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张照片还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团团死了。
真的死了。
不是他以为的“谢婉枝带着狗搬走了”,不是“她故意藏起来不让他见”,而是……再也见不到了。
他弯腰去捡手机,动作太急,额头撞在茶几角上,钝痛让他眼前发黑。
可他已经顾不上这些,抓起手机,死死盯着那条朋友圈,像是要把每一个像素都刻进记忆里。
团团再也不会摇着尾巴扑向他。
再也不会在他加班时趴在他脚边睡觉。
再也不会……舔他的手指,用湿漉漉的眼睛望着他,像是在说“爸爸别难过”。
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他咬紧牙关,可呼吸还是变得粗重,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
他点开评论框,手指悬在键盘上方,颤抖着,却一个字都打不出来。
——他能说什么?
“对不起”?
“我不知道它会死”?
“我不是故意的”?
……多可笑。
他最终一个字都没发出去,只是退出了界面,关掉手机,扔到一旁。
可黑暗里,那张照片却越发清晰。
他想起团团被撞的时候——血泊里,它微弱地抽搐着,黑亮的眼睛望着他,像是在等爸爸抱它。
可他没动。
他站在原地,看着谢婉枝崩溃地抱起它,看着她的眼泪砸在团团的皮毛上,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暮色里……
而他,连追上去的勇气都没有。
“操……”
他猛地又抓起茶几上的酒瓶,狠狠砸向墙壁。玻璃碎裂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酒液溅在墙上,像血一样缓缓流下。
可这还不够。
不够疼,不够痛,不够让他忘记谢婉枝看他的眼神,不够让他忘记团团最后望向他的目光。
他抓起外套冲出门,凌晨的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可他感觉不到冷。
他开车去了后山——谢婉枝常带团团散步的地方。
月光惨白,树影婆娑。
他跌跌撞撞地走着,直到看见那棵樱花树下的小小土堆,和插在前面的木牌——
“团团”
“永远爱你的妈妈”
他的膝盖重重砸在地上,泥土的湿气渗进西装裤,可他浑然不觉。
手指抚过木牌上的刻痕,粗糙的木刺扎进指腹,血珠渗出来,可他却像感觉不到疼。
“对不起……”
他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像是被砂纸磨过。
可没有人回应他。
只有夜风吹过树梢,樱花簌簌落下,像是团团曾经摇动的尾巴。
周砚辞低下头,额头抵在冰冷的墓碑上,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
…………
浴室里水雾氤氲,谢婉枝站在镜子前,热水顺着她的肩膀滑落,在肌肤上留下一道道蜿蜒的水痕。
她抬手擦去镜面上的雾气,模糊的影像逐渐清晰——锁骨下方,一个精巧的黑色纹身显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