想把人娶回去了?真好意思开口!
说着,裴永安把人推了出去,直接落下了锁。
李越泽的眼睛都红了。
他起初喜欢裴舒瑶,不过是因为她长得漂亮,又甜又乖,一身书卷气质,忍不住见色起意。
哪里想到裴舒瑶性子执拗,说不要就不要,一点也不好追。
越是得不到手,李越泽就越是惦记,反而对她有了一种志在必得的执念。
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
现在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她就已经嫁给了别人!
这叫他如何能忍受?
李越泽气得额头上的青筋暴起。
偏偏这时,看了半天热闹的乡亲们都过来劝他。
“老李家的,算了算了,人家都领证了,再纠缠下去就没意思了啊!”
“是啊,人家这可是军婚呐!”可不是你这二流子随随便便就能破坏的!
“只能说你俩,没这缘分!”
言语似剑,伤人无形。
这一刀刀的,无疑把李越泽的伤口捅得更深、更疼。
暴怒中的李越泽根本就不讲道理,直接冲进隔壁的老裴家,就犹如鬼子进村,哐哐当当的一顿报复。
可怜的老裴家,刚被裴建业大闹一场,还没收拾完呢,又碰上了李越泽这个疯子。
面对裴建业一家,裴老头还能拄着拐杖敲打,骂两句孽子,不肖子孙!
对上凶神恶煞的李越泽,裴老头连吱都不敢吱声。
只能眼睁睁的看李越泽把老裴家给砸了,完了还放狠话,“你们等着,这事儿没完!”
吴三妹看着七零八碎的家,气得快晕厥过去了。
老裴家的不敢正面对上李越泽,只能等人走后骂骂咧咧的,对着后院指桑骂魁。
“都怪裴舒瑶这骚狐狸惹出来的好事!要不是她到处勾引男人,也不会连累我们!”
吴三妹骂累了,刚想歇口气,冷不丁看到眼角落里的裴依依。
“还有你!也是个没福气的!”
好好的军官姑爷都拿不住,白白便宜了裴舒瑶,还把李越泽这混蛋给放出来了。
要她说,既然是条疯狗,就该好好咬死隔壁老大家的才好!
结果现在自家遭殃。
吴三妹没声好气的,“还不过来收拾?”
裴依依撇撇嘴,刚想反驳。
高春丽推了她一把,连忙应声,“诶,这就来了。”
裴依依一口气刚提起来,就被母亲的眼神威慑住,老老实实道,“来了来了。”
什么福气?
裴依依内心不屑,这福气送你要不要?
别以为她不知道,看似光鲜亮丽的婚姻,里面是千疮百孔!
两个月前,裴依依穿书了,穿成年代甜文里的炮灰女配。
书中她费尽心机抢了女主裴舒瑶的娃娃亲军官对象,结果结婚没多久,顾景琛就在一次任务中受伤,高位截肢,直接废了!
顾景琛不但被迫转业,残疾后,他更是阴晴不定,狠戾阴鸷,心理相当扭曲,连近都近不了身,还被他百般猜疑。
裴依依想到了书里形容大佬后期恐怖的样子,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不行!这人绝对不能嫁!
反观裴舒瑶,被她抢了娃娃亲后,被村里的李越泽穷追不舍,后来更是在一场雪塌中被他救下,彻底感化,答应跟他结婚。
结婚后不久,高考就恢复了,裴舒瑶顺理成章的考上了大学。
而李越泽看似草包,却在改革开放后表现出惊人的商业头脑,成为了全国首富,不但是著名的宠妻狂魔,对裴舒瑶有求必应,还以他们的名字买了两颗星星,寓意永久围绕她旋转。
完完全全是她的对照组。
还好她是穿书的,现在把这亲事换回去,这富贵人生,就是她的了!
裴依依内心不屑,不就是抱大腿么,换她她也行啊!
于是,裴依依凭借着穿书的先天优势,成功预判了几件未来的事,博得老裴家的信任,把那晦气的娃娃亲给塞了回去。
没想到寄过去的资料顾景琛更是看都不看,直接就盖章同意了!
裴依依心中一喜,军婚不能离,拖着个残疾冷漠的军官,看你这辈子还怎么潇洒!
不到一天,洪溪村里人人都知道裴舒瑶嫁了个军官。
虽说老裴家做得不地道,瞒着人家爹妈搞包办婚姻那套,但是架不住男方的条件好啊,那是上过报纸的民族英雄!
有人酸溜溜道,“真是个命好的!”
“谁说不是呢,都这名声了,还以为要嫁给那二流子了,谁想到人家还能有一门好的娃娃亲啊。”
“啧,简直就是掉进福窝了!就这还不知足的……”
闹!闹什么闹!要换了他们,恨不得直接抢过来才好!
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甚至都有人帮吴三妹说话了,“这后娘当得,也就这样了!”
“可见不是亲生的,做什么都是错的,好心没好报啊!”
至于直接领证这种先斩后奏的事,这不是攀高枝么,换是做他们,甭管三七二十一,铁定是先扯了证再说!
没毛病啊!
不过不管其他人怎么说,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如果真是那么好,老裴家的哪里会放过?
以至于赶走李越泽后,裴家的气氛并没有松快许多。
裴建业刚刚怼李越泽怼得起劲,现在人走了,心口的大石压得沉闷。
林爱华抱怨道,“真是瞎了眼了!裴舒瑶和裴依依哪里像了?都不是一个爹妈生的,读音和写法没一个相似的,这都能搞错?还当国家干部呢,就是这么给审的!”
裴永安虽然也不满,但是还是提醒道,“娘,不说这个了。”
隔墙有耳,旁边住的又是那丧尽天良的,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来。
林爱华知道好赖,重重的哼了一声,闭嘴了。
裴建业沉默了许久,咬牙道,“瑶瑶,别怕。这里永远是你家,随时都可以回来。这要是过得不高兴了,就算军婚也得离!”
自家的孩子自家疼。
离婚是难了点,但名声又不能当饭吃,他可见不得裴舒瑶受委屈。
裴永安郑重道,“你放心,大不了哥养你,多久都行。”不管发生什么,他们一家人,总是在一起的。
裴舒瑶心里暖暖的,艰难的扬起一抹笑,“怎么那么悲观,这也不见得一定就是坏事儿……”
林爱华的耳朵又听不见了,只是拉着她的手,眼睛都红了。
裴舒瑶沉默了。
不怪大家是这个反应,实在是多年来跟老裴家斗智斗勇的血泪经验,心里早有了认知,沾上他们的一准没有好事儿。
于是,裴舒瑶的声音都轻缓了些。
“结婚说到底是两个人的事儿,我们在这里瞎想也没用,没准换了人,顾家也不高兴,也想离呢。”
事已至此,也就只能盼着点好了。
当天晚上,裴舒瑶要来了报纸。
她认认真真的看了一遍顾景琛的英雄事迹,里面写他参与的全是十死九生的重任,能侥幸活着回来,便是军功。
他才二十六岁,就已经是副团长,那么年轻,也不知道经历过多少回生死存亡的时刻。
裴舒瑶心里有些触动。
不管怎么样,都不应该欺瞒这样一个保家卫国的英雄。
这件事里,其实他们两人都是受害者。
半晌,裴舒瑶放下报纸,给顾景琛写了一封信。
信里写清楚了俩人结婚的缘由,并且表示,如果他愿意,她会尽量配合离婚。
第二天,裴舒瑶去要顾景琛的地址,把信寄出去。
高春丽还想拿捏人,“昨天好大的气性!看不上这门亲事!怎么,才一个晚上,今儿就眼巴巴的去寄信了?”
当初她费了多大的功夫才拿到的联系方式,要不是裴依依梦里的实在晦气,她才舍不得给裴舒瑶!
这会儿可算是被高春丽出了这口气了!
谁让现在只有她手里有顾家的联系方式呢。
吴三妹心里觉得解气极了,假惺惺道,“我就说这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事吧?这要是不抢手,也不会给你定下了。偏偏这一个两个都不领情,还说这些气话……”
每个月两块的养老钱呢,说断就断了,吴三妹心疼得无异于在割肉!
明明断亲了,都被吴三妹硬掰成气话。
高春丽立即会意,暗示道,“舒瑶啊,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名声,我好心替你张罗,都没听你一声谢谢的!”
想要地址,总得拿出点啥东西吧?
裴舒瑶不由自主的捏紧了信封。
这些人不但瞒着把证给领了,现在就连联系方式都不给了!
她深呼吸一口气,漠然道,“那行,我就当没这门亲吧,反正也不认识。”
说完,转身就走,没有一丝犹豫。
高春丽和吴三妹都愣住了,这会儿才想起来,这门亲事本来也不是裴舒瑶想要的,而是她们硬塞过去的!
高春丽还想拿捏两句。
裴依依却是急得不行,“哎!等等!”
她拿起一支笔刷刷的写下两行字塞了过去,还特意叮嘱,“上面那行是部队的,下面是顾家的,对了,他家还有个电话,你会用吧?”
高春丽见亲生女儿胳膊肘往外拐,气得脸都青了,走过去狠狠的掐了她一把。
“你这死丫头!”
裴依依痛得大叫一声,还不忘冲裴舒瑶摆摆手,喊道,“祝你们幸福啊!”
裴舒瑶抬眼望去,冷不丁看到了角落里半藏的一抹身影,终究是什么也没说,拿了纸条就走。
果然,裴舒瑶前脚刚走,裴依依便甩开她老娘的手,高高兴兴的喊泽哥。
不过这些都跟裴舒瑶没有关系了。
裴舒瑶拿了地址,去了一趟县城。
村里其实是有邮递员的,隔三差五的总要来一趟。
只不过寄信统一送到大队部,那里可都是熟面孔,屁大点事都能闹得沸沸扬扬的,没有一点隐私。
顾景琛的地址特殊,一眼就能认出来,为了避免麻烦,她还是拿到县城里寄吧。
到了县城,裴舒瑶寄了信,就开始打听招工的事情了。
现在仗着这门军婚,李越泽是不敢轻举妄动。
但要是离了婚,那就没个消停了。
现在也没法去相亲了,她想着,还是得有个工作才有底气。
这才是裴舒瑶来县城的主要原因。
源县不大,计划经济的年代里,算得上规模的只有几个厂子。
裴舒瑶之前走过两圈了,都没有要招人的意思,这会来县城,主要是想从同窗这里打听。
于是,裴舒瑶下了车,直奔电影院,去找刘小娟。
刘小娟是她高中时期要好的同学,性格大大咧咧的,热衷八卦,消息来源也多。
她妈心疼闺女下乡吃苦,一毕业就让她顶岗了,现在是电影院的检票员。
裴舒瑶说明来意后,刘小娟也是义气,她自己是没本事考上的,但一点也不妨碍她对裴舒瑶的敬佩,再说了,源县她熟啊,舍他其谁!
见电影已经开场了,她直接就翘班。
“走!我就不信了,源县那么大,就一个招工的都没有!”
刘小娟熟门熟路的带着裴舒瑶去几个亲友那里,又给她介绍她们相熟的同学现在所在的单位。
然而,裴舒瑶和刘小娟各个系统走了个遍,腿都快走断了,也不见得有招工的消息,好不容易打听到报社招编辑,匆匆忙忙赶过去,结果人家还限城市户口。
“粮食供应都是按户口给的,我们这儿不落实户口,你就是考上了也白搭,人还能不吃饭了?”
走到最后,刘小娟都有些丧气了,裴舒瑶的目光依旧坚定,客客气气的留了联系方式,然后去了一趟母校。
裴舒瑶长得乖,之前还是学校的优秀毕业生,老师们都很喜欢她,哪里想到毕业后,被工作给难住了。
赵春霞有些不忍心,叹了口气,“我给你留意着吧,回头有消息了,我就打电话到你们公社。”
裴舒瑶笑道,“谢谢赵老师。”
说着,赶紧把公社的电话写了下来。
这次没有不要紧,工作不好找,裴舒瑶心态好,也没想着来一趟县城就把工作给落实了。
如果之后有岗位了,又找不到她,那才叫可惜。
至于留个电话地址,那就是随手的事儿,就算人家不联系她,她也没啥损失,反正来都来了。
从县城回来后,裴舒瑶又紧赶慢赶的去一趟公社。
这年头的电话不多有,他们大队穷,没拉电话线,如果有什么要紧的事儿,都得公社去喊人,双方约定好时间,再次拨号才能对话。
如果遇到个坏心眼的,直接在那头把电话给拦截了,那多冤啊!
以防万一,裴舒瑶还是去公社打了声招呼。
“杨婶子,要是有我的电话,你记得告诉我一声。”
杨玉梅是公社的电话接线员,几乎整个公社的电话都是在她这里接出去的,平日里忙碌得很,也就是这会儿清闲些。
她笑眯眯的打量着眼前的女孩。
如同出水芙蓉似的娇艳清纯,亭亭玉立,真是有多好看有多好看。
洪溪村的大美人,这张脸,真是想不记得都难。
杨玉梅不由调侃道,“哎呀,这才刚刚结婚,就那么着急等对象电话了?”
裴舒瑶微微一顿,笑道,“也有可能是招工消息呢。”
招工的消息不常有,就算知道了,谁家不是藏着掖着的,生怕多个人知道,就多个竞争对手。
然而,裴舒瑶是不怕考的,也不怕别人知道。
果然,被裴舒瑶这么一说,整个办公室的人都看了过来,目光如炬。
“啥?招工了?”
“这是啥时候的事儿啊?哪个单位?”
杨玉梅双手撑着桌子倏然站起,“舒瑶,你、你可别骗婶子啊……”
大家都是地里刨食的农民,就指着公社这几个岗位了,城里的岗位那都是不敢肖想的,要是大喜大悲的,谁也受不了!
裴舒瑶面露难色,“我也说不清楚,这不在等老师电话么?”
她似乎不想多说,含糊道,“要是没有也不一定。”
众人松了一口气。
这个语气就对了,招工嘛,哪有那么大大方方的说出来的?
原来不相信的人,被裴舒瑶这含糊其辞的掩饰,也信了八成,裴舒瑶在县城读书几年了,有老师帮忙一点也不奇怪。
杨玉梅盯着公社的电话,眼睛发热,“舒瑶,你放心好了,有电话婶子肯定会通知你的!”
不止是她,其他人也纷纷应和。
“是啊是啊,咱们给你好看了,一准漏不了!”
“公社是啥地方?就是为人民服务的,你就放心吧。”
几双炙热的眼睛看了过来,又悄然的相互对视。
裴舒瑶扬起唇,“谢谢各位。”
于是这天,裴舒瑶这前脚刚刚走出公社,后脚的消息就传了出来,据说啊,裴舒瑶在县城找工作去了,如今在等电话呢!
这结婚的消息,远不如招工的消息传得广。
毕竟那位传说中的军官英雄大家连影都没见到,可是招工却是实打实跟大家密切相关的。
这事儿传回洪溪村,大家都震惊了。
“真是个不消停的!”
“好好的军官太太不做,竟然还去找工作了!”
也有人听说了招工的消息,心里不平衡了,越多人知道,竞争就越大,愤愤然道,“裴舒瑶都结婚了,部队不得解决军属的工作问题吗?咋还跟我们抢啊!”言语间,已经把工作当成自己的了。
“哎,别说了,军属也难,刚结婚就两地分居。”
“那她去随军不就好了么?也不枉老裴家给安排的好亲事……”
裴依依听见随军就乐了。
她记得清楚,原书里,顾景琛就是在炮灰女配去随军后出的事情!
原本以为夫妻甜蜜生活,一天都没过成,直接成了照顾病患!
于是,裴依依混迹在人群里,不停的鼓舞大家怂恿裴舒瑶去随军,话里话外全是裴舒瑶不珍惜,放着好好的亲事不知道把握。
招工的消息就这么传了两天,闹得沸沸扬扬的,一度盖过了裴舒瑶的结婚的风头,成为大队里的新鲜事。
为了那虚无缥缈的岗位,不少人竟然跑来劝裴舒瑶。
“舒瑶,差不多就得了,管招工做什么,好好把握住这门亲事才的正经事!”
“是啊,人家可是副团级的,要不是你婶子大老远的走着一趟,这门亲求都求不来的!”
“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裴舒瑶还没来得及反驳,就听见外头有人喊她的名字。
“裴舒瑶——”
村书记骑着自行车跑得飞快,脚下蹬得都快要冒火花了,他的声音嘹亮,吼一嗓子全村都能听见。
“裴舒瑶——”
大家心里一紧,来了来了!
又是期待又是懊恼,没想到那么快就来了,他们还没准备好啊!
村书记下了车,赶紧把电报交给裴舒瑶。
他早上去公社开会,刚到就接到了电报,还是从部队里面发过来的,事态紧急,他是一步也不敢耽误,骑上车就回来了。
裴舒瑶接过来一看,电报上就三个字。
“危速来”
围观的老乡们还以为是招工的消息,看到是这电报,整齐的后退了一步。
刚刚还是人人称赞的好亲事,这会儿突然间都跟哑巴似得,噤了声。
那可是部队发来的啊!
军人是要在前线冲锋陷阵的,受伤是常有的事,他们说的危,跟普通老百姓的眼里的危压根不是一回事!
这都要叫家属去了,还不知道惊险到什么程度了,别是缺胳膊少腿了吧……
村里有早年打鬼子退下来的老战士们,伤的伤,残的残,那状况真是要多惨烈有多惨烈。
老乡们的眼里顿时充满了同情。
再看向老裴家,内心相当复杂,给定了这门一门亲,可真是缺德的!
“呸!”
前些日子还帮吴三妹说话的老乡简直怄死,“这当人后娘的果然没有好东西!全是黑心肝的短命鬼!”
什么好亲事,这简直就是把人推进火坑啊!
怪不得不肯让裴依依嫁呢,原来在这儿给等着呢!
裴舒瑶的脸色发白,手里捏着电报微微颤抖。
村书记于心不忍,劝慰道,“凡事往好处想,别自己吓自己。”
裴舒瑶点了点头,向村书记道了声谢,便进屋收拾东西去了。
裴家人听到了消息,匆忙的赶回家来。
林爱华看见闺女在收拾东西,眼睛都红了,一把将行李扯了过来。
“不去了,咱们不去了啊!”
裴舒瑶叹了一口气,“娘,这婚都结了,总不能连面都不见……”
林爱华嘴唇动了动,无法反驳。
她自己就是个聋的,放弃的话说不出口。
裴建业想到自己的右脚,也沉默了。
他们家里已经有两个身体残疾的了,黑心肝的老裴家竟然又给安排了一个!
林爱华阻止不了裴舒瑶,拿了把菜刀气势汹汹的跑到隔壁老裴家去。
“证都领了,我闺女的彩礼呢?给我拿出来!”
高春丽被菜刀吓得腿都软了!
前两天她还对这门亲事心有不舍,毕竟那头可是正儿八经的副团长啊,现在还真的不得不信了裴依依的邪了!
上过报纸的大英雄,说出事就出事了!
她六神无主的喊道,“依依……”
裴依依也被林爱华凶悍的样子给吓到了,支支吾吾的,“娘,哪有什么彩礼啊……”
顾家总共就给了两百块,吴三妹还拿走了一百,她自己都不够用呢!
穿书之前,裴依依只是个普通的大学生,要想搞钱,少不了去黑市,可是七十年代的黑市她哪里敢去?
一个不小心被抓到了,那就是投机倒把的事!
再说了,只要再苟个一年半载就改开了,何必现在冒这个风险?
老裴家又是个重男轻女的,裴依依的穿来时候口袋空空,要不是这一百块钱,她早就活不下去了。
林爱华一刀劈在桌上,“连彩礼都没有?你就敢嫁我闺女?”
裴建业和裴永安也气狠了。
父子俩二话不说,又把老裴家给砸了!
吴三妹看到桌上的刀,整个人都不好了,尖叫道,“给她,快拿给她!”
再这样砸下去,她家也不用活了!
裴依依气的哆嗦,这老太婆,自己不拿,偏喊她,她忍着气,从房间里找出三十二块钱,“都在这里了……”
林爱华看着有零有整的,阴恻恻道,“我闺女马上就随军了,这数要是对不上……”
吴三妹气的浑身发抖,对高春丽发狠,“拿给她!!”
结什么亲!
吴三妹都快后悔死了。
要不是这婆娘不惹出来好事,她家也不至于快跟老大家的结死仇了。
高春丽也是敢怒不敢言,这钱都没进她的口袋,掏得不情不愿的,零零整整的补了两百块。
林爱华不想跟他们继续纠缠,拿了彩礼就走。
穷家富路,这两百块是要给裴舒瑶带走的,除此之外,老两口还往大衣里缝了六十多块钱。
电报紧急,裴舒瑶走得急,收拾了两套换洗的衣服,想了想,又把院子里的食补的干货抓了两把。
林爱华和裴建业身体不好,又上了年纪,家里长期晒了一些干货做食疗。
裴建业见状,狠狠心,给闺女塞满了一袋。
“拿着吧,还不知道伤了哪,炖点汤补补身子。”
都是些山货,回头再捡就是,事态紧急,用得上就是好的。
裴舒瑶心里一片柔软,“谢谢爹,等那边料理好了,我就回来。”
“没事。”裴建业眉头紧皱,“我跟你过去。”
林爱华立即道,“你去啥去!你腿脚又不好,去了闺女还得照顾你呢,还是我去吧。”
闺女第一次出远门,无论如何她都是放心不下的,跟着一块去。
女婿都病了,她这个丈母娘也该去看望一下吧?
裴永安并不赞成,“娘,火车上人太多,你耳朵不灵,又不识字,太不方便了,还是我去吧。”
他怎么说都是个大小伙子,能搬能扛。
裴建业不敢怼老妻,儿子倒是敢怼的,“你去啥去?你还不如我!”
家里三个大人,各有各的理由。
裴舒瑶统统拒绝,理由也充分,“爹娘身体不便,就别去了。至于大哥,你得照顾他们,也别去了。”
众人一阵沉默,各有各的无奈与不舍。
她安慰道,“放心吧,到了地儿一定给家里报平安。”
顾景琛那边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呢,她自己也就罢了,哪里舍得让家人陪她舟车劳顿。
为了不让家人担心,当天晚上,裴舒瑶就悄悄的去大队开好了证明,第二天一早,就背上行李出发了。
华环军区24军,傍晚。
裴舒瑶终于找到了地方,朝着警卫处走去。
“同志你好,我是顾景琛的家属,刚收到电报,让我过来一趟。”
执勤的张卫军整个人都愣住了,“你就是顾团长的媳妇!?”
裴舒瑶一出现他就注意到了,头戴丝巾,捂着脸,背着个大包,外面穿着男款的旧外衣,风尘仆仆的,一看就是乡下过来的。
然而,此刻她取下丝巾,露出那张白皙无瑕的脸庞,清澈透亮的眼眸看向他时,张卫军只觉得一阵呼吸不畅。
不是说好的村姑么!
当时军区多少人惋惜,顾景琛作为他们军区最年轻的副团,家庭背景极好,能力又强,长得又帅,简直就是军区的男神,怎么就定了门这么不像话的娃娃亲?
现在张卫军可算知道了,要是村姑都长成裴舒瑶这样的,换他 他也愿意啊!
张卫军一边查验介绍信,一边打量着眼前的女人,心里都泛酸了,仍然是不可置信,“你真的是顾团长的家属?”
裴舒瑶点了点头,又问,“顾景琛他怎么样了?”
张卫军手上一顿,结巴了,“顾团长他他他……”
正是焦急的时候,刚好看见林文曜,如见救星,“林参谋!快来,顾团长的家属过来了!”
这下,轮到林文曜震惊了。
认识那么久,顾景琛一贯独来独往,这还是第一次见他的家属呢。
裴舒瑶正是如花似玉的年纪,哪怕是个披个麻袋都掩盖不住她的光芒,此刻眉心一点淡淡的担忧,让人忍不住心疼。
林文曜感觉有点口干,“顾团长现在很不好,人还没醒。我先带你去招待所休息,明天再去看他吧。”
裴舒瑶心里一沉。
林文曜见她脸色不好,连忙扯了点轻松的话题。
“嫂子你之前没过来,顾团长也没申请家属房,一直住在宿舍,现在只能委屈你暂时住在招待所了。
“要是有缺啥你直接跟前台要,再不行你就找我,我给你弄来,不用跟我客气。你不知道,要不是顾团长,我差点就没命了……”
林文曜絮絮叨叨我,如同老妈子一般讲述着旧事。
“……我还没见过那么勇的人,别人都走了,他单枪匹马就敢往里冲,拽也要把人给拽回来,我们当时差点就交代在那儿了!”
他说的这件事裴舒瑶有印象,报纸里面写了,只是没想到,林文曜也在里面。
“太帅了!简直了!不愧是部队著名的神枪手!”
林文曜低声安慰,“放心吧,再凶险的都经历过了。他福大命大,用老话说,那就是命格硬,会没事的。”
裴舒瑶听着他的描述,脑海里慢慢勾勒的形象,和报纸里顾景琛逐渐对应上了。
两人边走边说,经过家属院。
“林参谋,这姑娘是谁呀?”
傍晚,周念珍坐在门口,远远看着这对年轻的男女走来,笑眯眯的问。
林文曜可是军区里难得单身的青年了,周念珍之前好几次给他介绍都没成。
林文曜生怕她误会,赶紧介绍道,“这是顾团长的家属,裴舒瑶同志。”
周念珍的笑容一滞,擦了擦手,从包里拿出几个香梨给她。
“哎,原来是顾团长的家属!那么晚了,还没吃过饭吧?你先吃个香梨,等会儿我带你去饭堂吃点好的!”
裴舒瑶手里捧着香梨,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
就在这时,那些耳朵尖的,听说是顾团长的家属,纷纷走近。
“还吃啥水果!我今天刚包了饺子,你拿去尝尝。”
“小裴同志,有空来我家吃饭呀!”
说着,热情的家属们纷纷给裴舒瑶塞东西,香梨泡菜、饺子馒头,还有人提了一只老母鸡过来。
“小裴,你拿去炖汤,大补的!”
老母鸡被人提去,咯咯的的叫个不停,一时间,场面相当混乱。
顾景琛是军区的英雄,如今受了重伤,家属院的众人无不牵挂着,要不是人没醒来,林文曜又拦着不让去,他们早就跑去看望了。
此刻碰上到裴舒瑶真是正好的,她是顾团长的家属,给谁不一样?
原来多少人惋惜,顾团长可是军区的男神,怎么就找了个乡下的村姑。
如今看到裴舒瑶舟车劳顿,风尘仆仆的赶来,头巾之下,露出一张白皙标致的脸蛋,脸上又是与他们如出一辙的担忧,大家真是怎么看怎么顺眼。
于是,大家不约而同的想起隔壁闭门不出的白静,心里一声暗骂,得亏那俩人没成。
裴舒瑶没见过这个阵仗,有些不知所措,“谢谢,谢谢大家,不用了,不用那么客气……”
还是林文曜出来解围,“谢谢大伙,心意领了,东西就不要了,等顾团长好了,得让他请客吃饭,看把大家担心成啥样了?”
他一边说,一边快速的把东西换了回去,带着裴舒瑶就往招待所跑。
家属院的众人也不是好惹的,“干啥呢干啥呢!又不是给你的,你推啥呀,我们给小裴的!”
裴舒瑶推脱不过,只能跑开了。
纵然如此,最后还是被塞了不少吃的。
林文曜低声,“拿着吧,大家的一点心意。”
裴舒瑶看着怀里的食物,心里淌过一股暖流,对那素未谋面的丈夫多了几分好奇,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才能被大家如此敬重和牵挂。
军区的招待所很大,小三层,基本设施一应俱全。
裴舒瑶在三楼落脚,推开窗户,外面是一片小广场,不远处就是市集,要买什么也方便。
裴舒瑶天没亮就出发了,坐了一天一夜火车,几乎就没闭眼,到了招待所终于撑不住了,晚饭都没吃,简单洗漱就睡了。
第二天一早,睡饱觉,裴舒瑶换了一身衣服下来。
楼下,林文曜已经等了有一会儿了,“嫂子,我先带去你食堂,一会再去医院看顾团长。”
裴舒瑶昨天就没吃晚饭,现在只觉得饥肠辘辘。
她点了点头,“麻烦你了。”
裴舒瑶睡饱了后,没了昨天的疲劳,整个人清清爽爽的,明媚动人。
林文曜不敢看她,别过脸去,“顾团长看见你,一定很高兴。”
林文曜的话不是没有道理的。
昨天天色昏暗,光线不佳,裴舒瑶容貌就已惊艳了不少人。
如今睡了一觉,精神饱满,又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显得愈加明媚潋滟,光彩夺目。
这般好看的大美人,谁看了心里不高兴?
然而,一大早就在招待所门口蹲点的白静就没有这种好心情了。
白静今年二十了,成分有些敏感,又不想下乡,便过来投奔她小姑姑白初曼,想着靠姑父找个军官对象。
结果她一来就看上了顾景琛,死活要嫁给他。
白初曼心高气傲,不是拔尖的,都看不上,对自家侄女的眼光也是很满意。
为了让俩人制造机会,白初曼还给白静找了个军医院护士的工作,让她住了下来。
只不过大半年过去了,白静跟顾景琛都没成,然而顾景琛不过回家一趟,回来的时候便已经跟娃娃亲打好了结婚报告,快得令人咋舌。
起初白静不死心,成天盼着顾景琛离婚,直到这回出事,被白初曼断了念想。
白初曼在军医院当了几年的外科医生,门儿清,顾景琛迟迟没有醒来,她便收到了消息,这回怕是不好了。
因此,为了断了白静的念想,这几天医院都没让白静去。
白静被小姑姑敲打了一番,已经冷静了不少。
直到昨天傍晚,听闻顾景琛的乡下媳妇过来了,郎才女貌,很是般配……
白静憋着的一口气又被提了起来。
于是,一大早,白静就端着饭盒在招待所门口蹲守了。
白静看着裴舒瑶从招待所里走出来,上上下下打量的一番,就算是她再挑剔,也很难说裴舒瑶长得不好看,最后只能挑刺的想,不愧是乡下来的,一身土气。
她狠狠的瞪了裴舒瑶一眼,端着饭盒就走了。
“哐当”一声,甩得门作响。
旁边的白初曼刚想骂人,看见裴舒瑶和林文曜,又“啪”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裴舒瑶没见过她们,一时有些疑惑。
恰好林文曜的声音响起,“走吧。”
军区定时给战士们发饭票,林文曜怕裴舒瑶找不到,特地从顾景琛那里拿了不少给她,招待所不管饭,又不方便开火,只能暂时去饭堂解决。
林文曜花起顾景琛的钱没负担,“别省着,都是顾团长的,你不用也是浪费了。”
裴舒瑶想到顾景琛,神情凝重,笑不出来。
林文曜也不好再说什么。
两人在饭堂吃过早餐后,便去往军医院。
军医院不同于平常所见的卫生院,没有人喧哗,进门便是静悄悄的,沉闷中带着一丝凝重,仿佛时间敲击在心灵。
顾景琛的病房前,康瑞安还在尽职尽责地守着。
见有人过来,他立刻站起身,身姿挺拔,敬了个标准的军礼,声音洪亮地说道:“嫂子好。”
林文曜给她介绍,“这是康瑞安,顾团长的的勤务兵。这里离不开人,你辛苦了。”
说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慰籍。
“你好。”裴舒瑶给他打了个招呼。
康瑞安昨天就听说过顾团长的媳妇过分漂亮,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而且看起来如此年轻,就像刚刚成年没多久。
他不禁有些不好意思,别开了脸,生怕唐突了人。
林文曜知道他不自在,冷不丁的瞟了一眼病房。
康瑞安心领神会,轻轻摇摇头,低声说道:“顾团长还没醒。”
裴舒瑶听到这话,一颗心瞬间沉了下去。
随着“咔嚓”一声开门声,几个人进了病房。
顾景琛安安静静的躺着,哪怕是在病床上,也不难看出来男人身材高大,五官挺立,英气逼人,兴许是因为闭上了眼,少了几分凌厉与威严。
他的面色苍白,脸颊上还有细微的伤口,渗出血丝已经结痂。
最大的伤口似乎是在身上,缠了许多纱布,为了防止他无意识的触碰伤口,手腕还被束缚起来。
可是纵然如此,他的手指甲里几道不明显的血迹。
裴舒瑶还是第一次见到名义上的丈夫,内心有些触动。
报纸上书写的英雄人物,曾数次参与十死九生的重任,却是第一次离她那么近。
而他此刻真实的在了她面前。
早晨,主治医生刚好进来查房,兴许是第一次见到家属,郭医生总算松了一口气。
“来得及时,弹壳已经清理出来了,动脉破裂严重,坏疽范围如果持续扩大,可能需要截肢,家属要做好心理准备。”
林文曜和康瑞安没有出声,默默的看了一眼裴舒瑶。
裴舒瑶看着眼前俊朗却又重伤的男人,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他失去腿后的模样,心中一阵揪痛。
很难想象这个在战场上英勇善战的男人,若是失去了腿,该有多痛苦。
她嗓子有些沙哑,艰难地问道,“……他怎么还不醒?”
郭医生的笔一顿,“离爆炸太近了。”
病人没有清醒,郭医生查完房,便离开了。
林文曜跟了过去讨论病情。
康瑞安见状,也跟着出去送了送。
病房里,便只剩下裴舒瑶一人。
裴舒瑶静静的打量着眼前的男人,内心有些复杂。
内心既然是乱,又是隐隐生起一股坚韧。
虽然说是阴差阳错才成了他的妻子,可是此刻他受了重伤,更是面临截肢的风险,离婚的话是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了。
裴舒瑶的眼睛里凝聚着一层水雾,渐渐模糊了视野。
半晌,她拿出手帕,轻轻的擦掉了顾景琛手指上的血迹。
裴舒瑶的动作很轻,擦得很认真,像是怕吵醒睡梦中的人。
指腹托起他的手指。
一点一点把血迹清理干净。
而后,裴舒瑶看向男人硬朗清俊的脸颊,上面划过的伤口已经结痂了,他曾如此近的,一次又一次的面临着生死的危机。
她伸出手,轻轻的触碰上去。
一种温热的、难言的情绪不从心里涌出。
裴舒瑶的眼泪情不自禁的滑了下来,微凉的水珠掉落顾景琛的脖颈。
然而,正是此刻,顾景琛忽然睁开了眼。
他的目光如鹰,锐利得仿佛能洞察一切,瞬间对上了裴舒瑶的眼睛,面容上满是惊愕,脱口而出。
“怎么是你。”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