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深深看了一眼陆辞澜，似要将他的身影刻在我的记忆里，十年前他说对我第一眼心动，就是因为看到我灵动的双眼。
现在，他要亲手将这双眼睛剜去。
楚莜莜俯身下来，在我耳边轻声道：“你知道他为什么要剜去你的眼睛吗？
因为我养胎的一副药材里，需要人眼。”
“妹妹，你在他心里，什么都不是。”
听了这话，我慢慢不再挣扎，直到一阵钻心之痛袭来，我的眼睛被生生挖出来，鲜血如眼泪一般不断滑落，我彻底看不见了。
自从眼睛瞎了后，我便养在床上不能动，只靠老婆子的汤药吊着一口气。
每日身形愈发消瘦，老婆子喂药的时候都忍不住叹道：“衣服都撑不起来了，才人已经瘦可见骨了……”除了虐待造成的伤害，毒药也正在侵蚀我的生命。
我知道，我的身体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了。
老婆子渐渐没了声音，只安静地喂着我药。
药苦得我直皱眉，刚要呕出来，嘴里被塞进来一个蜜饯。
曾经我的哥哥姐姐们，也是在我喝完药后这样哄着我。
我苦涩地笑道：“婆婆，哪来的蜜饯？”
对方不说话，久久长叹一声：“阿清……你可怪我？”
口中的蜜饯顿时变得酸涩起来，阿清这个小名，我很久没听过了。
我的双眼已经看不见，不明白陆辞澜又来是为何？
我淡淡道：“我身上还有什么是你想拿走的，一并拿去好了。”
陆辞澜伸手慢慢拂过我的双眼，我皱眉躲过。
过了一会，他叹息道：“阿清，你有什么想要的，我满足你好吗？”
我冷笑：“我什么都不要，我只想要我的孩子回来。”
听到这话，他猛地捏住我的脖颈，语气变得暴躁起来：“你不要不知好歹！
以为我心软，你就能这般放肆？
我怎么会让你生下带有晏国血统的孩子！”
“只有莜莜的孩子才配称作我的骨肉，你的孩子和你家人一样，全都该死！”
我的双目空洞，已经没有泪能流了。
我自嘲道：“是我太蠢，以为嫁给你会心软，放过我的家人，不曾想你直接覆灭了我的国家。”
“我也以为孩子会让唤醒哪怕一点点对我的怀念，你却连我们的亲生骨肉都不放过。”
“这么多年的折磨，你的债我早就还清了吧……”他带着恨意，手上越来越用力：“如果不是你的父皇违背诺言，我的皇室何至于被血洗？”
“我又何至于做质子，被你的家人像狗一样虐待？”
“我有多恨你知道吗？
我能留你一条命已经是宽容至极！
好好感恩戴德吧，剩下的几十年时光，我会慢慢折磨你，直到还清你家人的血债！”
原来，他竟恨我到如此地步。
他松开手，我猛地咳嗽起来。
一声声沉重的钟鸣回荡在整个后宫，封后大典即将开始。
陆辞澜似有一些恍惚，转过身背起手：“封后大典结束，你就回你曾经的宫殿，待在朕的身边，永生永世不得离开。”
……他走后，我慢慢起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