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临渊被按跪在地,仍不甘心地嘶吼:“沈棠!
你心里明明有我!”
我蹲下身,挑起他的下巴:“有啊。”
“有对你的恨,还有个地方专门用来埋你。”
远处,北狄铁骑已破皇城,百姓不仅不抵抗,反而欢呼着打开城门。
这些年,皇帝贵妃奢靡无度,早失尽人心。
而我,让商队暗中散粮,尽得民意。
地牢里泛着腐朽的血腥气。
我缓步走下石阶,踏在青苔上的声音在死寂中格外清晰。
我停在半步之外,看着他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石地上。
“求你。”
他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看在,看在昭儿的份上。”
“你也配提昭儿?”
暗处突然传来贵妃和皇帝歇斯底里的尖叫:“疯子!
你这个。”
我反手甩出袖中短刃,寒光带着她半截耳朵钉入石墙。
保养得宜的脸瞬间惨白。
不等我开口,卫临渊拔出匕首挥下。
血溅三尺,他竟生生斩下了自己的小指!
“当年,”他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冷汗混着血水从惨白的脸上滚落,却固执地将那截断指捧到我面前,指尖还在痉挛般颤抖,“我用这双手,推开你和昭儿。”
他每说一个字,唇色便褪去一分,仿佛连呼吸都带着剜心的痛,“现在,还你。”
我垂眸扫了一眼,那截断指犹带余温,鲜血顺着他的掌心滴落,在青石地上洇开一片暗红。
“扔去喂狗。”
我淡淡对侍卫道,连眉梢都未动一下。
他浑身剧震,瞳孔骤然紧缩,像是被人当胸捅了一刀,连捧着断指的手都僵在了半空。
半晌,跪倒在地,崩溃痛哭,那哭声撕心裂肺,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呕出来。
一旁的贵妃早已惊得面无人色,踉跄后退绊倒烛火,她死死盯着地上那滩血,嘴唇颤抖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带卫临渊去了昭儿的衣冠冢,坟前摆着那盒早已霉变的松子糖。
“吃啊”我抓起糖块塞进他嘴里,“你不是想昭儿吗?”
他干呕着吐出霉斑,突然发狂般用头撞碑:“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晏沉默默递来帕子,我擦着手冷笑:“现在悔悟?
晚了。”
转身时,卫临渊撕心裂肺的哭嚎响彻山野:我亲手剥开他背部的皮肉,将浸过药油的灯芯一根根埋进肌理。
“听说,”我指尖抚过他被挑断的手筋,“人烛燃尽时,魂魄能看见黄泉路。”
第一簇火苗窜起时,他喉间挤出呜咽。
我望着那张扭曲的脸,轻轻哼起昭儿最爱的童谣。
皮肉燃烧的焦臭中,他的眼珠渐渐蒙上灰白。
“照亮些,”我往他心口又添一勺滚油,火苗骤亮,“我的昭儿怕黑。”
风雪中,我再未回头。
山河震动,众生俯首。
登基大典上,万民跪拜。
风卷着柳絮掠过广场,像一场温柔的雪。
他仰头望着高座上的我,笑了。
风卷着当年的血与恨,终于尘埃落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