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陆菀陆莞的其他类型小说《美人生香:农门贵女攻略全文》,由网络作家“云寒笙”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陆莞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八岁的女童模样,身材又瘦又小,落下来的发丝枯黄,而脸色也带着一股病气似的黄。那双眼眸里,总像是没精神一样空洞无光。无疑,这是一个长得极不好看的孩子。她坐在床上叹了好几口气,陆菀的名字取名莞尔一笑。而她当真也对得起这个名字,容貌清丽,让人见之忘俗。可为什么自己只是睡了一觉,就莫名其妙来到了这个地方?陆菀觉得憋屈,又不禁十分想念自己原来的身体,至少美得赏心悦目,楚楚动人。她有一个秘密,在陆菀十岁那年,无意间打破了家里一直供奉的玉瓶。慌张之间,陆菀被地上的玉瓶刺破了手。自那以后,她手心就长着一颗小树苗。那枝干透明发亮,晶莹得如同玉一般,每一片叶子都能看到清晰的脉络,只有陆菀能看到。陆菀起初不知道那些叶子拿来做什么,...
《美人生香:农门贵女攻略全文》精彩片段
陆莞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八岁的女童模样,身材又瘦又小,落下来的发丝枯黄,而脸色也带着一股病气似的黄。那双眼眸里,总像是没精神一样空洞无光。
无疑,这是一个长得极不好看的孩子。
她坐在床上叹了好几口气,陆菀的名字取名莞尔一笑。而她当真也对得起这个名字,容貌清丽,让人见之忘俗。
可为什么自己只是睡了一觉,就莫名其妙来到了这个地方?
陆菀觉得憋屈,又不禁十分想念自己原来的身体,至少美得赏心悦目,楚楚动人。
她有一个秘密,在陆菀十岁那年,无意间打破了家里一直供奉的玉瓶。慌张之间,陆菀被地上的玉瓶刺破了手。自那以后,她手心就长着一颗小树苗。那枝干透明发亮,晶莹得如同玉一般,每一片叶子都能看到清晰的脉络,只有陆菀能看到。
陆菀起初不知道那些叶子拿来做什么,直到她偶然把叶子拿来泡了水,拿那些水来擦脸过后,陆菀的肌肤竟然变得越来越白皙嫩滑,她后来拿小树苗做了一系列的实验。
就是不知道这一世,那小东西有没有跟来了。
“二丫,起来吃饭了。”
在听到一个粗矿的声音之后,陆菀连忙穿上草鞋,径直的走到了屋子里。
这个地方昨天晚上她睡觉的时候还漏雨来着,家里也太穷了!
正当陆菀发愣的时候,她的哥哥陆云夏便连忙招呼她过来,然后在她耳边笑眯眯的说:“二丫,阿兄给你买了头绳。”
“谢谢阿兄!”她惊喜的说。
陆菀不仅爱美,还喜欢那些可爱的小东西。她昨天到镇子上的时候站在那里看了许久,其实是看簪子来着,等陆云夏过来问她的时候,陆菀想起了这个家太穷了,就谎称自己是在看头绳。
陆元看到两兄妹说着小话,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快吃饭了,吃完早饭云夏得去私塾呢。”
陆菀听话的坐了下去,然后努力把刮喉的野菜吞下去,表面笑得十分乖巧。
她一定要让这个家变得富有起来!这野菜和清粥真是太难吃了!
看着她乖巧的模样,陆元擦了下眼泪:“二丫现在懂事了,真好。”
陆菀看着他,笑得有点尴尬:“爹,您别哭啊,有事咱们好好商量。”
陆云夏也揉了揉她的脑袋,笑得宠溺又温柔:“阿兄也觉着二丫懂事了好多。”
陆菀更是一头雾水了,难不成这个身体的主人之前做了什么不太懂事的事情?让她就努力咽下难吃的野菜,他们就感动成这个样子?
陆菀满头雾水的吃了早饭,看到陆云夏要去私塾,连忙给他拿了书包。
陆菀的身体才八岁,而陆云夏不过才十一岁的小少年。在陆菀看来,懂事的可不是她,而是陆云夏。
等她去给陆云夏拿了书包,陆云夏露出错愕的表情,看来二丫是真的变了。以前吃这些,她只会大吵大闹,对生病的母亲撒娇耍浑。
陆菀见他的目光似有打量,直把陆菀看得有些心虚:“阿兄,接书包啦~”
陆云夏这才回过神来,接过陆菀一直举着的书包。
陆菀撒着娇,亲昵的说:“阿兄刚刚看什么呢?我一直举着书包,手都疼了。”
陆云夏对于她的亲昵并不反感,女儿家声音娇娇的,直接软到了心里。陆云夏不禁沉思,看来陆菀是真的变了。
他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让陆家重回富贵,让家里人过上好日子。
“没什么,这次去私塾又是好几日不能归家,所以阿兄想把妹妹的容貌好好记下。”
陆菀的笑声十分清脆:“记我的作甚。”
两兄妹有说有笑的出去,却没想到外面的院子里站了几个小男孩。陆菀的目光这才渐渐放到他们身上,他们最大的不超过十岁,一个二个长得都面黄肌瘦,竟挑不出一个好的。
陆菀心里一沉,悄悄问陆云夏:“阿兄,你觉得我长得怎么样?”
“清秀之姿。”
陆菀简直一口老血哽在喉咙里,这个世界莫非美人很少?她哥看样子不像是说假话啊!
乘着陆菀和陆云夏交谈之际,那些小男孩笑嘻嘻的朝陆菀和陆云夏喊:“哟,陆家的郎君要上私塾,怎么女君也要跟着去吗?”
陆云夏的眼眸随之一沉。
“什么郎君女君,陆家现在可是村里有名的破落户呢!”
“我阿娘说他们陆家不争气,被朝廷削了官,才败落至此。”
“嘿,虽然削了官,但朝廷又没判陆家人以后不得当官,我看你们小心些!”
要么就是直接骂他们,要么就是冷嘲热讽。陆云夏听多了这些,早就已经习惯。不止是他们,连村里的人都会这么说。
陆云夏低着头手狠狠捏紧。
陆菀虽然没有看到陆云夏这些细节,但这群熊孩子也欺人太甚了!
她捡起一块石头朝他们扔了过去:“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家是贫是富,需要你们管?”
陆菀的力道小,丢石头也扔不了多远。这个动作由她做来还十分可爱,可从来都是欺软怕硬的陆菀竟然敢这么做,让那些男孩给愣住了。
“滚!还不走?”陆菀那双眼瞳里满是怒火,往常那双空洞浑浊的眼瞳里,平添几分生气。
不……这陆菀的胆子怎么变大了?
陆云夏也随之反应过来:“我这次去私塾又得半个多月,要是回来看到二丫被你们欺负了,定一一上门找你们算账。”
男孩们被吓了一跳,陆云夏平日内敛而温柔,这般发狠倒真是不多。
男孩们被吓了一跳,立马一哄而散,便各回各家了。
陆菀也清楚的发现了身边人变了气势,陆云夏却渐渐重新恢复成原来的模样:“二丫,哥哥吓到你了吗?”
陆菀才回过神来,轻轻的摇了摇头。
做人不能太憋屈了。
陆云夏叹息了一声:“要是大兄回来,你别与他硬着干。大兄纵然不喜你,到底也是咱们的哥哥。”
陆菀微微一愣,轻轻点头。
大兄?
陆云夏眼底晦暗不明,往日陆家还没衰败的时候,大兄已经五岁了。到底是被陆家小心培养的,周身气度皆是不同。陆菀恰逢陆家被抄家过后才出生的,教养上自然差了一截,大兄瞧不上刁钻刻薄又欺软怕硬的陆菀也很正常。
陆云夏不止一次对大兄说过,那毕竟是他们的妹妹,只可惜大兄对此总是嗤之以鼻。
想到这里,陆云夏微微叹气:“二丫,阿兄走了。”
“好~”
见她如此乖巧,陆云夏也略微放心,拿着书包便走了。
已是三月初春,春寒尚在,被风这么一吹,寒气也被勾了起来。陆菀拢紧了身上的衣裳,觉得有些冷了。她觉得手心有些刺痛,这才发现是刚刚那石子丢他们的时候,被刺破了肌肤。
她打开手掌一看,流出的血液逐渐变成透明,没过多久,一颗小小的嫩苗就钻了出来。
这东西简直太小了,可能只有一厘米,它通体透亮,枝干看着宛如玉琢。
陆菀浑身僵硬的愣在原地,随之露出狂喜:“竟然跟过来了……!”
另一边。
湖中心画舫之上,两个中年男子正喝着酒。
其中一人喝得满脸通红,颇有几分义愤填膺:“这大魏朝里人人皆以容貌气度为上,前些日子,那齐复不是因为容貌上佳而平白得了大王的宠爱么?”
“许兄,妄议大王可是大罪啊。”楼景林面上惶惶然。
许耀倒是不管不顾:“这有何说不得?齐复不过就是个空有容貌的草包!就偏大王爱他颜色,竟让这种货色在我们头顶作威作福!”
楼景林叹了口气:“哎,说不得说不得。时下的确如此,重名士而轻武将。”
许耀就是个武将,自然知道楼景林说的话。他心中郁郁,朝楼景林说:“我知道,你回去也好生跟侄儿说,能入文一道,就必不要入武。”
“好,多谢许兄一片苦心。”楼景林应道。
没过多久,渐至夜晚,两人也喝得差不多了。
此刻画舫也从湖中心缓缓行驶到了岸边,那里是楼家的地盘,楼景林一跃而下。
“大人是要直接去见世子吗?”
“嗯。”楼景林看了一眼身边的护卫,喃喃自语道,“现如今王族势微,大王听信小人谗言,已经对许家动手。真是狡兔死走狗烹,想来……我楼家又能坚持到几许呢?”
等楼景林走进楼家,穿过几座精致的亭台过后,就到了楼靖的卧室。
楼靖披着外衣,因为是深夜的,并没有束发,而是任由那些黑发肆意的散开。他眉目清隽,举手投足之间都带着世家公子的清贵之气。
楼景林远远看来,也在心头叹息楼靖的长相当属绝世。就连现在大王称赞的大魏第一美男的齐复都不及靖儿分毫。
“叔父。”
楼景林点了点头:“你怎么知道我要来?”
楼靖低垂着眼,脸上并没有任何表情:“许家在朝中地位飘零,兴许这几日就要被大王下令收押了。叔父与许家的许耀乃是好友,定会找个机会去慰问他。顺便——”
楼景林觉得有意思:“顺便什么?”
“顺便试探许耀,打探出更多的消息,为楼家谋取生机。”
楼景林哈哈笑了一声:“好!不愧是我楼家的世子!”
楼靖倒也不骄不躁,伸出手:“叔父,请房中细谈。”
时间过得很快,楼景林走了进去,两人也不知道谈了什么,楼景林天亮才离开。
楼景林走进去的时候满脸严肃苦涩,结果走出来以后倒是初露笑颜,似乎往日的难题全都解决了似的。
楼靖看着楼景林,身旁的黑卫忽然出现。
楼靖浑身的气势全变了,漫不经心当中带着阴狠:“查到了吗?”
“喏。”黑卫朝他禀告,“八年前被抄家的陆家,此刻已经在云村安定下来了。陆家倒是聪明,只用一个削官便换得大王心中愧疚,仅是抄了家,什么罪罚也没有得下。”
据黑卫所知,那些同样被削官的可就没有那么简单了。女子被充作官妓,男子派往边境苦寒之地,甚至这一姓氏不能在入朝为官。
那陆元陆大人,果真有手段。
楼靖将目光放了过去,倒也没做什么,黑卫就觉得像是被毒蛇给盯上了似的。
“我问的不是这个。”
黑卫立马发现自己逾越了,不该评判陆家。他滴下冷汗:“主人想知道的陆二小姐,听说是个刁钻刻薄的人。”
楼靖轻笑了一声:“行了,你下去吧。”
“喏!”
黑卫才瞬间隐入暗处,却全身上下都僵硬了,主人真是太可怕了!
楼靖的黑眸沉沉的望向这熟悉的环境,浑身上下充满着死气。
——陆菀,我回来了。
天已经渐渐亮了,楼靖咳嗽了两声。
外面站着的清河连忙拿了件衣服给楼靖搭上:“主人昨日跟二爷商谈了一宿,定然是旧疾犯了,需要我去请明医师过来吗?”
楼靖用手拢了一下身上的衣服,眉间满是厌烦之色:“无妨,眼下楼家的事情比较重要,我的身体自己知道,休息一下便是。”
清河见他这么说,也只能默默的退了下去。
他是家生子,又陪同楼靖一起长大,两人的情分自然不低。
只是今天的楼靖,让清河有种说不去来的异样感。就像一夜之间长大了不少,变得更加沉静。光是站在那里,就给人一种极强的压迫感。
清河走了出去,慢慢的推上了门。迎面而来的是一股冷风,这三月倒春寒,风一吹倒有些冷了。
等到清河走后,楼靖坐到椅子上。他只是略眯了一下,完全睡不着。
自重生后,楼靖夜夜噩梦,又是哪一天睡着了呢?
只要他一闭上眼,又是些光怪陆离的画面。
当日楼家为求生机不得不起兵造反,楼靖却中了身边人的诡计,而后被人生擒到宫中做人质。二叔因为他的原因而投鼠忌器,连攻打的速度都变慢了许多。
想当年的天之骄子,到宫中以后被打断了腿,连个太监都敢对他动手,更别谈朝堂那些人了。为了防止他自杀,大王派了影卫过来监视,但凡楼靖有一点动作,影卫就会前来阻止。
楼靖不愿拖累楼家人,自杀过几次之后,就被大王硬生生的拔了舌头。
那种滋味,腿不能行,口不能言,比狗还不如。
楼靖永远记得,那年冬天的白雪极大,他冷得瑟瑟发抖,因为没了舌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昔日才俊,已经变成了一个地上的蝼蚁。
恍惚之间,他似乎听到一个声音。
“女君,你做什么?”
“萍儿,你那里有温水吗?”
“女君,我们别管他了。我听那些公公说这个人被大王厌弃,谁都可以欺负他践踏他。要是我们帮他,大王和齐复公子一定会针对陆家的。”
楼靖躺在地上,一直低着头。这姑子说得一点没错,他本来就心死了,也不在乎这些了。
这深宫之中,又有什么人会来?
等到夜晚,楼靖连个睡觉的地方也没有,瑟缩在宫廷一角。
这样被冻死也不错,他的眼皮沉重极了,马上就要睡着。
当他快要闭上眼睛的时候,陆菀提着灯笼走了过来,她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我给你带了热汤,还有被子。”
楼靖睁大了眼,猛然间抬头,就看到了陆菀。
那是一张极其好看的脸,五官精致极了,桃花瓣儿似的肌肤,似乎还带着香气。墨发如同丝绸一般,就连指甲盖儿都透着粉嫩嫩的颜色,好看得似天上的仙女似的。
陆菀见楼靖呆愣愣的,仿佛不认识自己似的。
她对楼靖说:“你是不是没认出我呀?就是早上的时候,我和萍儿在这里遇到你的。”
楼靖的眼珠子黑溜溜的盯着她,十分失礼,而陆菀却半点也不介意。
她又结结巴巴的解释:“我早上虽然带了面纱,可声音又没变,你不会认不出我吧?而且你也知道如今大王喜色,我哥陆云夏又是朝中大夫,我只能用这招啦。”
楼靖恍惚间想起,光禄大夫陆云夏的亲妹妹,一直带着面纱。听说她小时候的脸受了伤,不能见人才这样。
楼靖听到她的身份,也终于收了戒备,拿起热汤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陆菀一直在看他,眼里也没有丝毫可怜的意味。
“今天早上没直接给你抱歉啦,听说大王不是很喜欢你,早上那么多人盯着我,我实在不能连累陆家。”
楼靖吃的动作一顿,转而对她摇了摇头。
陆菀笑弯了眼:“这样说你就是不怪我了?”
那个大雪里,寒风四处飘落,偶有几片落到女孩的发间。楼靖以为自己早已刀枪不入,心口含了冰。却没想到只是一口热汤,一床被子,就能让他融化。
只可惜昔日如同高山之竹的公子,如今连乞丐都不如。
他活得没有尊严,在宫中这一年多根本不像是人,更像只畜生。
这样被当成人一样细心对待,楼靖的心里发酸。
后来多亏陆菀接济,楼靖才慢慢的活了下来。只是活下去的楼靖再也不是那个如竹如兰的公子了,他满心黑暗,步步为营,三年后终于报仇雪恨杀了齐复和大王。
楼靖领兵和楼景林汇合那天,正是他登上王位那天。
却没想到,陆云夏冥顽不灵非要反他。楼靖看在陆菀的面子上不去追究,却到底留下了一个心腹大患。陆云夏要和他同归于尽的那天,陆菀冲出来给他挡了一刀。
他永远都忘记不了那种触感,明明杀人无数的他,却因为怀里这个柔弱的身体而完全慌了神。
她的身体本就柔弱无骨,现在彻底没了力气,轻轻的倒在他的怀里。
“别……怪我阿兄。”陆菀说得很轻。
楼靖赤红着眼睛,轻轻的点了下头。
得了他的保证,陆菀终于笑了。她慢慢凑近楼靖,在他耳边说:“其实……那天在宫中我早就猜出你是楼靖了,你……大概不知道,五年前楼家尚未造反的时候,赏花宴上初见时,我就……喜欢你了。”
楼靖睁大了眼,他的舌头被拔了,一个字也说不出口,只能大颗大颗的掉眼泪。
“啊,啊——”想说话,可每一个字,都是这种音。
陆菀在他怀里断了气,楼靖便抱着她的尸身,呆坐在朝堂的龙椅上。大臣日日上朝,还能闻到从那边传来的复仇味,而坐在龙椅上的那个人,彻底失去了可以牵动他的情绪。
陆云夏杀了自己的亲妹妹过后,彻底的疯了。
几年之后,楼靖因为身体亏损太多,彻底陷入了长眠。
然而事情却远远没有停止——
没想到一睁眼过后,楼靖又回到了宫中,那些人欺凌他的时候。
楼靖根本不在乎这些,那些人的欺凌,都比不上再见一见陆菀。他甚至发疯似的想念这陆菀,想要见到陆菀。他耐心等待着,终于到了那天,满心欢喜的望了过去。
谁知陆菀趾高气昂的从他面前经过,唾弃的说了句:“真脏,别挡了本小姐的道。”
楼靖的身体彻底僵硬了,他的陆菀更美,眼前的这个陆菀……是谁?
他实验了好几次,只要他一死就会回到过去。
可楼靖只想要属于他的陆菀,那个在冬天里给他送热汤和棉被的陆菀,那个处处护着他的陆菀,那个对他甜甜微笑的陆菀。
然而这么多个世界里,他才发现他的陆菀有多么特别。
只有一个。
他次次重生,见到的陆菀都恶毒刁钻。他掌控了权利,她就虚伪的讨好。
楼靖一看到那张脸,就觉得反胃。
终有一日,他掐住‘陆菀’的脖子,满是阴沉的说:“别再用她的声音跟我说话,这张脸虽然不如我的阿莞,可声音却是一样的。”
‘陆菀’僵硬了:“楼靖……你说什么啊,我就是陆菀啊。”
楼靖的一颗心冷却了,他呵了一声,拿出剑插入了她的胸口。
“你不是。”
私通外人企图背叛他?要是他的阿莞一定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楼靖知道自己疯了,却又十分冷静。
他曾自杀过无数次,只要确定那个世界的陆菀不是他的阿莞,就会彻底舍弃那个世界。
直到来到这个世界,也依旧找不到陆菀。
楼靖用手揉了揉太阳穴,眉头皱得死死的。
没想到这一次回来,陆菀就仅仅只有八岁。
一想到这里,楼靖慢慢的睁开了眼。
他的眼底似乎含着风暴:“八岁……根本看不出什么。”
那个陆菀若不是她的阿莞,杀了便是。只是这个世界的陆菀如今年纪太小,也让楼靖不好判断。他叹了口气,在空无一人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沉寂:“阿莞,要到多少个世界,死多少次才能找到你。”
沉思了片刻,楼靖唤来了黑卫。
“派人跟着陆菀,不要惊动她,把她的事情给我汇报。”楼靖迟疑了一下,补充了一句,“……还有,谁要是看了她的身体,就留下他的眼珠子。”
黑卫浑身一颤,凛然的抱拳:“是!”
黑夜降临,陆菀悄悄的在被窝里仔细观察着手里的细苗。
和现代的她所见的树枝完全不同,现在还只是小小的树苗苗。她右手,用手指轻轻的碰了一下,小苗苗颤巍巍的抖了两下,看着特别可爱。
陆菀笑弯了眼,对它说:“谢谢你跟过来了。”
小苗两边摆动了一下,像是对陆菀说话一样。
陆菀想起今天陆云夏跟她说过的话,再加上自己的见闻。这个世界的美人真的很少,稍有容色的,都会被人赞叹清秀之姿。
陆菀摸了摸自己的脸,入手一点也不嫩滑,她在床上滚了两圈,长长的叹了口气,真的好想马上变好看!!
然而事情只能循序渐进,陆菀又看了一眼小树苗,发现它正小呢。
没过多久,陆菀就听到了院子里一阵吵闹的声音。
现在已经是深夜了,会是谁呢?
陆菀有些疑惑的坐起声,只穿了里衣,外衫都没穿好就跑到了门口一出院子,小心的探出了脑袋。
“哥,今天早上就是陆菀和陆云夏那两个贱人欺负我!你可得帮我啊!”
“没关系,哥替你报仇。”
“这法子管用吗?”
“保准管用,你把东西埋深一些,咱们等下找一群人来来个人赃并获,陆家就完了。”
“好嘞。”对方十分幸灾乐祸,“要不是时间紧急,我还真得抓几条蛇放他们屋子,解解气!”
因为陆菀隔得远,只听到了他们要害陆家,并没有听得很清楚。知晓了这一点后,陆菀就心里发紧,放蛇咬人四个字就像石块一样压在心头。
陆菀吓得脸色发白,连忙跑到主屋推陆元起来:“爹,爹~”
陆元正睡得香,他迷迷糊糊的起身:“怎么了二丫?”
“有人在我们院子放蛇!!”
陆元整个人鲤鱼打挺就爬了起来,他毕竟是个男人。当今的大魏朝重文不重武,他少时也曾叛逆的不去学文,但陆元好歹从过军,自然是不怕那些东西的。
“二丫别怕,爹去看看!”
陆元见她缩在自己身后,探出小脑袋,觉得有些可爱。
只不过陆家虽然削官保了平安,但难免有树敌。因此陆元一听陆菀的话,就直直的坐了起来,而不是怀疑陆菀的话有问题。
“是谁来咱家放蛇,你看清楚人了吗?”
陆菀摇了摇头,只说:“他们放蛇的地方离我的卧室近,所以我才听见了。”
陆菀说得条理清晰,看来的确恰有其事。
陆元的神情也逐渐严肃起来:“跟在爹身后,咱们去看看。”
“好。”
两父女十分谨慎,陆元拿起一旁的锄头,朝着那个位置一点点挪了过去。
院子里种着蔬菜,只有一处地方杂草丛生,陆菀指着那个地方。借助昏暗的月光,陆元看到有什么东西在草丛里悉悉索索的攒动。
气氛一下子紧张了起来,陆菀的心也是一紧。
陆元拿起锄头,狠狠往下,没想到抓出来的不是蛇,而是一直野兔。
陆元的后背都侵染了一层冷汗,他对陆菀说:“二丫,你莫不是听错了?”
陆菀一愣,从陆元身后走过去:“兔子?”
因为隔得太远,陆菀是真的没听清。
陆元也没责怪陆菀,只是揉了揉她的头:“不过二丫也算立了一功,咱家已经小半个月没开荤了。等你阿娘跟大兄回来,咱们就煮了这只兔子吃。”
陆菀的心里始终有些不安,也没在意陆元的话。
乌云散去,月光越发朦胧柔和的洒下来,光线比刚刚强了不少,陆菀忽然注意到刚刚兔子所待的那个位置,泥土蓬松。
她觉得不对劲,便走了过去,用手指去戳了两下。
陆元捏着已经死掉的兔子正要走进去,却听见陆菀失神的喊了一句:“爹,你来挖一下这里!”
“二丫,又怎么了?”
陆菀听出陆元语气当中的怀疑,纵使此刻十分心惊,还是强迫自己甜甜的撒娇装小孩:“这块地方好松软呀,跟我们锄过的地一样。”
孩子的几句话,就让陆元神情一凛。
他把兔子放到里面过后,便用锄头挖了这个地方。
果真如同陆菀所说,这里的泥土十分松软,挖的时候根本不费力。等挖得略深了,陆元才看到里面藏着一个布包。
陆元倒吸一口冷气:“有人要害我们陆家!”
布包里有几块碎银子,钱不多,可用鼻子一闻就能闻到猪肉味。不用猜也知道是谁家丢的碎银。
陆元十分后怕,要不是二丫这孩子把他叫醒,到时候人来了,陆家就百口莫辩了。
思绪回转之间,那边竟真的有一群人带着火把朝着陆家的方向走了过来。陆元自小习武,所以听觉一直比别人好。
他当机立断把布包塞到陆菀的怀里:“藏好!”
陆菀也考虑到了这一点,手里哆嗦的把银子放到衣服里,紧贴着皮肤。
还好里面的银子不多,她这么藏也是能藏住的。否则旁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她肚子上面藏了东西。
借着这段时间,陆元快速的填好那个坑。
干完这一切,那边的一群人快要过来了,陆元才抱着陆菀走到屋子的大门口,装作刚刚睡醒的模样。
“陆元,你出来!”
陆元打了个呵欠:“众位乡亲怎么突然来我这破落寒舍了?”
一旁的陆菀看着心里直发紧,陆元这演技!
不过也多亏了这一点,她们还有转机!
对方冷哼了一声:“陆元,你知不知道我丢了三两碎银!”
陆元摸了摸后脑勺,傻笑了两声:“朱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怎么有点听不懂呀?”
朱大年盯着他:“我在镇上卖肉那么些年,乡里乡亲哪家不曾多给点肉?也就你这些突然来云村的外乡人,偷鸡摸狗什么都做!呸,真不要脸!”
陆元听出了他的阴阳怪气,他的脸色变得难看:“朱大哥,你这是在说我偷了你的碎银了?”
跟在朱大年身后的全是云村的村民,他们起初听闻陆家是被削了官才辗转到了云村,就十分看不惯陆家。在老百姓心里,能被削官的自然是些贪官污吏。
只见那朱大年狠狠道:“我就是说你!”
他是个粗人,直接戳破了那张纸,身后的村民还全都帮衬。
“陆元,你这么阻止我们进去,莫不是做贼心虚了吧!”
“哟,堂堂一男儿,还去偷盗别人家的财物,你是断手断脚了?需要做这种事情?”
陆元的脸色已经变得铁青:“陆家富饶时,三两碎银算什么,乡亲们当真以为我陆元会为了区区三两,就干那些事么?”
“你都说了那是当时富裕的时候!”
还有些早就看不惯陆元的人,借着这次机会把陆元骂了个狗血淋头:“真不知你是怎么长这么大的,别是万家万户养出来的吧?”
陆菀听得心头一紧,这些人骂得也太过分了。说陆元是万家万户养的,完全是在暗示陆元偷了不止朱大年这一家。
陆菀那个时代信息发达,陆元这么一被诬陷,她的脑子瞬间就想到了屈打成招,滥用私刑这些词。
不能再坐以待毙!
“各位叔叔伯伯,你们怎么突然一口咬定是陆家所为?”陆菀的声音脆脆的,仗着自己年纪小,故作天真的说道,“莞儿听阿兄说,官府拿人也要看人证物证的。”
这话虽然是一个小孩儿说的,却让众人一愣。
陆元也因为陆菀的提点回过了神,他刚刚差点被愤怒给淹没了理智,觉得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对陆家不敬了。
陆元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的确如此,陆元虽然一届粗人,可我二儿子陆云夏却对法典有所涉及。你们说我偷了银子,那证人在何处?”
谁知此刻,朱大年的儿子忽然吼了一句:“陆家差夫子的束脩正好是三两!你们要人证,我就是人证!”
那边三两,这边也是三两,未免太可疑了一些。
朱大年一直都没相信陆元,他问:“儿子,今晚你看到了什么,大声告诉大家。”
陆菀认得那小孩,就是今天自己扔石子的那个小孩。
朱喻仰起头,有些得意:“我今日看到陆大伯在我家院子里鬼鬼祟祟的。”
陆元眼睛都快赤红了:“你撒谎!”
朱大年连忙把儿子挡在身后:“他只是一个孩子,根本不可能撒谎,你若是问心无愧,就让我们搜一搜啊!”
这话已经是大侮辱了,特别对于陆家这样以前当过官的来说。
陆元捏紧了拳头,背脊挺得笔直:“众位乡亲想搜就尽管搜吧,但若是我陆家清白当如何?”
朱大年内心早就断定陆元是贼,自然不怕:“若是陆家清白,我当中跪下给你道歉,并且提供陆家半个月的猪肉。”
“好!一言为定!”
众人面面相觑,也一群群的慢慢走了进去。
也不知道过去多久,里面声音极响,陆菀是一点都不敢动,害怕藏在衣服最里层的碎银会落下来。
她噤若寒蝉,这种事情还是第一次做。抬头一看陆元,才发现他温柔的朝自己一笑。
陆菀知道现在陆家是生死存亡之际,这个国家对于偷盗刑法极重,若是怀里的碎银掉下来,陆元就得坐牢,没了壮力的陆家也迟早是倒。
她努力使自己的演技更自然一些,可在外人眼里,陆菀多多少少是有些僵硬的。
错有错着,正巧陆菀八岁稚龄,若被人搜家都表现得太轻松,反而会被有心人察觉出什么。
等那边搜完,一个个的走了出来,皆是对朱大年摇头。
“咱们搜出来……陆家整个也就一吊钱而已。”
陆元冷眼看着:“你们连我家是多少钱都搜出来了,总不会再怀疑有什么地方没搜到了吧。”
朱大年忽然觉得有些难堪,转身就想打他儿子泄气。没想到一瞥眼之间,借着微弱的月光和火把的亮度,竟然看到了院子里一处松软的地方。
他似乎抓住了一线生机,连忙叫人:“快,去挖一下院子。”
“等等!”陆元连忙阻止,语气有些僵硬,“不是说好搜完屋子就完了吗?你们欺人太甚!”
朱大年见他一副紧张的模样,更加断定陆元有问题:“陆元,你们那处泥土怎么会蓬松起来一截?还有那块地四周都有野草,怎么偏偏中间的地方没有野草?”
陆元脸色一沉:“朱大哥一而再,再而三的怀疑我,万一那个地方也搜不出来,岂不是要把我陆家掘地三尺?”
“你放心!挖完那个地方,我绝对不再多言。”
陆元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目的,轻轻的点了下头,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见主人首肯,村民们才一一上前去挖。
朱大年的那位小儿子忽然扯了一下他的衣角,似乎在他耳边说了什么,听完小儿子的话,朱大年狠狠的看了一眼朱喻。虽然小儿子做了坏事,但那边的确有东西,他的面子倒是回来了。
人争一口气,他若此刻当面把儿子打一顿,以后还怎么在村民面前立足?
时间在一点点过去,村民们已经挖了一个大坑了,里面什么也没有,再挖就是坚硬的石头了。村民们是彻底信了陆元的话,刚才有多飞扬跋扈,现在就有多内疚。
“朱大哥,我们挖了,什么也没有。”
“是啊,这里的确没有东西。”
朱大年随之一僵:“怎么可能!你有没有看清楚?”
“看清楚了,真的什么都没有。”
朱大年眼神闪烁起来,才发现自己被人下了绊子,转而狠狠盯住陆元:“搜他身上,还有他女儿身上,都不要放过!”
陆菀的心一下子紧了起来,这三两碎银被她死死的捂在怀里,紧贴着肌肤。
硬邦邦的触感时刻都在提醒陆菀,万一被发现了陆家回怎么样。
陆元却气定神闲,可通身的气势俨然一变:“诸位,可有听到朱大哥刚刚答应过我什么。”
村民们也是老实本分的人,被朱大哥这么一鼓动过来,又没找出东西的时候,已经很惶惶然了。再一听陆元的话,人心便自动朝着陆元偏了一些。
“朱大哥……这搜人未免也太……”
“是啊,咱们又不是官吏,私自这样不好。”
朱大年脸色青一阵紫一阵:“你们不搜我自己来!”
恰逢此时,陆菀的哭声一下子就涌了出来。她哭得可怜,显然是被吓坏了,抽噎的模样让在场的人心里更加内疚了。
小女孩的哭声和他们这群拿着火把走到别人家的爷们儿形成鲜明的对比,众人纷纷涨红了脸,面露羞愧。
人群里有位大婶儿出来说了句公道话:“你们这么群大男人,欺负一个小姑娘,我实在看不下去了!”
陆元感激的朝她点了点头:“二丫已经八岁,这男女有别,若是让她被搜了身,以后还怎么嫁人?”
陆元苦情的走过去抱住陆菀:“要搜我可以,可要动二丫,陆元为人父,定会拼死护住我女儿。”
这话已经把人逼到绝境,陆元也是一副悲情的父亲模样。
谁欺人太甚,谁无辜受害,简直一目了然了。
至此——人心完全偏向了陆家。
其实朱大年也有顾虑,若是今日搜了这小女娃的身,万一搜不出什么来,被乡亲们唾骂后,他肉摊的生意还要不要?
权衡之下,朱大年脸色难看,一甩袖子就牵着朱喻的手离开了这个地方。
没想到这场闹剧就这样收场,村里的人对陆家的戒心少了,反倒是多了一层愧疚出来。
“陆兄弟,抱歉了,今夜咱们也是听了朱大哥的话才过来的。”
和朱大年比起来,陆元的处理办法就要温和许多。他转而笑了笑,双手抱拳:“没事,大家都是乡亲。再说了,刚刚还要多亏你们维护我女儿。”
陆元这般讲理,刚刚还骂他的人面露羞愧,简直连看都不敢看他了。
“抱歉抱歉。”
对于一个二个这样说,陆元也只是笑而不语。
寒暄一阵过后,那些人便一一离开了。
陆元拉着陆菀走到屋内,把门关牢实了。又坐在桌上倒了点凉开水,这才慢慢镇定下来。
陆菀看到陆元的手都在微微发抖,她小心翼翼的从怀里掏出这三两银子,又放到桌上。
对于现在的陆家来说,这的确算是笔巨款了。
陆菀这才发现自己刚刚捂得太用力了,肚子上全是青紫的痕迹,现在摸一摸,还十分疼。
见陆菀被吓得不轻,陆元揉了揉陆菀的头发:“二丫刚刚做得很好。”
刚刚陆菀的哭声把形式一下子全数扭转了,陆元自己也知道。
陆菀看着他,乖巧的走了过去:“爹,这银子真的要放在家里吗?”
陆元逗着她:“这银子要是放在家里,就能给你买簪子和好看的衣服了。怎么二丫不喜欢?”
陆菀听陆元哄小孩似的口吻,以为他真的想这么做,连忙紧张的说:“朱伯伯一定不会善罢甘休,这银子在咱家,一定后患无穷。”
陆元久久的叹了口气:“二丫能这么想,爹已经很欣慰了,这件事情你就不要担心了,银子爹会还回去。”
陆菀瞪大了眼:“还……回去?”
陆元朝她眨眼:“当然是悄悄还回去了。”
原本陆菀还不知道陆元到底什么打算,没想到过了几天之后,那朱大年竟然上门来道歉了。
他性格耿直,结果竟在小儿的卧室里找到这三两银子的时候,就彻底赤红了脸。
朱喻被他打得半死,朱大年一下子就想到了是朱喻自己想用银子,才把银子藏了起来。不仅如此,还去诬陷陆元,实在是被他娘给惯坏了。
朱喻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三两银子会突然跑到自己卧室,简直有苦说不出。
被朱大年打的时候,他的大兄也站在外面,一点都没阻止。朱大年的娘是继室,他赤红了眼,一下子就想到了娘不断在强调让他和大兄保持距离。
莫不是……他被人下了绊子,大兄坐收渔翁之利,要害死他吧?
朱喻被打了一顿,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娘亲。他娘一合计,觉得朱秦更有可能做这件事。朱喻从此便对他生了嫌隙,再也不相信他的馊主意了。
然而这些已经都是后话了。
等朱大年找到了始作俑者,一下子狠拍脑门,觉得是自己扫了陆元的面子。他主动上门送来猪肉,瓮声瓮气的对陆元说:“陆兄弟,这件事是我不对了,我向你道歉。”
陆元当过兵当然不怕,又比一般老百姓多受了点教育,待人接物总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朱大哥这是说什么话?误会解释清楚就好,至于这猪肉你还是拿回去吧。”
“不成!我在乡亲们面前保证了要朝你家送半个月的猪肉!”
朱大年认死理,陆元推脱不下,勉强接受了朱大年的猪肉。
两人彻底和解,还让朱大年心头愧疚不已,果真兑现了他的承诺,连着半个月送猪肉过来。
陆菀心里暗自佩服陆元,大气的舍了三两银,却换来了半个月的上好猪肉,还让朱大年心服口服,绝了朱喻再诬陷陆家的可能。
这一石三鸟,手段果然高明。
陆菀回到自己的房间,把手伸向月光之下。
树苗在触碰到月光的时候,颤巍巍的舒展开来。
陆菀露出一个浅浅微笑,心思完全放在了树苗苗上。
她腰间的痕迹还没消,家里也没有药。陆菀想起院子里有点野生芦荟,连忙去拔了一些,将枝叶擦在肚子的皮肤上。
芦荟有各种好处,美发、祛疤、减肥,还能治疗疾病。
陆菀早就看这一头枯发不舒服了,当她发现芦荟的时候还十分惊喜。
院子里那一丛野生芦荟太少了,估计也用不了几天。陆菀只能忍痛打算养养,这东西长得快,应该不出半年就会有更多。
芦荟啊芦荟,我的一头黑发就靠你了!
今天的事情也太惊险了,她慢慢陷入了沉眠当中。
然而陆元不知道的是,那声扭转乾坤的哭声,是陆菀刻意发出来的。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射到陆菀的脸上,她慢悠悠的打了个呵欠。
她原本想继续再睡一会儿,就突然想起自己已经不在以前的家里了。陆菀腾的一下子立马坐起身子,看到漏雨的屋子,忍不住叹息。
这房子连风都遮不住,她昨天晚上裹着被子瑟瑟发抖,陆家未免也太穷了!
陆菀快速的洗漱了一遍,陆元就拿着猪肉:“二丫快坐下,爹给你烧了肉吃。”
猪肉的香味一下子就扑了过来,陆菀的嘴里忍不住泛起口水。等她夹了一块,忍不住幸福的眯起眼。陆家少油缺盐,猪肉也仅仅是炒了一下而已,但陆菀吃得很香。
两父女很快就把今日送来的猪肉吃完了,家里还剩个野兔没处理。
陆元有些恍惚的说道:“昨天可真是逃过一劫。”
陆菀吃到第三块肉的时候,就放下了筷子。这东西第一口吃很香,多了就挑剔了。
她的舌头尝过太多好吃的了,所食无一不精细,所以吃这个猪肉的时候也不贪多。她又喝了几口清粥和小菜,早上吃这些已经饱了。
“爹,咱家的地怎么样?”
“自从陆家罢官……云村就分的最差的地给我们,根本种不出什么……”等陆元说完,又十分好笑的自言自语,“我怎么跟你一个小娃娃说起这些了。”
陆菀当然听到了这句话,却因为陆家的处境而心惊。
因为陆菀昨天立了一功,陆元说:“等下要去集市玩儿吗?爹带你去逛逛。”
陆菀眼睛一亮:“去!”
陆元笑了起来,只叹陆菀还是小孩儿心性。
等他收拾完家里的东西,就牵着陆菀的小手准备去街上了。
陆菀心情一直不错,临走前看到家里的芦荟,忍不住对陆元说:“爹~”
“怎么了?”
“咱们家什么时候种了芦荟呀?”
陆元看着那一小株,有些疑惑:“芦荟?那不是油葱吗?”
油葱……?
陆菀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用上了现代的称呼,连忙把罪名载到陆云夏身上:“可我阿兄说叫象鼻草。”
陆元摇了摇头,发现儿子又在看什么杂七杂八的书了,便对陆菀说:“的确也叫象鼻草,但咱们农家一般叫油葱,不过你芦荟这名儿倒是好听。”
陆菀只能微笑。
“这东西也算是药材,晒干了能治点病,你母亲久病成医,当时看到山上一大丛芦荟的时候就说移种一点到家里。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
陆菀心里一喜:“山上有一大丛?”
“是啊。”
“爹~咱们回家的时候能不能多移点到家里?我听阿兄说,那个芦荟还能卖钱呐!”
陆元笑了起来:“那些都是野的,卖不了钱,别听你阿兄乱说。不过你喜欢的话……咱们等下就去多种点吧,就当做是种着玩儿。”
陆菀心花怒放,连刚刚吃野菜的不适应都少了几分。
两父女高高兴兴的去了集市,这里人来人往十分热闹,叫卖声络绎不绝。
陆菀看到那些人以后,才发现陆云夏真的没骗她。她这样在这里还真的算清秀之姿,入眼的全都是一些面黄肌瘦,发色枯黄之人。
陆菀一路看下来,整个人都陷入了僵硬当中。
这里的人尚美,对美丽的热衷程度已经近乎疯狂了。
要是她以前那副容貌过来,又没个倚仗……
陆元手里尚有一吊铜钱,他看到女儿四处发呆,便问她:“我记得二丫喜欢吃喜乐坊的糕点,要不等下我们去看看?”
陆菀收回了眼神,心有戚戚。
听到陆元的话,她连忙对陆元撒娇:“爹~咱们家不是有只小兔子吗?我们去买点卤料吧~”
其实陆菀早就有这个打算了,那只兔子足足六七斤,现在又是三月正苦寒的时候,兔子是野味,买点卤料来还可以拿到街上卖钱。
她之前在芦荟的地方犯了错,并不知道这个世界有没有卤料,直到看到街上有卖才敢这么说。
“这卤味有什么好吃的……比得过你喜欢的桂花糕吗?”
卤味可好吃了!
陆菀一想起那个味儿,嘴里就泛津液。她连忙说:“咱们家的兔子可以这么做呀~卤味还能保存一段时间呢。”
陆元拗不过她,只好被她带着去了杂货铺:“老板,来包卤料。”
“来了~一共二十文。”
陆元乖乖付了钱,陆菀拿到卤料的时候,轻轻一嗅。
里面竟然一点香味也没有,她微微发愣,难怪陆元说卤味不好吃。
陆菀的小手又拉着陆元继续朝药店走,陆元只得这一个女儿,自幼就宠着她。如今见陆菀拉着他走,非但没有怪她,还觉得十分无奈。
等走到药店,陆菀报了一串药名过后,吩咐药童抓药。
她要得不多,药童还觉得疑惑,多看了她好几眼:“小姑娘,你要这个做什么?”
陆菀眯起眼:“你问这个做什么呀,我给钱,你卖东西不就成了。”
她一副小大人的模样,惹得陆元轻轻笑了起来。
药童摸不着头脑的按着她的方子开了药,这下子陆元手里的一吊钱用了三分之一了。陆元虽然觉得心痛,但他干苦力的钱马上就要发到他手上了,看女儿笑得那么开心,陆元就没再多问什么。
“还想买什么吗?”
陆菀深吸一口气,那日过后她早就在心里种下了一个想法——
要让这个贫穷的家富裕起来!
陆菀拉着陆元的手:“爹,其他的以后买,我们赶紧回山上挖油葱吧~!”
恰逢三月,山上很多的花草已经抽了嫩芽,一片绿意葱郁。发现芦荟的地方很好辨认,那里有一块巨石,再旁边生长着一颗桃树。
陆菀冷得瑟瑟发抖,单薄的衣服根本御不了寒。要是以前,娇气的陆菀早就闹翻了天。她自己也没想到会坚持那么久。
走了半个时辰,这山上果然如陆元所说,有一大丛的芦荟。
寒风一吹,桃花浅红的花瓣飘散在半空里,几片落到陆菀的肩头。
“爹,咱们快挖吧。”
陆元无奈的笑了起来,陆菀完全没心思欣赏这些美景,反而把注意力都放到了油葱上面。
等陆元挖了好大几株回去,陆菀才真正的笑了起来。
她往常都是不笑的,近日来笑得却多了,整个人都变了变。
隐在暗处的晏如羽忍不住吐槽,他可是黑卫里武功最高的,竟然被统领派来守着这样一个丫头,真不知道统领怎么想的。
主子还下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命令,不让他近身监视。
一想起那话,晏如羽还抖了两下,陆菀进房间的时候,他是坚决不看的。免得她在洗澡或是换衣服,看到以后他的一双眼睛就保不住了。
他隐去了所有的气息,往下看去,只见陆菀兴高采烈的给芦荟浇了水,蹲在那里看宝贝似的看了许久。
不知过了多久,陆菀才站起身,小跑着到了厨房。
家里穷,就更得利用所有一切发家致富。这个世界的卤料看样子并不算好,她重新买入了几味药材,作用是除腥提味,让肉质味道芳香。
陆菀的手心上树苗苗就小小一截,她看着卤料,又狠心掐了一截,开始熬制起来。
没想到这一熬制,味道就香了。陆元以往从来没闻过这味道,馋得口水都快流下来了。嘴里不断分出唾沫,他吞了下口水:“二丫,你在做什么呀?”
“爹,我做饭呀。”
陆元眼巴巴的看着:“什么这么香?”
“是卤味!”
陆元睁大了眼:“卤味??”
陆家以往富裕的时候也吃过不少,怎么一个也赶不上这味道?
陆元细细打量着陆菀,里面满是复杂和惊疑。
陆菀早就准备好了说辞:“爹,我这次生病,以为自己活不过来了……”
陆元立马呵斥:“不许瞎说!”
“我没有瞎说!”陆菀的脑子转动很快,“在梦里的时候,我似乎梦到了一个很好看的姐姐,她笑着跟我说了很多话,告诉了我好多东西,还让我回去,我就突然间醒了。”
陆元一愣:“那姐姐是什么样子的?”
陆菀胡乱形容了一番,半真半假的加入了她上辈子的长相。陆元一听这形容,心里不禁大骇。二丫莫不是遇上神仙了吧?
“那她有说什么吗?”
“她……”陆菀看到陆元眼巴巴的看着自己,便捏紧了手掌,“她教了我很多东西,我本以为是梦,没想到醒来的时候真记得这些!”
百姓深信鬼神一说,陆家的老夫人一辈子都吃斋念佛,这些概念对陆元来说自然有些信的。他只觉得这是天大的吉兆,陆菀嘴里形容的那么风光霁月的人物,定是天上的神仙,来给他家女儿开蒙了。
陆菀小小的撒了个慌,殊不知给陆元带来了极大的震动。
他紧张的告知陆菀:“二丫,以后这件事切勿跟外人提起,明白吗?”
陆菀见他说得郑重其事,才缓缓的点了点头:“嗯!”
其实陆菀不是白痴,经过那天晚上之后,对陆元的为人足有七八成把握。
她自认做不到事事伪装自己,特别是原主貌似做过很多不好的事。陆菀性格虽然娇气些,却做不出伤天害理的恶毒事来。
与其以后被人发现她和原主不同,倒不如以这样的方式以绝后患。自己主动说出来,总比有心人被动的告发出来好。
“我以前做了很多让爹伤心的事,以后一定乖乖的。”
然而这件事情竟然错有错着,陆菀在五岁以前都十分可爱,直到某一日她才突然变得爱慕虚荣,又总是偷家里的钱,不知道拿去做了什么。
最近这几天陆菀完全恢复了她五岁以前的性格,虽然娇气了些,但好歹乖巧听话。
天可怜见的,他女儿终于又恢复了!
“乖孩子。”
两父女彻底释怀,也就此谈开了。
陆菀专心的制作起卤料来,也没看到陆元满是欣慰的表情。
秦月带着长子省亲去了,陆云夏又去了私塾,这个家里就剩下了陆元和陆菀两父女,正是说这件事情的好时机。
卤香味很浓,弥漫在空气里,深深吸一口都能十指大开。
她的小树苗最大的作用就是提纯,让这些东西的功能得到最大的发挥。
陆元一直眼巴巴的看着,陆菀连忙说:“爹,兔子杀好了吗?”
陆元才连忙收回眼神,对陆菀说:“我去弄!”
他打开了门,在院子里杀兔子,心里面却想的是把肉卤出来该有多好吃。
没等多久,陆元就把兔子处理好了,还得了一张完整的兔子皮。
等兔子下锅开煮,陆菀才松了一口气。先弄出来给陆元尝尝味吧,卤料的配方她也只记了个七七八八,并不是很还原。
小树苗刚长出来一点就被掐了,陆菀心疼极了。
院子里,朱大年提着二两猪肉走了过来。卤味虽然还没卤好,已经是满院飘香了,他深深的吸了一口:“陆兄弟,你们家是什么啊,这么香?”
陆元接过他手上的猪肉:“是卤味。”
朱大年脸上露出惊愕:“卤味有这么香吗?”
陆元有心帮陆菀隐瞒:“以前陆家富裕的时候,也接济过不少人。这卤味的方子还是一个老大爷给我的,他以前是个老饕,这方子也是他改良了好多次才得的。”
陆家以前当过官,这样也是善有善报。
“那倒是难得!”朱大年不疑有他,注意力全都望向了锅里,“我能尝尝吗?”
说完以后,他自己都觉得十分失礼,尴尬的站在原地,不知道怎么解释才好。
陆元连忙说:“朱大哥给我们家送了这么多猪肉,小弟都不知道如何感激你才是。二丫,等东西好了以后端来给你朱伯伯尝尝。”
刚刚在朱大年问起的时候,陆菀心里就有些紧张。没想到陆元什么都没说,反而主动帮她掩饰,陆菀悬吊的心这才放下来。
如今大魏朝治下,小贩摆摊卖东西必须找官府办一纸凭证。陆菀虽然能做卤味,但不能不顾官府,擅自去摆摊,这十分不便。
如今朱大年对卤味感兴趣,陆菀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连忙舀出锅里的兔肉。
她狠心切了一半端过去:“朱伯伯,你尝尝好吃吗?”
刚出锅的卤兔肉不断吸引着味觉,朱大年细细的尝了一口,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香,肉质入味又不腻味,真是好吃!”
很快,三斤兔肉就见了底。朱大年还觉得没吃够,只不过人家都切了一半给他吃了,朱大年只好忍住了想吃的欲望。
陆菀全程看着,又走过去切了三分之二给朱大年:“朱伯伯,你送了我们那么多天猪肉,这个我给您包回去,让婶子也尝尝吧。”
不得不说,朱大年一下子被陆菀撸顺了老虎须,爱屋及乌,连同对陆家的印象都好上了许多。他前段时间还因为儿子朱喻让陆元难堪,朱大年心里的愧疚就更深了。
他有心想帮一帮陆元,顺便为自己的肉摊带来赚钱的生意,便主动提起:“陆兄弟,小侄女这手艺还真不错。”
“咱们兄弟,朱大哥有话大可直说。”
朱大年眼睛一亮:“这卤味猪肉能卤吗?”
陆元瞬间明白了朱大年的想法,疑虑的看向陆菀。陆菀接过朱大年的话:“卤是可以的,只不过这卤味的材料很珍贵,咱家的钱也因为买这个用得差不多了。”
朱大年不由感叹:“果然好吃的东西精细,没想到这小小一盆卤料竟然这么贵。”
朱大年不过是个粗人,脑子也不精明,尚且明白这卤味要是拿出去卖,该不知道生意有多好,更别提陆菀了。她全程观察了朱大年的反应,就彻底明白了这一点。
陆菀笑而不语,不说这么贵怎么谈价格!
“朱伯伯,的确要这么贵的。要不是我爹宠我,也不会由着我用那么多钱了。”
陆元宠陆菀是出了名的,村里人都知道。
朱大年不疑有他:“陆兄弟,要不这样,我每日送些猪肉来让你卤,卖一卖试试看。至于分成,因为是我出的猪肉,便我八你二如何?”
这件事陆元却是不能擅自答应的,毕竟是陆菀做的东西。
见他犹豫了,朱大年想独占这门生意的决心已下,害怕陆元会托到其他地方寄卖,便又说:“要不这样,我先付些定金给你们,也当成是我的诚意如何?”
陆菀虽然不知道卤味到底能卖多少,可朱大年自己提出来八二,就代表还有转机。
还好她刚刚沉住气了,没有跟朱大年主动提寄卖的事,否则就没得谈了。
“那卤料调制起来很不方便,况且我爹又不懂做饭,还不是让我来做。爹~我还想出去玩儿呢~”
陆元不是傻子,也明白了这是女儿在帮他拉价钱:“朱大哥,我是个粗人,调料配方十分细致。二丫的舌头精细,尝得出来味道,这事还是……”
“七三!”朱大年改了口,“不能再多了!”
陆元和陆菀两只大小狐狸:“成交!”
朱大年走之前付了三两银子的定金,说先做二十斤去肉摊试试看。
如此这三两银子又回到了手里,陆元拿在手里,还有一种恍如隔世之感。
陆菀端出最后的一斤兔肉递给陆元,又适当的装装傻:“爹,卤了半天,结果就剩这么一点点了。”
陆元揉了揉她的脑袋:“没事,那几斤兔肉可为咱们家立了大功,二丫你刚刚做得很好!”
陆云夏今年三两银子的束脩还没给,就连上书院的六礼都没补齐,夫子早就不满了。陆元虽然明白,但家里还有个长期生病的娘子,便一直欠着书院,还让陆云夏遭了许多白眼。
陆元把这三两银子郑重的收好,七三的生意,再努力一些家里不仅能存点银,就连陆云夏的束脩也不成问题了。
陆菀也笑了起来,静静等待着明天。
这卤料是加了小树苗的枝叶才好吃的,能做个三次到五次。下一次她就不能用小树苗了,要是掐得不能再长起来了,就得不偿失了。
陆菀只能在此之间争取最大的利益。
晚上的时候,她又到院子里掐了一点芦荟抹在肚子上。上面已经完全没有痕迹了,和周边的肤色如出一辙。芦荟还能美发,她这一头枯黄的头发可全靠它了。
只不过今天太晚了,陆菀抵不过睡意,陷入了沉眠当中。
第二天,陆菀醒得很早。
朱大年按时送来了二十斤猪肉,并且对陆菀的手艺赞不绝口。
“你婶子和两个哥哥吃了那两斤肉,也连说好吃。”朱大年得意的仰起头,“不过我拿回去的时候有些冷了。我在你家吃过热的,那才是人间绝味!”
陆菀也只是轻轻一笑,什么都没点明。
三月春寒的时候吃热的当然好吃,要是到七八月还吃刚出锅,那朱大年就得叫热了。
陆菀连忙合着卤水分两次煮了二十斤猪肉,朱大年才拿起猪肉就去了摊位上。
其实陆菀心里还有点忐忑,要是卖不好怎么办?
结果当天晚上朱大年笑容满面的来到陆元家,一下子消除了陆菀的疑虑。
朱大年对陆元的称呼都变得亲昵起来:“陆老弟,你家的卤肉卖得太好了!简直抢着要啊!明天再卤一百斤猪肉我带去买!”
朱大年又络绎不绝的形容起来——
他初时拿出来摆着的时候,也只有零星的几人买罢了。朱大年想起卤味在卤的时候散发出来的那股香味,便叫婆娘去拿了口锅。
他丢了一块放在锅里煮,没隔多久就散发出香气来了。
虽然这股香气并不如昨天闻到的那么浓,可还是引得人食指大动。
“什么味道那么好闻?”
“快看,朱大年的肉摊像是在煮什么!”
二十斤猪肉短短一个时辰就卖光了,朱大年笑得合不拢嘴。
生意好了陆元也开心:“朱大哥,明天我要去镇上拿上月做苦力的工钱,要不明天我帮你卖一天吧。”
朱大年生怕他插手自己的生意,摆了摆手:“不用了陆老弟,肉摊的生意我还忙得过来!”
见他拒绝,陆元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不过这工钱还是要拿的,第二天陆元拿到了他上个月做苦工的工钱,足足二两银子。加上朱大年定金的三两,他手上一下就有了五两多银子。
陆元拿着‘巨款’,还觉得一阵恍惚,没想到晃着晃着就到了寺庙这里。
陆元想起陆菀最近遇到的事,他想为陆菀求个平安符,想了想还是走了进去。
以前陆家尚有官职在身的时候,和寺庙里的苦大师交情不浅。苦大师佛法颇高,陆家的老太太时常带着陆元来这里,所以苦大师和他交情也不错。
陆元求了平安符,便带着和苦大师叙叙旧的想法去拜访了他。
“陆施主。”
陆元双手合十,十分虔诚:“苦大师,我想请你为我这枚平安符开光。”
苦大师问:“你家可是出了什么事?”
陆元知道这件事情兹事体大,便没有把陆菀的秘密说出口。他踌躇再三,对苦大师说:“大师,你能否帮我算一个生辰八字?”
“陆施主是旧友,老衲自然愿意。”
陆元才放下心,把陆菀的生辰八字告诉给了苦大师。一盏茶的功夫过后,苦大师算了陆菀的八字,竟然睁大了眼:“这……”
陆元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大师,这生辰八字怎么了?”
“这生辰八字不知出于谁?”
“是小女陆菀。”
苦大师长长的说道:“这是除了襄中楼家那位世子,老衲算得最贵重的一个生辰八字了。”
襄中世子……楼靖?他家女郎能和楼家那位郎君相比吗?陆元的心忽然提了起来。
“此命格必定照耀族人,与之交好便有福气降临,实乃福星是也!”苦大师话锋一转,“只不过,令媛虽然福气颇重,却易招惹邪祟上身。老衲给你开光的平安符,可不能取下来。”
直到苦大师开了光,陆元才恍惚的走出了寺庙。
他满脑子都是女儿不正常的那三年,被惯的做事毒辣,全做些损人利己的事。原来……那三年竟是邪祟上身,如今他女儿得了神仙指点才回来了。
陆元心中一紧,把平安符揣入怀里,连忙回家去了。
陆元回到家后,连忙喊陆菀过来,郑重再三的对陆菀说:“二丫,这平安符你一定带好,千万别取下来。”
陆菀接过平安符,看陆元脸色发白,觉得十分奇怪。
陆元将女儿抱在怀里,这才是他家女儿,以前那个邪祟不知从哪里来的!
其实人都很奇怪,之前陆元从未往这方面想过,苦大师的话在他心里种下了一颗种子,陆元事事都往这上面联想,才越想越后怕。
“爹?”
“爹没事,今日爹去拿了工钱,给你扯了一块布,等你娘回来让她给你做身衣裳。”
陆菀脸色一喜:“那阿兄的束脩能给得起了!”
她心心念念都是陆云夏和家人,和那个自私的邪祟完全不一样,这才是五岁以前的女儿。陆元不禁叹道:“是啊,找个时日爹去给你阿兄的夫子送束脩。”
“嗯!”
时间很快就到了晚上,周围一片阒黑。一阵寒风吹过,吹散了遮蔽上弦月的层层乌云,月光越发清冷的撒入院子里。
陆菀摸着那块来之不易的布,忍不住扬起笑容。
这只是简单的棉布,印了蓝色的碎花,比不得她穿过的那些。只是陆菀的心头还是涌起一股暖意,又把布了好好的收好。
她用芦荟兑水,撒了一点点在头发上,等晾干了以后才缓缓的睡了过去。
这一觉陆菀睡得死,竟然直接睡到了中午。
没过多久,她似乎感受到一双柔弱无骨的手在自己脸上流转。陆菀这才慢慢的睁开了眼,一个极其标志的柔弱病美人就呈现在自己面前。
对方看着她,轻轻的咳嗽了两声:“阿娘省亲才十来天,就不认识阿娘了?”
陆菀连忙欢呼的一声抱住她:“阿娘。”
其实陆菀对她完全没有印象,主要是陆菀来这具身体还没有几天,看到熟人正虚着呢。
秦月连忙把小女儿抱住,她自从生产了陆菀过后身子一直不好,常常是陆元才赚一点钱就被她花掉。秦月也因此十分内疚,觉得自己是这个家的拖累。
“阿娘,你怎么哭了?”
秦月一愣,转而用手帕轻轻擦了下脸,一举一动皆是极美,透着股大家闺秀的气质:“阿娘是太久没见到宝儿了,心里高兴。”
宝儿应该是她的小名吧?
据陆菀所知,陆爹和陆云夏叫的二丫,应该只是排行。
只不过看到秦月的脸,陆菀有些微微愣神。她这具身体真是秦月亲生的吗?怎么底子那么差!
陆菀小小的苦逼了一把,又开始安慰秦月:“宝儿也很想娘亲。”
秦月看到女儿撒娇,这才破涕笑了出来。
等陆菀扶着秦月走出小土屋到主屋的时候,陆元正在和一个人交谈着。
陆菀远远望去,发现他不过十三岁上下,虽然穿着粗麻衣,可一身气度十分不凡。他的瞳仁很黑,那双眼睛在看人的时候,有股莫名的压迫感。他的五官同陆云夏和陆菀都不同,反而是跟陆元有些相似。
见秦月和陆菀走过来,陆铭朝秦月鞠了一礼:“阿娘。”
他完全无视自己了!?
陆菀睁大了眼,在他喊出阿娘的时候,陆菀就猜出了他的身份。
这应该就是陆云夏反复强调的大兄了,难怪陆云夏去书院前再三强调让自己别和他发生矛盾。
陆菀脸色尴尬的朝陆铭打招呼:“大兄。”
陆铭对她的态度更冷了,连眼神都没给一个给陆菀,就像是家里不存在她这个人似的。
秦月其实也没太在意,陆云夏生性温柔,以往陆菀再怎么过分他都忍着。而他们两夫妻又因为陆菀是幺女,自然宠爱了几分。
这也间接造成了,家里最大的开支就是给秦月治病和陆菀的胡闹了。
陆元正在跟陆铭说卤肉的生意,除了调料他并不懂以外,煮东西陆元还是能帮忙。
今天朱大年又带着一百斤肉过来,陆元卤好了交给了他,才发现家里的卤料已经彻底不能用了。
“你们舟车劳顿,早些去休息吧,等下我和二丫上街去采购些卤料。”
陆铭的眼神才终于落到了陆菀身上,陆菀只觉得被盯得头皮发麻,大气都不敢喘。
不知过了多久,陆铭才说:“爹,你把银子给我,我和二丫一起去采购吧。”
啥?要和这个煞神去街上??
陆菀心口一颤。
陆菀原本想的是陆铭既然不喜欢她,那她避开就好了,没相当陆铭竟然主动要求和她一道上街。
看得出来陆元对陆铭很信任,陆铭已经是半大的少年了,此次秦月省亲就是他陪同的。
陆元笑了起来:“也好,要是二丫想吃点什么,就给她买些便是。”
谁知道陆铭听到这句话后,原本面瘫的脸忽然扬起一个笑容:“她是我妹妹啊,我一定给她买。”
陆菀看到这个笑容莫名的抖了两下。
没过多久,陆元又拿出了二两银子给陆铭:“这是买卤料的钱,顺道给你阿娘抓点药在家里备着。这药她得长期得吃,另外三两我去给你弟弟的夫子送束脩。”
至于给夫子的六礼,只能先暂时放放。
陆铭郑重的把二两银子放回怀里,这才和陆菀一起慢慢离开。
虽然他看着才十三岁,但身上的气势却十分沉稳。一路上陆菀也不知道和他说什么,两人只能这么尴尬着。
也不知走了多久,陆菀的脚都走疼了都还没到集市。明明以往小半个时辰就能到,这一次起码都走了一个时辰了!
陆菀忍不住开口:“大兄,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陆铭没有说话。
陆菀终于察觉到了几分不对劲:“大兄……”
“别吵!”陆铭撇过头看她,那眼神仿佛当她是死物,“家里刚有了点钱,你又想打什么歪主意?”
“什么歪主意?我没有!”
陆铭嗤笑了一声:“阿娘救命的钱,二弟的束脩,你都是你花出去的吗?”
陆菀震惊在原地,原身用秦月救命的钱做什么?
“说不出话来了?你的荒唐还不止这一件两件的。”陆铭说完,就不再说话了。
陆菀不想跟他走了,这么下去一定会出事的。她倒是聪明,掉头就想溜,没想到陆铭直接就把陆菀整个人抱了起来。
陆菀狠狠挣扎起来:“放开我!我不跟你走!”
也不知道为什么陆铭的力气那么大,任她如何挣扎,都挣脱不了。
陆铭却始终不说话,他无声的态度让陆菀的心里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她被人抓住,一点都反抗不了。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走到了镇子上,陆铭朝着一处暗巷走了过去。
“哟,这是……?”
“卖她。”
陆菀还没经历过这些,整个人都哆嗦了起来。待她的眼睛好不容易适应了黑暗,她看到了许多跟她差不多年纪的小女孩和小男孩,其中许多人都剃了关头,像个货物一般任人挑选。
大魏朝的奴隶制度还未废除,这些连下人都称不上,被卖大多都会充当奴隶。
陆菀终于知道陆铭要带她来这里做什么了。陆菀心里害怕极了,狠狠的咬了一口陆铭抱住她的手臂。这一口极狠,仿佛快要撕扯下一块肉来。陆铭吃痛之下不小心放了她。
陆菀转身就要逃跑,没想到被那王婆的两个护卫又给抓住。
这两人皆是成年体型,把她双手扣住的时候,陆菀整个人都陷入了绝望。
“还是只野猫,不过再怎么野,在我这里都得把你的爪子拔了。”
陆铭始终冷冷淡淡的:“价格随意,只有一个要求,把她卖得远远的。”
陆菀倒吸一口冷气,死死的瞪着他:“大兄,你卖我不怕爹找过来吗?”
陆铭讥讽的说:“你往常时时嫌弃家里穷了,不是想卖自己去大户人家做侍女,就是想把自己卖到烟花巷。这可是你自己的想法,要不是爹娘做不出卖女求荣的事,你早就把自己卖了。我回去直接跟爹说拦不住你,你觉得他们会怎么想?”
怎么想……?
当然是对她这个女儿心死,既然事情已经成真了,他们也无可奈何。
陆菀害怕得眼眶都红了,这根本不是她!不是她!
王婆那边已经商量好了价格,陆铭转身离开的时候,陆菀终于失声哭起来:“大兄,我以后一定乖乖的,我不要被卖!不要!”
陆铭的脚步一顿,回头看向她:“我的信任已经被你全都败光了,阿娘的病一直没好,二弟上书院又需要银子,卖了你这个祸患,一了百了。”
陆菀睁大了眼,只见远方的陆铭渐渐消失在自己眼前。
王婆用长长的指甲摸着她的脸带:“五官倒是好,就是没长开,养养兴许能给你找个疼你的主人。”
陆菀心头一颤,虽然害怕极了,可这下子脑子完全清醒了。
她只能靠自己,不能再哭了!
王婆叫人把她先和以前那些小孩儿关在一起,这一批是收在一起的,还没来得及分类。等过几天之后,好货和次货就不是关一个笼子了。
陆菀见这群小孩儿全都神情空洞,一句话也没有。
旁边又有护卫监视,陆菀就算想问他们什么,也没有问了。
她慢慢挪动到了一个小的角落,没想到周边竟然看到了一个满脸黑泥的小孩儿。他看了陆菀一眼,悄然在陆菀耳边说:“虽然没听清你们说了什么,可我看你反抗得很厉害,你也不想被卖对吧?”
他的气息很炙热,全都吐到陆菀的耳朵处。
他发烧了?
陆菀点了点头,只是有些担心的看向他。
“我叫齐霄。”那个小孩朝她露出了一个笑容,“你叫什么?”
“陆菀。”
陆铭买好卤料回到了家中,陆元也把那欠的三两银子送去给了陆云夏的夫子。
陆元本以为陆菀没跟陆铭回来,是去哪个地方玩儿去了。结果到了晚上,陆菀都没回家。
两夫妻十分担心:“这丫头,也不知道到哪里玩儿去了。”
“是啊,铭儿你知道二丫去了哪儿玩吗?”
陆铭喝着清粥:“她总是和一些奇奇怪怪的人玩儿,我怎么知道。”
秦月愁得直皱紧了眉头。
“你妹妹自这次生病醒来过后,行事作风都变了一遭。上次我逗她,她还直说把这三两银子先给云夏的夫子送去,免得云夏在书院里难堪。”
陆铭的身体忽然一僵:“她再怎么变,也还是那个性子。”
陆元看出了端倪:“你果然知道点什么?铭儿,你快把你妹妹的下落告诉给我们吧,你难道想让你阿娘急得病发吗?”
两人专注的盯着陆铭看,陆铭死死的握紧了手,深吸一口气:“她上街的时候,非要把自己卖了,我拦不住她。”
陆元皱紧了眉头:“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她从来都嫌弃家里贫苦,拼着当奴隶也要去世家贵族。”
“什么?!”秦月听罢,一口气没上来,竟然直直的倒了下去。
一夜春雨,外面的寒气增添不少。从窗门望去,一树梨花白已经簌簌散落满地。
这段时间楼靖睡得很少,只要闭上双眼,就能梦到那些画面。
纵使能够重来,他却找不到那个人了。
楼靖又从噩梦中惊醒,汗水打湿了他的黑发。
他皱紧了眉头,用手捂住嘴狠狠的咳嗽起来。喉咙涌起一股腥甜,因为咳得太厉害,一口血便侵染在手心,他却完全不管不顾。
清河早就听到了动静,只是主子通常不喜欢这个时候有人伺候。
在听见咳嗽声之后,他才推门走了进去:“主子,先下风寒正盛,注意自个儿的身子啊。”
楼靖吼间略有不适,也只表现出微许。
清河跟了他这么久,自然观察到这一细节,他连忙喊门口的人端来一盏茶。
楼靖喝下了茶,这才压住了那股恶心的腥味:“二叔和许家幕僚联系了吗?”
清河摇头:“还没呢。”
楼靖刚刚咳了血,全身的血色都集中在嘴唇上。他家公子即使身处在病中,也丝毫不比大王称赞的齐复公子差。
楼靖瞥了他一眼,眼神里带着几分冷:“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清河早就习惯了这些,笑呵呵的说:“主子芝兰玉树,就是咱大魏的齐复公子都比不得呢。”
楼靖眼神微微闪烁,望着外面的一树梨花,将头靠在床侧。随着他这个动作,没有束起的黑发轻轻滑落至胸口,莫名的吸引着人的视线。
他的口气里带着怀念:“那是你没有看见过真正好看的人。”
清河愣神:“还有谁比主子好看吗?”
楼靖的眉目之间带上几分温柔:“自然有,那么久了,我也只见着她一人。”
他闭上了眼,脑子里浮现那个画面——
白雪如鹅毛一般落下,就宛如今日这一地的梨花白似的。陆菀举着红色的灯笼,身上围着白狐的披风。那眼那眉,尽是倾城国色。
“小哑巴,小哑巴,我又给你带东西吃来啦。”
楼靖闭上眼,轻轻的笑了起来,如今那点记忆,也成了最甜蜜的回忆。
要是旁人叫他小哑巴,早就人头落地。偏生陆菀叫来脆生生的,嗓音就像泛了春水一般,直直的软到了人的心里去。
楼靖没有把陆菀的相貌形容出来,清河百思不得其解,都想不透比主子还好看,那到底该是如何的天香美色。清河见楼靖没有继续说下去,便很自觉的没问出口。
没过多久,黑卫统领风夜急急忙忙的走了进来:“主子,大事不好了!”
“吵吵闹闹成什么体统,别惊扰了主子!”清河呵斥道。
风夜急得满头大汗,只能结结巴巴的说:“陆二小姐,被,被她大兄卖了!”
四处一片寂静,楼靖轻轻的抿了一口茶水。茶水略苦,片刻之后却自带回香。
风夜一直紧张的看着楼靖,生怕主子一个动怒就让他们去见阎王爷了。出了这个大的事,守在陆菀身边的晏如羽又不敢善做主张,才快马加鞭的传信来襄中。
外面忽然下了一阵细雨,雨丝绵绵,如针一般。一阵寒风吹拂进来,楼靖把手上的茶盏轻放到桌上:“我只让你禀告她的行踪,被卖了就卖了,这么大惊小怪的作甚?”
风夜微微一愣,舌头都捋不直了:“可主子不是……”
楼靖眯起眼:“风夜,你何时学会揣测上意了?”
风夜立马低下头,死死抱拳:“风夜不敢!”
楼靖冷淡的说:“派人下去盯着,其他什么都不要做。”
“喏!”
等风夜离开,楼靖才轻声咳嗽了两声。他用手拢了下身上披着的外衣,颇具风流慵懒之态。
楼靖想起以后同他并称为公子无双的齐霄,就是在这个时候跟陆菀相识的。无数个世界里,‘陆菀’都是墙头草,一旦楼家式微,便会连同齐霄背叛楼家。
楼靖试过无数次,陆菀都会舍弃他保住自己。
最令楼靖作呕的是,那些‘陆菀’还总是装出一副情深无比的模样,嘴上说着是为了他好。
楼靖并不在乎齐霄,也同样不会在乎这个世界的陆菀。所以在听到陆菀被卖的消息,他并不惊讶。
他只想要自己的那个陆菀,只是现在看来……这个也不是。
楼靖站起了身,身旁的清河连忙给他打了把油纸伞。楼靖移步走到院子里,前些天他移种了一些垂丝海棠。如今看来,浅浅之红,一树含苞,倒别有韵味。
他折下一支,还凭惹了些花粉洒在身上。
楼靖垂下眼眸,声音里满是怀念:“这是她最爱的花。”
清河微微一愣。
她?
主子说的那个‘她’,到底是谁?
自那天晚上从陆铭口中知道陆菀把自己卖了过后,秦月一下子就撑不住了。夜里秦月就发起了高烧,多亏陆元有先见之明,让陆铭抓了药在家里备着。
银子现在就只剩下一两,明天朱大哥又要继续来拿卤味过去,陆元整个人都头大了。
好不容易照顾好了秦月,下半夜的时候陆元从里屋走了出来。
陆铭十分内疚:“阿娘的病怎么样了?”
陆元看了他一眼,心烦意乱的说:“她哭了许久,我不断安慰她,说天亮就去找二丫,她才逐渐止住哭,如今好不容易睡着了。”
陆铭心里一紧,原本是想绝了家里的隐患,没想到秦月仍对陆菀有这么深的感情。
分明偷了阿娘的救命钱,害得阿娘差点魂兮归去,这么严重的事情,阿娘都不怪她么?
陆元长长的叹了口气:“你和你妹妹一起上街,总该知道她把自己卖给谁了吧?”
陆铭有些踌躇,陆元看他欲言又止的模样,始终觉得奇怪:“到底怎么了?你说啊!”
陆铭却始终一言不发。
陆元了解大儿子的性格,他什么时候都是闷着的。见问不出来什么,陆元只好循序渐进的告诉他陆菀这段时间的改变。
说了许久,他嗓子都有些干涩了。
眼看天快亮了,陆元想起今天一大早朱大年准得来拿卤味,立马站起身,去厨房调制起卤味来。
陆元原以为他那天看着陆菀拿的药材,东西也是一样的,怎么着味道也不会差太多。可熬了小半个时辰,这味道虽然很香,却不如陆菀熬制得勾人。
陆元心烦意乱,没想到这个时候朱大年推着车子过来了。
“陆老弟在做卤料呢?”
“朱大哥今日怎么这般早?”
朱大年指了指猪肉:“我今天送了两百斤来,你们家的卤味简直太好卖了!还顺道带起了我肉摊的生意,真不知道怎么感谢你!”
陆元虽然心里烦躁,不得不应付朱大年:“朱大哥哪里的话,都是你那三两银子,我才把二儿子的束脩给交了。”
朱大年又拿出五两银子:“这是这几天卖的钱。”
陆元心里一跳:“……怎么这么多?”
朱大年笑了起来:“这段时间跟陆老弟你接触下来,也发觉你是个耿直人。我们兄弟两明人不说暗话,我希望你以后的卤味都在我家卖。”
陆元此时正等着银子赎回陆菀,秦月又生病了,家里用钱的地方陡然多了起来。
陆元心里一横,对朱大年说:“朱大哥,我想求你一件事!”
“何事,你说吧。”
这毕竟是家丑,陆元脸上无光,只能拿秦月的病当借口:“我想把卤味的配方卖给朱大哥你,内子从娘家回来,舟车劳顿这下子又病了,我现在正愁银子呢!”
陆铭一下子就睁大了眼:“爹,不可……!”
“你闭嘴!”
陆元又朝朱大年一拜,紧紧的抿着唇,“朱大哥,求你救命。”
陆元在最困难的时候,都不曾这么卑躬屈膝。陆铭的眼眶一下子湿热了,紧紧的咬着牙齿,心里却升起一股自责来。
朱大年巴不得他这么做,他的语气充满着喜悦:“陆老弟,你说得哪里话。只是我们有言在先,你把方子卖给我以后,就不能再把方子给别人看了。”
“这是自然!”
“而且你家也不能做这生意。”朱大年眼里泛着精光。
陆元的身体一僵,这是绝了陆家的生财路。可目前不知道赎回二丫需要多少钱,陆元咬咬牙:“一言为定!”
朱大年哈哈的笑了起来:“好好好,陆老弟你果然干脆!既然你都这么诚恳,我也不压你的价了。我出四十两银子,以前给你的定金三两和刚刚给你的五两银子,就当是给弟妹的慰问礼!”
“行!”
一旁的陆铭只能死死的抑制自己,明知是朱大年欺压了自家,却什么都不能说。
等陆元把方子写给了朱大年,又签了契,银货两讫过后,朱大年当场就付了银子。
猪肉被他推了回去,今天不买卤味没什么,更重要的是他方子弄到了手。
陆元握着手里的四十五两银子,心里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反倒是戚戚然。他看着陆铭,赤红着眼问:“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陆铭心头一颤,缓缓的开口:“昨天,是我把陆菀卖给了镇上的王婆。”
陆元听罢,慢慢的睁大了眼。他一口气没哽得上来,一副被气到极点的模样。
“混账!你这个畜生!”
看他的模样,像是想把陆铭给打死。
此刻刚躺下一会儿的秦月却披着衣衫起身,满脸泪水的阻挡在陆铭面前:“相公,你别打铭儿!”
陆元红着眼,死死的盯着陆铭:“你知不知道,云夏的束脩是谁赚的?你又知不知道,咱家的卤味生意是谁想出来的?”
陆铭刚刚还最硬着,可听到这些话以后,忽然愣在了原地。
陆元深吸一口气:“是二丫,全都是二丫!要不是那些钱,你阿娘这次犯病,咱家是没钱的!”
陆铭的身体抖了起来,一股巨大的后悔笼罩在心头。
他原以为是卖了个祸害,却没想到是家里的福星。
陆铭哑声问:“爹,你说的可当真?她是怎么知道卤味的方子的?”
陆元气得不轻:“还在怀疑!方子是一般方子,可你妹妹味觉精细,花了很多功夫才调制出现在的方子。而且家里曾出过大事,现在跟我称兄道弟的朱大年实则不安好心,前段时间还诬陷我偷了他家银两。”
陆铭气得浑身颤抖:“朱大年是这种人?”
“呵,如果不是二丫半夜起来叫我,我也已经在牢狱之中了!”陆元恨恨的说,“都是你妹妹,二丫,咱们家才逃过那么多劫难!”
这些话,沉沉的砸在陆铭心头,他浑身僵硬在原地,后悔和心疼夹在在心尖,一时之间竟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而一旁的秦月一直听着陆元说话,她听到一半的时候,已经伤心得说不出话来。一双泪眼迷蒙,心口发疼的喊着陆菀的名字。
陆菀昨天被卖以后,王婆连夜启程了。
他们外面被蒙上了一层厚厚的布,遮盖住了牢笼。陆菀和齐霄看不到到底走的何处,只能感受到车子的颠簸。
一晚上没有吃饭,陆菀饿得一点力气也没有。
齐霄发烧得更加厉害了,嘴里嘟囔着不知道在念什么。
陆菀伸出手去摸了一下他的额头,发现齐霄烧得直烫手。陆菀急得眼睛都发红了:“你还好吧?”
齐霄狠狠的咳嗽起来:“我没事,你别管我,这一路上我摸清了规律。他们等下吃饭的时候不会赶路,会放我们下来方便。到时候我们看准时机,一起逃吧。”
陆菀抓紧他的手:“你这样还怎么逃!”
齐霄又默默的闭上了眼,所以才要你这样的人当成诱饵,傻子!
不过现在最好养精蓄锐,等下才有力气跑。
约莫又行驶了一段时间,前面嚷嚷起来:“赶了这一夜的路了,还有多久吃早饭啊?”
“快了快了,再坚持一会儿吧。”
王婆左右环顾了一下,发现前面有个小溪:“笼子里有几个好货,千万看牢了。我们干脆在那边小溪旁休整一下再走吧。”
众人一阵欢呼。
没隔多久,囚笼上的布被打开。陆菀眯起眼,就看到朝里面扔粟饼的护卫:“吃吧。”
那些孩子才有了反应,慢慢捡起粟饼开始吃起来。
其中一个护卫紧紧的盯着其中一个人说:“王婆子,你过来一下。”
“怎么了怎么了?”
他朝车里一指:“里面是不是有个孩子生病了?”
陆菀以为他们指的是齐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她连忙拿了半个粟饼,又揪了齐霄的肉:“快起来,他们在查看病孩子。”
齐霄整个身体都软软的,若不是陆菀小小的身体支撑着他,他估计一下子还起不来。
两个人默默的蹲在一角啃粟饼,生怕被王婆当成病孩子。
没想到他们指的还不是齐霄,而是笼子里另外一个孩子。他病得太严重,已经奄奄一息了。王婆捏着鼻子:“晦气,快把他抱出来,免得传染给其他人。”
护卫依言而行,连忙把人弄了出来。
陆菀小声问齐霄:“把他抱出去,难道他们有药吗?”
齐霄笑她天真:“就算有药也不会给病重的人治,直接扔在郊外,晚上野狼饿了直接冲上来啃掉他的肉,根本不需要管。”
陆菀的脸色一瞬间变得惨白。
齐霄看她这样,知道自己的话有些过了,语气也略微柔和了一些:“刚刚谢谢你。”
“什,什么?”
“要不是你叫醒我,我也会是那种下场。”
这样的道谢齐霄并不经常做,他抿着唇,瞥开眼没看她。
陆菀轻笑了一声,发现齐霄害羞了,倒觉得有些可爱。
众人在原地休整,因为已经发了干粮,王婆众人并未放他们出笼子。很快,等一行人快速的吃完饭,车队便又启程了。
陆菀的心一下子揪紧,只能劝自己切莫稍安勿躁。
又不知隔了多久,两人都小睡了一会儿养足体力。
陆菀做了一个噩梦,梦到他们两人没有逃脱,结果被抓来乱棍打死,齐霄的血流了满地都是。她只能眼睁睁看着,什么也做不了。
陆菀脸色苍白的叫他的名字:“齐霄。”
“什么?”
陆菀深吸一口气,小声在齐霄耳旁说:“等下万一逃跑被发现,我来当诱饵,你记得拼命的跑,千万别往后面看。”
齐霄的神情一凛,看到陆菀那依旧难看的脸色,不由问:“你不想跑了吗?”
陆菀苦笑:“可想了,但我被抓住至少不会被晚上抛下让饿狼给咬死。你病得不轻,如果被发现了后果不堪设想。”
这道理陆菀当然懂,齐霄也懂,所以他才会想利用陆菀逃走。
齐霄生活在尔虞我诈的齐家,他此次便是被家里的主母给卖掉的。
虽然大兄齐复极重手足之情,可他到底身份太低,所以主母才有打卖他的权利,就如牲畜一般,根本不会有人把他当人看。
齐霄根本不信陆菀所说,人本来就是自私的,竟然会真的有人为他考虑?
“可你身体是好的,跑得更快一些。”他故意这样说,宛如恶魔的耳语,企图看穿陆菀的破绽。
“正因为我身体是好的,她们不会杀我的。”顶多……就是打一顿。
然而最后那句话陆菀没有说出来,她真诚的看着齐霄,轻轻的露出一个微笑。
齐霄心里更加震动,原本他是这样计划的,拿陆菀当诱饵。
可这心思被陆菀本人说出口,齐霄心里反倒升起一股莫名的情绪。
这一路颠簸,也不知道会走到哪里去。里面被蒙上一层布,根本看不到外面是白天还是黑夜。陆菀心里又不禁有些戚戚然,做了最坏的打算。
“齐霄,他们要带我们去哪里?”
齐霄摇了摇头:“兴许是都城南华,兴许穿过戈壁入楚,总之哪里有钱,就往哪里。”
“天下攘攘,皆为利来。看来能让车队停下,就必须先有个利字了。”陆菀叹息道。
齐霄忽而看她,饶有兴趣的问:“你读过书?”
陆菀一愣,才反应过来:“家中二兄在读,莞便跟着二兄念过几本。”
齐霄嘴角牵起一抹笑容:“难怪你和他们不同,现在车上的其他孩子已经完全放弃抵抗了。魏楚重士尚美,听闻五国之中的其余三国反倒没有魏楚那么厉害。”
这是陆菀第一次听闻别人谈起外面的世界,听得津津有味。
见她惊奇又入神,齐霄在不知不觉中已多说了些:“咱们魏国国力最弱,我们位临楚国,背靠大凛。若不是楚国援助我们这个弹丸之地,大凛早就吞灭我们了。”
魏国跟楚国比起来,领地的确小得可怜,陆菀一下子就想起了一个词:“唇亡齿寒,是否大凛攻打楚国,我魏乃是必经之地?”
齐霄眼睛一亮:“然!”
陆菀发现齐霄说话跟家里的人完全不一样,也和她接触的人不一样,就猜出齐霄家里应当不差。
其实魏国上层贵族人士一般有所谓的雅言,婉转处格外不同。清雅风度,初初听来便悦耳美妙。起先陆元也是会的,但自从被削官之后,他为了融入云村生活,便强行改掉了。
两个小孩到最后相谈盛欢,齐霄更是觉得陆菀十分通透,眼界几乎不是一个农家女能有的。
齐霄跟齐复不同,他大兄自幼便是齐家大公子,手下幕僚家臣众多,更有父上为他挑选好伴读侍童。齐霄的知识全都是大兄悄悄教的,偶给他带来些许书籍,齐霄都会高兴许久。
然而此次出了这样的祸事过后,齐霄这一路上害怕仿徨,直到陆菀的到来才让他的心渐渐平静。
两人正小声的交谈着,那边车队竟然停了下来。
“停车——!你方何人?”
他们在车里,也听到了前方不知是谁,这么大喊了一声。
不知过了多久,黑布陡然被拉开,露出的强烈光亮让陆菀一下子没看清。等好不容易眼睛适应了,才见到王婆正和一些人交谈着,车队也都停了下来。
外面的人全都生得人高马大,肌肉粗壮,身上也不是陆菀常见的款式。
齐霄警惕的看着外面:“陆菀,这些人是鲁人。”
是哪里人不要紧,可齐霄却表现得很害怕。
陆菀见王婆领着他们当中的首领走过来,一种不祥的预感涌入心尖,近处看那人的压迫力更深了,冷着脸不苟言笑,直让她心惊。
“都在这里了,贵人尽管挑一个便是,等否可护我们通过此地?”
这里山戎人众多,凭他们车队很容易出事。以往王婆都是往魏国都城南华走,因为想买个好价钱,她才铤而走险想去楚国。王婆的车队只有十几人,她刚刚看到对方商队在前面扎营,足足有一百多人。
王婆便动了念头,想要依附魏殷的商队,通过峪蒙关。
那里有山戎的人,奸淫掳掠无恶不作,听说他们靠过往的商队活。为了保险起见,王婆才动了这个歪心思。
王婆的话一落下,陆菀就睁大了眼。
嘶——!
这牙婆子是打算留下一个孩子当过路钱!她这次的车队里足足关了三车孩子,没想到其他两车王婆不领着去,竟然直接把他领到这车来了。
陆菀想起前些时间他们车发现了一个病孩子,心中的困惑顿时迎刃而解,这王婆也不想做亏本的买卖!
魏殷指着陆菀和齐霄的方向:“她。”
因为两个孩子离得近,王婆一时没辨认出是谁,便问了句:“贵人想要谁?”
魏殷的商队里尽是些憋了好几月的男人,这车里除却陆菀,其余人都不顺眼色,所以魏殷才指了她。
“反正用完就丢,也不在乎能否活。”魏殷笑了笑,所言却透着些许残忍。
用完就丢什么意思?
陆菀根本来不及想那么多,只能强迫自己平静下去。
她没了可依靠的人,不管她愿不愿意,必须要口若悬河,舌灿莲花。
陆菀知道他是指的自己,便主动站了起来:“这位贵人,我们这个车队共有三车人,你知不知为何王婆会直接领你来此处?”
魏殷脸色淡淡,对陆菀的问话置若罔闻。
“那是因为我们这车刚出了个病孩子!”
魏殷对陆菀的话终于有了反应:“你是说你也感染上了病情吗?”
陆菀的心里‘咚咚咚’的跳起来,深吸一口气:“我只是不想拖累贵人的商队,王婆丢掉的孩子乃是来自絮都,那里之前犯了疫病,都不许各地往来,最近才被大王解封。”
王婆却一下子变了脸色:“你这小贱人,说什么呢!”
魏殷对絮都疫病之事也略有所闻,他身边的护卫已经拔出了巨剑:“你这婆子,竟然敢蒙骗我们这件事!”
王婆吓得浑身发抖:“非,非也!他虽然来自絮都,但身上的病却不是疫病!”
陆菀瞪圆了眼,严厉的问道:“那你问问车里的其余孩子,他是否一直在发烧,还时不时吐白沫?”
其他孩子自然不敢出声,唯有齐霄站起身,对魏殷说:“恰有其事。”
陆菀虽是胡诌,但说的话半真半假,发烧是有,可吐白沫却没有。她料准了那些孩子不敢开口,所以才这么说的。
没想到齐霄竟还帮了她一次,陆菀心里感激,便乘胜追击:“王婆,其余暂且不说,可你对贵人欺瞒的事情,是与不是?”
王婆被一个小娃娃问得哑口无言,又被人用剑指着,只能怒目相视。
“你是否想从中贪得便宜占?你这样,我却不敢欺瞒贵人,万望贵人明察!”
自古有云,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如今王婆被陆菀三问问得戳中了痛处,她本想把话题转移些许,却被魏殷的气势唬得死死的,根本不敢乱讲话。
不得不说,陆菀最后那句话说得极妙,不仅戳了王婆的痛点,还让她自个儿的形象一下子高洁起来。最后还不忘给魏殷扣个高帽子,若是不探个究竟,岂不是他不够明察秋毫?
魏殷眼底满是打量,饶有兴趣的问了句:“王婆,可有此事?”
鲁人虽是粗鲁,多是尚未开化之地,却也十分重士。
士者,乃是有学问有品德的人。
陆菀小小年纪,虽未有学识,却有了士人的高风亮节。
这番话下来,陆菀便不能拿去当泄欲的玩应儿了。王婆也想到这层,背后打湿了冷汗:“我却有欺瞒贵人……”
她刚说出这话,用剑指着她的剑客便大吼一声:“你这婆子,着实可恶!”
他的剑快要染血,魏殷说了句:“良,住手。”
那位叫良的人才缓缓收回了剑,只是眼睛已经赤红了。
王婆吓得瑟瑟发抖,立马就腿软的跪了下去:“贵人,贵人我错了!这车的孩子你尽可挑去,只求贵人绕我一命!”
魏殷冷冷的看着她:“我拿这一车病孩子作甚?传染自个儿吗?”
王婆又自打嘴巴:“当然是另外两车好的挑!”
魏殷才冷哼一声:“良,去挑两个可口的女子,直接带回商队里,不需要向我汇报了。”
“喏!”
他话锋一转,眼眸落到了陆菀身上:“至于这两个孩子……我同样带走,可否?”
“然,然,贵人你带走吧。”王婆如今哪敢再说什么,生怕触怒了这些人。
她的一张脸完全扭曲,看了眼陆菀,这个贱人!
若不是贵人带走这陆菀,她绝不会轻易放过她的!原先以为她不过挣扎得厉害了些,却没想到这张利嘴竟说得人节节败退。
陆菀手心里全是汗水,等笼子开启,她的脚踏在地上,整个人精神松懈,竟然一头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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