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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今日驯服萧督主了吗?燕灼灼萧戾

一碗佛跳墙 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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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灼灼赤足走下床榻,冰冷的剑锋就横在她颈侧。她一手握着金簪,冷冷与男人对峙。“既是鸦卫,见本宫为何不跪!”她瞥了眼剑锋,“这就是你们鸦卫的规矩?”“鸦卫只遵令主之命。”男人声音沙哑,面具下的眼睛不带丝毫人味儿:“长公主遗失黑鸦阴牌,已无令主资格,按鸦卫规矩,当杀!”剑锋骤然离开燕灼灼脖颈,又朝她狠狠削去。下一刻,青丝飘落。她立在原地未动,剑锋悬停在她颈侧,而她双目似火,直勾勾盯着男人,脸上毫无惧色。“第一关,算长公主通过。”男人抬起另一只手,那面黑鸦阴牌赫然在他手中。燕灼灼冷冷盯着他:“你说你是鸦卫?”她唇畔浮起讥诮,眸色睥睨:“本宫怎知你不是萧戾派人假扮的?”“鸦卫无需向你证明,长公主既怀疑,便当你默认放弃令主资格。”男人收剑,作...

主角:燕灼灼萧戾   更新:2025-05-20 21:2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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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燕灼灼萧戾的其他类型小说《长公主今日驯服萧督主了吗?燕灼灼萧戾》,由网络作家“一碗佛跳墙”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燕灼灼赤足走下床榻,冰冷的剑锋就横在她颈侧。她一手握着金簪,冷冷与男人对峙。“既是鸦卫,见本宫为何不跪!”她瞥了眼剑锋,“这就是你们鸦卫的规矩?”“鸦卫只遵令主之命。”男人声音沙哑,面具下的眼睛不带丝毫人味儿:“长公主遗失黑鸦阴牌,已无令主资格,按鸦卫规矩,当杀!”剑锋骤然离开燕灼灼脖颈,又朝她狠狠削去。下一刻,青丝飘落。她立在原地未动,剑锋悬停在她颈侧,而她双目似火,直勾勾盯着男人,脸上毫无惧色。“第一关,算长公主通过。”男人抬起另一只手,那面黑鸦阴牌赫然在他手中。燕灼灼冷冷盯着他:“你说你是鸦卫?”她唇畔浮起讥诮,眸色睥睨:“本宫怎知你不是萧戾派人假扮的?”“鸦卫无需向你证明,长公主既怀疑,便当你默认放弃令主资格。”男人收剑,作...

《长公主今日驯服萧督主了吗?燕灼灼萧戾》精彩片段


燕灼灼赤足走下床榻,冰冷的剑锋就横在她颈侧。

她一手握着金簪,冷冷与男人对峙。

“既是鸦卫,见本宫为何不跪!”她瞥了眼剑锋,“这就是你们鸦卫的规矩?”

“鸦卫只遵令主之命。”男人声音沙哑,面具下的眼睛不带丝毫人味儿:“长公主遗失黑鸦阴牌,已无令主资格,按鸦卫规矩,当杀!”

剑锋骤然离开燕灼灼脖颈,又朝她狠狠削去。

下一刻,青丝飘落。

她立在原地未动,剑锋悬停在她颈侧,而她双目似火,直勾勾盯着男人,脸上毫无惧色。

“第一关,算长公主通过。”

男人抬起另一只手,那面黑鸦阴牌赫然在他手中。

燕灼灼冷冷盯着他:“你说你是鸦卫?”她唇畔浮起讥诮,眸色睥睨:“本宫怎知你不是萧戾派人假扮的?”

“鸦卫无需向你证明,长公主既怀疑,便当你默认放弃令主资格。”

男人收剑,作势要走。

燕灼灼声音一沉:“第二关是什么?”

男人这才重新看向她:“杀萧戾。”

燕灼灼瞳孔微睁,愕然看向对方,眸色锐利至极。

男人声音沙哑冰冷:“半月为期,萧戾死,鸦卫认主。”

“慢着!”燕灼灼心脏砰砰直跳:“为何非得是萧戾?”

“他手伸得太长。”

燕灼灼抿了下唇:“事成后,本宫该如何联系你们?”

“成与不成,半月后,鸦卫都会现身。”男人留下这句话,身影没入黑暗。

燕灼灼在原地立定了几息,大步追了上去,男人最后是消失在镜台后的耳房,但燕灼灼追进去后找了一圈,门窗紧掩,并无人出入的痕迹。

她心头微凉,想到了令她胆寒的一点。

长乐宫中,莫不是有密道?

足下金砖冰凉,燕灼灼感到刺骨的寒,她回到榻上坐下,握紧金簪,眸色变幻不定。

半个月时间,杀萧戾。

不太好办呐……

……

萧府,萧戾丢掉黑鸦面具,黑鸦阴牌被他放入匣中,藏入暗格内。

听雷端着一碗药进来,萧戾一饮而尽,“药方换了?”

听雷:“小庸医说之前的药吃太多,已不起效了,给您新换了方子,看看能不能让您多活几年。”

萧戾浑不在意的笑了笑。

听雷叹气,又嘟哝了句:“真不知道您怎么想的,让长公主来杀您自己,您这不是把她往柱国公那边推吗?”

“她若真能与柱国公联手杀了我,那也是她的本事。”萧戾,他侧卧在榻上,闭眼假寐,语气淡淡:“相比起小皇帝,她若能立起来,对我们未尝不是件好事。”

听雷抿唇:“前提是她不能倒向柱国公啊……”

“急什么。”萧戾眉眼处带着些倦意:“这么多年都等了,不急这一时半刻。”

听雷没再说什么,替他披上薄衾,犹豫了下,还是道:“我还是给小庸医传个信吧,主子你近来梦魇加重,无法躺下入睡,这身体更吃不消的……”

萧戾没有回答,只是眉头越皱越紧,像是又陷入了梦魇中。

听雷心里叹了口气,小心翼翼退到房外。

……

怎么杀萧戾,是个问题。

眼下摆在燕灼灼面前的还不止这一个问题,柱国公在早朝上为世子请婚,欲让小皇帝为燕灼灼和景严赐婚。

小皇帝倒没一口答应,说是要先问过燕灼灼自己的意见。

燕灼灼自然是找借口拖延,理由无非是舍不得弟弟,小皇帝也不舍得她,倒没起疑。

这借口合乎情理,柱国公也挑不出刺儿来,但燕灼灼知道拖延不了多久。

没了黑鸦阴牌,柱国公急于将燕灼灼绑到自己船上来。

这不,燕灼灼今儿刚陪小皇帝用完早膳,一回长乐宫就瞧见了不速之客。

景严是从偏殿出来的,景妙儿跟在身后,一脸暧昧,上前就挽住燕灼灼的胳膊:“表姐,哥哥可等了你好久了。”

燕灼灼睨了眼景严,哼道:“进来说话吧。”

她径直入了主殿,景妙儿碰了个冷钉子,皱眉面露不满,冲景严小声嘀咕:“表姐现在的脾气越发大了。”

景严却不在意,“灼灼自小金尊玉贵,有点脾气不是正常吗,你就是被宠坏了,没规矩。”

景妙儿不忿,觉得景严没出息。

过去皇姑姑和皇姑父在时,他们身为人臣,自然要矮上一头。可现在,小皇帝要坐稳皇位,还得仰仗自家。

燕灼灼在她跟前却还是那副趾高气扬的模样,不说矮她一头,至少也得巴结一二吧。

也就自家这蠢哥哥,没点出息!

不过,等燕灼灼嫁入柱国公府,就由不得她再摆什么公主威风了。

主殿里,燕灼灼不给景严废话的机会,先声夺人:“表哥还有脸来我这长乐宫?说好的要替我出气,这都四五天过去了,那萧戾还好端端喘气儿呢。”

景严闻言,只当燕灼灼是因这事才拖延婚事,并且对自己冷淡。

这脾气啊……

景严无奈又宠溺的看着她,罢了,待成婚以后,他再好好教导她。夫为妻纲,到时候她总会听话的。

“表妹这是要冤死我。”他笑着,径直坐到燕灼灼身边,拿出一张帖子,放在桌上,“后日礼部尚书家的长子在风雅苑设赏雪宴,届时有一场好戏,表妹莫要错过。”

燕灼灼:“萧戾也会到场?”

“他一定会去。”景严说的信誓旦旦。

燕灼灼不免好奇他想要怎么对付萧戾,只是任她如何追问,景严都闭口不言。

倒不是景严真想保密,而是此番用的招数,说出来实在下作,有碍他风光霁月世子爷的身份。

燕灼灼勉强给了他好脸色,将景严忽悠走后,她拿着帖子沉吟了会儿,将陆云陆奇叫了进来:

“后日本宫要去赴宴,你俩随行。”

兄弟俩面露喜色,自打进了长乐宫,长公主待他们都和颜悦色,几乎每天都有赏赐,看他们的目光也别具深意,兄弟俩都觉得自己有些机会。

“哦,对了,你俩去一趟马厩,替本宫选一匹好马送给世子。”

两兄弟退出去后,巧慧进来了,递出两个荷包。

“殿下,按您的吩咐,已将您过去的绣样制成荷包,也都熏好香了。”

燕灼灼看了看,嗯了声,淡淡道:“后日将荷包送给那兄弟俩。”

“那马厩那边……”巧慧有些迟疑,这些天,她一直按照长公主的吩咐,往马儿的口粮里加了‘些’东西。

燕灼灼轻眨美目:“那些良驹都是本宫的心头宝,自那兄弟二人入宫后,便一直交给他们照看的,若是出了问题,那也与咱们没关系。”

巧慧连连点头,咽了口唾沫,她感觉殿下要干件大事,但具体要干什么,她猜不透。

燕灼灼的确准备干一件大的。

她也不想这么急,但没办法,谁让舅舅步步紧逼呢……

她一个无权无势的公主,一无人手,二无权柄,哪有解决问题的能力啊,好在,问题不好解决,但人好解决嘛……

景严要对萧戾下手,以萧戾的心性,报复回去很正常吧?

若景严出事,舅舅会不会把萧戾往死里搞呢?

燕灼灼眨巴美目,希望双方都给力点,让她顺利通过第二关。


小皇帝长吐出一口气,“算他识相,不过,明面上还是不能太给他脸的,不然他肯定要蹬鼻子上脸。”

“这样吧,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燕灼灼:“这次就别打板子了。”

小皇帝点头:“阿姊放心,这次我肯定不打他板子。”他眼咕噜一转,想到了别的法子治萧戾。

燕灼灼却不放心,弟弟静悄悄,肯定要作妖。

小五上辈子那么恨萧戾的原因之一,就是屡屡找茬,屡屡反被收拾啊。

“阿姊你好生歇着,我还得去舅舅府上一趟。”小皇帝幸灾乐祸道:“哼,萧戾暴打舅舅这事倒是办的不错,听说舅舅叫的和杀猪一样凄惨,嘻嘻嘻,我身为君主,身为外甥,当然要去他府上看看热闹……不是,是慰问慰问。”

燕灼灼见他摩拳擦掌的,冷不丁想到什么,幽幽提醒:“别下毒,舅舅没那么容易被毒死。”

小皇帝抬起下巴:“阿姊小看我,我才没那么笨呢~”

“现在舅舅肯定知道阿姊是个漏风小棉袄了,我这个外甥当然要去送温暖的呀,咱们一个黑脸一个白脸,姐弟齐心,还怕演不死他?”

燕灼灼老怀安慰了。

弟弟不是傻白甜,是个黑心汤圆,挺好,不愧是她一母同胞。

……

小皇帝前脚刚走,萧戾也走了,并且走的悄无声息。

然后赶在小皇帝出宫‘表演’前,萧戾在他跟前露了个面。

“臣自知有罪,特来向陛下请罪。”

御道上,小皇帝高坐在御辇上,神色阴沉,与在燕灼灼跟前时判若两人,浑然不似个十岁稚童,倒真有几分天家威仪了。

他睥睨着萧戾,稚嫩的脸上满是嘲色。

“今日有阿姊替你求情,朕便饶你一死,但没有下一次。”

小皇帝说着,抬了抬手。

一个小太监端着个锦盒捧到萧戾跟前。

“萧督主可知这锦盒里是什么?”

萧戾抬眸扫了一眼,神色平淡:“臣愚钝。”

小皇帝笑声有些怪异,“听闻这太监死时都要从净身房里取走自己的宝贝,与之陪葬,如此一来身体才会齐整,下辈子也能重新投胎当个男人。”

“萧督主乃重臣,你的宝贝,朕让人替你收好了,待萧督主百年后,定与你随葬,保你下辈子完完整整。”

萧戾无言,萧督主沉默。

小皇帝见状,觉得自己此招堪称绝杀!他得意洋洋,这才吩咐人重新起驾。

待御辇走远后,萧戾才起身,面上不见喜怒。

鸦十六就是这时跑过来的,他压低声音道:“小皇帝太可恨了,他居然敢这么侮辱义父您,义父您别生气啊,长公主都说了,大丈夫何患无根……”

萧戾斜睨他一眼:“你不在长乐宫伺候,乱跑什么?”

鸦十六:“是殿下让我来找义父您的啊,殿下她肯定是担心陛下对您下毒手,唉,果然当姐姐的就是了解弟弟,陛下这一手可太毒了!他直袭义父您的命脉啊!”

鸦十六比了个手拿把掐的手势。

“义父您别担心,今夜儿子就去替您把命脉偷出来!”

萧督主不语,萧督主丢下一句话,扭头便走:“今夜里来一趟我府上,有东西赏你。”

鸦十六激动,义父爹爹终于感受到他的拳拳孝心了吗?!

……

是夜。

鸦十六乘兴而去,然后顶着一张猪头脸回了宫。

他被赏了一顿毒打。

萧督主美其名曰:鸦十六功夫不到家,身为义父,他担心鸦十六保护不了长公主的安全,特意让暗卫好手齐齐给鸦十六开小灶,教授其武学真谛。

鸦十六被这‘小灶’揍得饱饱的,人也包包的。

长乐宫内,燕灼灼有伤在身,本也睡不踏实,听说萧戾将鸦十六叫走了,便也未睡,阖衣倚在软榻上翻看起史书。

然后,月挂中天时,她等到了人头猪脑的鸦十六。

燕灼灼感慨:“你又得罪你爹了?”

巧慧帮鸦十六上了药,表情也很震撼,这是把鸦十六不当人的揍啊。

鸦十六委屈惨了:“我哪有,我何曾,殿下你不懂,义父他这是督促我成才呢,他对我用心良苦啊!”

燕灼灼不语,只一味嘲笑。

巧慧不语,只一味擦药。

“哦,对了,义父让我把这个转交给殿下你。”鸦十六从袖子里掏了一根铁戒尺出来。

“萧督主让你转交戒尺是何意?”巧慧纳闷。

燕灼灼也不解,但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他可还说什么了?”

“哦,义父他说,弟不教,姐之过。”鸦十六瞄了眼燕灼灼,添油加醋把白天的‘命脉’之事说了。

鸦十六叹息:“卑职有一言,当讲不当讲都得讲了,陛下他干那事儿太不地道了,义父他痛失男儿尊严已够悲凉了,陛下怎么还能挟他的命根子以命义父听令呢?”

燕灼灼:“……”

燕灼灼只觉天降惊雷,将她劈得外焦里嫩。

她眼前发黑,双耳发聋。

燕武那小崽子干了什么?他他他他……他堂堂一国之君绑架了萧戾的命根子?!!

一国之君!绑架太监的命根子?!!

这是人干事??

这与给太监下春药,再逼太监上青楼有何区别?!

“巧慧……”燕灼灼捂着心口,有气无力道:“速速把保心丸给本宫拿来。”

“不……把那戒尺给本宫拿来!”

她今夜就是拼着后背血流成河,也得把燕武那小崽子揍得下不了床才行!


护国寺十里外的马车上。

听雷替萧戾重新包扎了伤口,萧戾身上的多处挫伤姑且不论,他后脑处的伤口已叫听雷看的触目惊心。

右肩挨了燕灼灼一簪子,也是老大个血洞。

最麻烦的还是右腿,骨头错位过,虽已正骨回来,但短时间内,怕是不便行走,须得坐轮椅。

“主子这次真是险些将自己赔进去了。”听雷越想越气:“长公主她是真会算计啊,今夜所有人都成了她手里的风筝,被溜得团团转。”

萧戾冷冷瞥他一眼,听雷噤声,更难听的话不敢说了。

这时,外间传来寅虎的声音:“属下领完罚,特来向主子请罪。”

听雷将头伸出车外,阴阳怪气道:“哟,挨了五十鞭子还这么中气十足,你们地火楼是不是自己人给自己人放水了啊?”

寅虎没好气瞪他一眼,就听萧戾的声音从马车内传出:“再罚三十鞭,听雷执刑。”

寅虎想原地昏迷。

他错了!

他如果早知道主子已经和长公主勾搭成奸了,他万万不敢接这一单的啊!

听雷狞笑着下车,直接将人给过去小树林了,周围其他人目不斜视,但眼里都露出了同情与看好戏的神色。

三十鞭子后,寅虎泪眼婆娑如死猫般靠在听雷身上:“我冤啊……比窦娥还冤……雷子,你不地道,你咋不早告诉我长公主和主子有一腿的。”

听雷给他个白眼:“八十鞭子还没把你打清醒?刺杀长公主这种事你也敢接,你怎么不直接造反得了?”

寅虎心里嘀咕,造反这事儿又不是不能干,还不是主子不乐意。

“我也是想替主子分忧嘛……”寅虎小声道:“那日来地火楼买凶的是景妙儿的奶嬷嬷,我寻思着,这是个离间长公主和柱国公的好机会,我也没真想杀她啊……”

听雷冷笑:“没想到被摆了一道吧,什么奶嬷嬷,一个长公主手底下的棋子罢了。”

寅虎面露痛苦:“的确是毒蝎子,蜇人是真要命啊,过去她一直站在柱国公那边,屡屡找主子的不痛快,装的也太像样了。”

听雷:……这点恐怕不是装的。

寅虎:“那啥……主子和她……就之前他们在山洞,长公主是不是知道主子他不是真……”

听雷一把捂住他的嘴:“你嘴上栓把门吧。”

这是能拿出来随便说的嘛?

不过,听雷想到先前所见的那一幕,神情也复杂而扭曲。

他们赶到时,正逢萧戾将人压在身上咬着,因场面过于惊悚美丽,听雷等人都不敢现身,只敢冒雨躲在石头上。

听雷也摸不准自家主子的想法了。

按说,主子应该很反感长公主才对,这是逢场作戏吧?应该是,嗯……肯定是……

一定是因为主子那会儿神志不清!

马车内,萧戾的声音淡淡响起:“将景妙儿买凶欲谋害长公主之事传扬出去。”

他脑海里浮现起的燕灼灼羞怒时的模样。

萧戾闭上眼,再度睁开时,眸底唯余冷色。

他不信她的装模作样。

先前他被魇住时,当真没有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吗?

……

燕灼灼遇刺的事,在朝堂上引发轩然大波,小皇帝震怒,尤其是买凶之人或是景妙儿这一传言被人在朝堂上提出后,小皇帝更是怒不可遏,当场问罪了柱国公。

自然而然,禁军护驾不力之事也被提了出来。

牧岳护驾有功,南衙十六卫重归中枢之事也无人反对。

一切都很顺利。

被小皇帝痛斥过的柱国公坐在自己的书房内。

前方半跪着的两人,赫然是沈墨和牧岳。

“国公恕罪,事出突然,当夜禁军都莫名昏睡了过去,卑职只能赶去向南衙求援。”

牧岳递上了一个名册,“这是从护国寺里搜出的名册,只下官一人见过,早朝之上,多谢国公爷准允南衙回归京师。”

柱国公未看那名册,他自然知晓那名册是什么。

无非是那些官眷的名字。

他态度和煦的起身,将沈墨和牧岳搀起:“此番你二位立下大功,是长公主的救命恩人,本国公岂会薄待恩人。”

“以后禁军中有沈副统领,南衙中有牧统领,陛下与长公主的安危,本国公也可放下心来。”

沈墨和牧岳连道不敢。

柱国公又赐下重赏,才放二人离开。

等二人走后,幕僚进来。

柱国公眼中冷芒闪过:“文心仪的下落找到了吗?”

幕僚摇头:“不曾,咱们的人去晚了,那寺中尸首都已被火化。”

“继续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幕僚颔首,话锋一转:“国公爷,月嬷嬷全都招了,确是郡主指使她去地火楼买凶刺杀公主,此外……”

他顿了顿:“郡主意图让长公主失贞于护国寺,使其怀上孽种,好让世子爷有借口重提婚事。”

“蠢货!”柱国公脸色阴沉到了极点,怒砸了茶杯。

柱国公的愤怒只是几息,便冷静了下来,眼中射出精芒:“她可有交代,是何人废了景妙儿?”

“月嬷嬷声称不知,但她怀疑是长公主做的。”

柱国公:“你觉得呢?”

幕僚迟疑:“长公主确有嫌疑,但属下多方打听过,她应该没那个时间和人手。此番长乐宫活下来的也只有几个宫女太监,且确有一个刺客,一路追杀长公主。”

幕僚压低声音:“听闻最后真正救下长公主的,乃是顾相长孙。”

柱国公眼中精光一闪,“顾家竟也掺和进了此事。”

幕僚颔首,“此次禁军虽被影响,但好在沈墨是我们的人,现在牧岳也来投诚,明面上我们虽有折损,但影响却不大。”

“倒是长公主那边,属下担心她听到风声,会与国公爷离心。”

柱国公忽然笑了起来:“沈墨和牧岳能不能用,暂不好下定论。至于我那位外甥女,怕是从未与我真的一心。”

幕僚微讶:“国公爷何出此言?”

“景严和景妙儿被废,皆与她息息相关,本国公从不信什么巧合!”柱国公眼中精光一闪而过,脸上竟露出笑意:“若这些事里,真有她的手笔,本国公反倒要夸上她一句,如此才不愧是我景氏血脉。”

幕僚深吸一口气:“若真是如此,那长公主心机魄力,委实恐怖,这些年来,她都在隐藏自身不成?”

柱国公笑而不语,他的姐姐以女子之身临朝,坐上了那个至高之位,达成了天底下多少男人敢想却不敢做的事。

她的儿女,本就不该是酒囊饭袋。

小皇帝姑且不论,但他这个外甥女,兴许这么多年真是他看走眼了。

“她到底有没有野心,试一试便知。”


景三思是第三天醒来的,不同于燕灼灼的‘皮肉伤’,柱国公这回实打实栽了大跟头。

那后背被抽烂的都不能看了。

别说下床,就连翻身都困难。

饶是如此,柱国公也得垂死病中惊坐起,继续弄权啊!

“确定那些道士全死了?怎那么巧,私造坊就爆炸了?”

幕僚答道:“卑职让人查了尸体,的确全死了,咱们派去的人有两个活了下来,称他们刚进去,那私造坊就爆炸了。”

景三思不语,后背剧烈的疼痛让他脑子几乎成了浆糊,思考要耗费比平时更多的精力。

疼!真的是太疼了!!

该死的萧戾,还有他那好外甥女!!真真是给了他一记‘大礼’!

幕僚见状赶紧道:“其实这样也好,爆炸了反而干净,原本那处私造坊咱们也得处理。那地方距离盛京有段距离,附近的人都是淮南王麾下的,爆炸闹出的动静虽大,但还是能遮掩的。”

景三思这才点了点头,又问起沈墨。

“沈墨目前还不知这事,不过咱们手里还有清风道长,晾他不敢造次,只是……”幕僚迟疑道:“长公主昨日重赏了沈墨,还向陛下进言,想提拔他,替代国公你在禁军中的位置。”

“卑职有些担心,沈墨会否是两头奸。”

景三思剧烈喘息了好一会儿,才冷笑道:“若是我那好外甥女刻意避嫌,本国公倒是要怀疑下那沈墨是忠是奸,现下看来,是沈墨提前给咱们通风报信,反倒叫我那外甥女起疑了。”

“国公爷的意思是,殿下是故意提拔沈墨,好让咱们疏远沈墨?”

景三思点了点头,他满头冷汗,眼神阴鸷的可怕:“她想让沈墨上位,本国公就成全她。”

“通知淮南王府那边,那道圣旨可以拿出来用了。”

景三思深吸一口气,笑意狰狞:“我那好外甥女给我送了这么大一份礼,我岂有不回礼的道理!”

“她不是要名声嘛!不是要孝名吗!!”

“好啊,本国公倒要看看,这一次这一局,她又该怎么应对!!”

“还有那个萧戾……”景三思呼哧带喘的说着,双目猩红:“把他给我盯牢了,找到机会便下手,我要他死无葬身之地!!”

……

一晃三日过去。

朝堂上可谓是风风雨雨。

长公主替君父受过,朝中有钦佩者,也有指责其不孝者,但只要敢出言不逊的,都被小皇帝下令打了板子。

小皇帝护姐之心昭然若揭,没人敢再去触霉头。

就连顾相也保持沉默,柱国公那边更上了请罪折子,自请卸任禁军督都一职,在家反省。

小皇帝自然批准了,转头就将沈墨提拔了上去。

而胆敢对长公主和柱国公‘痛下毒手’的萧督主,这一次竟然没被小皇帝责罚。

朝臣们都嗅到了风雨欲来的味道。

这种暗流汹涌的平静又持续了十日,燕灼灼背上的伤已在结痂了,正是最瘙痒难耐的时候,一则消息如晴天霹雳撞入长乐宫。

“殿下,出大事了!”

巧慧跑的呼哧带喘,脸色又惊又怒:“沈统领刚刚遣人来传信,今日早朝,淮南王府的老夫人携先帝遗旨入殿求见,称先帝爷曾留下旨意,要将殿下赐婚给淮南王世子。”

同一时间,早朝刚退。

小皇帝难得单独留下了萧戾,屏退其他人后,小皇帝噔噔噔走下台阶,对萧戾道:“朕不管你用什么手段!势必要把这件婚事给朕搅黄了!”

“阿姊决不能嫁给什么狗屁淮南王世子,”小皇帝怒不可遏,压低声音:“你现在就派人去把那什么世子给朕杀了,不,阉了也成,就变成你这种死太监,看谁还敢让朕的阿姊下嫁!”

“你务必办好,否则,否则朕就拿你的命根子是问!”

‘死太监’萧督主面上恭敬,回答的却是心不在焉:“毕竟是长公主殿下的婚事,又是先帝遗旨,陛下是否要先询问过她的意思,或许长公主自己也有意呢。”

女子讽刺的声音骤然在殿外响起:“本宫有没有意,你又知道了?萧督主难不成还有读心的神通?”

燕灼灼大步入殿,死死盯着萧戾,冷笑:“萧督主这么本事,一定猜得到本宫接下来会做什么咯?”

萧戾与她四目相对,美人双目喷火,杀气腾腾。

他垂眸不语,嗯,猜到了,看样子自己要被殃及池鱼了。

“阿姊你接下来要做什么?”小皇帝不合时宜的插话进来,眼里带着一种跃跃欲试的光,只是从燕灼灼进殿开始,他身体就下意识的朝后撤,并且捂住了自己的屁股。

这是一种防御性姿态,显然,不久前燕灼灼垂死病中惊坐起,星夜杀去他寝宫,抄起铁戒尺痛揍他屁股这事,让小皇帝狠狠的记住了。

燕灼灼唯恐这死孩子接下来冒一句:你也要像揍我那样,揍萧戾的屁股吗?

她背上结痂处宛如蚂蚁在爬,痒得她烦躁不已,得知那什么淮南王府拿了一道先帝遗诏出来,她心里的火气蹭蹭蹭的往头顶窜。

现在是路过的狗都要被她甩两巴掌。

但燕灼灼也清楚,那遗诏来的这么莫名其妙,淮南王府背后必有妖人指点,用膝盖想都能明白,铁定是她那位在家反省的好舅舅送来的‘报复’。

“确认遗诏是真的,没作伪?”

小皇帝点头,脸色很难看。

他是再三确认过的,那诏书上盖得的的确确是玉玺,之后他还叫来中书令询问过,得知先帝的确曾赏给了淮安王府一封赐婚书,但当时那婚书并未写女方名字,是准许淮安王府可自行择妃。

毕竟,正常来说,王妃乃是宗妇,各路王爷的王妃人选,都得先奏请皇帝准允。

先帝给出这样一封婚书,等同是默认,哪怕是淮南王府想要尚公主也是可以的。

小皇帝对此极为恼怒,都想去皇陵把先帝从棺材里掏出来,质问下他是不是疯了!

对于自己那位好父皇留下的‘惊喜’,燕灼灼已懒得评价了,她甚至有种预感,以后这种‘惊喜’会越来越多。

燕灼灼叫上萧戾,准备出宫会一会淮南王世子,小皇帝跃跃欲试,却被她摁了下去:“陛下现在有更要紧的事要做,皇室与淮南王府结亲,乃大事,须得请司天监好好算下日子,还有八字,也要合上一合。”

“阿姊?!!”小皇帝难以置信。

燕灼灼意味深长道:“先帝遗诏,不遵就是不孝,再说了,遗诏又没说要马上结亲,急什么。”

“好好算算八字,若是八字相克,岂非结怨?”

小皇帝心领神会,是了!万一淮南王世子克他阿姊呢?嗯,那厮肯定克妻!


冬月寒凉,丝丝凉意刮骨,比寒意更令人难忍的是对面袭来的目光。

燕灼灼褪去重重华衣,只剩一件小衣襦裙,乌发落于雪肤之上,美得宛若一尊精心雕琢的瓷器。

屋外不断有犯人凄厉的惨叫,鬼哭狼嚎,如人间地狱。

她深夜造访,就立在锦衣卫地牢的角屋里,一点点褪下自己的衣衫,像褪掉了人皮。

男人的视线淡漠地在她身上缓慢游移,由始至终含着笑,他一身玄色曳撒,下摆竟绣着蟒纹,一身贵气宛若天成,金质玉相,俊美无俦。

那眼神明明不含半点欲色,却如刮骨刀,寸寸瓦解她的金尊玉贵。

半晌后,才听男人开口,声音亦是温和含笑的:“长公主深夜来此就为了向萧某自荐枕席?”

燕灼灼难堪地轻咬红唇,压下心底的憎恶,垂下眼眸:“我不想嫁于柱国公世子,还请萧大人助我。”

男人半晌未答,燕灼灼却感觉到了冰冷气息的入侵,随着一双皂靴出现在视线内,皂靴上有些深色斑驳痕迹,像是血污。

随之袭来的,还有男人身上浓重到化不开的血腥味。

燕灼灼惊起战栗,暴露在外的皮肤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男人的声音依旧带笑,像是毒蛇吐着信子,“景严世子可是殿下的表哥啊。”

“放着青梅竹马的表哥不嫁,却对一个太监宽衣解带。”

一只手捏住了燕灼灼的下颌,更浓重的血腥味冲鼻而来,她清晰地感受到了下颌处的黏腻,男人手上还染着血,再来见她之前,显然正刑讯着犯人。

她被迫抬起了头,对上那双阴冷的瑞凤眼。

明明是笑着的,却没半点人气。

她生得本就秾丽妩媚,一身雪肌玉肤细腻如绸,此刻被男人指尖上的血浸染。

像是雪原上的一点红梅,艳丽又脆弱,却还倔强地不肯折腰。

就如燕灼灼眼睛里藏不住的憎恶,哪怕低下头,脊骨依旧挺得笔直。

萧戾脸上的笑容又深了几许,摩挲着她的下巴,一字一句,像是确认,又像是羞辱:

“长公主是要自甘堕落给微臣当对食?”

绯红快速染透燕灼灼全身,雪肤透出粉色,不知是羞是怒,她深吸一口气,咬碎银牙吐出那个字:“是。”

燕灼灼纵然再不甘,此刻也必须低下这个头,她清楚,要改变上一世自己惨死的结局,就必须先拿下眼前这个‘男人’。

——锦衣卫督主,萧戾!

上辈子父皇驾崩后母后临朝称帝,作为女帝的长女,太子的姐姐,她是大乾最尊贵的公主殿下。

可这一切,在母皇驾崩后,都变了。

舅舅露出狼子野心,年仅十岁的皇弟成了傀儡,朝廷上与萧戾斗得你死我活,可笑的是,斗到最后,赢家却是萧戾!

上辈子,她从一开始就选错了人,轻信了舅舅一家,落得个凄惨结局。

这辈子,一切推倒重来。

燕灼灼抬眸,一字一句道:“我嫁于你,日后阿弟也会视你如兄长,朝堂之上,你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萧戾脸上的笑意不散,只是淡淡的,比先前更凉薄了些。

燕灼灼手指颤了颤,难堪地、缓慢的抬起手,下一刻美眸里迸发出狠意,抬手就要扯下最后的遮羞布,男人的大手攥住了她的手腕。

萧戾脸上的笑容荡然无存。

“长公主殿下,美人计用在一个太监身上,着实是浪费了。”

太监两字,那么刺耳,他却轻描淡写地说出口,仿佛说的不是自己一般。

他松开手,弯下腰将地上的外衫捡起,修长的手指掸去灰尘,动作堪称温柔地替燕灼灼将衣服穿上。

沾血的手不免触及她的肌肤,惊起战栗,她身体猛地僵住,那一刹竟是一动不敢动,只能任由他摆弄。

男人的手冰冷得像是冬眠的蛇,他将她脱下的衣服一层层替她穿上,但温度并没回归,那股阴寒劲儿直往骨子里钻。

直到他替她穿好最后的华衣,长臂绕过她的纤腰,为她束好腰带,燕灼灼骤然惊醒,下意识握住他的手,疾声道:“萧戾,本宫没有与你玩笑。”

萧戾偏头看她,本该潋滟多情的瑞凤眼里一片漠然,唇畔重新染上的笑里掺了讥诮。

“殿下清早才派了刺客来毒杀微臣?”

“夜里就来自荐枕席,还真是唱了一出好戏。”萧戾骤然反握住她的手,力气之大,像是野兽脱下了人皮露出狰狞的内在,燕灼灼吃痛地拧紧眉。

“将人带进来。”

随着萧戾的下令,两个锦衣卫拖着一名遍体鳞伤的犯人推门而入。

那犯人艰难地抬起头,一张脸已是血肉模糊,但燕灼灼认出了对方,是她宫里的小太监。

小太监张开嘴啊啊了两声,满口是血,竟已被拔了满嘴的牙齿和舌头。

燕灼灼脸有些白,似不忍地闭上眼,娇躯轻颤着。

脆弱又美丽。

男人站在她身后,像是九幽下的鬼物投射出的阴影将她包裹,他动作温柔却又强硬的从后抬起她的脸,强迫她直面对面的可怖场面,在她耳边低语,似嘲似笑:

“连看都不敢看,却敢说要嫁给我?”

燕灼灼抿紧红唇,几乎是在眨眼之间,她停下了颤抖,猛地拔下发间金簪。

金簪尖锐的簪头深深刺入小太监的咽喉,血珠飞溅到她脸上,滚油一般,烫得她睫羽轻颤。

小太监双眼暴突,到死都不敢置信会是燕灼灼杀了自己,旁边的两位锦衣卫也始料未及,都露出惊色。

燕灼灼松开金簪直起了腰,有些踉跄地回转身。

血珠溅在她脸上,像是红蕊坠在雪地里,有种破碎荼蘼之美。

美艳,却带毒。

燕灼灼有些轻喘,像是第一次杀人,眉宇间都是引人怜惜的脆弱无害:“他是舅舅安插在我身边的人。”

“我亲手杀了他,萧大人愿意信我了吗?”

萧戾定定看着她,忽然低笑:“长公主还真是……”他突然噤声,缓缓抬眸,手抬起她的下颌,拇指重重碾过她脸上的血珠:“让萧某大开眼界。”


长乐宫,宫人们已然是大换血。

巧慧荣升成管事姑姑,鸦十六也成了头号大太监。

殿内,幔帐后,巧慧正在替燕灼灼上药。

那夜她和萧戾滚下斜坡,身上还是有不少细小刮伤和淤青的,燕灼灼肤色本就白,故而那身青紫瞧着格外严重。

但最麻烦的还是她胸口的牙印。

巧慧帮她上药时,又羞又心疼,想问又不敢问。

到底是哪个狂徒,竟敢……竟敢对公主下口!

这地方留下印子,这叫公主以后怎么嫁人啊!

偏偏此处私隐,也不能叫御医来瞧。

“殿下,奴婢让御医多开些祛疤膏来,这里可一定不能留疤。”

燕灼灼嗯了声,她倒是不在乎留疤,更没巧慧想的那么多,未来驸马男人什么的,她压根没考虑。

但伤在这里,她心里也着实羞怒,恨不得也从萧戾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重新穿戴好后,燕灼灼示意巧慧将人叫进来。

一个宫女打扮的女人被带了进来,女子约莫四十出头,有些不良于行,走路一瘸一拐,她身体格外瘦弱,像是一页纸般单薄。

燕灼灼抢在对方参拜前,扶住对方。

“文大人,是我去迟了,我有愧于你。”

文心仪抬起头,她一只眼已呈灰色,听到燕灼灼的话,她有些恍惚,片刻后回过神,冲燕灼灼歉意一笑:

“殿下见谅,草民许久未听到过这个称呼,一时失态。”

燕灼灼扶着她坐下。

下一刻,燕灼灼退后三步,面向文心仪郑重一拜。

“殿下!”文心仪惊的起身。

“这一拜,是我身为大乾长公主,却愚蠢庸碌,坐视外戚残害忠良。”

燕灼灼再拜:“这一拜,是我有负母皇教诲,愧为人女,不配其位。”

燕灼灼三拜:“这一拜,是我觍颜请文大人助我,攘除奸佞,正社稷朝纲。”

文心仪慢慢坐下,她端详着燕灼灼,语气却异常平淡:“如今之朝堂,已无女官容身之所,文某已是布衣白身,如何能助殿下。”

“你能。”燕灼灼与她四目相对道:“我相信,文大人也会帮我。因为你只能选我,而我,也必然会选择你。”

文心仪看了她许久,那张远比真实年龄要苍老上许多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意:“殿下变了。”

“是,变则活,不变则死。”燕灼灼垂眸:“母皇驾崩后,我才知华袍之下若无权柄傍身,不过任人左右,唯有权力在我,才能掌控自己的生死。”

“过去的燕灼灼已死,而今的我,想成为真正的大乾长公主。”

文心仪自那双眼里看到了瑰丽的野心,有那么一瞬,她恍惚似又见到了那位陛下。

文心仪突然想起圣皇在世时,某一次的有感而发。

——吾女似朕。

文心仪曾经并不赞同这话。

先帝驾崩,圣皇临朝的那几年,这位长公主给她的感觉就像个锦绣堆里的瓷娃娃,固然美丽,却无灵魂。

在圣皇驾崩后,对方更是对柱国公这外戚唯命是从,全无自己的主见。

可眼下,这件瓷器有了灵魂,文心仪在她身上看到了与其母相似的野心。

“蒙殿下不弃。”文心仪站起身,还以一礼,“愿以残躯,助殿下扶摇归位。”

燕灼灼上前扶住她,两人相视一笑。

“眼下舅舅定在派人搜寻文大人的下落,如今长乐宫内外已被我肃清,所谓灯下黑,文大人不如先呆在长乐宫。”

文心仪颔首,燕灼灼自然问起柱国公囚禁文心仪的原因,文心仪并未隐瞒:“柱国公想要臣手中的海上商队。”

燕灼灼心脏狂跳了起来,“那商队里有什么?”

“盐、生铁、粮食……”

文心仪每说出一样,燕灼灼内心就滚烫一分,直到最后……

最后一样东西,文心仪拉过燕灼灼的手,在她掌心写下两字:

——火器。

燕灼灼骤然将手握紧,看向文心仪。

“我舅舅他知道有此物吗?”

文心仪摇头,压低声音:“此乃圣皇驾崩前一年令人秘密研制,除我之外,朝中无人知晓。”她顿了顿,“不,或许还有一人知道。”

“谁?”

“萧戾。”

燕灼灼的神情有一瞬的怪异。

锦衣卫是她母皇一手创办的,萧戾也是被母皇一手提拔上来的,当时朝中一片沸反,可你要说萧戾是个忠臣?

燕灼灼第一个不信。

“我一直不理解母皇当年为何会提拔萧戾。”燕灼灼抿了抿唇:“文大人可知萧戾的来历?他当年突然出现,明明是宦官,却能直接进入朝堂,我连他几时入宫的都不知晓。”

文心仪沉吟片刻道,“当年他就是长乐宫里出去的,靠着替殿下引蛊才入了陛下眼的啊。”

“长乐宫?他过去在我身边伺候,那引蛊又是从何说起?”燕灼灼愕然。

“殿下十三岁那年,南疆蛮部使臣入盛京参拜,欲行刺先帝与圣皇,那杯下了蛊毒的酒水却被殿下偷饮,那蛊毒名为牵机,无法可解,唯有将蛊虫引入旁人体内,以命换命。”

“不过萧戾的确命大,蛊虫入体,可他竟侥幸未死。”

燕灼灼红唇微张,听文心仪说起这段过往:她幼时中蛊,而那蛊虫最后却被引入了萧戾体内,是萧戾主动站出来,愿为她引蛊。

“此事被先帝和圣皇下令封口,所以宫中无人敢提及,臣以为殿下是记得的……”

燕灼灼哑声道:“十三岁前的事……我都忘了。”

哪怕重生,她也依旧想不起十三岁前的事。

萧戾……最开始竟是在她身边伺候的吗?

等等!萧戾说他的血有毒,难道是因为……那蛊?

燕灼灼心绪渐乱,她下意识问道:“萧戾……入宫前的身份,文大人知道吗?”

文心仪摇头:“听说是孤儿,也有人查过,但没什么异常。”

燕灼灼眸光闪烁:“文大人对裴城裴氏了解多少?”

听到裴城裴氏,文心仪的表情微变,她呼吸微沉:“殿下何来此问?萧戾难不成与裴氏有关?”

“并无。”燕灼灼神色如常,“只是沈墨的养父母之死,与当年裴城瘟疫有些瓜葛,我想着文大人当年已入朝,应该知道的多一些,听沈墨说,裴城当年似乎并无瘟疫。”

“当年领命去裴城的正是舅舅,此事若别有内情,将此事翻出来,或许有助于扳倒舅舅!”

不曾想文心仪果断的摇头:“裴城之事并无什么内情,长公主想多了。”

“这样啊……”燕灼灼遗憾的叹了口气。

文心仪这些年身子亏得厉害,燕灼灼让巧慧带她下去,先好好休息养好身体,海上商队之事也不比操之过急,母皇驾崩后,文心仪就将商队遣散,大隐隐于市藏了起来,要召回也不在一时。

殿内。

燕灼灼静坐在妆台前,眸色却异常清明冷静。

确定了,裴城瘟疫定有内情!

裴氏一族灭族大有问题!

可到底是什么内情,竟让文心仪连提都不敢提,避之如洪水猛兽,且她似乎很担心萧戾与裴氏有关?

燕灼灼将鸦十六叫了进来:“萧戾那边有什么动静没?”

鸦十六嘴上还沾着油,像是刚去哪儿偷吃回来。

“嘿嘿,我正准备来向殿下禀报呢,殿下遇刺,陛下让锦衣卫去追查刺客,但那地火楼早就人去楼空了,陛下大怒,就下令杖责了萧戾。”

“嘿嘿,听说那死太监被打的起不来身,是被锦衣卫抬出宫的~”

燕灼灼脸色微变,她盯着鸦十六,后者被她盯得寒毛直竖。

“殿、殿下咋啦?那死太监被打,你、你不开心吗?”

“我要出宫。”燕灼灼冷冷道:“但本宫不想被任何人发现,你应该能办到吧。”

鸦十六脖子僵了。

“还有。”燕灼灼突然冲他凉凉一笑:“你如果想变成真太监,就继续一口一个死太监。”

鸦十六:“……”

不……不叫就是了嘛……咋、咋还让人当真太监呢……

义父,孩儿的命好苦!


燕灼灼当然不会怀疑萧戾了。

上辈子他和舅舅都斗成乌眼鸡了,最后他一把火烧了护国寺,屠杀了满寺僧侣,所用的罪名也是护国寺僧侣勾结匪贼,从始至终,就没将官眷之事爆出来。

回宫后,燕灼灼叫来文心仪和沈墨。

“前朝现在是什么情况?”

沈墨神色凝重:“柱国公不久前入宫了,他跪在华章殿外哭诉,求陛下为他主持公道,他说……”

沈墨深吸一口:“他说景妙儿遭护国寺淫僧毒手,柱国公府亦是受害者。”

鸦十六和巧慧都是一脸震惊。

“这老匹夫!”鸦十六骂道:“他居然把自己女儿推出来,他是真不要脸了啊!”

“这就说得通了。”燕灼灼冷笑:“本宫还是小觑了我这位舅舅的无情,亲生女儿说舍弃就舍弃。”

“可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鸦十六想不通:“除了败坏自家名声,有啥好处?”

“釜底抽薪。”文心仪突然开口,“只此一招,来日即便有人说他才是护国寺的幕后东家,他也有理由辩驳。同为‘受害者’的景妙儿,就是他最佳的挡箭牌。”

“此举还有个好处,现在外界都传是景妙儿买凶刺杀殿下。如今她受辱残疾,殿下安然无恙,这传言自然失去了可信度。”

鸦十六啊了一声,他抓耳挠腮:“那殿下废了景妙儿,岂不是反倒帮了景三思?”

文心仪摇头:“景妙儿是咎由自取,以景三思的性格,也断不会留她性命,毕竟,坏人绞尽脑汁,不如蠢货灵机一动。”

景妙儿太蠢了,蠢到在护国寺对燕灼灼下手。

景三思一辈子小心谨慎,岂会留这么大坑在自己身边,哪怕燕灼灼没有废了景妙儿,她也注定沦为弃子!

文心仪看向燕灼灼:“殿下可后悔之前的决定?”

其实一开始,燕灼灼也考虑过是否要利用此事,对付舅舅。

可思来想去后,她还是决定放弃,还是那句话,前朝之争,后宅女子何辜。所以她烧毁了一部分罪证,让牧岳将名册交还给了景三思。

一则,是为了加重牧岳投诚的可信度,二则,是想揭过此事。

“不后悔。”燕灼灼摇头。

文心仪叹气:“权力之争,便如虎狼厮杀,一念之仁,或许就错失良机。”

燕灼灼摇头:“这件事里,那些受辱的官眷,皆因其夫、其子才蒙受这等无妄之灾,这些人中,或有至今不知真相的,亦有早就投靠柱国公门下的。”

“这些人里,大多数在乎的从不是自己的夫人或女儿是否真的受辱,他们在乎的是自己的脸面。”

“就算护国寺与柱国公之间的关系曝光,又能对我那舅舅造成多大影响呢?只要高官厚禄给的足够,区区妻女,又算得了什么?”

“文大人也说了,这是虎狼厮杀。”燕灼灼看向文心仪:“本宫要与恶虎斗,恶狼争,强者自当挥刀向更强者,朝弱者挥刀,不过是恃强凌弱罢了。”

文心仪眼中露出一抹欣慰之色,她朝燕灼灼深深一揖。

“殿下之志,微臣感佩!”

这才是一国长公主该有的气魄和心胸。

女皇之女,本身也该成凰!

文心仪忖思道:“现在工部侍郎之妻刘氏携儿女投湖自尽,微臣恐怕这种事只是个开端。”

“护国寺的淫僧已死,朝中那些牵扯进此事的官员的怒火将无处发泄。”

“还是有地方发泄的。”燕灼灼嘲讽笑道:“怒火不会消失,只会转移。”

这些大臣会将怒火转移到谁身上呢?

自然是将这件‘丑闻’曝光的人,而柱国公府也是‘受害者’,景三思他清清白白。

那么最大嫌疑的会是谁呢?

是‘引来刺客’的燕灼灼?

还是恰好参与其中,救了长公主的顾相长孙顾华章?

亦或者,趁此东风回到中枢的南衙十六卫?

“舍一个景妙儿,一箭三雕。”燕灼灼眼中光芒迫人。

文心仪点头道:“只怕柱国公并未全然相信牧岳的投诚,沈副统领那里,他大概也同样怀疑着。”

沈墨面色凝重。

“舅舅素来疑心重,这世间,除了他自己,怕是没有任何人能完全取得他的信任。”燕灼灼沉眸思索着,她脑中灵光忽闪,细细密密的寒意爬上背脊。

她看向文心仪:“这是他对我的试探!”

文心仪颔首,心里再度感慨起燕灼灼的敏锐,她叹气道:“其实此次殿下大可以置身事外,目前来说,压力应该都在顾相那边,不过,想来他也是能应对的。”

燕灼灼抿唇不语。

置身事外吗?

她垂眸,喃喃道:“我早已身处局中,如何能置身事外……”

“这一局官子还未落,胜负还未分呢!”燕灼灼眸中锐色一闪:“鸦十六,你出宫一趟,让萧戾设法将柱国公拦在宫内。”

“巧慧,你去一趟泰安殿将申嬷嬷请来。”

“沈墨,你去御医院,让御医全部去南门候着。”

文心仪有些疑惑:“殿下此举何意?”

“自然是要让我那舅舅,成也景妙儿,败也景妙儿。”燕灼灼幽幽一笑,在文心仪耳畔道:“景妙儿还是完璧之身。”

文心仪眼睛微微睁大。

她知道燕灼灼让人废了景妙儿,景妙儿与那几个淫僧被发现时场面不堪入眼,她也以为燕灼灼是真的让人把景妙儿给……

眼下景三思正在哭诉景妙儿被糟蹋了,可若证明景妙儿还是完璧之身,那他的哭诉岂不成了笑话?

这一记回旋镖,直直的扎回他自己眉心!

妙啊!


萧戾走了。

鸦十六委委屈屈、心有不甘、欲言又止的瞄着燕灼灼。

燕灼灼面前放着各种药材,她不时捻起一种药材放在鼻间细闻。

“想说什么废话?”

“这可是殿下你让我说的!”鸦十六早就憋不住了:“殿下你为什么要让死太……萧戾找人揍我义父!我义父哪儿得罪你了!”

燕灼灼一言难尽的盯着他。

“你连你义父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认爹倒是认得痛快。”

“义父那是有苦衷的!再说,鸦卫里的规矩就是,鸦卫前十的身份容貌都是保密的,彼此都不清楚对方的样子。”

“哦,这么说你知道那鸦十一是谁?长什么模样?”

“额……不、不知道……”鸦十六脸上一热,挽尊般道:“反正义父他是有苦衷的,十一哥说义父毁容了,而且我对义父之心日月可鉴,就算他化成灰我都能认出来!”

“要不是义父收留,我早死了!我现在这么出息,都是他手把手教的!”

燕灼灼高深莫测的点头:“化成灰……都能认出来啊,呵呵,你可真厉害。”

“那是哦!我可不止耳朵厉害!殿下你不要老小瞧我,哼哼!”

燕灼灼喝了口茶,“本宫见你这么烦萧戾,那就给你个好差事,你替本宫当监军,监督萧戾把你义父揪出来。”

“这算什么好差事!再说,那萧戾是个什么东西,就他锦衣卫那几只鹰犬,也想把鸦卫首领找出来?他能找出来,我更名改姓认他当爹!”

燕灼灼懒洋洋笑着:“是吗?那你可得盯紧着了,找你义父不容易,找你那鸦十一哥,应该问题不大吧,毕竟本宫会与他里应外合嘛。”

“啊啊啊!殿下你真是!你胳膊肘往外拐,你色令智昏!那太……那奸宦!奸宦!太监误国误国啊!”鸦十六像只炸毛小狗,“我这就去盯紧了他!”

鸦十六匆匆跑了。

巧慧在旁边一直憋着笑,不过她也有点猜不透燕灼灼的用意。

“殿下,鸦卫不是咱们的人吗?”

“是,也不是。”燕灼灼看着茶盏,“那个鸦卫首领只露面了一次,那次他潜入寝殿,本宫虽与他相隔一段距离,却闻到了一股苦药味。”

“苦味?”巧慧诧异,看着满桌药材,灵机一动:“殿下闻这些药材的气味,就是想找到与鸦卫首领身上一致的药味?”

她是知道燕灼灼的嗅觉灵敏的,之前在护国寺,燕灼灼一下就闻出那佛珠的气味不对。

燕灼灼点头,笑道:“是啊,但眼下这些药材都不是,但是啊……”她眼睛精光一闪:“我之前去萧府,在萧府闻到那苦药味了。”

巧慧眼睛瞪的溜圆!

燕灼灼继续道:“之后我故意与萧戾近距离接触,并没从他身上闻到那股苦药味。说来奇怪的很,明明他受了伤,敷了药,可身上的皂香却总能把这些气味盖下去。”

“萧戾谨慎,可就是太谨慎了。”燕灼灼手托着腮,“所以我就猜了猜,既然鸦卫首领与前十鸦的身份都是秘密,那有没有可能……”

“萧戾也是鸦卫呢?”

巧慧惊的捂住了嘴。

燕灼灼不觉得自己的猜测大胆。

鸦卫首领的出现,本就是她先让萧戾去‘传的话’,鸦十六信誓旦旦说萧戾不可能找到鸦卫首领,那当初萧戾是怎么把话传给鸦卫,让对面来见的呢?

这本就自相矛盾。

巧慧神情古怪了起来:“如果殿下猜测的没错,那您让鸦十六去监督萧督主岂不是……”

燕灼灼美目轻眨:“助力他们父慈子孝咯。”

巧慧:噗嗤——

殿下好坏哦。

“不过,萧督主到底受没受伤啊?”巧慧忽然道:“殿下不是说那夜在护国寺,他腿受伤了吗?陛下昨儿又打了他板子,可我看他好像没什么大碍。”

也就走路时瞧着有些不良于行。

燕灼灼眸光微动,萧戾受伤是肯定的,她亲手检查过,不会有假。

这人明明也不把自己的身体当人看,哪来的脸来教训她的?

“去本宫私库里选些好药材,让鸦十六一道带过去。”

“再选些吉祥摆件,再将那件百鳞鱼口瓶也带上,送去顾相府,算是本宫答谢顾相长孙的救命之恩。”

燕灼灼觉得,以顾华章的聪明才智,应该懂得起她让人送去鱼口瓶的意思。

燕灼灼又琢磨起出云观的事,她现在怀疑,出云观的消息,会不会也是萧戾透露给顾相那边的。

之前她的关注点一直在裴城裴氏,也只把出云观的事,当成一件普通霸田案,可如果这件事背后真有萧戾的手笔。

那出云观的事肯定另藏玄机,沈墨是出云观的亲历者,也是裴城惨案的目睹者。

出云观和裴城裴氏间,又有什么联系呢?

……

萧府。

鸦十六翻墙入府,立刻被逮住。

然后被五花大绑的叉到院子里。

“大胆!岂有此理!你们知道本公公是谁吗?!”

“本公公可是奉长公主殿下旨意来监军的!你们还不速速把本公公放开,否则本公公让殿下杀了你们的头!!”

暗卫们听不下去了,有人脱下靴子,掰开鸦十六的嘴,直接塞进去。

鸦十六:!!!!

听雷站在檐下,看着暗卫打开鸦十六带来的包袱,里面放着各种珍品药材。

他抬了抬手,暗卫这才把靴子重新从鸦十六嘴里拔出来。

鸦十六呕了好几声,怒视那暗卫:“你丫是不是从来不洗脚!好大的脚气!”

那暗卫:“……”格老子的,拳头硬了。

“十六公公好大的威风,怎么老爱翻墙呢。”听雷阴阳怪气道,这小子一口一个公公,这是当太监当上瘾了?

鸦十六挺胸抬头:“你瞎啊!没看到那么多珍品药材吗?那是殿下让本公公带来给死太……咳,给萧戾的!”

“还有啊,你们速速把本公公放开,本公公要监督萧戾干活!”

听雷嘴角扯了扯,摆了摆手,暗卫们将人松绑后,又隐于暗处去了。

鸦十六见状,哼了哼,“不错嘛,养的暗卫功夫还可以。”

他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惊骇的很。

他奶奶个熊,萧戾这死太监手底下的人咋那么厉害!莫名让鸦十六想起了曾经操练自己的师父们。

听雷是不会让鸦十六见萧戾的,从宫内回来后,萧戾就歇着了。

小庸医给的‘虎狼之药’,只够萧戾撑上这一日,后面几天都需要歇着静养。

“我家主子抱恙在身,十六公公有什么事,与我说也是一样的。”

“你?”鸦十六斜着眼:“你也配?”

听雷:“……”很好,你小子要完。

听雷正想着怎么收拾这小兔崽子,萧戾沙哑的声音从屋内传出:“听雷,将鸦楼的位置告诉这位……十、六、公、公。”

“让他回去转告长公主殿下,萧某谨遵她的旨意,定将鸦卫首领找出来,狠狠教训。”

鸦十六神情变了!

啥?鸦楼位置这就暴露了!

不是吧!他十一哥那么废物的嘛?啊啊啊啊!义父危险!!

鸦十六听完听雷所说的鸦楼所在地,心更慌了,完犊子,鸦楼真暴露了!暴露的还不是明面上的据点,而是一处暗桩点!!

他得赶紧去向义父通风报信!

鸦十六说要回宫复命,转头就跑,轻功点地,翻墙离开。

萧戾的声音从屋内传出:“你亲自过去,好好教那小子好歹。”

“是!”听雷领命,兴奋的摩拳擦掌。

哈哈,总算可以光明正大揍那小崽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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