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淡淡回应:“是吗。”
他跟往常一样一口一个殿下,一口一个娘子,这样体贴的关切任谁见了都会认为燕回爱惨了我,从前的我也是。
可看着那襁褓中熟睡的婴儿,那跟穆莺莺七分像的眉眼,我根本没办法说服自己刚刚听到的一切是错觉。
原来他这么爱穆莺莺,爱到可以为了她对另一个女子如此关怀备至。
很快,下人端进来一碗汤药。
燕回献宝似的道:“公主,这是补身子的药汤,太医说对坐月子的女子极好的,来,我喂你喝。”
他端着热气腾腾的汤药,舀了一勺吹凉后才递到我嘴边。
可是我知道,这是方才他托太医准备的绝嗣汤。
还真是心急,晚些再给我都等不及。
热汤散发着难以言喻的药味,我偏过头:“这汤好难闻,我不想喝。”
他耐心的哄着:“听话,有蜜饯。
公主呀,不吃药就好的慢,您也会多难受一分,你要是难受,这不是挠为夫的心吗?”
我最终含泪吞下了整碗汤药。
在他要给我喂蜜饯的时候,我推开他的手。
“蜜饯不用了,万一影响药效怎么办。”
燕回心满意足的抱着我:“我的好公主真勇敢。”
果不其然,我的身下很快就流出了血。
燕回大惊失色:“太医!
快来,公主血崩了!”
再次醒来,一睁眼就是他哭得通红的眼。
“公主,太医说你身子弱,产后血崩,再也不能生育了。”
我试着揭穿:“我是喝了药才流血的,那药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可他的谎言滴水不漏:“幸好喂公主喝了补药,把淤血逼了出来,不然等那淤血一直积在体内,再发现就晚了。”
就连太医也附和着,我刚刚昏迷的时候,都是驸马为我擦拭的血污。
燕回吸着发红的鼻子,善良道:“我不嫌弃殿下的血,也不会嫌弃娘子以后再也不能生育。”
我心凉的看着他:“不是你说再也不生了吗?”
他擦眼泪的手一顿,很快肯定道:“对,我们有宏儿就够了。”
宏儿,是他给穆莺莺的孩子取的名字么。
怪不得,我从前无数次问他该给我们的孩子取什么名字好,他总是借口推脱,次数多了还露出不耐烦的神情。
“这点小事由公主定夺就好,实在不行就贱名好养活,叫猫儿狗儿的也并非不可。
只要公主别再日日打扰我出公务。”
类似的话说多了,都让我不禁反思自己的问题,是不是我不够懂事,不懂得体贴他的难处?
现在才知道,原来我的孩子根本活不到拥有名字的那天。
三日后,府里实在闷的慌,我不顾产后虚弱的身子,独自出门散步。
路过市井的桃花巷,感觉走累了,想起我在这里有个宅子,便想进去坐坐休息。
却被一个阿麽叫住:“你是什么人?
这里的主人今早已经搬走了。”
我愣了:“这个地方是我的嫁妆,怎么会有人住?”
阿麽肯定的说:“是姑娘走错了吧?
这里的主人是一对姓穆的年轻夫妇,已经住了三年了。
五日前穆夫人刚生产完,他们一家就陆续收拾着搬家了,今早刚搬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