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倾第二天来到丹药阁领取任务时,被其他弟子告知以后她有固定的差事可以做了。
叶皎皎吩咐过,以后她就负责打理后山丙字柒号药田,那些采药的险活不用她去了。
雪倾虽然从未打理过药田,但她直觉这差事应该是比采药好得多。
因为那弟子说这些话的时候,周围的弟子都是一脸羡慕的样子。
雪倾按照指引来到分给她的药田时,才明白过来那弟子所说的‘清净’是什么意思。
丙字柒号药田位于山坡背阴处,土壤板结,杂草丛生,边缘还堆积着不少碎石。
与其说是药田,不如说是一片夹在石缝间的贫瘠土地。
确实清净的很,平日里压根也不会有人来。
雪倾丝毫不恼,反而饶有兴致地蹲下身,指尖轻触泥土。
水灵根赋予她对水气的敏锐感知,她能察觉到这片土地深处其实蕴含着不错的灵气,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导致灵气淤塞,让这里逐渐无人打理。
她修为低,也没正经学过如何种植灵田,一时间没什么头绪。
看来,想弄明白还是要去学堂读书,去藏书阁阅览学习。
雪倾心里重复着接下来的工作步骤,打理药田的工作,在这里就变成了跟这片荒地较劲。
雪倾放下背篓,挽起袖子,先是徒手拔除那些根系深扎、吸食地力的藤蔓杂草,再用带来的小锄头一点点将板结的土壤敲碎、翻松。
这活计看着简单,实则极为耗费体力,尤其是对她这种灵力微弱的人来说。
翻松土壤后,她又尝试着引导体内微弱的水灵根气息,滋润干涸的土地,但这几乎被废的灵根能引来的水汽微乎其微,聊胜于无。
不远处几个路过的弟子探头张望,窃窃私语。
“她在干什么?”
“啧,真在这儿跟泥巴较劲呢?她不会以为打理这的药田是什么美差吧?”
“丙柒这块地,出了名的废,灵气稀薄,土质又差,种什么死什么,谁分到谁倒霉。”
“我也听说过,以前负责这儿的师兄,一个月都未必能交上几株合格的灵草,根本换不到几个贡献点。”
“看她还挺认真,不会真以为能种出东西吧?”
“怎么可能?这块田去年种了三茬青灵草,连芽都没发出来。”
雪倾充耳不闻,手上动作未停,连头都未抬。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叶皎皎因为任青衣讨厌她,所以给她安排了个清闲的差事做故意气任青衣。
可下面的弟子看不得她好过,势必从中作梗。
她早就料到会有这样的事发生。
不过她不打算去告状,叶皎皎虽然帮了她,但她还是有自知之明她们的交情不足以让叶皎皎给她做什么主,搞不好还会适得其反。
况且,她不能指望每次采药都会有一个慕九霄在一旁帮忙。
这片地再差,总归是她的起点。
雪倾专心致志,到了午时,原本灰败的土壤已变得微微湿润,隐约泛着淡蓝色灵光。
她擦了擦额角的汗,从怀中取出个小布包,里面是那位弟子给她的灵种。
雪倾按照那弟子交代的方法,将灵种小心翼翼地埋入土中。
她指尖凝聚出一丝水灵气,细心地灌溉每一粒种子。
成或不成,耐心等些时日便知。
做完这些,她抬头看了看天色。
离日落还早,足够她再去做点其他的事。
收拾好工具,雪倾径直向后山峭壁走去。
接下来的日子里,雪倾过上了极为规律的生活。
清晨天不亮就起床去药田照料灵植,午后则雷打不动地去峭壁采药。
起初,那些同样负责灵田的弟子还会故意绕路过来,说些风凉话。
但雪倾始终充耳不闻,仿佛他们不存在一般。
久而久之,那些人自觉无趣,也就不再来了,她终于过上了耳根清净的日子.
这片贫瘠的药田,反倒成了她在太玄宗唯一能安心待着的地方。
这几日除了有两天夜里,那钻心蚀骨的疼痛如期而至,还有几日又梦到了那骇人又熟悉的锁链拖拽声。
除此之外,一切都算平静。
天枢阁内,萧霁正在向几位心腹弟子交代事务。
“我不在这几日,掌刑堂的日常事务由你们代为处理。”
指尖轻点桌案,一卷卷宗自动展开,“若有急事,可用传讯玉符联系。”
一名弟子忍不住问道:“萧师兄是要离宗?”
萧霁点头:“谢无咎在外执行任务时遇到了些麻烦。我与慕九霄、夙夜,还有任青衣需要离宗几日。”
他顿了顿,“不会太久,短则三五日,长则七日便回。”
几个弟子面面相觑。
让掌天司都觉得麻烦的任务,这得是什么难题啊?
弟子们齐声应下,退出大殿。
萧霁站在案前整理东西,手指忽然触到一份特殊的卷宗。
那是近日他暗中观察雪倾反噬情况的详细记载。
按照宗主吩咐,再多记录些时日就该上交了。
若不是连续几日的观察,他根本不会知道供养龙玉髓要承受如此折磨。
而雪倾却从未对外声张。
“萧师兄?”
一道轻柔的声音突然从殿门口传来。
萧霁心头一跳,下意识将那份卷宗藏于身后。
抬头望去,只见雪倾背着个小竹篓,有些局促地站在殿门外。
“雪倾师妹?”萧霁强自镇定,“有什么事吗?”
雪倾缓步上前,从竹篓中取出一件折叠整齐的衣物双手奉上。
“萧师兄的衣服落在我那里了,特来归还。”
她将衣物递上后立即后退两步,又小声补充道,“已经洗过了。”
萧霁接过一看,是那日给她的玄色斗篷。
布料被洗得干干净净,还带着淡淡的清香。
萧霁觉得味道很熟悉,似乎与那日带雪倾回宗时她身上的味道很像。
“以后这点小事不必专程跑一趟。”萧霁了然,“下次放在我院中就好。”
雪倾却轻轻摇头,眼中闪过一丝谨慎。
“不碍事的,不过是多走些路而已。”
似是她脸上避嫌的表情太过明显,萧霁瞬间会意。
她是怕被人看见进出他的住处,平白惹来闲话?
这个认知让他心头泛起异样的感觉。
他平日里鲜少和女性往来,与任青衣相处惯了,她从来我行我素,何曾在意过他人的想法?
眼前人这般细致周到的考量,不过是生活所迫。
萧霁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嘴。
“你最近……身体可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