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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玩命争宠,我卷铺盖连夜逃跑江雪翎雪翎最新章节列表

忘川秋水 著

其他类型连载

“贱人!贱皮子!贱骨头!!”破烂的屋舍内,光线昏暗,一个满面阴沉的女人粗暴地将少年按在那张破旧的床榻上。“我让你脱!你聋了吗?没听见吗?”她冲上前一把扯开少年的衣裳,粗布麻衣,衣带散乱,衣襟也敞开一些,歪歪斜斜地挂在肩膀,露出少年那一抹如玉的锁骨。犹若一件瓷器,柔美,孱弱,激起人心强烈的破坏欲,而那身子上竟全是伤痕。有鞭伤,有淤青,一些已经见了血,也有一些已愈合,大片大片地烙印在那冰雪般白皙娇嫩的肌肤上,着实是触目惊心。“妻,妻主......别!”“雪翎知错,雪翎真的知错了......”他脸色苍白,试图阻止女人的恶行,胃酸仿佛在翻涌。惊惧之下,少年的身子在他手中不断颤栗,那些厌恶接踵而来,压抑的负面情绪泛滥成灾,他实在厌恶,突然想吐...

主角:江雪翎雪翎   更新:2025-05-23 16:2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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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江雪翎雪翎的其他类型小说《夫君玩命争宠,我卷铺盖连夜逃跑江雪翎雪翎最新章节列表》,由网络作家“忘川秋水”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贱人!贱皮子!贱骨头!!”破烂的屋舍内,光线昏暗,一个满面阴沉的女人粗暴地将少年按在那张破旧的床榻上。“我让你脱!你聋了吗?没听见吗?”她冲上前一把扯开少年的衣裳,粗布麻衣,衣带散乱,衣襟也敞开一些,歪歪斜斜地挂在肩膀,露出少年那一抹如玉的锁骨。犹若一件瓷器,柔美,孱弱,激起人心强烈的破坏欲,而那身子上竟全是伤痕。有鞭伤,有淤青,一些已经见了血,也有一些已愈合,大片大片地烙印在那冰雪般白皙娇嫩的肌肤上,着实是触目惊心。“妻,妻主......别!”“雪翎知错,雪翎真的知错了......”他脸色苍白,试图阻止女人的恶行,胃酸仿佛在翻涌。惊惧之下,少年的身子在他手中不断颤栗,那些厌恶接踵而来,压抑的负面情绪泛滥成灾,他实在厌恶,突然想吐...

《夫君玩命争宠,我卷铺盖连夜逃跑江雪翎雪翎最新章节列表》精彩片段

“贱人!贱皮子!贱骨头!!”
破烂的屋舍内,光线昏暗,一个满面阴沉的女人粗暴地将少年按在那张破旧的床榻上。
“我让你脱!你聋了吗?没听见吗?”
她冲上前一把扯开少年的衣裳,粗布麻衣,衣带散乱,衣襟也敞开一些,歪歪斜斜地挂在肩膀,露出少年那一抹如玉的锁骨。
犹若一件瓷器,柔美,孱弱,激起人心强烈的破坏欲,而那身子上竟全是伤痕。
有鞭伤,有淤青,一些已经见了血,也有一些已愈合,大片大片地烙印在那冰雪般白皙娇嫩的肌肤上,着实是触目惊心。
“妻,妻主......别!”
“雪翎知错,雪翎真的知错了......”
他脸色苍白,试图阻止女人的恶行,胃酸仿佛在翻涌。
惊惧之下,少年的身子在他手中不断颤栗,那些厌恶接踵而来,压抑的负面情绪泛滥成灾,他实在厌恶,突然想吐,这个女人令他作呕!
然而女人正在气头上,突然狠狠一耳光甩在少年脸上,叫他双耳一阵轰鸣,眼前阵阵发黑,人也有些晕眩。
本是恬静俊秀的面容,更是顷刻就已青肿了起来。
“废物!没用的东西!”
“取悦女人!不会吗!?官媒是怎么调教你们的?连这点东西都不懂?”
她似乎越说越气,而那少年抖得越发厉害,他重重咬住自己的嘴唇,眸中如水雾堆聚,神色明灭不定,但到底是强忍着,没敢暴露出任何异样来。
而女人越发来气,她本就满面的凶狠暴戾,突然像倒尽胃口,咬牙切齿地转身就走。
可就在这时,也不知怎的,突然她身形一晃,一阵头晕。
旋即“哐当”一声,女人一头撞在破烂老旧的门框上,突然就瘫软了下来......
20XX年,美洲战场。
丛林之中传来一阵枪鸣之声,一个年轻女人脸上涂满油彩,扛着一把冲锋枪,身着一套作战服。
她身手矫健,如林中猎豹,那长相虽冷清,但眉眼里之中尽是坚毅锐利的冷泽寒芒。
“全员听令!立即撤退!!”
在枪林弹雨中,言卿迅速下达了指示,身后的战友相互搀扶,有人腿部中枪,血流不止,也有人脸上溅满冰冷的血迹。
但就在众人即将扬起旗帜登上战车时,突然有人大吼一声:“队长!!小心!!”
言卿下意识向旁飞扑,但一声爆炸震天彻地,猝不及防地掀翻了她。
当头部重重撞在山体石壁上,一行鲜血顺着她额头流淌而下,浑噩之中她双耳失聪,依稀看见那些战友满面惊恐慌慌张张地朝她跑来,但很快又一阵晕眩,不久就没了气息......

当言卿再度醒来时,只听屋外滴滴答答,似有雨珠儿顺着破旧的屋檐坠落而下。
她眉心一皱,只觉头昏目眩,刚睁眼那一刻双耳失聪,眼前的世界仿佛在地转天旋,足足过了好半晌,才捂着头吃力地爬起身来。
“我这是......”
她狐疑着,突然想起之前那声爆炸,猛地神色一凛,迅速警惕了起来。同时反手摸向后腰便欲拔枪。
但谁知摸了一个空,她又是一怔。
也是直至此刻,才发现如今所处的这个地方不太对劲。
美洲战场,变成了一座乡下破屋。
枪林弹雨,也已成了深秋寒凉?
再低头一看自己,言卿:“??”
猛然窒息,一瞬晕头转向,那神色也带上了几分惊疑,几分诧异,几分不敢置信。
可如今这究竟是什么情况?悄悄掐了一把自己的胸脯,果然变大了,也果然,很疼??
这时“窸窸窣窣,窸窸窣窣”......
一阵仿佛衣料摩擦的声音悄悄响起。
言卿神色一凛,猛地一扭头,机警如狐,那眼光也在泛着冷,骤然凝神向不远处看去。
可这一看之下她又是一怔。
只见那是一张破烂的床榻,破屋烂瓦家徒四壁,一名少年衣衫不整,几乎衣不蔽体,袖子叫人扯开了一大截儿,露出那冰雪一样的肌肤。
只是那一袭冰肌玉骨,竟然布满了大片青紫,隐隐甚至还能看见一些鞭伤痕迹?
而且,这少年穿的,是粗布麻衣?
看长相是华人,但怎么像被人狠狠虐待过?
就连那张恬静迭丽,柔美俊秀,出尘至极的面容,也好似染上几分残虐,脸颊微微红肿,唇角也已破裂,溢出一抹殷红的血迹。
言卿:“!”
突然心中一震,再次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假如,好像,仿佛,貌似,她如果没猜错,她这?
大概是因为那场爆炸突然嘎了,然后死后换了一个壳子?这是借体重生,借尸还魂,换言之她穿越了??
可问题是,人家穿越都是立即来上一大波记忆,迅速掌握当前处境。
可换成了她?
要啥啥没有,两眼一抹黑,一问三不知。
她连自己这个身体姓啥名谁都不知道,全靠自己连蒙带猜。
又定了定神,再次重新看了看那个孱弱破碎的少年。
此刻少年已徐徐起身,他那双如烟似雾的眸子,像是噙着许多水汽,忽然朝这边瞟来一眼,而后又薄唇轻咬,仿佛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那眼角眉梢挂着一抹残红,而后他徐徐翻身下床,用那沙哑的,却也纯净的,清冽至极的嗓音,带着一些颤抖地对言卿开口说,
“妻主......”
“雪翎,雪翎知错......”
“妻主别生气,请妻主......请妻主,宠幸。”

不过是简简单单的几句话而已,但讲出来竟是那般艰难。
而后他颤抖的手,轻扯自己的衣带,本就残破凌乱的衣裳骤然敞开。
刹那之间,如玉的锁骨,娇嫩的肌肤,带着一身残虐的伤痕,腰身曲线又那般的优美顺畅,仿佛一件脆弱的瓷器,浑身布满了碎裂的痕迹。
可他眼圈儿微红,又垂了垂眸,再度轻咬他自己那颜色殷红瑰丽,就好似玫瑰花瓣一样的娇嫩唇瓣。
接着,他又试着扬了一下唇,好似想冲他示好,可眉心哀伤轻蹙,实在是力不从心,便是笑着,也是死气沉沉,像是浑身混杂着无尽悲哀。
“?”
言卿愕然许久,叫眼前景象惊得回不过神来,这样的一身伤,这到底是挨了多少鞭子?
等等!
“妻!妻主??”
没有原主回忆,但她一阵眼晕。
“妻主??”
她要是没记错,这妻主二字,意味着女尊男卑,女娶男嫁,女权当道,女尊治下!
换言之,这其实是个女尊国?
而眼前这个叫人蹂躏的破破烂烂的少年人,其实,竟然,是她自己的小夫郎?
换言之,这是免费捡了一个小老公?
言卿:“?”
离了个大谱!!

从床上起身,他徐徐下床,只是身形踉跄,眼前也一阵又一阵发黑。
江雪翎想,这人世从来不给人活路。
什么是人?
她们这些妻主,这些娘子,才是人,至于他们?不过是朝廷豢养的牲畜。
凡是年满十八的妻主娘子皆身怀信香,信香可压制男子,轻易便可决定男子的生死。
而这个地方叫幽州,自古便是一苦寒之地,先祖曾入朝为官,但因获罪流放此地。
也是因此,他们这些人,全是流犯之后,一出生便已是罪籍之身。
听人说,从前的幽州没有妻主,没有女人,但不知从何时开始,每隔几年朝廷便会派遣山下的官媒送来一批妻主,那些妻主是为配种而来,若能生下女婴,便立即离开,若生下男婴,则是嫌弃舍弃,通常是由当地村寨抚养长大。
这位妻主也是如此,一年前来此地配种,如她这样的妻主另外还有九人,十人凑在一处,便也成了整个江家村,整个江氏宗族挥之不去的噩梦。
短短的一年时间里,从前六百多人的村子,如今竟只剩下四百多。
所有人都在苟延残喘,所有人都在看着她们的脸色,卑微至极,低贱如尘,就那么卑怯苟活。
身形颤栗着,江雪翎徐步走向那位妻主,想起这人方才的残暴,又想起家中几位兄长的凄惨处境,他颤抖着,而后徐徐仰起那张苍白如玉的面容。
眼底瞳光寸寸破碎,浓密的眼睫也在微微发颤,却还是如赴死一般,就那么蜻蜓点水的一吻。
然而,
吻了个空。
少年身上有一阵如落雪清泉似的馨香,但那份清香混杂着一抹浓烈的血腥。
赶在他吻过来之前,言卿噌地一下捂住嘴,同时一脸警惕,飞快地后退了好大一步,那柔韧的背脊甚至贴紧墙根。
“别,慢着!有话好说!”
她心里直发抖,坚决不能犯这原则性错误!不对,俩人是妻夫,这是她的小夫郎?
那不是天经地义?
可,可这也太刑了!
这一看,这脸嫩的,这根本下不了手!
况且这人一身伤,哪怕没有原主回忆,但也能分析出不少东西来。
依照种种迹象来看,她恐怕是穿成一个恶毒妻主,一个人渣,一个虐待自家夫郎的家暴犯?
而那少年身形一颤,旋即又一阵恍惚,
眼底压着一份黑,聚拢着一寸灰,本就朦胧的神色,似也越发黯淡。
“妻主......妻主可是还在记恨雪翎?”
“方才,方才太过突然......雪翎心中并无准备,所以才那般推拒,那般的......不知分寸......”
他清冽的嗓音寸寸沙哑,好似在极力辩解,想尽量安抚,却又久久无法将这些生涩的话语,变成更为好听,更讨人喜欢的言辞。
他终究不如二哥一身淡泊从容有度,也不像四哥能言善辩牙尖嘴利,甚至不如五哥君子谦谦温润如玉,做不到像兄长们那样的长袖善舞。
江雪翎忽然就有些头痛,他眉心蹙的越发厉害,末了也只能徐徐一抬眸,好似清浅一笑。
虽不如兄长,但他一样也有自己的长处,他知晓该如何令旁人心软,这份处世之道也是自从这位妻主来到他江家之后,在这暗无天日的一年里,才磕磕碰碰摸索出来的,
“是雪翎不好,千错万错都是雪翎的错,妻主别气了,行么?”
他轻轻地问,又极力舒展着他自己的身体。
虽然他是头一回这么做,没有任何经验,可他知道,那些妻主娘子,向来难以抗拒那种事。
她们重色,本就没任何底线,倘若展现出这样的姿态,用此作为暗示,或许......
“唰”地一下!
言卿冲过来一把抓住他衣裳,往上一提,本是雪肩半露,但叫她挡了个严严实实。
见此,江雪翎又是一怔,那神色似有错愕。
分明,方才求欢的人是她,为此大发雷霆的人也是她,可如今他已经顺从,她为何又突然反悔?
他突然不懂,也有些看不明白她。

言卿尴尬,
“那个,天冷?多穿点儿?”
江雪翎又是一怔,许久,迟迟没任何反应。
仿佛整个人,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寸寸崩坏。
就如他身上那些伤,那些层叠的疤痕,那些往日连绵不去的血腥,已经有了裂痕的瓷器,就算重新拼凑,也难以回到从前那副最完整的模样。
正好这时,
“言小娘子,您在家没?”
屋外,突然传来一名中年汉子犹犹豫豫的嗓音。
言卿往屋外一看,也不知那人在此张望多久,此刻正一脸尴尬,同时那脸上还好似带上几分畏惧。
祥林一见言卿朝他看来,憨厚脸膛老实巴交,身子也是高高壮壮,但此刻竟莫名抖若筛糠。
活像是变成一只小鹌鹑,恨不得把自己变成一只小鸡崽子藏起来。
他吞吞吐吐说,“那个......老族长让我来传话,咱们准备上山挖水渠,您看您家翎哥儿有空没?能跟咱们一起上山不?”
说完这话祥林又立马低下头,不敢多看,不敢多瞄,活像眼前那位不是什么小娘子,而是什么能把人活活撕碎的索命罗刹。
“......翎哥儿?”
言卿又看了一眼那淡如烟雾的柔弱少年,想起这人浑身是伤,顿时又再度头疼。
“我看他不太舒服,能否容他在家修养一二?”
祥林一愣:“什么!?在在在,在家!?”
那少年江雪翎也怔住一瞬,旋即才长吁口气,
“祥林叔,没事的,只是一天而已。”
一天,或许能平安度过。
在此之前,已经煎熬了一整年,这一天,短短的一天,真的不算什么了。
可祥林脸色却突地一变,又看了看那位言小娘子,才说:“那,那......那我先找老族长问问!看看他老人家是什么意思......”
说完又忧心忡忡地看了一眼江雪翎,然后牙龈一咬,他猛地一转身,竟然就这么风风火火地跑走了。
一路闪电带火花,连鞋底子都甩没了一只。
不久,祥林便满头大汗地喊道:“老族长!老族长?不好不好了,出大事了!”
“翎哥儿叫他妻主按在家里了!!”
村子东边有个青砖大瓦房,这青砖大院看起来很是气派,但细看一下就能发觉,也早已是一副破破烂烂的模样,碎砖烂瓦,也不过是勉强住人罢了。
此刻院中愁云惨雾,院里停放着几具尸体,而那位白发苍苍的老族长则是沙哑问道。
“昨天,又死了几个?”
有人呜咽着,“四个......昨天又死了四个!”
可这全尸的,只有三个,还有一个,竟然连一具全尸都没能留下。
老族长牙龈一咬,一瞬就红透了双眸,他双目充血,仿佛被激出些许血气,可转念一想,又一阵哀恸,一阵沧桑,却不得不忍下喉中这口翻涌的老血。
但有人一脸悲愤地扬声道:“族长,老族长!”
“这都一年了,难道咱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这都死了多少人呢?”
“再让她们继续下去,咱江氏宗族迟早有天得全部死绝!”
那人拎起一把锄头,满目的悲恨,似乎只要老族长一声令下,他宁可拼着自己这条命不要,也得拉上几个妻主娘子当成垫背的。
然而老族长一脸沧桑,他沙哑地道:“若不反,等来日那些妻主娘子离开后,我江氏宗族或许还能有人幸存,可若是反了......”
“就得像那周家庄,远近闻名的人口大村,足足一千来人,只因忍无可忍,弄死了几个妻主娘子,回头就惹来了官媒和衙门。”
“鸡犬不留,无一活口,血都染红了一整个山头。”
那么大的一个地方,那么多的人,就这么被夷为平地,官媒和衙门素来强横,有官媒为那些妻主娘子撑腰,他们便是不忍,又能如何?
就算不为自己想想,也得为其余族人们,多想上几分。
而这话一出,刹那之间全场死寂,直至有人不堪忍受,崩溃一般嚎啕出声。
这一年多来,他们这地方,早已变成一个人间地狱。
这时,老族长又强打起精神看向祥林:“你刚才说翎哥儿怎么了?被言小娘子怎么了?”
祥林支支吾吾,才红着眼眶说:“我方才按您吩咐,本想看看能不能把那个言小娘子骗过去,但谁知......谁知,她不让翎哥儿出门,硬是把翎哥儿留在家中。”
说完,祥林又一脸着急:“翎哥儿他大哥、三哥,早就已经出事了,他二哥五哥又被送进了刑狱,他四哥也忙着在县城那边疏通关系,如今家中就只剩下这小六翎哥儿一个。”
“老族长,他们一家以前帮咱族里建私学,带着大伙儿一起过上好日子,这可不能不管啊!”
“甭管咋的,也得尽量把他从家里捞出来,不然我看他那个模样,兴许、兴许......真撑不了多久了。”
祥林说完百感交集,从前这江氏宗族也曾富裕过,只是自从那些妻主娘子到来后,所有一切全变了,昔日的富裕变成如今这副难以饱腹的贫穷,那些被选作夫侍的族人也陆续死伤。
有人万念俱灰绝望投河,也有人在那些妻主娘子的折磨之下变成一副疯疯癫癫的模样。
所有人都是泥菩萨过江,其实早就自身难保,却还得为了别的族人们,自个儿多忍受一些,直至忍到死为止 ,忍到再也承受不住为止。
老族长深吸口气,又思量片刻,才沙哑地说:“点几个人,跟我走一趟。”
如今能做的,也只有尽人事,而听天命。

江家。
祥林走后,言卿又皱了皱眉,只觉祥林那个反应不太寻常。
她猜出原主是个恶毒妻主,是个人渣,但也没想到在自家之外,旁的族人居然也那么怕她。
正思量着,突然见那名少年徐徐转身。
不得不说,这还真是人如其名,肌如白雪,轻若翎羽,满满一身全是那仙灵之气,简直就不似个凡间物。
只是这一身破碎,一身柔弱,一看就是个脆皮儿。
“那个,你......”
言卿正要开口,就见少年转身捧来一份面汤。
等把面汤放在桌上后,他徐徐一垂眸,旋即一副恬静轻语的模样。
“四哥在山下,尚未归来,家中存粮已然不多,恐怕要委屈妻主将就一下。”
说完,他又转了一个身,取来挂在墙上的藤条。
突然就当着言卿的面儿,双手捧着,温驯柔弱的跪在了地上。
“雪翎伺候不周,没能尽心侍奉好妻主,此为雪翎错,请妻主责罚。”
言卿懵了一瞬,
就一碗面汤而已,有得吃就算不错了,这至于吗?
竟然还下跪,竟然还请罚?
脸一凛,她再度重新审视自己的处境,重新评估原主那糟糕至极的心性。
旋即红唇一抿,她一步上前。
“起来!”
她用力一扯,但那少年薄唇轻抿,旋即又徐徐合眸,好似在温柔浅笑。
“妻主,还请您莫再消遣雪翎。”
他那语气依然轻轻的,柔柔的,仿佛不含半分烟火气。
只是当重新看向言卿时,那双如烟似雾的眼眸,眼底雾气也更深了些,眸中神色也越发朦胧。
“雪翎方才没与您行房,本就已是犯了为夫者的大忌。”
“而您之前婉拒祥林叔,将雪翎挽留在家中,想来也是心中不快,是心有怒气。”
他又忽而一笑,只是那笑得很浅,神色亦有些飘忽,
“既是错了,既惹您不喜,便理当领罚。”
“还请妻主您责罚。”
言卿心中又是一哽,看着眼前这张脸,想起从前那副盛世之景,想起她每次带队出生入死,也不过是为了捍卫身后的一方乐土。
但如今心里蓦然一揪,
或许是因这张脸,与她从前那些华人同胞太过相似,像极了同一个国家,同一个民族,她很难不感同身受。
原主到底都干了什么?
怎么就把人作践成这样?
心里直发着堵,她一把抢走少年捧在手中的藤条。
而少年见了这,也只是微微一怔,旋即在此弯眸浅笑,如往常一样,没什么神采,就只是平静等待,好似在等待那些鞭笞凌辱依次降临。
可谁知,突然咔嚓一声。
“您!?”
他一脸错愕。
那藤条上曾沾满血迹,有他自己的血,有他其余几位兄长的血,每当沾血之后放在水中浸泡,总是要染红一整盆清水。
可如今,那根血腥的藤条,竟然就这么,被这位妻主当着他的面儿,狠狠地折断了。
“且不提从前如何,”
“但从今往后!”
言卿深吸口气,只觉惨不忍睹。
“从今往后!”
“这种东西,凡是用来虐待人的刑具。”
“全都扔了,撇了,丢出去!”
“全部作废!”
她一把撇开那根折断的藤条,远远地丢开至门外。
这是不对的,不该这样的,她甚至觉得那藤条很是烫手。
仿佛烧红的烙铁,烫得人心里酸酸涩涩地发着疼。
而江雪翎又是一怔,须臾,才好似反应过来,但那神色里带上点儿恍惚,带上些惶惑,仿佛很是不安。
眼前这个人,依然还是那张脸,如玉的面容洁净无瑕,就好似那遥不可及的天边皓月。
可那双冷冷清清的黑眸,竟又好似一把燎原野火,眉眼之间全是他前所未见的英气凛然。
可是,为什么?
她仿佛突然变得很陌生。
就仿佛他从未见过她,也从未认识过她。
“起来!!”
此时言卿已寒着一张脸上前。
她力气很大,也不知是原主本就天生神力,又或者是她穿越之后把上辈子的磨炼多年的体质也一并带来。
总之这少年在她看来就是轻飘飘的,没任何重量,轻而易举就把人从地上薅了起来。
而那少年身形一怔,似乎有些不敢置信地望着她。
正好此时,门外再度传来一阵敲门声。
“......言小娘子?”
“我在!”
言卿立即转身开门,只是心中也有狐疑。
不是妻主吗,不是已经娶夫了吗?但怎么竟然被人称作“小娘子”,而不是“娘子”?
这听起来仿佛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原主到底几岁?成年了吗?
心里思量着,她一把拽开了房门。
老族长带着祥林,还有另外几名族人,他小心翼翼地问:“是这样的,方才衙门来人,好像是昀哥儿那边出了什么事情,想找您家小六问问情况?”
“小六儿?”言卿回头一看,瞧了瞧那个那个少年小六江雪翎。
心里琢磨着,那位“昀哥儿”,估计是这人兄长,又或者是亲戚之类的?
没再多想,她点了一下头,旋即便侧身让开了几步。
而江雪翎则是心神一震,一瞬他双眼有些充血,没了方才那种淡然柔弱,仿佛立即揪紧了一颗心。
“我二哥,我二哥......他们怎么了?”
他跌跌撞撞,踉跄上前,险些摔上一跤,好在老族长及时扶住了他。
“走吧,先出去再说。”
又警惕地看眼言卿那边,老族长连忙拽着江雪翎走远,等走出了一段路,才长吁口气:“别担心,没事儿,刚才也不过是撒了一个谎,你二哥他们没事......”
他这般说着。
而那少年又是一怔,
“......没,没事?”
他迟钝许久,才好似反应过来,由蓦然一笑,仿佛如释重负,发自内心地笑,可那双如烟似雾的眼眸,却好似一瞬漾起了满溢的水汽。
“没事就好。”
他这么说,
真的,没事就好。

晌午,
言卿抱出屋里几套发潮发霉的被褥,搭在屋外的晾衣杆上,把面料抖开,又用手拍了拍。
她这人不管干什么都带着一股利索劲儿,仅仅一上午而已,就把屋里屋外收拾一个遍,也是在这期间发现了一些猫腻儿。
“怪了!”
之前收拾柴房时,曾看见一把古琴的残骸,已经叫人用斧子劈烂了当柴烧,但那古琴是上好的料子,就连琴弦也可见精湛的工艺,想来一定价值不菲。
另外她还曾从桌子底下发现几本用来垫高桌角的书籍,那些书籍已经落满了灰尘。
古时候想要读书可没那么容易,所谓的君子六艺全是有钱人家的把戏,至于乡下?
糊口活命都艰辛,哪有闲情学那些。
但很快她又甩了甩头,比起那个,当务之急,是尽快解决眼前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没有原主回忆,很多事情都很不方便,我甚至根本不知从前到底发生过什么,就连这个恶毒妻主的人设都是我自己连蒙带猜,才猜想出来的。”
“而且,妻主、夫郎,女尊、男卑......”
上辈子潇洒惯了,一直单蹦一个,也没空谈什么恋爱。
如今突然魂穿,开局就已成妻主,免费附赠小夫郎。
但言卿试想一下,倘若是她,整天被人打被人骂,被人虐待成那副凄凄惨惨的,搁她这脾气,天灵盖儿都拧开!脑浆子都能给人掏出来!
更甭提是继续搭伙过日子了。
总之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言卿也没打算像个大冤种一样莫名其妙地去洗白。
突然变成个人渣,这本来就够闹心的了!
被误解,被排斥,被厌恶,被鄙夷,又或者是其他种种负面环绕,一觉醒来突然就成了这样,她也委屈着呢,她也是个受害者好吗!
所以,洗白?那真是洗不了一点儿!
哪有一个受害者,帮着一个加害者,去向另一个受害者洗白赎罪的?
这合理吗?这不是脑子有坑吗?
“所以处理眼下这情况,最行之有效的办法,就是赶紧想办法散伙,往后划清界限,也省得人家见了膈应。”
而她自己也可以天高任鸟飞,继续去过自己单蹦一个母胎solo的潇洒生活。
这多好?何必硬是凑在一起惹人嫌。
只不过,在那之前,她得尽快下山一趟,她想看看这地方有没有书斋书店之类的,先买几本律法大全为自己扫盲,总之先搞清楚此地规则是肯定没错的。
这么想着,她立即转身,回屋揣上一小包银子。
只是当她出门时,附近正好有户人家看见了,竟然猛地惊悚起来。
那人慌慌张张,赶紧拿出木头哨子用力一吹!
“咻!!”
哨声仿佛鸟鸣,凡是听见这道哨声的,几乎全是脸色骤变。
“不好,有妻主娘子出门了!”
“赶紧躲起来,可千万藏好,千万别叫那些妻主娘子们抓走!”
村中众人一脸惨白,甭管是下地干活的,还是出来挑水的,那有一个算一个,全都着急忙慌地往家跑。
甚至还有人住处离的比较远,就近找地方隐蔽,又或者埋头就往山里钻,再往草丛里一趴,
小心翼翼地憋住一口气,屁都不敢放一个......
言卿:“?”
突然眼皮子微微一抽。
这破地方本来就够荒僻了,如今?
呵,那简直跟鬼子抄家似的,全跑没影儿了,
这不知道的还真以为这是一个鬼村呢。

山下,嵊唐县。
“那那那,那不是江老四吗?”
“他他他,他咋又来了?”
闹市之中,一家商铺外栽种着秋日的海棠,这海棠树下一名年轻人正笑吟吟地弯着唇。
然而来往之人瞧见了此人,分明那人正笑得愉悦,却叫四周纷纷惊悚,恨不得立即退避三舍。
有人心惊胆战,并畏惧地直吞口水。
但也有人一脸奇怪,
“江老四?哪一个江老四啊?”
“至于这么怕吗?那小子瞧着不是挺正常,也没多吓人啊?”
然而被问之人一脸心慌,像是回想起什么不堪回首的往事,一时竟满脸煞白,两腿都跟着打起摆子来。
“呦,”
正巧这时,那海棠树下,那人笑吟吟地瞧来一眼,眉梢也跟着微微地往上一挑。
“这是谁来着,嗯?来让我好好想想......”
黑衣墨发,他目似霞飞,眉眼就好似那璀璨寒星,眸中盛满了春意盎然。
他神色颇为愉悦,又好似混着些儿轻慢,多少有几分懒散,
但狂风一掀,他墨发飞扬,分明该是一副俊美至极的模样,却又偏偏平生出些许冷魅。
尤其是那一身缭绕不散的血腥之气,当额前碎发叫狂风拂过,才叫人发现他左侧下颚不知从何处溅上一行猩红瘆人的血迹,这也衬得他越发鬼魅,让人打从心眼里发憷。
“我......不不不,别!别过来?啊啊啊啊啊啊!”
突然一阵惊悚叫声响起,那人竟怂得屁滚尿流拔腿就逃。
而那个“江老四”,则是神情轻怔,旋即又嗤笑一声。
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一把刀,那刀子在他冷玉似的指尖旋转飞舞。
他眉梢一挑,也撇了撇嘴,看那模样居然还挺嫌弃的。
“啧,没用的东西,就这点出息?”
“前儿不是还骂我疯子来着?”
“疯子?”
“你才是疯子,你全家都是疯子!”
他脸一沉,本是俊俏至极,但如今那俊美的面容跟个恶鬼似的,一瞬就生出几分阴鸷来,叫人一看心里瘆得慌。
就他这模样,保不准有点大病在身上,说他不疯那真是见仁见智,总之这一看就不是个善茬儿。

正好这时,
“不好了不好了,大伙儿快关门!城外来人了!”
“是个小娘子,来了一位小娘子!”
城门外跑来一个报信的,那人一水地招呼着,霎时整条长街都沸腾起来,就连江斯蘅都是一怔。
接着,他饶有兴致地瞧了瞧,
“言小娘子?姓言?”
这天底下姓言的不少,可这姓言的小娘子,那还真是不多。
尤其是在这个嵊唐县,若他所料不差,也就唯有他江家妻主一人而已了。
想起家中那位贪得无厌令人作呕的言姓妻主,他眉眼之间划过阴郁,但旋即又冷笑一声。
“这又是在耍什么新花样?”
“前阵子把老二他们送进刑狱还不够,莫不是又想来找我麻烦?”
他倏地一眯眼,旋即神色沉沉看向远方的城门。

言卿依旧一袭素雅白袍,腰束玉带,头戴玉冠,满头长发只拢起一半,剩下一半则是顺着那修挑柔韧的肩颈披散而下。
说起来,她目前为止还从未见过除自己以外的女人,甚至就连男人,也没见过几个。
之前出村时,没等她走近,那些村民族人离老远就鸡飞狗跳赶忙向四方逃窜。
半路上曾遇见几个上山砍柴的,那些人也全是瑟瑟发抖,一见她就跟活见鬼似的,嗷地一声连砍柴刀都不要了,撒丫子上演一个夺命狂奔。
等来了这县城,也还是一个样式的,没等进城门,就见城门外那些值岗的守卫,以及那些挑着扁担,背着麻袋,本是欲排队进城的老老少少,轰地一下作鸟兽散。
就跟潮水似的,汹涌着退了个一干二净。
言卿:“......”
很好,她对自己的认知又清晰了许多呢。
淦!!
这怕不是被人当成索命罗刹了。
瞧着这破破烂烂的小县城,长街之上一片萧条,连个喘活气的都没有,她也真是一个大写的服气。
无语了片刻,又继续往前走了走,但就在这时,
“笃!笃!笃笃笃!”
突然一阵奇奇怪怪的声音响起,
就好似有什么人正拿着匕首,或者是刀柄,在轻敲着木台案一样。
言卿:“?”
“嗯?”
她猛地一扭头。
当循声一看,就见一家商铺外,一个黑衣人,俊美邪肆又冷魅,一副目似霞飞的模样,多少沾着点儿邪气,可那眉眼又轻佻得很,平生出些许妖娆散漫。
他此刻正斜倚着一间商铺的大门,眉眼娇娇地瞧着自己这边。
“呦,”
那人眉梢高高一挑,接着又上上下下打量她几眼,可那神色,不知怎的,真形容一下,大概就是“又娇又病”的,还微微有那么一点子骚气。
“这不是言小娘子吗?言妻主,好久不见了呢。”
江斯蘅一开口就阴阳怪气。
言卿:“?”
这“言妻主”,听起来怎么像是“王小姐”、“李女士”一样?
莫不是这地方都是这么叫的?
旋即又眉心微蹙,“咱俩有仇?”
这人一看就是认识她,不过这咋还带贴脸开大的呢?
而江斯蘅听得一愣,旋即呵地一声,那神色也冷淡下来,“您还真好意思说。”
有仇?
可不正是有仇!
他江家又有几个跟她没仇的?
真若没仇才怪吧,
想起这位妻主的卑鄙、无耻,以及那些卑劣下作的小把戏,他又是呵地一声,
眼底染上阴霾,却也笑得越发轻快,活像一个眉眼恹恹的愉悦疯批。
言卿:“......”
“行吧,”
那看来就是有仇了。
她头一甩,把人无视得干干净净,径直向前方走去。
然而正阴着一张脸的江斯蘅:“?”
他突然一愣,像是有些意外她怎么这个反应?
旋即眼皮儿一耷拉,那神色再次阴鸷了一些,他身形一晃,就懒洋洋地跟了上来。
“言妻主这是要去哪儿?”斜瞥言卿一眼,他眸中神色凉凉,人看着也仿佛越发惫懒了。
但心想还真是奇了,这是小刀剌屁股,开了眼了?
难得见她这么好脾气,竟然没恶言相向。
怎么,这狗嘴里吐不出半个象牙的言妻主心血来潮了?洗心革面了?
他又是呵地一声,那薄唇一扯就讽刺得紧。
言卿没回头,就只是冷不丁地问了句:“您家住海?”
“胡扯,这嵊唐地界儿哪有什么海,又不是白骨山那边。”
言卿停下,回头一看,就见他一身懒散,依旧是一副又娇又病的模样。
而言卿深深吸了一口气,笑不露齿说:“我的意思呢,是您家住海呀,不然怎管得这么宽?”
江斯蘅:“?”
顿时一噎,接着本就阴鸷的神色又阴翳了许多,整张俊俏的脸都跟着拉长了起来,越发地像个俊俏丧批了。
言卿理都没理他一下,头一甩,就继续往前走。
在她看来那人也不知是打哪儿冒出来的,纯纯闲的,这不是上赶着找怼吗?
俩人此前有仇,那还聊个屁的聊,寒暄半句都嫌累,还不如各走各的道儿,别交集才好。
身后,江斯蘅噎着半口气,又阴恻恻地磨磨牙,突然再度跟上来。
他突然扬起了下颚,眉梢儿也高高挑起,带出三两分傲气,如闲庭信步,两手背负在身后。
可那说出来的话,却是怎么听,怎么不入耳。
“几日不见,您言妻主这嘴上功夫还真是见长,只不知鞭法又是精进的如何?”
“哦对了,前几日曾听闻言妻主大半夜的不睡觉,妄想脱光了爬上老二的床,可谁知人家老二没那个兴趣,”
“这不,一推之下,就叫言妻主摔了个屁股墩儿,回头就把这事儿闹上了官媒。”

嵊唐当地共有两大府衙,一个是常规意义上的县衙,由县令做主,主要负责治理一县治下的大小所有事。
而另一个就是官媒,这官媒论起权威由在县衙之上,主要负责处理这些妻主娘子们的事儿。
比如朝廷派人过来配种,就是由这官媒进行分配的,又比如哪位妻主心情不好,或是家中夫侍不够听话等等,也全是靠官媒来从中解决的。
换言之官媒主要为这些妻主娘子服务,形同走狗犹若獠牙,指哪打哪,指谁杀谁。
江斯蘅讽刺一笑,旋即又轻飘飘地说道:“哦对了,还有还有!”
“听闻小五来劝架,但貌似也叫言妻主狠狠申饬了一番?”
“据传言妻主恼羞成怒,甚至还当场狠狠给了小五一耳光?”
言卿:“......”
“?”
“!”
等等!
什么情况?
已知原主是一位恶毒妻主,家中有个小夫郎,换言之这是一个已经成了亲的,但竟然爬上别人的床?
这是想干啥?
出轨?
不对!
言卿又突然一僵,那一脸震惊,活像是惨遭雷劈。
咱就说,这有没有可能,这地方,就像以前那些常规古代一样?
从前那些男子三妻四妾,而这里则是三夫四侍?
也就是说,一妻,多多多多多多夫!???
轰地一下,言卿天灵盖儿差点没炸开,
当然这全是她单方面的猜测,可问题是,这猜测,是真有那么亿点点的靠谱啊,是真有那个可能性啊!
一妻!多夫!?
窒息了好片刻,言卿才又定了定神。
她瞥眼那个阴阳怪气俊俏貌美的黑衣人,不动声色道:“大惊小怪,我爬床怎么了?难道不可以?”
她引着他多说两句,
而江斯蘅一听这话,也不知是想起什么,突然又是呵地一声冷笑起来,
“可以,怎么不可以?反正您们这些妻主娘子生来尊贵,又哪有什么不可以?”
“说起来老二也真是的,这不是人在福中不知福?”
“换成旁人兴许早就巴不得被您宠幸了,也就他,偏在那儿矫情......”
“!”
言卿只觉天雷滚滚,刹那眼前一黑。
得了,破案了,这居然还真是一个一妻多夫的破地方!并且若不出意外,家里那些夫侍们,没准全是一户人家的亲兄弟?
这泼天的艳福!我言某人配吗?
三观都快震碎了。
心里憋住一口气,甭管内心多崩溃,但那明面上,照旧冷冷清清的一张脸。
哪怕脑瓜子已经嗡嗡的了,但愣是一脸的素雅淡然,半点异样也没表现出来。
而江斯蘅心不在焉,忽然就有些惦记家里那个小六儿。
平时她们这些妻主出门在外,总会带上几个夫侍,有那讲究排场的,恨不得把家中夫郎全都拉出来遛遛。
就算不讲究的,至少也得带上一两个,主要是山路不好走,这些妻主又娇气,
况且山中有猛虎,真若出点什么事,这些妻主可惜命着呢,自然不可能轻易犯险,
所以那些夫郎即是个代步工具,也是危急关头推出来挡刀用的,要么则是被当做掏钱付账的的钱袋子。
总之总得带几个,不然回头若叫官媒发现这些妻主身边无人伺候,兴许就又是一场兴师问罪,又是一场严刑责罚。
可这回她独自一人,
小六呢?
六儿为何没同她一起?
是出事了,像以前那般挨打了,又或者本就身体不好,又病了一场?
江斯蘅想着想着就出了神,接下来两人谁也没吭声。

言卿在这个小县城转悠好半晌,但奈何大伙儿全都躲着她。
她咬紧腮帮子,又琢磨好半晌,到底还是投降了。
不得不转身问那唯一见到的活人,
“能帮忙指个路不?”
“嗯,”
江斯蘅敷衍地应上一声,心不在焉地耷拉着眼皮儿,也没再像之前那么阴阳怪气。
言卿也不知他这是怎么了,明明之前怼她怼得挺欢的,可怎么一转眼就又蔫儿了吧唧的,活像个秋黄的小白菜一样,无精打采,蔫头巴脑。
她又忍不住多看几眼,才问:“这附近有没有书店、书斋、书局、又或者是书坊之类的?”
总之就全是跟书有关的,
江斯蘅皱了一下眉,但没说什么,活像突然变成个哑巴,已经懒得吱声了。
他就只是瞥她一眼,又冷淡地收回视线,旋即走在前方为她带路。
言卿:“......”
心情还怪复杂的。
嘴巴那么欠儿,但没想到居然还挺乖?
这算什么,口嫌体正直?
又或者其实是个嘴硬心软的傲娇?

东三大街。
“掌柜的,那江老四到底是咋回事?”
这边有一家书斋,新来的伙计正一脸懵懂地直挠头。
“我刚看大伙儿似乎都挺怕他的,他到底都干过啥事,咋就让大伙吓成那样儿?”
掌柜的坐在一把椅子上,悠哉悠哉地晃悠着自己手中的竹扇,一听这话嘿地一声。
“你呀,你是岁数小,又是一个外来的,不是咱本地的,所以才不知道那些事儿。
“我可告诉你,往后见了那江疯子,可一定得远远的绕路走。”
“疯子?”伙计一听有些呆住:“我看着......他那人有点凶,脾气不大好,阴晴不定的,但也不像疯子啊?”
掌柜一听翻个白眼,“笨!那是因为没犯病!一旦犯了病,那可是真疯,不提别的,就好比是十年前!”
掌柜的又突然压低了声音,他神秘兮兮道:“你应该听说过吧?十年前,咱们这儿,发生过一场灭门惨案。”

“当时有个毛头小子,也就十来岁,竟然把他亲爹捅了,捅了几十刀!还有他亲祖父、亲二叔,也全叫他用绳子勒死了!”
说完,掌柜声音更低了,仿佛是讳莫如深:“我可告诉你,那事儿,就是那江疯子干的!”
“啥啊??”
伙计吓了一大跳,“这这这,不是吧?这都敢!?那可是大不孝!况且他当时才多大?咋就下得了这么狠的手?”
掌柜的又哼笑一声,重新坐回了椅子上,他优哉游哉地晃了晃自己手中的团扇。
“总之,从那往后,那江斯蘅就成了咱嵊唐县远近闻名的一大疯,他也算破罐子破摔,谁跟他不对付,他就把人往四里头弄,后来在赤牙钱庄寻了个差事,往后就成了专门帮钱庄讨债的疯狗,总之手里人命可不少。”
但这边正聊着,突然就听:“哐哐哐!哐哐哐!”
书斋外传来一阵大力拍门声。
“刘信义,出来!”
那人吼了一嗓子,而刘掌柜一听就直瞪眼:““哎呦我地天!这煞星咋来了?真是禁不起念叨,”
“赶紧的,麻溜把他打发走,谁知道他是不是又刚宰了几个,让他进门我都嫌晦气......”
刘掌柜小声逼叨,然后就猫着腰儿想悄悄溜走。
可谁知,那轻佻妖气的嗓音带着几分寒煞,阴森森冷飕飕地从书斋外传来。
“别装死!知道你在里头,再不出来爷今儿就把你这个破铺子给掀了!”
刘掌柜:“!”
顿时就瞪起眼来。
他爷爷个腿儿的!个生孩子没屁眼的玩意儿,威胁谁呢这是?
还真以为别人管他叫声江四爷,他就真是一个爷了?
当我老刘怕他吗!?
“哎呦江四爷,这哪来的一阵风啊,咋还把您给吹来了?”
刘掌柜当场变脸,生意人主打一个和气生财,颠颠儿地跑过去给人家开门。
可这大门一开,一抬头就先看见一张俊美阴翳,似笑非笑的脸。
接着,一个一袭白衣,神色冷清的年轻女人,从那人身后走了出来。
“这就是你们这儿的书斋吗?”
言卿往店门里头瞅了瞅,
刘掌柜:“?”
姓江的还要不要脸,莫不是长了顺风耳吗?
想他老刘刚不过是私底下念几句闲话,这咋还一转眼就把那些杀人不眨眼的娘子带过来了?
等等!
这大梁王朝女尊男卑由来已久,已有妻主的男子身为人夫,若同旁人有染,那可是要一刀阉了再处以车裂极刑的!
甚至甭提是跟旁的女子有染了,哪怕是跟自家妻主以外的女子走在一起,那也是不贞不洁。
若叫有心人撞见了,一旦上报官媒,至少八十大板跑不了。
这江老四心眼子黢黑,刘掌柜就不信他不明白那些个利害,
除非,
“四爷!!这是您妻主!??”
刘掌柜猛地一开口,门外,江斯蘅俊脸一阴。
妻主?
就这姓言的也配?
言卿:“?”
她微微瞠目,忽然就瞳孔地震。
什么玩意儿!?
我,他?我,妻主!??
忽然言卿眼前一阵发黑,
难怪了,
难怪这人之前提起什么老二、小五,如数家珍,难怪这人一见她就阴阳怪气,
她之前猜测这地方有可能一妻多夫,有可能自己家中不止一个小夫郎而已,
没想到这么快!
竟然!
这竟然也是她夫郎?
言卿:“......”
只觉她这脑瓜子到底是作了什么孽呦,怎么就这么倒霉,竟然要被这些人,这些事,连续暴击?
无语之下,她扶了扶额。
一旁,江斯蘅本是余光一瞟,但突然问:“怎么了!头疼?”
那语气生硬,脸色也不好,眉眼间的轻佻散漫淡了些,一副紧张过度的模样,像是一瞬想起什么惨事。
村中曾有一位林娘子,与这位妻主一样,是一年前被官媒安排过来的。
但那人酒后不小心刮破了一层皮,只浅浅流了一丝血而已,可回头官媒知道了,立即大发雷霆。
甚至来了个杀鸡儆猴,当众处死那位林娘子的所有夫侍,事后又从族中挑选一批,重新填补房中空虚。
以至于,此刻见言卿这样,江斯蘅便心神一沉,立即脸色一变。
就连刘掌柜都是一阵心惊,赶忙小心翼翼地问道,
“这这这......言小娘子?您可是有哪儿不适?那那那,那个用不用请个大夫?”
这些妻主娘子是真金贵,真若出点什么事,他老刘那可真是有嘴说不清。
官媒可从不管他们无辜不无辜。
只要这些妻主娘子们过得不顺心,哪怕只是一皱眉,只是打个喷嚏罢了,那都是一条命,甚至是几条命。
甚至还动不动就株连。
反正世间男子是这些妻主娘子的几十倍几百倍,死得起,也杀得起,身为男子全是天生贱命。
言卿:“......”
再度无语片刻,才生无可恋地说:“没事,就是有点头晕,已经好多......”
“你干什么!?”
忽然神色一凛,她甚至没能看清江斯蘅到底是怎么出手的,下一刻就已经被那人扛在了肩上。
脸上呆滞片刻,旋即她撅着腚,头朝下,屁股朝上,就那么挂在人家肩膀上,整个人都快裂开了。
艹!!
“放开,放我下来!”
她立即黑脸,挣扎着想拨开他的手,奈何这阴阳怪气的玩意儿也不知是吃什么东西长大的,黑衣墨发,显得颀长挺拔,但那衣服底下很是有料,一摸全是硬邦邦的肌肉。
尤其那胳膊,死死地箍着她的腰。
而他眉心一皱,“别闹!”
旋即扛着她,转身就往外面走,这书斋隔壁正好是一家医馆。
言卿气得一抽抽,她言某人不要面子的吗?
那可别怪她开大了啊!

抡起拳头突然一锤。
“唔!”
这一拳落在江斯蘅背上,也叫他身形一僵,一瞬就发出闷哼,那脸色都跟着苍白许多。
言卿跟个活驴似的,嗖地一下就跳了下来,同时立即与他拉开距离。
“我说了,我没事,还有,别扛我!”
撅着屁股像什么样子,她一脸警惕,像生怕人家故技重施。
但就在此时,又突然一愣,狐疑地看了看自己的手,就见不知从哪儿沾了一些血迹,血液的颜色已经染红了她的手。
她愣住一瞬,想起之前捶过江斯蘅一拳,又慢了半拍地看过去。
“你受伤了!?”
江斯蘅:“......”
冷淡地掀了掀眼皮儿,突然又一脸散漫,“装什么糊涂?”
自从一年前这个姓言的成了他江家的妻主,江斯蘅就不常回家,主要是这姓言的不待见他。
前阵子好不容易回去一趟,就只一个晚上而已,命都差点没交代在她手里。
至于这伤不伤的,那更是早就习惯了,以往俩人一见面,那肯定是得有一个浑身是血奄奄一息的。
不用寻思,那险些叫人抽死、打死、把头摁进水里差点溺死,又或者险些被一把火烧死的人,铁定是他江斯蘅无疑。
但此刻言卿根本不知那些事,她压根就没有原主的记忆。
突然脸一沉,她皱眉道:“走!”
一把扯住他臂弯,但这回轻了点,都没敢使劲,生怕这人衣服底下又有啥暗伤。
她瞥眼旁边的医馆,才闷闷地说:“先看大夫吧。”
“......脑子坏了?叫驴蹄子踹了?”
江斯蘅翻个白眼,接着一把甩开她,
“我看您确实没什么事,也不像是头晕的样儿,那言妻主您要是没别的吩咐,请恕斯蘅不再奉陪。”
说完,他长袖一甩,不久就没影儿了。
而,言卿:“??”
不久,隔壁街有一条窄巷,
“砰!”地一声,
江斯蘅闪身进入巷子后,身形一晃,而后脸色苍白地靠在了巷子红砖砌成的墙壁上。
他重重地闭上了双眼,又沙哑着呻吟了起来,
“怎么力气这么大?”
就刚才那一拳,差点没把他疼死在当场。
若非跑得快,准得在人前露馅,准要叫那人看出几分。
反手摸了摸后背,沾了一手湿黏的血迹。
从前在她手中挨过一顿鞭子,那些鞭伤本就尚未痊愈,如今更是崩裂开来,血流的越来越多,也叫他脸色渐渐发白。
但其实,江斯蘅这心里头,也有点奇怪。
那姓言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就跟撞邪了一样?
今儿一见面,并未像往常那般凶狂呵斥,甚至还反过来关心他?
“她到底吃错了什么药?”
又沉吟片刻,他清脆一声,眼底阴郁也一闪而逝。
这时远方有人着急忙慌地跑了过来:“四爷!不好了,您家二哥出大事了!”
江斯蘅神色一冷,突然就朝前方看去。

江斯蘅走后,言卿无语许久。
看了看沾在自己手上的这些血,突然就心梗得厉害。
许久,她烦躁地皱皱眉,又往远方张望了几眼,这才皱着眉,重新回到了书斋。
她买了一些书,全是跟婚俗嫁娶、风俗传记,以及与朝廷律法有关的那些东西。
本想来柜台结账,奈何刘掌柜一听就满脸惊悚,差点没当场跪下。
“言小娘子,您可别再消遣我老刘了,这钱我哪敢收啊?”
他冷汗都快流下来了,今儿若收了这笔钱,回头官媒就得找上门,这不是自掘坟墓么?
要说这大梁王朝,身为妻主娘子那完全是生来享福的。
从出生开始,朝廷每月初一十五让当地衙门派发来此银粮补贴,平日衣食住行全部由官媒包办,若是看上什么东西也不需付账,直接拿走便是。
而那些商家店面则是打个条子,回头再由官府衙门来进行报销。
当然,这些优待全是针对那些未曾婚配的小娘子的,为了让这些妻主开枝散叶,朝廷规定,女子十五及笄,年满十五便可婚配,最迟十八必须娶夫。
而一旦成婚,朝廷对这些妻主的供养立即削减,往后这些妻主出来买东西,也是继续挂账,不过这方面的支出不再由官府报销,而是由家中那些夫侍们合力承担。
倘若一个夫侍养不起,那就几个,几十个,反正只要夫侍足够多,总能养得起。
也是因此,这大梁朝的妻主娘子花起钱来多是大手大脚,并且通常出门总要带上几个夫侍作为钱袋子,没人敢直接收这些妻主娘子们的钱。
否则回头真出点什么岔子,轻则几十大板,重则当场没命。
此刻,刘掌柜一脸忧郁地说:“您若当真过意不去,不如先在我这儿挂账?等月底了,又或者回头有空了,再让您家那些夫侍过来清个账?”
言卿一时窒息,就不明白,
她人在这儿,钱也在,又不是没钱,何必赊账,何必费那二遍事?
但一看这刘掌柜冷汗涔涔,心想估摸着又是这女尊世界某个奇奇怪怪的风俗,果然得尽快了解这地方的风俗习惯。
“成,那就先挂账吧。”
本来还想再逛逛,可因着这一茬儿,她也没了那兴致,于是捧着一摞书,满头雾水地往城外走,
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县衙这边。
“我听说,你之前去过刑狱一趟?”
突然一个有些耳熟的嗓音骤然响起,言卿循声一看,就见县衙门外乌压压地聚集着不少人。
其中一人黑衣墨发,俊美阴柔,那满面风流,好似混合了一些阴鸷冷戾。
那一开腔就满满的阴阳怪气,实在是太叫人熟悉了,那轻浮口吻正是江老四无疑了。

只是此刻江斯蘅那脸色绝对称不上好,眉眼间的阴翳几乎欲流淌而成,狭长凤眸乌黑深邃,阴沉得仿佛浓墨一般。
他神色阴冷地看向不远处,一个长相粗犷的男人唇角带血,正一身狼狈。
那人咬牙切齿地叫嚣道:“姓江的!!你也不过是赤牙钱庄的一条疯狗罢了,若无孙娘子为你撑腰,你又算得了什么东西?”
“老子是去过刑狱,可那又能如何!”
这陈衙役怒火中烧,他与江斯蘅积怨已久,之前几杯黄酒下了肚,于是就去城外刑狱走上一圈儿。
他是拿这个江斯蘅没什么办法,这人平日跟个没事人似的,但其实一疯起来往往刀刀夺命杀人见血,况且还背靠赤牙钱庄,而那钱庄的幕后东家乃是一位盛名在外的妻主娘子。
可他对付不了这个江斯蘅,却不代表对付不了江家那个老二和小五,那两人身在刑狱本就是个阶下囚,而他又正好在衙门当差。
所以之前曾动过一些小手脚,叫那二人伤上加伤。
但谁知,
江斯蘅忽而一笑,他薄唇殷红,阴冷之中又好似妖气横生,那是一种惊心动魄的美,当狂风拂过,乌黑墨发飞扬而起,可分明是如此俊美的一张脸,却一瞬好似化作厉鬼,化作修罗,化作那杀人不眨眼的屠夫侩子手。
那眼底像是再也没了任何人性,只剩一身的阴鸷狠戾。
他徐徐一步走上前,又突地费解一笑,问:“姓陈的,你哪来的胆子?”
他好似十分想不通,突然狠狠地一记窝心脚,就在这府衙门前,就在陈衙役那些同僚的包围之下,他猖狂至极,就那么一脚踹得陈衙役干呕,口中甚至抠出了一大滩鲜血。
他又忽地一把薅住陈衙役的头发,哐地一声残忍又狂暴的狠掼在地面之上。
“敢挑衅我,还敢拿我家二哥和小五来威胁我?竟然还敢对他们动手??”
他好似再度气笑了,那一身的阴气,狠辣,直叫人不寒而栗,就连四周众人也已是毛骨悚然,恨不得立即退避。
陈衙役牙龈一咬,“姓江的!你有种就弄死我!你也不过是一条钱庄走狗!”
“我就不信了,倘若死了一个衙役,就算那钱庄东家是一位娘子又能如何?难道衙门还能继续忍气吞声?”
他也笑出一脸嘲讽。
正巧这时,
“言小娘子!您您您咋来了?”
外围,有人认出言卿,一看见这言小娘子就不禁哆嗦起来。
而那陈衙役也是一怔,须臾蓦然一笑。
“还当真是老天助我,就连天意都站在我这一边!”
说完他再次咳出了一口血,又恨恨地瞪眼江斯蘅。
而江斯蘅眉心一愣,那俊美的脸色跟着一沉。
陈衙役则是笑出了一脸疯狂,“言小娘子,您大概还不知道吧?”
他存了心地挑衅。
“按咱这大梁律例,为夫者当以妻为尊,若同旁的女子不清不楚,那便是冒了天下大不讳,礼法难容,当依法论处!”
莫名被cue的言卿:“??”
她就只是一个路过的,怎么,这关她什么事儿?
刚才她也听见了,那陈衙役完全就是欠儿的,自找苦吃,所以才激怒了那个江家老四江斯蘅。
但这人:“?”
言卿又古怪一笑,似乎一眼就已看穿了什么。
陈衙役说:“您这四夫江斯蘅,早已是一有妇之夫,却与钱庄那位孙娘子不清不楚,我看保不准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兴许两人之间早已有过一腿?”
“呵,这为夫者不贞不洁,便是当众斩首都算轻的,而您若是一声令下,便是将他凌迟活剐,那也是情理之中。”
他可劲地怂恿,而一旁的江斯蘅神色一阴,他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手中把玩着一支飞镖暗器,只是那张俊美而又阴柔的面容,却是冷冽直接,冷得直叫人心惊。
这分明就是一借刀杀人,算不上多高明的阴谋诡计,但有用就行。
天下女子生来霸道,又怎能容忍自家夫侍生出外心?
哪怕是污蔑,是诋毁,全是不实之词又如何?
左右那人也没有脑子,脾气一来,还不是像旁的妻主娘子一样,对家中夫侍喊打喊杀?
“呵,”
江斯蘅又蓦地一笑,手中飞镖骤然掷出。
“啊啊啊啊啊!”
陈衙役猛然惨嚎,却在下一刻,被江斯蘅一脚狠狠踩住了那张脸,踩住了那颗头,并不断用力的往地上碾。
“放心,我江斯蘅若是好不了,你也别想活,舌头拔了,抽骨剥皮,便是我今儿死在这儿,好歹也能拉你当个垫背的。”
在他身后,钱庄那些管事,爪牙,全是一脸铁青,场面至此僵持不下,若不是碍于一位小娘子在此,怕是早已拔刀立即火拼。
但陈衙役那边也有人心生不甘,咬着牙上前问:“言小娘子!他江斯蘅德行不端,有违人夫!如此行事何等猖狂!他......”
那人还想再说几句,可言卿突然冷淡一瞟。
那人愣了一瞬,这才噤声,一瞬想起,
并不是人人都像那个江斯蘅一样,一身疯性,一身魔怔,便是当着这些妻主娘子的面儿也敢行事如此偏激。
真若是把那些妻主娘子惹急了,怕是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并不是人人都像江斯蘅那么不怕死。
而此时,江斯蘅也冷着一张脸,那神色平淡到惊人,仿佛死寂的漆黑子夜,并无多少情绪。
两人隔空对视时,他眉眼之中添上了一两分厌倦,
“那么,言妻主又是想如何处置?是杀,是罚,又或者是别的什么?”
言卿皱了一下眉,突然问,
“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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