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雪倾萧霁的其他类型小说《仙界传闻,我死后十年男主们疯了小说结局》,由网络作家“黑眼圈仙人”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避雷:女主心机美人,只爱自己)仙京地下。巨大的黑市笼罩在幽光中,在周围寺庙的肃穆衬托下显得极为荒诞。“诸位——”“久等了!寻常货色已过,接下来,便是今夜的压轴!”“接下来这件拍品,可是百媚阁精心调教出的极品花奴!”高台上,拍卖师手中木槌敲响铜锣,瞬间吸引了全场注意。一只遍覆黑绒的精美囚笼缓缓升起,悬于半空。拍卖师猛地扯下绒布——笼中少女,一身薄如蝉翼的破碎白袍,雪肤乌发,赤足蜷缩,衬得脚踝上的金铃显眼。颈上,腕上,踝上,皆是冰冷的锁链,末端固定在笼底。她抬脸,乌黑的长发如瀑般散落,露出了大半面容。美丽的如同误坠人间的仙子。满场死寂一瞬,随即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惊呼与抽气声!拍卖师的声音高亢:“起拍价——三千上品灵石!”笼内。雪倾看着虚...
《仙界传闻,我死后十年男主们疯了小说结局》精彩片段
(避雷:女主心机美人,只爱自己)
仙京地下。
巨大的黑市笼罩在幽光中,在周围寺庙的肃穆衬托下显得极为荒诞。
“诸位——”
“久等了!寻常货色已过,接下来,便是今夜的压轴!”
“接下来这件拍品,可是百媚阁精心调教出的极品花奴!”
高台上,拍卖师手中木槌敲响铜锣,瞬间吸引了全场注意。
一只遍覆黑绒的精美囚笼缓缓升起,悬于半空。
拍卖师猛地扯下绒布——
笼中少女,一身薄如蝉翼的破碎白袍,雪肤乌发,赤足蜷缩,衬得脚踝上的金铃显眼。
颈上,腕上,踝上,皆是冰冷的锁链,末端固定在笼底。
她抬脸,乌黑的长发如瀑般散落,露出了大半面容。
美丽的如同误坠人间的仙子。
满场死寂一瞬,随即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惊呼与抽气声!
拍卖师的声音高亢:“起拍价——三千上品灵石!”
笼内。
雪倾看着虚空中只有她能看见的滚动字符。
来了来了!名场面!花奴女二雪倾登场!
卧槽怎么没人和我说女二这么美!不愧是百媚阁严选!
呜呜呜!女二虽然愚蠢,却实在美丽!这一身奴隶装,破碎感绝了!
女二你给我水里加了什么?好热……
前面的别舔了,她就是个花瓶废物,灵根被毁不能修炼,只知道抱男人大腿,纯纯玩物。
雪倾睫羽微颤,强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
这些叫做弹幕的奇怪东西在刚才就出现了。
他们说她是本买股文里的炮灰女二,等下会有个叫萧霁的太玄宗弟子把她买走带回太玄宗做内门弟子。
有四个人会对她十分照顾,却并不是因为他们心善。
而是恰逢无妄海封印堕神归墟的封印松动,又因她命格特殊,便被带去太玄宗作为秘密巩固阵眼的工具。
而话本子里她的结局并不好,作为衬托独立大女主任青衣的对照组,她不知上进,只知纠缠天枢阁的四个师兄抱他们的大腿。
待阵眼巩固后,她不再有用,便死在了一场任务中,成为了无人在意的弃子。
“吼——”
笼外三头赤目獠狼被铁链拴着脖颈,口水顺着铁栏滴落,焦躁地用利爪抓挠笼底,打断了雪倾的思绪。
拍卖师轻晃银铃,三头妖兽顿时发狂般撞击精铁笼。
巨大的撞击力让精美的囚笼剧烈摇晃,连带着雪倾的身子也跟着晃动。
锁链哗啦作响,雪倾面上适时地流露出惊恐。
她蜷缩着抱紧膝盖,破碎白袍滑落肩头,水润的黑眸睁大,像一只受惊的林中小鹿,无助地望向台下,搜寻着弹幕说的那道人影。
这副泫然欲泣的模样,瞬间点燃了台下某些人的施虐欲和占有欲。
一个个戴着金色蝉翼面具的买家高声叫价,视线穿过铁笼贪婪的在她身上逡巡。
角落里一身玄金云纹劲装身材高大的男子不断叫价。
弹幕飙升:
来了来了!男主之一萧霁现身了!
我觉得女二也挺可怜的,还以为遇到救世主了,实际上是去给主角团做工具人了。
哪里来的圣母,女二被主角团买走当工具,总比被当玩物好吧!
就是,女二在太玄宗当工具是她最好的结局了,要不是她自己不本分拎不清自己的位置不自量力,最后也不会落得惨死。
竞价继续攀升,最终定格在五万上品灵石。
“成交!”
拍卖师的木槌重重落下。
角落里的高大男子缓步走出阴影,金蝉面具在幽光下泛着冷芒。
雪倾看着走近的男子,不自觉地往后缩了缩。
“从今日起,你归我了。”
男子的声音透过面具传来。
*
雪倾在众目睽睽下被男子带走离开了金蝉会。
男子广袖一挥,四周景物如水中倒影般扭曲,她再睁眼时已置身客栈厢房。
男子指尖灵光微闪,一道无形的屏障瞬间笼罩了整个房间,隔绝了内外窥探。
萧霁走到桌边坐下,脸上的金蝉面具化作流光消散。
面具下是一张极为俊美的脸庞,剑眉星目,鼻梁高挺,下颌线如寒刃出鞘。
他周身的气度沉稳如山,看着十分可靠。
雪倾垂首盯着自己脚尖,回想弹幕的说法。
若弹幕没有说谎,眼前之人乃太玄宗的内门弟子萧霁。
太玄宗宗主和长老们常年闭关,太玄宗基本交由宗主之女任青衣和四大掌司管理。
而萧霁便是太玄宗天枢阁四大掌司之首掌刑司,掌管太玄宗的刑罚和铁律。
“名字。”萧霁指尖摩挲着茶盏边缘,打量着眼前的雪倾。
雪倾抬起脸欲答,视野边缘却瞥见弹幕疯狂涌动:
到萧霁打脸女二的剧情了!
按原书剧情,女二这会儿该柔若无骨地缠上去,媚声媚气地说自己叫雪倾,然后直接坐萧霁大腿上了吧?
结果被萧霁一脸嫌恶地推开,初始好感度直接负数,哈哈哈!
萧霁可是喜欢任青衣那样的大女主,女二失算了。
啧,花奴的职业嘛,就是勾引男人。
雪倾睫毛微颤。
若不是为了活命,谁愿意自甘下贱去讨好这些男人?
她的骨头不是天生就软,她的命也不该生来就比旁人低贱。
但此刻,她别无选择。
那些弹幕说的对,被当做工具好过当玩物。
眼下她丝毫没有反抗的能力,况且她的命脉还在这人手里。
她垂着眼帘,看向萧霁手中和她脚踝上一模一样的金铃。
百媚阁为了防止花奴起异心,把花奴的一魂一魄炼入金铃中。
花奴若敢反抗,只需捏碎金铃便足以让她们魂飞魄散。
如今,掌控她性命的物件被百媚阁交给了萧霁。
雪倾却不觉得害怕。
若她当真关乎修仙界的安稳,起码她在失去作用之前一定性命无忧。
只要活着,就有很多事情可以改变。
雪倾垂眸,遮住了眼中的情绪。
忽然她双膝触地跪下,额头抵在交叠的手背上。
“奴名唤雪倾。”
语气恭敬。
???这对吗?
卧槽?什么情况?她怎么跪下了?!还磕头?!
剧本不对啊!说好的投怀送抱呢?女二怎么突然变得这么规矩了?
导演呢!女二她OOC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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境界划分:炼气、筑基、金丹、元婴、化神、合体、渡劫、大乘
(分为初期,中期,后期,大圆满)
弹幕疯狂滚动,显然始料未及。
没人知道雪倾恭敬的皮囊下,满脑子都是‘大逆不道’的想法。
萧霁挑眉,茶盏停在唇边。
“雪肤冰肌,倾城之姿,这名字倒配你。”
雪倾保持着跪姿不动,听见萧霁继续问道。
“年岁几何?”
“十九。”
“可有亲眷?”
“没有。”
“你是孤儿?”
雪倾攥紧了衣角,看着那些弹幕都在抢答。
有一说一,女二身世还是很惨的,爹不疼娘不爱,一直在家里做牛做马,七岁时被父母以二十两银子卖给了大户人家做粗使丫鬟。
长到十五岁亭亭玉立,被年纪都能当她爷爷的老爷看上了差点被强抱,主母嫉妒,直接把她卖给了青楼!
女二在青楼不愿接客天天挨打,被一个路过的修士看中买走,以为能脱离苦海,结果那修士转手就把她卖给了金蝉会百媚阁的九尾蝎!
这种经历放在别的文里妥妥的黑化大反派啊
楼上想多了,花奴都会被灌药毁灵根,女二这辈子都结不了丹。
雪倾匍匐在地,声音细若蚊呐。
“是,奴家中遭逢巨变父母双亡,五岁被人贩子拐走后,先是卖到了大户人家,后又卖到青楼,再后来又被转卖到了金蝉会。”
弹幕瞬间炸开了锅:
卧槽她怎么编起故事来了?
她那烂赌鬼的爹和对她非打即骂的后娘不是还活得好好的吗?
等等……你们看萧霁的表情……
萧霁放下茶盏,看着雪倾抑制颤抖的肩膀,眼中复杂。
“起来说话。”他开口,声音比先前柔和了几分,“不必跪着。”
雪倾起身做出膝盖因久跪发麻的样子,身子踉跄了一下。
萧霁身形一动,瞬间来到她面前,伸手扶住了她的手臂,而后又快速收回。
!!!他扶了!他居然扶了!
萧霁态度怎么这么好?
是不是因为女二说自己是孤儿?
他不会是想到自己的身世了吧?毕竟萧霁也是家中遭逢巨变成了孤儿……
雪倾稳住身形,低眉顺眼,眼底泛起水光,却倔强地不让泪水落下。
“多谢仙长。”
“不必称我仙长。”萧霁声音沉稳,“我名萧霁,太玄宗门下,不过虚长你几岁。”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我买下你,是看你有几分仙缘,并非要你为奴为婢,等下你便随我回太玄宗。”
雪倾适时地露出惊讶的表情,眼中不敢置信。
萧霁忽然从袖中取出一枚青玉坠子,坠心嵌着粒朱砂似的红珠。
“此物名‘平安佩’,佩戴后不可离身,可保你平安,算是我这师兄给你的见面礼。”
他顿了顿,将玉佩递过去,“拿着防身。”
见雪倾不敢接,他直接放在案几上推过去,“既入太玄,我便是你师兄。”
雪倾小心捧起玉坠,余光看到弹幕狂刷:
这就是镇压堕神归墟的阵眼龙玉髓吗?
萧霁还编出谎话骗人家是平安佩,特意强调不可离身,欺负女二见识少哈哈哈。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阵眼需要特殊命格之人用神魂供养,不然堕神出世,修仙界要大乱啊!
虽然女二会因此折寿,承受阵眼的反噬,但为了修仙界,这波不亏……
雪倾收回视线,将坠子贴在掌心。
这是她的催命符,也是……保命符。
“多谢萧师兄,还从未有人……对雪倾这般好过。”
她缓缓抬头,眼中盛满感激与信赖,像是一只终于找到依靠的幼兽,纯真而不谙世事。
这样的目光让萧霁心头莫名一紧,视线不由自主地避开,落在了她单薄的白袍上。
布料几乎遮不住什么,大片雪白的肌肤若隐若现。
他眉头微蹙,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件玄色斗篷递过去。
萧霁指了指屏风后,“我去外面等你,你换好衣服我们出发。”
雪倾顺从地应道:“是。”
她看着萧霁转身欲走,却在门口处突然停住。
他似乎在挣扎什么,最终还是从袖中又取出一物。
一支白玉雕琢的发簪,花蕊处嵌着两颗鲛珠。
“这个……也给你。”萧霁没有回头,只是将簪子放在门边的矮几上。
雪倾摇头:“萧师兄已经赐我宝物了。”
“不一样。”
萧霁不由分说将发簪塞进她手里。
弹幕突然炸开:
卧槽这不是原书里萧霁回宗门送给女主的法器吗?
鲛珠避毒簪!后面女主中毒时保命的关键道具啊!
女二到底给萧霁灌什么迷魂汤了??
估计是看女二太惨了,临时起意吧……
我嘞个豆啊,萧霁,你清醒一点!
雪倾凝视着掌中发簪,忽然绽开笑颜。
她本就生的极美,这一笑如同冰雪初融,春花绽放。
“萧师兄人真好。”
萧霁望着这个笑容没说什么,转身推门离去。
待房门关上,雪倾的笑容渐渐敛去。
她捧着玄袍,转身去了屏风后。
半刻钟后。
萧霁正站在客栈走廊的窗边,望着远处的山峦出神。
听到开门声,他转过身来,看到一身斗篷的雪倾,眼中闪过一丝惊艳。
宽大的衣袍衬得她越发娇小,乌黑的长发垂在玄色衣料上,黑白分明,更显得肌肤如雪。
那支鲛珠发簪随意挽起部分长发,却衬得她越发清丽脱俗。
最重要的青玉坠子也被她戴在颈间。
萧霁松了口气。
“萧师兄……”
雪倾轻声唤道,手指不安地绞着斗篷边缘。
萧霁的目光顺着她的动作下移,落在她踩在地板上的赤足。
他移开视线,“我没有女子的鞋履,回宗再置办。”
雪倾低头应是,余光瞥向萧霁的手掌,空空如也。
看来那要命的物件被萧霁收起来了。
萧霁看着她的脸,“百媚阁的画皮娘会为花奴重塑面容,但既然你已是太玄宗弟子,便不必再用假面示人。”
他抬起手,指尖凝聚起温和的灵力,点向雪倾的额心。
这张脸,实在过于招摇。
灵力如溪流涌入,在触及肌肤时骤然散开。
却如同石沉大海,毫无反应。
没有易容术的波动,没有幻术的痕迹。
雪倾微微仰头,脸庞依旧是那让满城灯火失色的美貌,清澈的眼眸带着一丝茫然看向他,似乎不明白他在做什么。
萧霁怔住了。
眼前这张处处长在男子喜好上的容颜,竟真是天生地养。
他愣神好久才收回手。
两人一前一后往客栈后院走。
穿过堂厅时,周遭的目光若有似无地落在雪倾身上。
尤其几个男修直勾勾地盯着她看,眼中闪烁着令人不适的光芒。
雪倾下意识地将斗篷帽子拉起,整个人缩进厚重的布料中,只留下精致的下颌。
走在她前方的萧霁脚步未停,周身的气息却冷了几分,那些放肆的目光悄然收敛了些。
到了后院僻静处,萧霁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她。
“太玄宗在九嶷山巅,你可会御物飞行?”
“不会。”雪倾轻轻摇头。
萧霁不再多言,袖袍一挥,一柄通体银白的千机伞凭空出现,周身流转着淡青色的符文,在阳光下泛着淡银色辉光。
伞身轻旋,稳稳悬停在离地三尺之处。
他足尖轻点跃上伞面,迟疑片刻,朝雪倾伸出手。
“上来。”
雪倾小心翼翼将手放入他掌心。
萧霁的手掌宽大温暖,指腹有薄茧,稳稳地扶着她踏上千机伞。
伞身狭窄,两人不得不贴得很近,雪倾几乎能感觉到萧霁呼吸时胸膛的起伏。
伞身缓缓升高,地面越来越远。
萧霁垂眸看她,本以为会见到一张惊慌失措的脸,却见雪倾仰着头,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天空。
那双眸子映着碧蓝的天色,仿佛盛着整个苍穹。
“你不怕?”萧霁有些意外。
雪倾摇头,唇角泛起一丝恍惚的笑:“不怕,我还以为……再也看不到外面了。”
萧霁想起那些被放置在暗无天日地下的玄铁笼,沉默片刻。
“站稳了。”
他忽然掐诀让千机伞升高了几分。
弹幕瞬间炸开:
这距离也太近了吧!
萧霁你居然用灵力给她挡风!!
原著里这段明明是拎着衣领飞的好吗!
导演呢?这剧情咋回事!
风声呼啸,山河在脚下飞速后退。
雪倾悄悄抓紧了萧霁的衣袖,感受着前所未有的自由。
她曾以为永远逃不出那个暗无天日的牢笼,如今却在万丈高空,乘着千机伞翱翔。
“那是青冥河。”萧霁忽然开口,指着下方一条蜿蜒的玉带,“再往前就离开仙京的地界了。”
雪倾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远处群山之巅,云雾缭绕中隐约可见琼楼玉宇,霞光万丈。
她即将离开这里开始新生活。
也是弹幕中预示她将走向悲惨结局的地方。
没关系,只要活着,一切都会改变。
她的命,绝不会只是一本话本子里的炮灰。
雪倾垂下眼帘,遮住眼中异色,再抬头时,又恢复了那副天真憧憬的模样:“好美。”
千机伞穿过云层,太玄宗的山门越来越近。
雪倾忽然感到颈间的青玉坠子微微发烫,似乎在呼应着什么。
太玄宗越来越近,千机伞穿过一层无形的屏障,水波似的涟漪荡漾开,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
仙气氤氲,琼楼玉宇掩映在苍翠山峦间,太玄宗的山门到了。
“到了。”
萧霁收伞落地,动作行云流水。
他率先迈步,雪倾连忙跟上,赤足踩在太玄宗的山石地面上,细小的石砾硌得脚底生疼。
她跟在萧霁身后,不发一言,但步伐故意慢了下来。
萧霁忽然回头,目光落在她已受伤的足底。
他并未多言,掐了个法诀,一道柔和的青光笼罩雪倾双足。
雪倾动了动,脚掌不再疼痛,踩在地上有一股暖意,方才的伤口痊愈了。
弹幕飘过:
萧霁居然这么细心!
原书里他可是头都不回的!
有点磕到了这是能说的吗?
楼上你是真饿了,什么都能吃!
两人继续前行,不断有身着太玄宗制式道袍的弟子经过。
见到萧霁,无不立刻停步,恭敬行礼,口称“萧师兄”或“萧掌司”。
雪倾注意到,这些弟子对萧霁很是敬畏,行礼后都匆匆离去,却又在不远处偷偷打量着她。
雪倾能清晰听到不远处传来的窃窃私语:
“萧师兄身后那个是……”
“百媚阁的金铃!我认得那花纹!”
“啊?师弟怎么认得那玩意?莫不是……”
“去去去我刚才可什么都没说!”
“什么?萧掌司居然带个花奴回宗?”
雪倾低着头,她能感觉到无数道视线如刀般刮过自己。
有好奇的,有探究的,甚至还有不加掩饰的鄙夷。
雪倾下意识拉了拉斗篷下摆,遮住金铃,走路的动作更轻了些。
穿过重重殿宇,萧霁带她来到一座气势恢宏的大殿前。
殿门上方悬着“天枢阁”三个大字,笔力雄浑,隐隐有灵气流转。
雪倾跟着萧霁站定在大殿中央,摘掉了帽子。
“这里是天枢阁……”萧霁转过身。
就在这时,一道刺骨的寒意破空袭来!
“嗖——”
一片薄如蝉翼的冰凌带着尖啸,擦着雪倾的脸颊飞过,深深钉入她身后的殿柱。
雪倾只觉脸侧一凉,伸手摸去,指尖沾上了鲜红的血珠。
她愣在原地,还没从这突如其来的袭击中回过神来。
弹幕瞬间爆炸:
女主任青衣登场了!
修罗场预警!原书这里女二直接被吓哭扑进萧霁怀里!
女主吃醋了吧绝对是吃醋了吧!
原书这里萧霁拿蛟珠发簪哄任青衣,现在发簪给了女二,这下有好戏看了!
殿外传来衣袂翻飞的声响,雪倾站在原地未动,抬眸望去。
一道白色身影踏空而来,衣袍猎猎,手中玄冰魄泛着森冷寒光。
女子翩然落在萧霁对面三丈处,脚尖点地,激起一圈霜花。
周身寒气四溢,竟是个容貌清绝却气势凌人的女子。
好纯粹的冰灵根。
任青衣居高临下地打量着雪倾,视线带着审视与不加掩饰的轻蔑,目光触及她发间的鲛珠发簪和足底残留的青光时骤然转冷。
“青衣,你这是做什么?”萧霁的声音带着几分无奈。
任青衣唇角勾起一抹讥诮:“听闻萧师兄下山一趟,带回个上不得台面的玩意儿。”
雪倾装作惶恐低头,却在垂眸时悄悄打量着这位原书女主。
果然如弹幕所说,眉如远山含黛,眼若寒星坠潭,通身都是天骄之女的傲然之姿。
她敛下眼底的情绪。
今日面上这伤,她迟早要还回去。
啊啊啊女主气场全开啊!
女二都快吓傻了吧!
女二快哭啊!快扑进萧霁怀里让女主吃醋啊!
萧青党爽了,站一起简直配一脸!我为萧青扛大旗!
萧霁看着不悦的任青衣,决定扯谢无咎下水。
他面不改色地解释:“无咎推演出今日金蝉会有仙缘者,我正好路过,便找到了她。”
“所以?”任青衣玄冰魄直指雪倾,“你要让这花奴入太玄宗?”
“是。”
任青衣嗤笑,“我太玄宗虽在仙门百家中只算二流,却也是要脸面的。让个花奴入门,传出去岂不让人笑话?”
她目光锐利,“你准备让她做什么?洒扫?还是伺候丹房?看这娇弱模样,怕是连提桶水都费劲。”
“内门弟子。”萧霁平静地投下更惊人的消息。
任青衣拧眉,“你疯了?内门席位何等珍贵,你竟要给个玩物?”
她说完,总算正眼看向雪倾。
殿内温度骤降,雪倾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任青衣语气冷淡问她。
“你,什么修为?”
雪倾低垂着眼睫,“炼气境中期。”
任青衣眉头一挑,“哦?会什么法术?”
雪倾抿唇,轻声道:“我未曾修炼过正经功法。”
“那便展示一二,让我瞧瞧你都会些什么。”任青衣语气中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
雪倾迟疑片刻,缓缓抬起手。
玉指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点点灵光从她指尖溢出,凝聚成一片片剔透玲珑的花瓣。
花瓣在空中打着旋,落地时化作点点水光消散。
这是花奴们取悦主人的小把戏。
任青衣冷笑:“攻防之术一概不通,倒精于这些媚术。”
她话锋一转,“什么灵根?”
“水灵根。”雪倾声音渐低,“不过百媚阁的药菩萨给我灌了药,灵根已毁,此生无法结丹了。”
任青衣闻言,转头看向萧霁,眼神中明明白白写着——
你就带回来这么个废物?
“谢无咎的万象棋盘,看来也有不灵光的时候。”任青衣勾起嘴角。
雪倾沉默不语。
花奴不能修炼是世人皆知的事,就算任青衣不知,以眼前二人的修为也可一眼将她底细看穿。
这场质问,不过是故意让她在人前难堪罢了。
萧霁忽然上前一步:“好了,她去留之事,我自会请示宗主定夺。”
任青衣抱臂冷笑:“也好,若父亲同意这等荒谬之事,我自无二话。”
她压根不信身为太玄宗宗主的父亲会允许一个花奴成为内门弟子。
萧霁心中暗叹。
他本想亲自为雪倾安排住处,却不想刚回宗门就被任青衣撞见,此刻见她怒意未消,也失了心情。
他扬声朝殿外唤道:“来人。”
一名身着浅青道袍的女弟子快步走入殿内,恭敬行礼:“萧掌司有何吩咐?”
“带她去内门弟子居挑一处院落。”萧霁看向雪倾,吩咐女弟子。
他略作停顿,补充道,“拣离我们四位掌司近些的位置。”
女弟子面露讶异,忍不住多看了雪倾几眼,眼中是不满。
但还是领命道:“是。”
雪倾低头跟着女弟子退出大殿。
待雪倾离去,殿内只剩萧霁与任青衣二人。
萧霁下意识想从袖中取出什么,手伸到一半才猛然想起那支本打算送给任青衣的鲛珠发簪,此刻正戴在雪倾发间。
他动作一顿,欲言又止。
任青衣见他这般模样,以为是要为雪倾说情。
“萧掌司不必多说,只要她安分守己,我自不会为难于她。”
说罢转身拂袖而去。
萧霁望着任青衣离去的背影,长叹一声。
叫他‘萧掌司’,青衣分明是动了气。
可此事宗主交待过,不可与青衣透露半分。
不过眼下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
他定了定神,匆匆赶往宗主闭关的洞府,准备先行禀明情况。
另一边,雪倾跟着女弟子穿过重重殿宇,一路上能清晰感受到对方时不时投来的轻蔑目光。
“也配和青衣师姐比……”女弟子小声嘟囔着,声音刚好能让雪倾听见。
雪倾沉默地跟在后面,心中不解。
她才刚入太玄宗,与这些人素未谋面,为何许多人都莫名对她充满敌意?
做花奴又并非她所愿。
她也并未与谁比。
行至一片依山而建的院落前,女弟子停下脚步。
她脸上忽然浮现出促狭的笑意,指着前方一座幽静的院落。
“喏,你的住处就那里了,记住,门口摆着兰花的那个房间就是你的。”
花奴最重要的便是察言观色,女弟子那点藏不住的恶意,雪倾看得分明。
卧槽院子左边那间不是住着男主之一夙夜吗?!
宗门弟子都怕他,所以本该住两人的院子只有他一人。
原书里这个时期的夙夜体内的凶兽正在狂躁期啊!
我靠女主的迷妹这是要坑女二去夙夜的房间!夙夜可是出了名的孤僻暴戾,谁靠近谁倒霉!
女二快跑啊他会杀人的!
雪倾若有所思,不动声色地摸向颈间的青玉坠子,朝女弟子指的方向走去。
走近才发现,院子里有两个相邻的房间,门口都摆着兰花盆栽。
她回头一看,那女弟子早已脚底抹油不见踪影。
站在两个房间中间,雪倾抬脚走向左侧那扇门。
“吱呀——”
门刚推开一道缝,一股狂暴的气息便扑面而来!
她还未看清屋内情形,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已狠狠掐住她脖颈,将她整个人抵在门板上。
雪倾呼吸困难,对上了一张戴着半截面具只露出精致下巴的脸。
面具下,诡异的赤金纹路正如潮水般退去。
男人声音嘶哑,像是压抑着极大的痛苦。
“谁准你靠近这里的!”
弹幕暴涨:
完了完了女二要凉!
夙夜发作时六亲不认的!
原书这里女二吓晕被丢出去了,丢了好大的脸!
雪倾双脚离地,脸色渐渐发青。
她能感觉到,这个人真的会杀了她。
另一处。
萧霁站在宗主闭关的洞府外,他抬手掐诀,一道传音符化作流光没入石门。
“宗主,弟子已将人带回宗门,那花奴也已戴上龙玉髓。”
洞府内沉默片刻,随即传来宗主浑厚的声音:“我已感应到阵法灵力趋于稳定,你做得很好。”
萧霁心头微定,“如此便好。”
“多亏了天机镜指引,才能寻得如此契合的命格之人。”宗主的声音带着几分感慨。
“虽四大仙门明面上不赞同以活人神魂供养阵眼,认为有违天道人伦……但暗中的授意,你我心知肚明。此事必须万无一失,仅限天枢阁四位掌司知晓,绝不可泄露半分。”
“弟子明白。”萧霁肃然,“无妄海阵法松动,秽瘴外泄,逼得沿岸生灵涂炭,年年向外迁徙。四大仙门除了设下结界阻止生灵靠近外,别无他法。危机当前,此举实属无奈。”
洞府内传来一声叹息。
“是啊,为了天下苍生,不得已而为之……那花奴可还安分?”
萧霁眼前浮现雪倾跪伏的身影。
“她……很顺从。”
宗主“嗯”了一声,听来满意。
萧霁忽然问道,“她佩戴龙玉髓后,可会受其影响?”
宗主的声音里听不出太多情绪,“此事前无古人,我也不甚清楚,但有一点可以确定,必须确保她的神魂稳固。你们需多加留意,定期汇报情况。”
“弟子领命。”
宗主顿了顿,语气放缓了些:“虽说买下那花奴算是助她脱离苦海……但她如今身系整个修仙界安危,你们务必好生照料,绝不可有任何闪失。”
萧霁脑海中忽然浮现雪倾足底渗血却倔强不语的模样。
“弟子定当谨慎。”
他正欲告退,宗主却又叫住他。
“萧霁,此事办好乃大功一件,关乎我太玄宗能否跻身一流仙门之列,青衣性情刚直,眼中只分黑白……此事绝不可让她知晓。”
“弟子明白。”
萧霁没有任何迟疑,躬身一揖,随即转身离去。
夙夜屋内。
雪倾挣扎着,被掐住的纤细脖颈仿若随时会断在男人手里,随着她的动作,颈间青玉坠子顺势掉了出来。
看到龙玉髓,夙夜的手劲微微一松。
雪倾挣扎着抬起手,指尖凝聚出一朵晶莹的冰花,轻轻碰触夙夜的手腕。
这是百媚阁教的最简单的安抚术,没有任何攻击性。
雪倾趁机艰难开口,“对不起……我走错了……”
她的声音细弱颤抖,眼中泛起生理性的泪光,却没有半分怨恨或恐惧,只有纯粹的歉意。
夙夜瞳孔骤缩。
他猛地松开手,雪倾顺势跌坐在地,捂着脖子咳嗽。
夙夜看着雪倾颈间坠子不语,似乎认出了她是什么人。
雪倾抚着喉咙,缓过气后才抬起头,“我、我是新来的弟子,就住在隔壁,不小心走错了房间。”
她艰难地站起身,观察夙夜的反应。
“你很难受吗?”雪倾突然上前半步,脸上浮现出真诚的担忧,“需要帮忙吗?”
夙夜猛地后退,面具下的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出去。”
那冰冷的语气让雪倾确信,若非她还有利用价值,下一句恐怕就是“否则杀了你”。
“对不起!我这就走!”
弹幕刷的飞快:
就这?说好的扔出去呢?
不er……怎么回事!夙夜就这么放过她了?
有没有可能是女二没有吓哭晕倒?
你们干嘛总想看女二遭殃,她现在不是挺可怜吗?
楼上你太天真了,她现在绝对是演的,之后就暴露本性了!
雪倾慌忙低头行礼,快步退出房间。
转身时,雪倾余光瞥见院门外一闪而过的浅青色衣角,是那个带路的女弟子。
她正躲在暗处偷看,似是见雪倾安然无恙地出来,还气得跺了跺脚,悻悻离去。
“砰——”
房门关上的一瞬间,雪倾脸上的惊慌失措瞬间消失无踪。
今日这一遭,已经彻底证实了那些弹幕所言非虚。
她确实是话本子里那个愚蠢女二。
但不同的是,现在的她已经知晓了这个天机。
“接下来该……怎么办?”雪倾喃喃自语。
逃?
怎么可能。
她现在‘身负重任’,哪怕逃到天涯海角也会被太玄宗抓回来。
更何况离开这里,她一个身无分文、灵根被毁的废人,要怎么活?
百媚阁的经历让她比谁都清楚,在这弱肉强食的修仙界,没有修为的貌美女子会落得什么下场。
相比之下,太玄宗反而是最好的地方。
来太玄宗的路上她想得清楚,那些弹幕说她会在原书里对四位师兄动了心思,与女主任青衣争风吃醋……简直可笑。
她比谁都清楚,一个带着‘花奴’烙印的女子,在男子眼中永远只是玩物。
即便百媚阁为了卖个好价钱保留了她的清白,但在世人眼里,她早已污浊不堪。
那些谄媚讨好,哪里是为了争男人?
分明是出于最原始的恐惧。
恐惧不能修炼的自己会被赶出宗门,恐惧失去这唯一的庇护所。
一个灵根尽毁的废物,除了抱紧对她散发善意强者的大腿外,还能做什么?
毕竟弹幕说,在太玄宗,除了那四人肯搭理她,其他人都因为任青衣的态度对她厌恶至极。
她可不会天真到以为一个卑贱的花奴能入那些天骄的眼。
雪倾抚摸着颈间的坠子,思绪越发清晰。
既然已经知晓了未来的走向,她便不会再像原书里那样摇尾乞怜。
至少在供养龙玉髓期间,她可以安心待在太玄宗,不必像无头苍蝇般四处谄媚。
但问题在于,供养结束后该如何全身而退。
弹幕说过,原书中她失去‘保命符’后,那四人便不再管她。
失去庇护的她处境艰难,惴惴不安对男主们变本加厉地纠缠,最终适得其反,不仅惹男主嫌弃,更招来任青衣的憎恨。
雪倾想到任青衣那张冷若冰霜的脸。
书中的任青衣独立自强,最瞧不起她这种依附他人的菟丝花。
更因她莫名得到几位男主的特殊对待,任青衣不知与那几人吵过多少次。
太玄宗,她留不得。
任青衣从小就是众星捧月的天骄之女,从不会曲意逢迎让自己受半点委屈。
今日她刚入宗门,什么都没做,任青衣就顺从心意划伤她的脸。
来日方长,任青衣日后指不定会想要她的命。
要全须全尾地离开太玄宗不容易,她必须拿回金铃,还要积蓄足够在外生存的资本。
雪倾垂眸思索今日遇到的几人,心中暗自盘算。
萧霁性格沉稳内敛,与任青衣互有情愫。
而他的弱点是有恻隐之心。
他是四人中唯一对她流露过怜悯的人,原书中也是唯一真心帮过她的人。
这样的人,可以多加利用。
至于夙夜……
正如弹幕所说,他是天枢阁掌暗司,掌管宗门情报和那些见不得光的“脏活”。
性格孤僻暴戾,体内封印着上古凶兽‘狰’,不稳定时会兽化狂躁。
她刚才冒险闯入,正是为了试探。
弹幕说夙夜是任青衣的忠犬,因他家逢变故是被任青衣带回的宗门,且‘狰’的秘密只有任青衣知晓,所以他对任青衣有着姐弟般又掺杂男女之情的复杂情感。
除了任青衣,他谁都不在乎。
伤害任青衣利益的人,他视若仇敌。
这样的危险人物,她尽量远离。
另外两位,她还未遇见,到时候她再细心观察。
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打断了雪倾的思绪。
“咚咚——”
门被敲响,她打开门,看见一个面容清秀的男弟子站在门外。
那弟子乍一见她,先是怔了怔,耳根泛起可疑的红晕。
随即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眼中闪过可惜和嫌恶之色。
“萧师兄让送的。”男弟子说着,将一堆东西塞进雪倾怀里,像是躲避瘟疫般后退两步。
不等雪倾回应,便逃也似地离开了。
仿佛她是什么洪水猛兽。
雪倾关上门,将怀中物品放在桌上。
一件崭新的内门弟子服、一块内门弟子的玉牌,几样日常用品,还有两瓶青瓷小罐装的药膏。
显然是给她脸上伤口用的。
指尖沾了点药膏,雪倾对着铜镜小心涂抹。
冰凉的药膏触及伤口时带来刺痛,她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比起百媚阁那些‘调教’,这点疼痛简直不值一提。
萧霁的药膏,她自然不会觉的是关心。
他爱慕任青衣,而新来的弟子第一日就莫名被任青衣伤了脸。
萧霁此举,是不想她顶着带伤的脸出去坏了任青衣的名声。
她自然要懂事配合。
涂抹药膏后雪倾环顾四周,一张木床,一方书案。
窗外竹影婆娑,抬头就能看见阳光。
这样平凡的房间,对常人来说或许简陋,对她而言却已是奢望。
这里没有那些践踏尊严的物件,没有随时可能闯入灌药的画皮娘,她不用被关在笼子里,头一回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难怪原书里的她会那么想留下来。
雪倾对着铜镜,缓缓取下那支鲛珠发簪细细端详。
这原本该属于任青衣的法器,如今却阴差阳错在弹幕的提醒下到了她手中,成了她第一件筹码。
雪倾抬眸看向虚空中不断飘过的弹幕,心中突然有了想法。
这些泄露天机的文字,是她最大的底牌。
她似乎……知道该怎么办了。
夜色如墨,月光透过窗棂在床前投下斑驳的影子。
雪倾蜷缩在床榻上,眉头紧蹙,额间渗出细密的汗珠。
“哗啦——”
梦中传来锁链拖曳的声响,沉重而压抑,仿佛从极深的地底传来,却又清晰得像是响在耳边。
雪倾猛地睁开眼,胸口剧烈起伏。
与此同时,隔壁房间的夙夜骤然睁眼。
面具下,那双琥珀色的瞳孔收缩成野兽般的竖瞳。
体内封印‘狰’后,他五感兽化,能闻到喜、怒、哀、惧的味道。
此事无人知晓,就连任青衣都不知道。
他对着空气深深嗅了嗅,眉头紧锁。
是恐惧的味道。
他低语,“掐着脖子时不害怕,这会儿在怕什么?”
雪倾拥着被子坐起身,梦中的锁链声仍在脑海中回荡。
那不是普通的噩梦,她能清晰地感受到锁链缠绕的冰冷触感,听到耳边愤怒而不甘的嘶吼。
“这不是百媚阁的记忆……”雪倾轻抚颈间的青玉坠子,坠子此刻微微发烫。
那种潮湿阴冷、充满怨愤的情绪太过鲜明,更像是……某个被囚禁的存在透过龙玉髓传来的共感。
这难道是无妄海的声音?
弹幕突然疯狂滚动:
又来了又来了!女二和堕神共感惊醒了!
原书这段女二直接吓哭跑去敲夙夜的门。
结果差点被夙夜一脚踢出去哈哈哈~
惨还是女二惨,连觉都睡不好。
雪倾看着眼前飘过的文字,紧绷的神经反而松弛下来。
既然知道这是供养龙玉髓带来的副作用,反倒没什么好怕的了。
她早该料到,用自己的神魂温养封印堕神的阵眼,不可能毫无代价。
“堕神归墟……”
雪倾低声念着这个名字,指尖摩挲着坠子。
她能感觉到,龙玉髓的另一边,有什么在与她产生某种微妙的联系。
窗外月光如水,竹影婆娑。
雪倾深吸一口气,将被褥拉过头顶。
既然逃不掉,那就学会与这种联系共存。
隔壁房间,夙夜闻着空气中越来越淡的恐惧味道,面具下的眉头皱了起来。
*
雪倾一夜好眠。
她睡了久违可以让清晨的阳光洒在脸上的觉,心情颇好。
她伸了个懒腰,目光扫过虚空中密密麻麻的弹幕:
昨晚女主知道宗主居然同意女二入内门,气得和萧霁大吵一架!
萧霁这次居然没哄好女主!
啧啧,现在全宗上下都在传萧掌司为个花奴和女主翻脸了,女二真是害人不浅啊……
女主在宗门可是团宠,女二还没露面就成了全宗公敌hhh
雪倾唇角微勾,饶有兴致地看着弹幕透露的消息。
说实在,她根本不在意。
被排挤算什么。
比起百媚阁那些生不如死的日子,这些简直不值一提。
咕——
肚子突然发出抗议。
雪倾这才想起,自昨日入宗到现在,竟无人来送过膳食。
也没人来寻她,连最基本的入门指引都没有。
雪倾起身出门,瞥了眼隔壁紧闭的房门,夙夜显然早已离开。
她正思索,院外突然传来一声不耐烦的呼喊。
“喂!那个新来的!”
一个身着浅青弟子服的女子站在院门口,满脸嫌恶。
雪倾缓步走近,“这位师姐是在叫我吗?”
“谁是你师姐?别乱叫。”女弟子瞪着她腰间的内门弟子玉牌,眼中鄙夷更盛。
要不是抽签手气不好,她才不会来接这差事。
“新弟子都要领差事,跟我走。”女弟子说完转身就走,丝毫不顾及雪倾能否跟上。
雪倾跟在她身后,状似天真地问,“我现在是内门弟子,何时能拜师呢?”
女弟子上下打量她,半晌讥讽道:“宗主和长老们都在闭关,内门弟子都是去学堂由师兄师姐带教。”
她故意嘀咕着让雪倾听见,“还拜师呢,真当自己是什么人物了……”
雪倾摸了摸空瘪的肚子,“我从昨日到现在还未进食,能否先让我填饱肚子再去干活?”
那女弟子翻了个白眼:“宗门用饭都是要花灵石或宗门点数的,你口袋里可有灵石?”
雪倾摇头。
“那不就得了!”
女弟子嗤笑一声,“等干完活自然能领到贡献点,赶紧走,那边的活计还等着呢!”
弹幕突然刷过一片:
我记得原书里女弟子还是让女二先吃了东西的?
内门弟子明明每日可以在饭堂领一餐免费的啊!
这女弟子故意不说。
雪倾收回视线,不动声色。
看来因为昨日的风波,现在整个宗门上下都对她充满敌意。
很快,两人来到后山一处偏僻的山道前。
女弟子随手一指。
“去采二十株青灵草、十株月见藤、三十株赤炎花。手脚麻利些,太阳下山前必须送回来。若是弄坏一株,可是要扣宗门点数的!”
说完,她不等雪倾反应,扔给雪倾一个背篓转身就走,脚步匆匆,眨眼间就不见了踪影。
雪倾望着她离去的背影。
这女弟子是怕她问东问西,故意不给她解答,就想看她分不清灵草、找不到地方,最后完不成任务出丑。
她进内门是萧霁推动和宗主点头,这脾气怎么不去对那两位发?
雪倾看向眼前陡峭的山路。
道路崎岖难行,看来费心给她挑了个最难采药的地方。
以她这种修为,要在几个时辰内在这采完六十株灵药,简直是天方夜谭。
弹幕又开始刷屏:
我记得书里丹药阁管收灵草的是叶皎皎,这大小姐脾气可臭着呢吧?
没错,这灵药确实急用,书里女二没完成差事被叶皎皎修理了一顿!
女二还觉得委屈找萧霁诉苦,萧霁哄任青衣呢,哪里顾得上她呀!
哇,看来女二要遭殃了!
雪倾平静地挽起袖子,将裤腿扎紧,向着崎岖的山路迈步而去。
“青灵草喜阴,该往北面找……”
她轻声自语,向着北面峭壁走。
没走两步,她看见岩缝中有株青翠欲滴的青灵草正随风摇曳。
雪倾小心翼翼地拨开杂草,采摘下来扔进了背篓,抬脚向着更深处走去。
不一会,方才领路的女弟子绕了回来。
她打眼瞧了一下没看到雪倾的身影。
“好啊,敢半路偷跑,这下有你好看的!”
女弟子冷笑一声,眼珠转了一圈,向着丹药阁悠哉走去。
她可不信那娇滴滴的花奴真的会下峭壁摘药,晚点就让叶师姐修理她。
最好啊,将她赶出内门!
峭壁上,雪倾攀附着嶙峋的岩石,小心翼翼地摘下一株月见藤。
弹幕突然热闹起来:
新来的问一下,不是说女二是废物吗?怎么还认得灵草?
楼上的,原书里第一花奴不是空有美貌,女二好像懂一些知识。
设定好像是百媚阁会教这些花奴一点东西啦。
一点东西?
雪倾收回视线,继续专注地采摘。
她在百媚阁学的东西可不止一点。
这些弹幕似乎不知道,百媚阁每月都会对她们考核,淘汰者会成为毒菩萨的药鼎。
她踩着多少姐妹的尸体才活到今天,识药辨香不过是每个会调香的花奴的基本功。
掌心被锋利的岩石划破,雪倾面不改色地将灵草扔进背篓。
峭壁下是深不见底的寒潭,稍有不慎就会坠入其中。
按照弹幕的说法,等下有位男主该登场了。
她丝毫不急,动作稳而准。
几个时辰过去,雪倾背篓里多了二十多株灵草。
弹幕飘过:
完了时间要到了!
女二连一半都没采到,也太没用了。
这的灵药本来就难采何况她都没筑基,虽然女二很讨厌,但也不必尬黑吧。
你们怎么还有心思管灵草?慕九霄快出场替女主戏弄女二出气了啊!九青党在哪?给我刷起来!!
就在这时,雪倾耳尖微动,捕捉到远处细微的声响。
她不动声色地伸手去够远处一株赤炎花,头顶忽的传来一声轻笑。
“啊!”
她佯装吓到,脚下一滑,整个人向下坠去。
但并未如原书那样跌入水中变成落汤鸡,而是右脚堪堪踩进寒潭。
刺骨的潭水瞬间浸透鞋袜,寒意直钻骨髓。
雪倾在寒潭边找了块凸起的石头站稳,抬头望向声音来源。
峭壁突出的树枝上,悬着一位金线滚边红衣的男子。
他手持银扇,一双桃花眼含笑望着她。
正是天枢阁掌管财政和资源调度的掌财司——慕九霄。
这人腰间悬着十二枚金光闪闪的乾坤钱,眼神轻佻却又给人多情的错觉。
如弹幕所言,这是个皮相极好又多金风流的纨绔公子哥。
雪倾盯着他看了片刻,目光落在他那双眼睛上。
这就是弹幕说的能鉴定万物价值,却要断情绝爱的‘黄金瞳’?
许是雪倾的反应过于淡然,慕九霄故意吓人的恶趣都少了几分。
不哭不闹,没劲儿。
雪倾沉默着,踩着湿漉漉的鞋袜开始向上攀爬,一副吃了闷亏又不敢言语的模样。
弹幕顿时热闹起来:
咦?女二怎么不求救啊?
书里这段不是她求慕九霄拉她上去,结果被慕九霄故意松手又摔水里了吗?
慕九霄也太缺德了吧?人家都掉水里了还捉弄。
楼上懂什么,慕师兄那是帮女主出气呢!再说后来不也给了灵石补偿她嘛!
见雪倾闷头攀爬,慕九霄倚在树枝上,把玩着手中的错银扇。
他金线红衣映着水面波光,语气轻佻。
“这位师妹面生得很,我这个人最怜香惜玉,叫声好师兄,我就给你当人肉梯子。”
雪倾依旧沉默,手指扣住岩缝,艰难地向上攀爬。
慕九霄眼中闪过一丝玩味,折扇轻点,故意松了块碎石。
石块擦着雪倾的衣袖坠入寒潭,溅起冰冷的水花。
雪倾抖了一下,换了个攀爬的路径,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
慕九霄挑眉,忽然从树上跃下,轻飘飘落在她上方的岩石上:“脾气倒挺倔。”
他俯身凑近,“听说你是萧师兄从黑市带回来的?”
雪倾躲他,整个人向后仰去,身子悬在半空看着摇摇欲坠。
忽的一只温热的手掌及时扣住她的手腕。
慕九霄带着她稳稳落在峭壁之上,雪倾站稳后连忙低头后退半步。
见她躲避,慕九霄银扇轻挑,扇骨抵住雪倾下巴。
“日后小心些,这么漂亮的脸蛋,摔坏了多可惜。”
他本是戏弄,却在看清雪倾容貌时,眼中闪过一丝惊艳。
画皮的手艺他见得多,却从未见过这般浑然天成的绝色。
“你这画皮倒是好看,不知你原本的样貌——”
雪倾在慕九霄手指即将触碰到她脸颊时偏头避开。
雪倾后退半步,谢的没什么诚意,“多谢师兄相助。”
说完她转身脚步匆匆离开,边走边卸下背篓查看灵草,脸上露出懊恼之色。
慕九霄怔在原地。
他向来对自己的魅力颇为自信,还是头一次被女子这般无视。
更何况他方才还出手相救了她。
慕九霄觉得有趣,快步追上,“本师兄姓慕名九霄,你叫什么?”
“雪倾。”
慕九霄扫了眼她的背篓,状似怜香惜玉语气却吊儿郎当。
“哟,你这身修为,谁这么狠心派你来这采药?”
雪倾抿唇不语,脚步加快。
“师妹可采够数了?”慕九霄不依不饶地跟着。
“本来差三十六株。”雪倾突然停步转身,眼中带着怒意,“多亏师兄,现在差三十九株了。”
雪倾面容娇美,说话音调也好听,生气也让人怕不起来,反而因那双含怒的眸子更添几分生动。
慕九霄一愣,随即笑出声来。
这花奴发火的样子倒比方才死气沉沉鲜活得多。
雪倾深吸一口气:“慕师兄可否不要再跟着我?我急着交差,现在灵草不够还要迟到,赚不到点数,今日又要饿肚子了。”
慕九霄瞳孔微闪:“你一天没吃饭了?”
雪倾不语,肚子却不争气地‘咕’了一声。
她顿时涨红了脸,羞恼地转身就跑。
慕九霄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忽的身形一晃。
在她跑出两步时便一把揽住雪倾纤细的腰肢,足尖一点,带着她轻飘飘飞起。
“放开我!”雪倾挣扎着,却被他再次带着飞回峭壁边。
“别动”
慕九霄揽着她悬在半空,瞳孔泛起金色流光,手中错银扇倏然甩出。
银扇化作一道流光在草木间穿梭,草木断裂声接连响起。
不一会儿,错银扇飞回慕九霄手中,扇面上整整齐齐码着各色灵草。
他带着雪倾落地,雪倾脚一沾地便立刻推开他:“你干什么?”
慕九霄将灵草投入她的背篓:“青灵草、月见藤、赤炎花各三十九株,算是赔你那两株,如何?”
雪倾呆愣地望着满到溢出的背篓,一副不敢相信地样子。
这副模样落在慕九霄眼里,倒显出几分难得的傻气。
回过神后,雪倾将多余的灵草挑出来还给慕九霄。
“我只要两株就够了,其余的三十七株……算我借的。”
雪倾做完抱着背篓转身就跑,跑出几步又突然停住,回头小声道:“谢谢,我一定会还你的。”
说完便快步离去。
慕九霄站在原地,他低头看着手中的灵草,忽然发现其中混着一朵小巧的冰花。
慕九霄眉头微挑。
这花奴,倒是和他想象中不太一样。
雪倾抱着背篓小跑向丹药阁,方才脸上怯生生的表情早已消失不见。
她早就算准了时间,刚好卡在任务最后时限到达。
虽然她不知道丹药阁的位置,但弹幕早已将丹药阁的位置透露得一清二楚。
雪倾抬头,弹幕早就炸锅了:
我靠,慕九霄怎么主动帮女二了?!他不是来帮任青衣出气的吗?
都怪女二不按套路出牌啊!
这关女二什么事?她又没招惹谁吧……
楼上你醒醒,要不是女二,女主能和萧霁吵架生气吗?
卧槽先别吵了,你们快看慕九霄怎么跟在女二后面!
慕九霄跟在她后面?
雪倾若有所思,脚步不停。
此时,丹药阁。
阁外已经排起了长队,都是等着交灵草换点数的弟子。
叶皎皎一袭鹅黄纱裙站在案前,手中的账本拍得啪啪作响。
“青灵草呢?月见藤呢?赤炎花呢?丹房那边催了几次了!怎么不见个影子?!”
她声音拔高,“负责的弟子是谁?怎么还不来!”
先前领路的女弟子幸灾乐祸地开口:“叶师姐,那不是那个花……新来的内门弟子负责的么?”
“这么重要的事怎么能交给一个新弟子?”叶皎皎怒道,“算了,她人呢?”
领路女弟子故作惊讶:“叶师姐有所不知,我先前特意去峭壁那边看了一眼,根本没人影!”
她意有所指地拖长声调,“我还以为她是去‘方便’了,这会还不见……莫非是嫌累偷跑去玩了?”
叶皎皎气得脸颊绯红:“岂有此理!如此玩忽职守,若是嫌累也该说一声不可耽误正事,此事等下我就告诉萧师兄,狠狠罚她!”
她正要发作,排队的人群突然骚动起来。
叶皎皎刚要呵斥,就见一个极美的生面孔气喘吁吁的抱着背篓跑了进来。
“不好意思,让一让……”
来人额角还挂着汗珠,发丝微乱,却掩不住那张令人惊艳的容颜。
叶皎皎一时怔住,竟忘了训斥。
她从未见过这般绝色的女子。
叶皎皎回过神来,随即反应过来这就是那个新入门的‘花奴’,她看着那张脸心里酸溜溜的。
哼,还怪好看的!
领路的女弟子没想到雪倾竟真能找到丹药阁。她盯着雪倾捂得严严实实的背篓,心中冷笑。
肯定是没采几株,不然怎么会这么晚才来?
她站出抢先发难,“你怎么才来?知不知道丹房那边等得多急?”
雪倾面露歉意:“对不起,你给我领完路却没告诉我丹药阁在哪里,我找路耽搁了时间……”
叶皎皎闻言,狐疑的瞪向那女弟子。
女弟子没想到雪倾会直接捅破这事,脸一下子涨得通红:“你、你胡说!”
她急忙转向叶皎皎,“叶师姐,她嫌累偷懒没采灵草,现在又跑出来装模作样,现在丹房等的急,她交不出来,这后果得要她承担!”
叶皎皎想到丹房那边也有些急,她气的看向雪倾。
“虽然你是新来的弟子,但这件事我可不会轻饶你,此事你得受到惩罚!”
女弟子趁机煽风点火:“要不以后别让她采灵草了,看她这样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
周围排队的弟子议论声也响了起来。
“本来就是,一个花奴出身,能干成什么事。”
“长得好看有什么用,我们内门又不是花架子……”
“嘘,小声点,她可是萧掌司带回来的。”
女弟子听着周围议论得意地瞥向雪倾。
若是被禁止参与宗门任务,就等于断了赚取宗门点数的路,看这花奴怎么在太玄宗立足!
她今日就让这花奴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最好自惭形秽自请下山才好,任师姐知道后一定高兴!
叶皎皎面露犹豫间,雪倾不慌不忙地将背篓放在案上。
“师姐请看,灵草都在这。”
刹那间,整个丹药阁鸦雀无声。
叶皎皎掀开盖子,顿时瞪大了眼睛。
背篓里整整齐齐码着二十株青灵草、十株月见藤、三十株赤炎花。
每一株都新鲜饱满,根须上还带着湿润的泥土,显然是刚刚采摘不久。
更令人震惊的是,这些灵药的品相上乘,显然采摘之人用足了心思。
“这……”叶皎皎难以置信,“都是你采的?”
雪倾没说是或不是。
她抬起手,露出满是伤痕的掌心:“峭壁上的石头有些锋利,采药时费了些功夫。”
她顿了顿,轻声道,“若是师姐不嫌弃,这些灵药应该够用了。”
叶皎皎看着那些伤口。
她突然注意到雪倾湿透的裙角和鞋子,那分明是跌入寒潭的痕迹。
要知道,后山那处寒潭冰刺入骨,就算是筑基弟子掉进去也是受不住的。
女弟子突然尖声道:“不可能!她一个刚入门的,怎么可能在峭壁那边短时间挖这么多灵草?”
她指着背篓,“这些灵草绝对来路不正,不是她挖的!”
叶皎皎眉头紧皱。
灵草丹房还急着用,这师妹叽叽喳喳的她都有些烦了。
就在这时,人群突然骚动起来。
慕九霄摇着错银扇踱步而入,不知已在门外看了多久热闹。
他脸上带着玩味的笑容,绯色衣袍在众人中格外扎眼。
“慕师兄。”叶皎皎见了他行礼。
慕九霄随意地应了声,目光落在雪倾身上,故作惊讶。
“方才见你从峭壁匆忙跑走,还以为你找不到来丹药阁的路,没想到还挺聪明。”
这话一出,众人看向雪倾。
慕师兄亲口作证在峭壁看到了这新弟子,谁还敢质疑灵草的来历?
女弟子脸色瞬间涨得通红,又羞又恼。
她明明没在峭壁看到那花奴,难道还真下峭壁了不成?
她想不通,这种伺候男人的玩意儿,怎么可能在峭壁短时间采摘六十株灵草?
这简直匪夷所思!
叶皎皎狠狠瞪了女弟子一眼,都是她在这纠缠耽误时间。
她连忙将灵草交给其他弟子送去丹房,转向雪倾道:“把你的弟子玉牌给我。”
雪倾递上玉牌,叶皎皎在上面一点。
玉牌亮起微光,浮现出数字‘六十’。
“这是你这次任务的贡献点。”叶皎皎将玉牌还给雪倾,顿了顿别扭的解释,“可以凭此去膳堂用饭,或是兑换修炼资源。”
雪倾接过玉牌,好奇地端详。
原来宗门的贡献点是这样储存的。
慕九霄忽然用扇骨轻敲掌心,对叶皎皎打趣道:“叶师妹,丹药阁最近日子可是过得紧巴?竟要让新来的弟子饿着肚子挖灵草?”
他挑眉,“缺灵石怎么不和慕师兄说?若传出去,外面该说我们太玄宗克扣内门弟子,连顿饭都吃不饱了。”
叶皎皎杏眼圆睁:“哪个新来的弟子饿着肚子挖灵草了?”
她想着宗门最近只有一个新来的弟子,看向雪倾,“我何时让你饿着肚子干活了?”
雪倾有些难以启齿:“并非师姐指使,是我自己囊中羞涩,没有灵石也没贡献点……”
“胡说!”叶皎皎打断她,“内门弟子每日都可去膳堂领一餐饭食,根本不需要灵石和贡献点!”
雪倾闻言,一脸茫然地看向那女弟子:“可她说,膳堂的吃食要灵石和贡献点,若是不干活只能饿肚子。”
叶皎皎立刻瞪向女弟子:“这话是你说的?”
女弟子恨死了雪倾多嘴,支支吾吾解释:“我、我一直在吃辟谷丹,把这事忘了……”
叶皎皎看那女弟子闪烁其词的模样,突然想通了其中关窍。
叶氏在这片地界也算有头有脸的家族,她自小被人捧着,心思或许不深,但绝不蠢笨。
今日这女弟子处处透着古怪,先是领了个新弟子去做苦差事,又故意隐瞒宗门规矩,然后跑到她面前吹耳边风。
她今日怕是被当枪使了!
宗门上下都知道叶皎皎爱慕天枢阁掌天司谢无咎,偏生谢无咎似乎只对任青衣特殊。
叶皎皎向来娇纵又不需要像其他弟子般看任青衣脸色,加上她看不惯任青衣的清高做派,所以两人极不对付。
叶皎皎眼神微眯。
这女弟子平日就是任青衣的跟班,这厮今日分明是想借她的手整治雪倾,好去任青衣面前邀功!
叶皎皎心头火起。
她最恨被人利用,尤其还是任青衣的人!
女弟子被叶皎皎看的头皮发麻,就听她道:“既然你记性这么差,最近就别来采灵草了,多去补补脑子,丹药阁近期都不会收你的灵药!”
女弟子如遭雷击:“叶师姐!我……”
雪倾看热闹看的正兴起,空背篓里忽的被叶皎皎扔了个锦囊。
她疑惑打开锦囊,里面竟是几块中品灵石。
她惊讶抬头,却见叶皎皎鼻音冷哼,“今日是我失察,让你受了委屈,这灵石是赔你的。”
叶皎皎说完有些不自在,转身对排队弟子喝道,“都杵在外面做什么?还不快进来交灵草!”
说完她甩袖进了丹药阁,半个眼色都不给那女弟子。
众弟子噤若寒蝉,谁都不敢多话,乖乖排队进阁。
女弟子站在原地,脸色煞白如纸。
作为丹药阁弟子,采灵草赚取的贡献点可是她修炼资源的主要来源。
如今叶皎皎发话不收她的灵草,这一个月她该如何是好?
她越想越气,恶狠狠地瞪向雪倾。
都怪这个贱人!既然采够了灵草,为何还故意把背篓捂得那么严实?
分明是存心害她!
雪倾对上她怨毒的目光,回以一个无辜的微笑。
女弟子气得浑身发抖,却又不敢在慕九霄面前发作,只能愤然转身离去。
慕九霄在旁摇着扇子,好整以暇地等着雪倾过来道谢。
谁知雪倾只是将锦囊收好,抱着空背篓径直离开了。
连个眼神都没给他。
“……”
慕九霄怔了一瞬,随即摇扇失笑,“有趣,当真有趣。”
他正欲离开,忽然察觉到一丝熟悉的气息。
折扇一收,他看向角落阴影处:“夙夜师弟也来看热闹?”
阴影中,戴着面具的黑衣少年缓步现身。
夙夜走到慕九霄身边,“你为何帮她?”
“哎呀,夙夜师弟这可就想错了。”慕九霄见四下无人,笑着揽过夙夜的肩膀:“宗主说过,供养龙玉髓的神魂要安稳。这位师妹吃不饱还是和旁人结仇,我自是不在意的。”
他意味深长地拖长声调,“但若是受了委屈哭哭啼啼、方寸大乱,影响了神魂……那可是关乎修仙界安危的大事。”
夙夜想起昨日掐住雪倾脖子时,他未嗅到半丝恐惧的味道。
他可不觉得那花奴会为这点小事哭闹。
见夙夜不语,慕九霄拍拍他的肩:“走吧师弟,给我说说最近外边的风声。”
两人并肩离去,还能听到慕九霄调侃的声音。
“对了,这事可别告诉你师姐。若让青衣知道你慕师兄帮了那花奴,这火非得从萧霁那烧到我身上不可。”
*
夜深,雪倾回到房中,将背篓轻轻放在桌上。
她取出叶皎皎给的锦囊,倒出里面的灵石,在烛光下细细数着。
“十块中品灵石……”她轻声自语。
虽然雪倾从未亲自在外购置过物品,但在以前时,她常听那些修士谈论物价。
十块中品灵石,连件像样的法器都买不到。
雪倾手指在桌面上一笔一划地计算着:
“一座偏远小城的宅院,至少一万中品灵石……”
“防身法宝,最便宜的也要三千……”
“隐匿气息的符咒……”
“改换容貌的丹药……”
算来算去,她这种无法修炼之人想要在外面安身立命,最少需要攒够十万中品灵石才行。
雪倾盯着这个数字看了许久,突然轻笑出声。
真是遥遥无期。
雪倾没有气馁,她小心翼翼地将灵石收好,这种有明确目标的日子反而让她感到安心。
现在她还没有储物袋,等贡献点够了先置办个储物袋。
她盘算着,从背篓里取出几株新采的灵草,指灵巧地整理着。
弹幕还沉浸在下午的剧情中:
我勒个去,这剧情越来越刺激了!我完全猜不透后续发展!
叶皎皎不是原书里最看不上女二吗?怎么感觉这大小姐好像对女二第一印象还不错?
完蛋了,慕九霄这次帮了女二,以她的性格肯定要缠上去了!可怜的慕九霄,要被狗皮膏药粘上了!
楼上纯纯瞎说,要纠缠女二当场就不会走人了好吧?
雪倾手中动作不停。
慕九霄身负黄金瞳,一旦动情,心脏便会生出金丝而亡。
唯一的解法,便是杀了动情对象。
传给慕九霄黄金瞳的生母,便是因此亲手杀了他的父亲。
慕九霄不愿重蹈覆辙,做出亲手屠杀爱人之事,便刻意流连花丛,出入风月场所处处留情。
用滥情来逃避杀孽——
这样看似多情的人,实则最为无情。
可按弹幕的说法,慕九霄似乎最后还是对任青衣生出了些儿女之情。
雪倾若有所思。
慕九霄此人如何利用最好?
她思索间,颈间龙玉髓突然烫得惊人。
雪倾握紧坠子,一阵渗入骨髓的疼痛从四肢百骸蔓延开。
夜风微凉,萧霁从天枢阁缓步而出,眉宇间带着几分疲惫。
近日宗门事务繁杂,任青衣与他冷战不休,门内弟子又因雪倾之事议论纷纷,让他忙的昏头。
他往住处走去,脚步经过雪倾院子附近时顿了顿。
他下意识望向雪倾的院落,夜已深沉,那间屋子竟还亮着灯。
想起宗主叮嘱要多关注雪倾状况,萧霁略一沉吟,决定暗中查探一番。
看看那花奴为何深夜还亮着灯,是否如他先前想的那样安分。
萧霁身形一闪,便悄然无声跃上屋顶。
瓦片被轻轻拨开一道缝隙。
屋内。
雪倾突然攥紧颈间龙玉髓,指节发白。
一阵钻心蚀骨的疼痛从四肢百骸蔓延开来,她扶住桌沿才勉强站稳。
弹幕提过,每月月末最后三日,她都会因供养龙玉髓而遭受反噬之苦,每次都要折腾几个时辰才罢休。
今日正是月尾倒数第三天。
百媚阁的调教让雪倾的忍耐力远超常人,但此刻的痛楚却远超寻常,她却仍然麻木的面不改色。
后背传来异样的灼烧感,她下意识想褪下衣衫查看,却听见头顶传来极轻的‘咔嗒’声。
弹幕突然疯狂刷屏:
女二是被阵法反噬了吧?
我想起来了,原书里她以为自己病了,第二天吓得去找萧霁,结果正好撞上叶皎皎告状,萧霁烦都烦死了,根本不信她。
等等!上面什么情况?萧霁在屋顶???
卧槽!真的假的?掌刑司大人居然偷窥?!
我敲……刺激!
雪倾瞳孔微缩。
略一思索,她不动声色地松开坠子,踉踉跄跄地走向铜镜,一改平日的面无表情,痛苦地低喃:
“好痛……怎么会……”
屋顶上,萧霁瞳孔骤缩。
这是……?
屋内,雪倾背对萧霁的方向,缓缓褪下半边衣衫。
烛光下,她白皙的后背赫然浮现出蛛网般的紫色纹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
雪倾似乎被自己后背的异样吓到,双腿一软跌坐在地。
她蜷缩进墙角,肩膀控制不住地颤抖。
压抑的、细碎的呜咽声从她喉间溢出,“好痛……我是不是……要死了……”
眼泪无声滑落,她将脸埋进臂弯:“阿娘……这里的人都厌恶我……阿娘,我想回家……”
那压抑的哭声像一把钝刀,慢慢割着萧霁的心。
他看见雪倾体力不支倒在地上,纤细的身子蜷成一团,脆弱得仿佛一碰就碎。
萧霁狼狈地别开眼翻身下屋顶,脑海中全是那双布满伤痕的手、蔓延紫纹的后背,和那极力压抑的哭声。
他胸口发闷,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
用神魂供养龙玉髓,竟有这样严重的反噬。
也对,雪倾修为低微又无宝物护体,除了特殊命格外,她拿什么抵挡无妄海阵法的侵蚀?
萧霁想起自己抵御心魔时身上蔓延的红纹,竟对雪倾生了些同病相怜之感。
这个外柔内刚的女子,在承受如此折磨时,连哭都不敢惊扰他人……
萧霁闭了闭眼。
“这里的人都厌恶我……”
雪倾那句话在他耳边回响。
萧霁转身向丹药阁方向走去。
屋内,雪倾听着远去的脚步声,缓缓抬起头。
她擦去脸上泪痕,脸上的痛苦和委屈消失殆尽。
想到隔壁夙夜,雪倾继续在房中低声啜泣,却不见一滴眼泪落下。
隔壁屋内,正在打坐的夙夜被扰的眉头越皱越紧。
他忽然睁开眼,瞳孔在黑暗中泛着冷光。
鼻尖轻动,他竟嗅不到半点悲伤的气息。
“装模作样。”他冷嗤一声。
怪不得师姐厌恶此人,如此会做戏不知道有何居心。
夙夜抬手设下隔音结界,将那些做作的哭声彻底隔绝后,重新入定。
隔壁。
雪倾十分谨慎做戏做全套,让自己‘痛苦’地辗转反侧,疼多久就演了多久。
约莫半个时辰后。
“叩、叩。”
门扉突然被轻轻叩响。
雪倾动作一顿,脸上立刻换上惊慌失措的表情。
她‘吃力地’挪到门边,轻轻把门打开。
门外如她所料空无一人,只有一瓶青瓷药瓶静静放在窗台上。
她迷茫地拿起药瓶,四下张望,脸上写满忐忑与犹豫。
最终对着空气恭敬地拜了拜,才小心翼翼地将药瓶捧回房中,关上了门。
不远处,萧霁隐在树影里,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见她收下丹药,他紧绷的肩膀终于放松,转身悄然离去。
屋内,雪倾把玩着青瓷药瓶。
她打开倒出一粒莹润的丹药,凑到鼻子前闻了闻,忽然笑了。
药香浓郁,灵气四溢。
应该是值钱的好东西。
弹幕突然疯狂刷屏:
你们看!我就说女二不简单吧!!她终于露出本来面目了!!
我靠,女二这演技妥妥能拿奥斯卡啊!
这不是上品的清心玉露丹吗?这丹药不便宜吧?普通的内门弟子都用不起,只有天枢阁四位和女主能用得起。
妈妈我害怕!女二她到底药剂把干啥啊!!
“上品的清心玉露丹吗?”雪倾收回视线,轻声念出丹药名讳,“出手倒是大方。”
今日萧霁看到她受苦,想必过几日她所求之事应该会事半功倍。
既然要利用她,这些人总要付出点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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