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儿吓得脸色苍白，双眸不安地望着朝他走来的墨长歌。
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
他好像惹娘亲生气了。
娘亲会讨厌他，不要他的。
墨长歌拉开门，看见坐在地上抹眼泪的奶娃娃。
这是她的种，不是原主的。
于他，墨长歌的那种羁绊更深一些。
但她就不是温柔之人，看见奶娃娃哭成这样，不知道该怎么办，眉头深深地皱起。
默儿没听见声音，怯生生地抬头，看见墨长歌皱着眉，委屈地瘪着嘴，想哭，但不敢哭出来，怕被娘亲嫌弃。
奶娃娃泪眼汪汪地看着墨长歌，虽然小脸灰扑扑，但那双眼眸黝黑晶亮，可爱又无辜。
墨长歌心底一软，伸出手指，揪住奶娃娃的衣领，把他提着站起来，想了想，干脆把他捞起来抱着。
“我是你娘。”怕他不认识似的，墨长歌板着脸说道。
默儿当然知道这是她娘。
不过他以为娘亲很讨厌他，忽然被她抱起，默儿有些受宠若惊。
他实在脏得离谱，墨长歌觉得，有必要给他洗干净。
抱着他来到门口的院子里，院子里有口井，墨长歌准备把他丢下去，让他自己洗干净。
她小时候，就是这么被父亲丢下海洗澡的。
所以墨长歌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但默儿却吓坏了，以为墨长歌厌恶他，要把他弄死。
小脸吓得煞白，双手死死抓住墨长歌的衣服哭喊：“娘亲不要，不要把默儿丢下去……”
奶娃娃哭得双眼通红，像小兔子。
不要？
墨长歌盯着他看：“你想一直脏兮兮的？”
默儿含着眼泪摇头。
“那就给我下去洗干净。”
墨长歌准备把他扔下去，看小娃娃一副快要吓得死过去的表情，忽然想起来，这个小娃娃不是大妖，扔下去会死的。
“啊……抱歉。”墨长歌难得不好意思，抱着他往回走放在地上：“你等一下。”
她去屋里找了找，终于找出一个木盆。
把木盆拿出来，打了两桶冷水倒进去，对默儿说：“衣服脱了，洗澡。”
默儿胆怯地看着墨长歌，对上她严肃的神情，不敢拒绝，慢吞吞地把衣服裤子扒干净。
虽然胆怯，但默儿有些开心。
原来娘亲不是要把他扔了，是要给他洗澡。
已经入秋，井水比河水温度还低，小脚刚伸进木盆，默儿就冻得打了个哆嗦，下意识把脚抬高。
想起墨长歌的要求，小小的人儿被人欺负惯了，好不容易有了娘亲，不想被娘亲讨厌，什么都想做好，准备忍着冷意坐进盆里。
“等一下。”
肩膀被墨长歌按住，默儿睁着黝黑的大眼睛盯着墨长歌看。
墨长歌看到他的反应，懊恼自己忘了他只是个人类幼崽。
玄力的好处，就是可以做到很多普通人做不到的事。
手掌覆在水面，微微发力，不到半刻，冰冷的水渐渐冒出烟雾。
玄力过度使用，也会精力受损，所以正常人不会用玄力干这种事。
墨长歌是少数。
默儿双眼晶亮地望着这神奇的一幕，因为外公外婆都是普通人，他们一家总被人说是废物。
默儿从来不知道，一直躺在床上的娘亲居然也有玄力。
“进去吧。”墨长歌看他小眼晶亮，不由被他的情绪感染，微微弯了弯唇。
默儿小心翼翼地伸脚进去，暖暖的温度让他欢喜。
小孩子的喜怒哀乐都很简单。
墨长歌想着这是自己的种，虽然目前没什么感情，但也上了几分心思。
想着他一个奶娃娃，什么都不懂，只知道泡在水里，干脆动手给他洗澡。
洗干净之后的默儿，白白嫩嫩，黝黑双眼好似黑玛瑙，又圆又亮，小脸因为营养不足有些消瘦，但是小娃娃该有的婴儿肥也有。
墨长歌第一感觉，真可爱。
这么好看的娃娃，不愧是她的种。
她忽然想看看他是不是真的一点没有继承到大妖的体魄。
这具身体虽然不是她的，但她的魂魄只要融入，身体就会与魂魄契合。
只不过九天雷劫最后一劫太厉害，而且她历劫之前受了伤，所以想要恢复大妖体魄，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覆手在他丹田处，墨长歌闭上双眼，过了一会儿才松开手。
奶娃娃是半妖。
他体内隐藏着妖丹，但是妖丹不是纯色的，一半是黄色，一半是白色。
不纯色的妖丹，说明孩子是半妖。
不过也对，她是妖，他是人。
生出来的可不就是半妖吗？
墨长歌不说话，默儿也不敢说话，怯生生地望着她，脸颊微微鼓起。
过了一会儿，水温渐凉，墨长歌才回过神，一把将默儿抱出水面，回到屋里。
这个小破院子，房子破破烂烂的，床上的被子也硬邦邦的，根本不保暖。
将默儿塞进被子里，墨长歌问他：“你的衣服呢？”
“在外面。”默儿奶声奶气地说。
圆溜溜的大眼睛一直盯着墨长歌，就跟云岚一样，害怕她消失。
“哪儿？”墨长歌问。
“木盆边上。”
那不是刚脱下的衣服吗？
墨长歌皱了眉头：“我问的是其他干净衣服。”
“默儿只有一套衣服。”那还是用外公的旧衣服做的。
还以为奶娃娃是不懂，听到答案，墨长歌只觉得心里微酸，同时还有愤怒。
虽然她不清楚昏迷后的事，但以她接收到的记忆，墨老将军对墨长歌极为宠爱，就算受到家族压迫，把她们一家遣到南安城，也不会完全不管。
定是这些外家人看她爹娘都是普通人，她又躺在床上昏迷不醒，故意欺负他们。
*
另一边，被墨长歌一脚踢飞出院子的三姨娘苏醒后，撑着剧痛的身体跑回去。
正好撞见墨蓉蓉为首的一群人。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三姨娘。”墨蓉蓉是墨家外家掌事人墨伟光的宝贝女儿，同时也是墨家外家最出色的小辈。
看三姨娘狼狈成这样，掩嘴轻笑：“哟，三姨娘这是被谁打了，可叫蓉儿好生心疼呀。”
才怪，三姨娘玄力低级，仗着嘴甜又放荡，把爹爹的心都哄了去，让娘亲备受冷落，墨蓉蓉怎么会心疼，欢呼还来不及。
要不是爹爹护着，三姨娘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