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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1990:开局拒绝去香江:梁金涛赵秀芬番外笔趣阁

爱讲故事的茄子 著

女频言情连载

2023年2月6日。三人品茶,围坐一圈。“梁董,这第一盏茶,我特意为您的远见卓识而斟......”旗袍女子温婉如水,身姿曼妙,一板一眼地泡茶,茶香袅袅,演绎着古典茶艺之美。一点朱唇轻启,轻提茶壶,优雅地倾倒。“抱歉,梁董近日肠胃不适,不宜饮茶,我来代劳吧。”梁董身旁的助理小李适时站起,礼貌地解释。呵,初次见面就颂扬远见?你的见识又有多深?而且,看你貌似熟练,实则漏洞百出的茶艺,明显就是临阵磨枪现学现用。旗袍女子故作谦逊的姿态,小李心中明镜似的。但这种曲意逢迎的小把戏,对一向淡泊名利的梁董而言,岂会奏效?若真有效,我这日日相伴十八般武艺精通的人,不早把星辰摘下来了......“且慢......”一直保持沉默的梁董,忽然出声。“张小姐,...

主角:梁金涛赵秀芬   更新:2025-05-20 16:0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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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梁金涛赵秀芬的女频言情小说《重生1990:开局拒绝去香江:梁金涛赵秀芬番外笔趣阁》,由网络作家“爱讲故事的茄子”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2023年2月6日。三人品茶,围坐一圈。“梁董,这第一盏茶,我特意为您的远见卓识而斟......”旗袍女子温婉如水,身姿曼妙,一板一眼地泡茶,茶香袅袅,演绎着古典茶艺之美。一点朱唇轻启,轻提茶壶,优雅地倾倒。“抱歉,梁董近日肠胃不适,不宜饮茶,我来代劳吧。”梁董身旁的助理小李适时站起,礼貌地解释。呵,初次见面就颂扬远见?你的见识又有多深?而且,看你貌似熟练,实则漏洞百出的茶艺,明显就是临阵磨枪现学现用。旗袍女子故作谦逊的姿态,小李心中明镜似的。但这种曲意逢迎的小把戏,对一向淡泊名利的梁董而言,岂会奏效?若真有效,我这日日相伴十八般武艺精通的人,不早把星辰摘下来了......“且慢......”一直保持沉默的梁董,忽然出声。“张小姐,...

《重生1990:开局拒绝去香江:梁金涛赵秀芬番外笔趣阁》精彩片段

2023年2月6日。
三人品茶,围坐一圈。
“梁董,这第一盏茶,我特意为您的远见卓识而斟......”
旗袍女子温婉如水,身姿曼妙,一板一眼地泡茶,茶香袅袅,演绎着古典茶艺之美。
一点朱唇轻启,轻提茶壶,优雅地倾倒。
“抱歉,梁董近日肠胃不适,不宜饮茶,我来代劳吧。”
梁董身旁的助理小李适时站起,礼貌地解释。
呵,初次见面就颂扬远见?你的见识又有多深?
而且,看你貌似熟练,实则漏洞百出的茶艺,明显就是临阵磨枪现学现用。
旗袍女子故作谦逊的姿态,小李心中明镜似的。
但这种曲意逢迎的小把戏,对一向淡泊名利的梁董而言,岂会奏效?
若真有效,我这日日相伴十八般武艺精通的人,不早把星辰摘下来了......
“且慢......”
一直保持沉默的梁董,忽然出声。
“张小姐,听你的口音,似乎是......甘省人吧?”
梁董在说到“甘省”二字之前习惯性的停顿,三十多年了都没有改变。
助理小李入职时间才一年,但在前一任的耳提面命之下,对此早已习以为常。
落在旗袍女子耳中,却如同洪钟大吕,心头一阵狂喜。
她前一秒还在担心乡音泄露,被隔桌贵人鄙夷。
没想到,一时的不经意,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对对对......”张思涵急忙点头承认,并用欣喜美眸看向对面问道,“梁董也是甘省人士?”
“嗯,在那儿度过了童年.....”
梁董微微颌首,眼神柔和,轻声回答。
谈及甘省,梁董原本看淡世事的眸中,闪过一丝怀念,转瞬即逝......
“哎哟......”张思涵自然不会放过这宝贵的亲近机会,又巧笑嫣然地说道,“常言道,同乡遇同乡,心里暖洋洋。
“这盏茶,梁董怎么着也得给个面子尝尝了。”
张思涵再没有顾虑,乡音脱口而出,身体微微前倾。
一来,表示敬意;
二来,无形中以一种柔和的方式给贵人老乡施加压力,传递出“这茶非喝不可”的信息。
最重要的是,她觉得这样的姿态,能最大角度地展现自己身为女性的温婉与美好。
之前屡试不爽,从无败绩。
相信这一次,同样不会铩羽而归。
出发前,邱总特别提醒:这位在东西两地商界都有广泛影响力的大老板,手中握着无数宝贵的商机。
即便仅仅只是合作做点小项目,也能赚得盆满钵满。
只要合作达成,业务一部经理的位子就是囊中之物。
一旦失败,三年来的付出尽如流水,甚至会被扫地出门。
身处险境,张思涵岂能不破釜沉舟?
“张小姐......”助理小李柳眉微蹙,轻轻侧身,“梁董真的不能喝茶。胃不好......”
助理小李嘴角挂着浅笑,心中却暗自腹诽:
就凭你那干瘪瘪的身材,就是赤诚相待,也一定入不了我老板的法眼。
人呐,一定要有自知之明!
“小李......”梁董的思绪终于从千里之外的甘省,回到了四季如春的南国。
他微微摆手,口吻亦如平时的温和:“一壶茶,无碍的。”
助理小李瞬间愣住,满脸愕然!
原来,不是雄鹰不想展翅翱翔九天,实在是没找到值得搏击的风云啊!
看来,自己的忠心护主,是多此一举了。
“武夷山,去过吗?”梁董端起茶杯,随口一问。
“去过啊!”张思涵眼睛再次一亮,“大学社会实践,跟同学去了武夷山脚下!”
这意外的巧合,让带着任务过来的业务员激动不已:“梁董,接二连三的契合,让小女子受宠若惊......”
清香型,上等铁观音,一壶热腾腾的茶,满杯倾尽......
张思涵茶杯倾斜,以点滴不剩来彰显自己的敬意。
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茶室的桌面上,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茶香。
“张小姐,真的很抱歉。”助理小李再次开口提醒对方,也在告知梁董,“梁董的胃真的不适合喝茶,医生都叮嘱过多次了。”
张思涵眼神中闪过一丝失望,但很快又恢复了笑容:“没事的,李助理,我理解。
梁董,身体重要,这新茶......不喝也罢。”
梁董这时已经拿起了茶壶,开始斟茶。
动作从容不迫,透露出一种历经沧桑的沉稳与大气。
“武夷山的茶,我一直都很向往。”梁董轻轻吹了口气,茶香四溢,“听说那里的山水甲天下,茶更是独具风味。”
“是啊!”张思涵偷看一眼一脸无奈的助理小李,兴奋地点头,“我孤身一人来这边闯荡,隔壁小平房住着的一位老爷爷,经常说起武夷山的茶。
说那里的茶不仅口感醇厚,还能让人心旷神怡。有机会的话,梁董您一定要去体验一下。”
张思涵的卖惨讨好,梁董似听非听。
此时的他,关注点全都在助理小李屡次劝阻的新茶上。
私人医生的叮嘱,其实只是遮掩。
三十年前的往事,才是他不轻易喝茶的原因。
因为偷卖了大年初二看岳丈的茶叶和旱烟,一尸两命,梁董把自己弄成了人见人厌的孤家寡人......
如今,数十年不敢归乡的他,猛然间听见了乡音......
感慨!
这漂浮在杯中的茶,再浓,大概也不会比一壶苦丁更难以品尝吧?
念及过往,梁金涛端杯的手轻轻颤抖。
他连忙用另一只手稳住,一抬手,一杯茶入喉。
“梁董......”
助理小李神色复杂地唤了一声。
“无妨......”
梁金涛淡淡回应,缓缓坐下。
“梁董,我真是太激动了......”
对面的张思涵就连眼睛里面,都是掩饰不住的欢喜。
急忙拿起茶壶,起身,准备亲自添茶。
只是,梁金涛突然说道:“明日,来我办公室一趟。”
一壶茶下肚,他自觉心绪难平,很不是滋味。
不能让才认识的小老乡看到自己失态,得尽快离开。
“梁董......梁董......”
车上,助理小刘发现梁金涛脸色渐渐苍白,呼吸也变得微弱。
忙替他翻出小药瓶,倒出几粒塞进嘴里。
“快!去医院......”

“嘿......这辈子,算是到头了!
只是可惜了几辈子都花不完的身家。”
助理小李茫然失措,形如呆鸡。
心电图上的线条,渐渐趋于平直......
可惜啥?
我这辈子,该享受的都享受过了,该折腾的也折腾够了,不是早就安排好后事,把所有的财产都捐给那几家国字号慈善机构了吗?
是遗憾没给你留点儿吧?
此刻。
另外一个透明的梁金涛正飘在空中,三十几年的尘与土,此刻竟然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
那边,医生们站在病床两侧,眼神交流着。
“500毫克肾上腺素,准备......”
针管里透明的液体,在紧张的氛围中闪着寒光。
“哎呀妈呀,这是要给我来个终极一击啊......”
梁金涛亲眼看到自己的肉身猛地一颤,脑袋里就像被扔了个炸弹,“轰”地一声,然后就啥都不知道了......
再睁眼时,周围的一切都像是被按了快进键,飞速地流逝着。
然后,一切又突然定格!
梁金涛感觉到自己好像沉了下来,不再轻飘飘的。
这是......回到肉身了?
我了个去,难道这老天爷看我这辈子过得太精彩,又让我回来再续个集?
梁金涛急忙睁开眼。
这一睁可不得了,竟然发现自己正头朝里躺在一张破旧的土炕上!
“啥情况?这是给我来了个灵魂穿越,还是直接给我送回了老家?”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又掐了掐自己的胳膊。
疼!不是梦!
“难道说......我梁金涛,这辈子的戏,还没唱完?”
屋外。
赵秀芬倚坐在窗边的旧木椅上,心绪烦乱得如同窗外被狂风撕扯的树叶,怎么也安定不下来。
她轻轻抚摸着还未显怀的腹部,那里孕育着新生命,却也是她心中沉甸甸的负担。
尤其想到睡在炕上的那个整日游手好闲、好吃懒做的丈夫,她的心就不由自主地揪紧。
他会不会接受这个孩子?
会不会因为孩子的到来变得更加更加人见人厌?
这些担忧如同巨石般压在女人的心头,让她难以喘息。
不等赵秀芬这边理出个头绪。
从残破的院墙处露出一个头发乱糟糟的脑袋。
那人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探手伸进汗衫使劲揉搓着身上的脏污问道:“涛子媳妇,大中午的一个人发什么愣呢?”
这突然想起的沙哑的男子声音,顿时把愁肠百结的赵秀芬给吓了一跳。
也将她从沉思中给拽了出来。
等抬头看清楚说话的人是谁之后。
赵秀芬触电般从木椅上站起来,两手揪着衣服下摆,扭头就进了屋子。
并且。
“咣当”一声把两扇破旧的木板门从里面给关上了。
那个头发乱糟糟的男人对此早已习惯,浑不在意地咧开嘴笑了笑,哼着跑调的戏曲晃悠着离开了。
赵秀芬关门的声音。
也彻底把瞪眼躺在炕上的梁金涛从不可置信中给拯救出来了。
他一骨碌爬起来,急切的眼神从糊着窗花的窗棂上扫过,一眼就看见了背靠门板,两眼紧闭,脸色有些发白的女人。
虽然整整三十三年没见面。
此刻又头脑发胀。
可梁金涛还是一眼就认不出来,那不是自己的媳妇儿赵秀芬吗?
就在这时。
院子外面,突兀地响起一个破锣似的声音:“就差你了,来一口......”
听到这一声,像是被尘封了多年的熟悉的腔调。
梁金涛蓦地心跳如鼓,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听到那声呼唤,赵秀芬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
原本闭着的眼睛,也瞬间睁开。
她惊恐地望向梁金涛,嘴唇开始不停抖动,想说什么,却不敢张口。
“就一口,又不会上瘾,怕啥?”
院墙外面,破锣似的声音,如同魔咒一般,继续穿透墙壁,诱惑力十足。
赵秀芬下意识地眼睛紧闭,使劲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她不想听到,紧随其后的下一句“涛子,你还是不是个男人?娘胎里带来的胆子都让娘们吃掉了!!”
更害怕看到,梁金涛听到这句话之后就会蛮横地伸手要钱。
梁金涛此刻早已泪流满脸,看着赵秀芬。
也“看见”了七个月后出生的儿子......
还有什么,能比重新爱一次更加令人激动呢?
“啧啧,磨磨唧唧的,准是又让娘们给吓唬住了?大不了离了,再找一个黄花大闺女!”
没有任何意外。
耳熟能详的第三句话,被从破锣一样的嗓子里吼了出来。
梁金涛抬起胳膊,用脏兮兮的袖子使劲插了擦泪眼。
没急着下炕去安慰受到惊吓的妻子。
即便在远走香江后的三十三年里,无数次幻想过这样的场景。
而是侧身一把抓起床头柜上面放着的老黄历:1990年2月6日,庚午年腊月21。
“咕咚!!”
梁金涛使劲吞咽口水的声音,在此刻寂静的房间里,发出很大的动静。
被才把手掌从自己耳边移开的赵秀芬听得清清楚楚。
自然也听到了,那个跟破锣一样的嗓子发出的骂骂咧咧远去的声音。
“媳妇,现在几点了?”
梁金涛艰难开口,身体也不由自主地开始颤抖,像是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赵秀芬原本就奇怪丈夫今天的反常行为。
听到问自己现在几点,脸色瞬间大变,急忙把右手藏在身后,死死地压在门板上。
一个字都没有说,眼泪就已经夺眶而出,很快就顺着脸颊滑落,滴在红色尚未褪去的棉袄上。
到底还是把主意打到出嫁那天娘家爸戴在自己手上的手表了。
赵秀芬心如死灰。
看到无声哭泣,绝望地看着自己的妻子,梁金涛瞬间反应过来,妻子误会自己了。
也难怪,一朝被蛇咬,还十年怕井绳呢。
自从她嫁过来,一年时间里,倒是有六个月跟着自己挨饿遭冻,担惊受怕。
最近这一个多月,更是每天活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没听到确切的时间,是自己咎由自取。
三十三年来,有件事,却如同毒蛇变幻成的梦魇,始终盘踞在梁金涛的记忆深处。
让他至死都无法摆脱!

前一世。
1990年2月6日,庚午年腊月21。
下午的四点二十分。
梁金涛在听到从院墙外面传进来的那个破锣似的嗓子说出“磨磨唧唧的,准是又让娘们给吓唬住了?大不了离了,再找一个黄花大闺女!”这句话之后。
像是着了魔似的。
一下子从炕上跳到地上,赤脚扑过去一把将赵秀芬从门板上拉开,丝毫不考虑她已经有了两多月的身孕......
不但抢走了带着体温的上海牌手边。
还卷走了家里仅剩的二十几块钱。
一夜未归。
如果不是老丈人两口子不放心自己女儿,大晚上的走山路过来,梁家就要办丧事了。
妻子无声的哽咽,让前世记忆涌上心头的梁金涛不寒而栗。
他愣愣地呆坐在早已没有了温度的土炕上。
直到看见赵秀芬眼神绝望地看了自己一眼,转身就要开门。
他才如梦初醒,急忙下地,胡乱披上补丁摞补丁的棉衣,趿拉上棉鞋,走了过去。
见梁金涛朝自己走来。
赵秀芬彻底慌了,一边颤抖着开门,一边脱口而出:“涛子,我怀孕了!!!”
一句话,六个字,如同六道从九天之上降下的闪电,瞬间劈中了正欲出门去烧炕的梁金涛。
梁金涛瞬间愣在原地,目光呆滞地看着赵秀芬,心中满是愧疚。
原本极力不想记起的前世印象,再次如决堤的洪水涌来。
父亲病入膏肓,家里兄妹众多,生活本就艰难。
赵秀芬的一朝怀孕,本是大喜事,可对于本就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梁家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对习惯了游手好闲日夜颠倒胡混的梁金涛而言,更像是戴上了紧箍咒。
原本属于赵秀芬的上海牌手表换了主人后不久,梁家喜从天降。
十年前的一个雨夜离奇失踪的梁家老二梁有贵突然有了音讯,并且打来了长途电话。
当从电话里得知兄长梁有福身患重病,且家境困难之后,梁有贵明确告知围在村部电话跟前的梁金涛等侄儿,要接兄长来香江治疗。
并且还说,要从几个侄儿中间选一人作为自己事业的接班人,来香江发展。
前世的梁金涛,为了二叔口中描绘出的日进斗金的前程,为了逃离生他养他一贫如洗的梁家,更为了离开困居一隅的四十八军户镇,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抛弃赵秀芬,远走香江,投奔二叔。
他以为,只要有钱,有地位,就能弥补对赵秀芬的亏欠。
但事实证明,梁金涛错了。
上辈子在香江拼搏多年,虽然身家百亿,但随之而来的,便是内心的空虚和遗憾。
并且这种心理上的折磨,与日俱增。
早已是成功人士的梁金涛开始后悔,后悔自己没有珍惜赵秀芬,没有陪伴她度过那些艰难的日子。
更让他痛心的是。
临死时都没有得到儿子的原谅。
自然。
他想要跟赵秀芬合葬的遗愿,也像从鹞子翻身峡奔流而出的大河水,消失在所有大陆亲属的脑海里。
然而,命运给了梁金涛一次重生的机会。
重回1990年2月,再次听到赵秀芬那句“我怀孕了”时,他泪流满面。
“媳妇......”
梁金涛暂时打消了烧炕的想法,紧紧从身后抱住夺门而逃的赵秀芬,声音哽咽,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赵秀芬的脸庞因为恐惧而扭曲,眼中闪烁着决绝与慌乱交织的光芒。
就在门板即将要打开的时候。
那个她爱过,恨过的身影,踉跄着从后面赶过来,抱住了她。
几乎就是一瞬间。
赵秀芬就清楚地感受到,梁金涛肆意流淌的泪水,滴落在自己头发里,滚落进自己的脖颈里......
她猛然一顿,身体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拥抱而僵硬。
心跳在这一刻似乎也暂停了。
“媳妇,别走......”
梁金涛声音哽咽,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灵魂深处挤出来的,充满了忏悔和哀求。
“我错了,我真的知错了。
我想好了,为了你,为了这个家,从今往后,我再也不跟那些人来往了。
媳妇,这一次,请你一定相信我。”
赵秀芬使劲挣扎了一下。
没有挣脱丈夫的拥抱,发而被抱的更紧了。
她无声叹气,仰起头不让泪水流出来。
此刻的赵秀芬,满脑子都是对于迷途知返的梁金涛而言,既没有做好当爸爸的心理准备,更没有抚养孩子的能力。
以至于她根本无暇细想,平时一口一个老婆的丈夫,今天怎么张口闭口都是“媳妇”。
激烈的思想斗争过后。
赵秀芬转过身,看着梁金涛那愧疚又无助的眼神,心中的防线松懈了一些。
可还是问出了自己这一个多月来,最为关心的那个问题。
她要听到丈夫的回答,然后再做出自己的选择。
“梁金涛......”
赵秀芬的声音在颤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带着无法言喻的痛苦和挣扎。
事关自己和腹中胎儿的命运,她不得不鼓足勇气,面对这个她曾经深爱着的男人。
“你......说自己知道错了,是不是因为知道我怀孕了,所以想用一句道歉来换取我打掉这个孩子?”
赵秀芬的眼眶已经泛红,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但她强忍着不让它落下。
“还是说,你想哄骗我,让我跟你离婚,好让你心无挂牵地去香江找你二叔,追求你所谓的梦想和前程?”
一番话说完。
自以为看破梁金涛心思的赵秀芬心如刀割,绝望充斥全身。
当决定要嫁给梁家老二的时候,赵秀芬的信中充满了对未婚丈夫深深的爱意。
同时,也满怀期待地憧憬着新生命的降临。
然而,新婚燕尔过后,现实的残酷却如同去年冬天般的寒冷浇灭了她心中的热火。
迫使得知自己怀孕后的赵秀芬不得不在面对梁金涛的时候变得小心翼翼的同时,无数次冒出那个可怕的念头。
因为她明白,丈夫对于他二叔梁有贵生活的香江,是如此的执着和渴望。
这种执着和渴望,一定会让丈夫狠心做出抛妻弃子的决定。
这个征兆,从接到那个长途电话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显现出来了。

梁金涛听到赵秀芬这么说,内心愧疚之情如同前一世看惯的香江潮水,几乎要将他淹没。
他再次紧紧地将赵秀芬拥入怀中,声音因哽咽而变得断断续续,几乎难以辨认:“媳妇,真的对不起......
我不敢想象失去你,更不敢想象失去我们的孩子会是什么样子。
香江,我不去了......
哪怕你让我现在就发毒誓都行,我不想失去你们娘俩。”
重生的喜悦与泪水交织在一起,让梁金涛的情绪愈发难以自抑。
他将赵秀芬搂得更紧,似乎觉得只有这样,才能让妻子相信自己,也就能将这份失而复得的幸福永远留住。
回想起上辈子那度日如年的每一天,梁金涛心中充满了恐惧。
他害怕这一切只是一场梦,害怕梦醒时分,一切美好都将化为泡影。
但此刻,他紧紧抱着赵秀芬,感受着她的体温和呼吸,心中才稍稍有了些安慰。
赵秀芬仿佛没有听到梁金涛的话。
她的眼神里充满了疑惑与无奈。
这个家,穷得连基本的温饱都成了奢望,又怎能承担起抚养一个孩子的重任呢?
然而,赵秀芬的心中却充满了不甘。
她不甘心,不甘心让这个无辜的生命还未曾见过世界的美好,就悄然消逝。
她颤抖着声音,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梁金涛,我......我都知道,你现在也很难。
可是......
可是这个孩子,孩子是无辜的啊!
他......他是我们爱情的结晶,是我们的孩子啊!”
赵秀芬的双手紧紧抓着梁金涛的衣袖,仿佛那是她唯一的依靠。
她的眼神中充满了祈求,希望梁金涛能够感受到她内心的挣扎与不舍。
这一刻,她既希望梁金涛真的迷途知返了,但同时又害怕极了,害怕梁金涛会做出什么让她无法接受的决定,害怕自己真的会失去这个孩子。
“媳妇,你给我听好了,我这次说的是真的,我不去香江了。”
梁金涛的眼神坚定,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我要留在峡口村,扎根在四十八军户镇,靠自己的双手挣钱,我要让你和孩子过上好日子,我要我们一家人幸幸福福地过一辈子!”
赵秀芬听着梁金涛重复却又异常坚定的话语,眼神中不禁闪过一丝错愕。
这真的是那个曾经自私自利,只为自己考虑,从不顾及她和家庭的梁金涛吗?
她愣在原地,心中五味杂陈,难以名状。
难道......梁金涛真的变了?
不,这怎么可能!
赵秀芬迅速摇了摇头,想要将这个荒谬的想法从脑海中驱逐出去。
她警觉地往后撤了一步,与梁金涛拉开距离,眼神中充满了戒备。
昨天,梁金涛还为了那个虚无缥缈的香江前程,毫不犹豫地将她丢在镇卫生院,跑去跟破锣嗓他们胡混。
这次,他一定又是在故技重施,想要从她这里骗走那仅剩的十二块六毛钱。
想到这里,赵秀芬下意识地紧紧捂住了口袋。
那十二块六毛钱,是她好不容易从大伯哥那里借来的,原本打算藏起来,等孩子出生了买些必需品。
她绝不能让梁金涛的诡计得逞,绝不能让他打这钱的主意!
“梁金涛,你......你别以为你这样说几句好听的话,我就会相信你。”
看着几乎声色俱厉的妻子,梁金涛痛恨自己,恨不得狠狠打自己几百个耳光。
但也知道,此刻自己的任何冒失的行为,都有可能让妻子的误会更深,不但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糟糕。
赵秀芬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但语气却异常坚定。
“你老实告诉我,你想去香江的念头是不是从来就没有断过?知道我跟你大哥借来钱了,就要拿这点钱去赌你那虚无缥缈的前程?”
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怀疑与愤怒,仿佛要将梁金涛彻底看穿一般。
梁金涛闻言,心中如被针扎,一阵刺痛袭来。
他愕然发现,自己在赵秀芬心中的形象竟已如此破败不堪。
想到这一切都是自己一手造成的,梁金涛悔恨不已。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想要解释清楚这其中的误会。
“媳妇,你先冷静一下,听我好好说......”
梁金涛刚开口,就被赵秀芬愤怒的声音打断。
“我不听!你这个骗子!别再想哄骗我!”
赵秀芬激动地喊道,眼泪再次不受控制地涌出眼眶。
她声音颤抖,带着无尽的绝望与愤怒:“梁金涛,我告诉你,家里最后的十二块六毛钱,是我厚着脸皮跟你大哥借来的,是留着生孩子用的救命钱!
就算这孩子不生下来,去流产也需要钱!
你别妄想打这钱的主意,我死也不会给你的!”
说完,赵秀芬一把推开梁金涛,夺门而出,眨眼就出了院子。
泪水在风中飘散,仿佛她此刻的心,也碎成了千万片。
冬寒凛冽,持续低温之时。
四十八军户镇峡口村的每一个角落,都深深地沉浸于冬日的怀抱之中。
背阴之处,白雪仍旧牢牢覆盖。
仿佛是大自然在静静地告知那些即将面对严寒挑战的乡亲们,那个银白耀眼、寂静辽阔的世界,仍旧执着地环绕在村子的周围。
赵秀芬拖着尚未显怀的孕肚,身上仅着一袭单薄的嫁衣,在刺骨的寒风中艰难前行,瘦弱的身躯不住地颤抖。
她的脚步虽显踉跄,但目光却异常坚定,朝着黄河边蹒跚而去。
泪水与空中飘洒的雪花交织在一起,模糊了她的视线,也似乎在诉说着她内心的无尽哀愁。
梁金涛从愣神中很快反应过来,急忙追出门外。
赵秀芬的背影早已从视线所及的地方消失。
但留在地方的脚印,还是让他心中不由得一紧。
梁金涛马上判断出,赵秀芬一定是去了黄河边。
那个他们曾无数次憧憬、却从未真正一同驻足欣赏日出的地方。
那里,承载着他们太多太多的回忆与梦想,如今却成了她独自疗伤的角落
甚至,有可能成为他一辈子的伤心地。

担心赵秀芬会做出什么傻事,梁金涛毫不犹豫地追了上去,这个时候的他,不顾一切,整个世界都原意抛诸脑后。
不知何时,天空开始下起了雨夹雪。
冰冷的雨雪无情地打在他的脸上,刺痛着他的肌肤,但此刻,他心中的疼痛远超于此。
“秀芬!赵秀芬!
我知道你能听见,别做傻事,听我跟你解释。”
梁金涛声嘶力竭地呼喊着,每一个字都承载着他对赵秀芬的担忧与不舍。
他拼尽全力加快步伐,试图尽快缩短与赵秀芬之间的距离。
然而,梁金涛的呼喊声在空旷的野地中回荡,显得如此渺小,仿佛也永远无法穿透赵秀芬心中那座冰冷的壁垒。
河边。
赵秀芬孤独地站在野地里,任由寒风肆虐着她的衣衫。
她那双曾经充满温柔与期待的眼睛,此刻却满是绝望与无助。
波涛汹涌的大河水在眼前奔腾,仿佛要将她内心的痛苦与挣扎一并吞噬。
回想起与梁金涛的点点滴滴,那些曾经的甜蜜与欢笑,如今却如同锋利的刀片,在赵秀芬心中划下一道道深深的伤痕。
她轻轻地抚摸着自己的肚子,那里孕育着一个无辜的生命,本应是他们爱情的结晶,如今却成了她心中最大的负担和痛苦。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赵秀芬低声呢喃,泪水与雨水交织在一起,模糊了她的视线。
很快就像断了线的珠子,顺着她苍白的脸颊缓缓滑落,滴落在被薄薄的一层雪覆盖的地面上,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斑驳的痕迹,仿佛在诉说着她内心的无尽哀伤。
“梁金涛,你真的变了吗?
还是说,那些温柔的话语,只是你为了安慰我而编织的谎言?”
她的声音细若蚊蚋,却字字沉重,如同千斤巨石压在心头。
就在这时,梁金涛的身影出现在视线中,他气喘吁吁,脸色苍白,显然是急匆匆地赶来的。
一看到赵秀芬站在冰冷的河边,他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恐惧与担忧交织在一起,几乎让他窒息。
“赵秀芬!你疯了吗?
这里这么冷,你还怀着孩子,怎么能这样糟蹋自己!”
梁金涛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担忧与焦急。
他快步上前,一把将赵秀芬紧紧抱住,双手紧握她的肩膀,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确保她不会突然消失。
赵秀芬被梁金涛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吓了一跳,她挣扎着想要挣脱,但梁金涛却抱得更紧了,仿佛要将所有的歉意与不舍都融入这个拥抱中。
“你放开我!你这个骗子!
你不是口口声声要去香江吗?
你就是想拿我借来的钱去赌你的前程,去追求你的梦想!”
赵秀芬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沙哑,泪水再次汹涌而出。
她用力地捶打着梁金涛的胸膛,仿佛要将所有的愤怒与失望都发泄出来。
梁金涛的心中,苦涩如同冬日里寒风中的冰凌,刺骨的寒冷让他几乎无法呼吸,只能更加用地地紧紧抱住赵秀芬,任由她的拳头落在自己身上。
他明白,无论自己如何解释,赵秀芬那颗受伤的心,都不会轻易相信他的真心。
但梁金涛同时也清楚地知道,自己绝不能就此放弃,不能让赵秀芬和他们未出世的孩子,在这冰冷的寒风中继续受苦。
如果连重生后的第一关都过不去,那岂不是太打老天爷的脸了。
“赵秀芬,你闹够了没有?”
梁金涛的声音突然提高,带着一丝无法掩饰的愤怒与焦急,在呼啸的寒风中回荡,显得格外响亮。
他的眼神中,闪烁着坚定与不容置疑的光芒。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
你这样,只会让孩子也跟着你一起受伤!”
赵秀芬被梁金涛这突如其来的怒吼震得愣住了,愣愣地看着他,眼神中闪过一丝迷茫与不解。
她当然知道自己这样做不对,但是面对生活的重压和梁金涛的背叛,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看着梁金涛那坚定的眼神,赵秀芬心中的防线开始微微动摇,仿佛有一丝希望之光在黑暗中闪烁。
“你......你真的不去香江了吗?”
赵秀芬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她多么希望梁金涛能给她一个肯定的答案,让她在这寒冷的日子中找到一丝温暖。
“当然不去!”梁金涛用力地点了点头,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坚定与决绝,“赵秀芬,我告诉你,我真的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
我不会再去追求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我要留在峡口村,留在四十八军户镇,脚踏实地地努力,让你和我们的孩子过上好日子!”
赵秀芬听着梁金涛的话,心中的防线终于崩塌。
她不再挣扎,任由梁金涛紧紧地抱着自己,泪珠肆意地滚落而下。
她放声大哭起来,将所有的委屈、愤怒与失望都化作泪水,尽情地宣泄出来。
在这一刻,赵秀芬终于明白,无论生活有多么艰难,无论梁金涛曾经犯下多大的错误,只要他愿意改变,愿意为了她和孩子而努力,自己就愿意相信他,也会将他视为自己的依靠。
她紧紧抱住梁金涛,仿佛要将这一刻的温暖永远镌刻在心中。
梁金涛也紧紧回拥着赵秀芬,感受到了她的颤抖与泪水,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决心。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必须要用的行动来证明自己的真心,让赵秀芬和孩子过上幸福的生活。
在寒风中,两个人的身影紧紧相依。
从鹞子翻身峡奔流而出的河水,清澈见底,就像梁金涛跟赵秀芬彼此相爱的心,没有任何杂质与尘埃,纯净而真挚。
回到家,推开房门,一股刺骨的寒风从门缝中顽强地挤了进来,瞬间让梁金涛刚刚放松的心情再次紧绷。
屋内,冷得仿佛是个天然的冰窖。
炉子早已失去了往日的温度,成为了一个孤零零的摆设,里面空荡荡的,连一星半点的炭火都不见。
火坑也是冷得能冻住人的呼吸。

院子里,落雪堆积,一层覆盖一层,一脚踩下去,竟然能没了半个小腿,那深深的雪窝仿佛在诉说着冬日的严寒。
东倒西歪的棚子底下,柴火虽然堆得高高的,但仔细观察,却发现其中干柴很少,湿柴和腐烂的木柴居多,根本不耐烧。
梁金涛的眼神在家中四处搜寻,最终停留在了那扇漏风的窗户上。
那窗户仿佛是一个张开的大嘴,无情地吞噬着屋内的每一丝温度,让这原本就寒冷的家更添了几分萧瑟。
梁金涛的心情瞬间沉到了谷底。
他刚才对赵秀芬许下的豪言壮语——要让她和孩子过上好日子,此刻在这冰冷的现实中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眼前的景象,如同一把锋利的刀,狠狠地刺进了他的心脏,让他觉得自己刚才的承诺就像是一个荒诞不经的笑话,充满了讽刺与无奈。
这大冬天的,家里煤炭没一块还能理解,竟然连木柴都少的可怜。
寒风透过漏风的窗户肆意地侵袭着这个破败的小屋,仿佛是在无情地嘲笑男主人的无能为力。
梁金涛的心中充满了自责与愧疚,他仿佛看到了自己前世的影子,那个在破旧不堪的家里,狠心抛下赵秀芬,在小年那天,义无反顾地踏上了去香江之路的自己。
想到这里,梁金涛的心就像被千万根针扎了一样,疼痛难忍。
他恨不得狠狠地给自己两巴掌,质问自己当初为什么会那么自私,那么不负责任,以至于让有孕在身的赵秀芬过着如此艰难的生活。
赵秀芬看出了梁金涛的难堪与痛苦,她轻轻地握住他的手,温柔地说道:“涛子,我知道你是个有骨气的男人,现在家里这种情况,你肯定觉得很难堪。
不管怎么说,你肯改变,有决心让我和孩子过上好日子,我就很知足了。
我们一起努力,让这个家变得温暖起来。”
说着,赵秀芬悄悄地从衣服兜里掏出二十几块钱。
那钱已经被她紧紧地搓成了一团,仿佛是她所有的希望与勇气都凝聚在了这小小的纸币上。
“涛子,这些钱......有我跟你哥借来的,也有我偷偷攒下来的,原本是准备留着......
你拿去吧,去供销社买点煤炭回来,后天就是小年了,咱们先把家里弄暖和点。”
赵秀芬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哽咽,但眼神却异常坚定,把手中的钱递到梁金涛面前。
望着赵秀芬手中紧紧攥着的那几张皱巴巴的纸币,梁金涛的心里五味杂陈。
他深知,这钱是家里仅剩的一点积蓄了,是赵秀芬为了养育孩子从牙缝里省出来的。
他没有片刻犹豫,轻轻地将钱推了回去,眼神中闪烁着坚定与温柔。
“媳妇,这钱你留着,我有我的打算。”
梁金涛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仿佛在告诉赵秀芬,他有着解决眼前困境的决心。
“你能有什么办法?
家里都成这样了......”
赵秀芬的话音未落,就被梁金涛温柔地打断了。
“你去三哥家里住几天吧,三哥这段时间一直在学校看校,除夕下午才能回来,家里就三嫂一个人,她最近身子也不太好,你去陪陪她,也顺便给自己放个小假,散散心。
家里的事,你就别操心了,我自有分寸。”
梁金涛边说边开始动手整理起屋内的杂物,一开始有点笨手笨脚,但在熟悉了自己这一世年轻的身体之后,他的动作越来越熟练。
赵秀芬望着梁金涛忙碌的背影,心中既感动又担忧。
她知道梁金涛是个有担当、有主意的人,要不然当初也不会嫁给他。
在这个九十年代初的西北小村庄,家家户户的日子都过得紧巴巴的,他能从哪里找到改善生活的法子呢?
家里穷得连买炭火的钱都没有的人家一抓一大把,难道他真的有什么奇遇不成?
尽管心里像压着一块巨石,沉甸甸的,但赵秀芬还是选择了相信梁金涛。
她明白,自己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不给梁金涛添乱,让他能全心全意地想办法改善家里的状况。
于是,她强忍着心中的担忧,收拾了几件换洗的衣物,便踏上了去三哥赵金来家的路。
走在落满积雪的小路上,赵秀芬的心情复杂难言。
她既欣喜于梁金涛迷途知返,愿意做回那个有责任有担当的好男人。
同时心里又隐隐有些不安,不敢细想得知自己怀孕的丈夫怎么说变好就变好了。
赵秀芬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外,梁金涛把屋子就收拾的差不多了。
他来到院子里,开始用扫帚扫积雪。
雪花依旧在空中肆意飘扬,宛如冬日里最浪漫的舞者,却也让梁金涛的双手在寒风中冻得通红,近乎失去了知觉。
然而,这股刺骨的寒冷并未能减缓他丝毫的动作,反而激发了他内心的坚韧与不屈。
他仿佛与这片雪地较上了劲,誓要将它们一一清除。
在出了一身的热汗之后,原本覆盖院子的落雪就被梁金涛扫成了大小不一的好几堆。
没有找到铁锨,他便去棚子里把架在椽上面的木方锨抽了出来,先把菜园跟前的雪堆铲进菜园子里。
前一世去了香江打拼成为成功人士之后,梁金涛以爱国商人的身份返回内陆投资,因为出身西北农村的缘故,他骨子里对于土地有超乎寻常的热爱。
所以重生后,他自然知道冬天把院子里的雪转移到菜园子里有诸多好处。
正当梁金涛挥汗如雨,将院子里剩下的堆几堆雪用木方锨往院门外的沟渠里丢的时候。
“说我穷,道我穷,人穷干不了穷营生,昨晚我......”
一阵走腔跑调的唱腔被寒风从远处带了过来。
很快,一个熟悉的身影悄然驻足,用戏谑的眼神看着进出忙碌的梁金涛。
刘土改,峡口村所有闲人里面都排的上号的存在。
平日里总爱东游西逛,寻找着各种乐子。
见天生一副破锣嗓子的闲人没有“请”来梁金涛,便自告奋勇过来。
于是刘土改就看到让他大感惊讶的一幕。

“哟,这不是咱们梁大少爷嘛,今儿个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怎么,香江的风光吸引不了你了,改行当起了铲雪的小工?”
刘土改的话语中带着几分尖酸刻薄,几分戏谑调侃,试图以此让梁金涛难堪,从而撂挑子跟他去耍乐子。
然而,梁金涛却像是没听见一般,只顾埋头苦干,手中的木方铁锹被他挥舞得虎虎生风。
他深知,与刘土改这种上杆子往上爬的家伙只要一搭腔,耽误自己干活不说,一个不防备就会重蹈覆辙。
对于梁金涛今天表现出来的沉默和无视。
刘土改大感意外的同时,好奇心也彻底被勾起。
更何况,他本就是不达目的不罢休之人,于是自顾自地嘿嘿嘿笑了笑,挪动脚步,凑近端着一大块雪块出门来的梁金涛。
因为不知道赵秀芬不在家里,所以刘土改压低声音,用一种近乎诱惑的语气说道:“梁金涛啊,不是哥哥我多嘴,你这又是何苦呢?
昨晚上不是听你说,你婆娘手里还攥着二十几块大洋吗,你现在就去跟她要来,咱们去张幸福家搓几圈。
哥哥看你今天满面红光,好运加身,说不定都用不着一晚上,你就能把去香江的路费给赢回来了呢!”
梁金涛闻言,眉头紧锁,仿佛能夹死一只苍蝇。
他缓缓抬头,目光如刀,冷冷地剜了刘土改一眼,脸上写满了不悦与决绝。
前世种种,如走马灯般在脑海中闪过。
正是刘土改、张幸福这帮人,如同跗骨之蛆,将他一步步引向那万劫不复的深渊。
嗜赌成性,家徒四壁,他竟将家中能卖的物件一一变卖,只为换取那片刻的欢愉与刺激。
而今日,三十三年前的那个噩梦般的2月6日,为了凑够前往香江的路费,他竟不顾赵秀芬有孕在身,将她狠狠地压在冰冷的炕上,残忍地夺走了家里那仅剩的、承载着希望的积蓄。
回想起那一幕,梁金涛不禁暗自庆幸,张思涵的那一壶清茶,来得可真是及时啊!
仿佛是命运的转折,又仿佛是上天的恩赐,他竟鬼使神差般地重生在了从赵秀芬手里抢钱之前。
既然已经答应了赵秀芬,要给她一个安稳的家,梁金涛便不会再让自己陷入那种亲者痛仇者快的恶性循环之中。
“刘土改,你少在这里咸吃萝卜淡操心!”梁金涛的声音冷冽如寒风,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梁金涛这回是真心想改,想让我媳妇和她肚子里的孩子过上幸福美满的日子。
你那些歪门邪道,我梁金涛从今往后,再也不会多看一眼!”
言罢,他猛地一甩手,将木方锨上的雪块狠狠地甩进了沟渠里,仿佛也将那些过往的阴霾与罪恶,一并抛诸脑后。
刘土改见梁金涛态度坚决,心中不禁有些焦急。
他眼珠一转,脸上堆满了笑容,继续凑近梁金涛,低声说道:“梁大少爷,你这是何必呢?
咱们兄弟一场,我还能害你不成?
你看,这大冷天的,你在这儿铲雪,多辛苦啊。
不如跟我去张幸福家,暖和暖和,顺便试试手气。
说不定你这一去,就能赢个盆满钵满,到时候你媳妇儿和孩子不也跟着享福吗?”
梁金涛原本准备回院子里,听到后,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停下脚步,冷冷地看着刘土改,语气中带着几分讥讽:“刘土改,你这话说得可真是好听。
你现在就给我听好了,我梁金涛已经不是昨天之前那个任你摆布的傻子了。
你那些花花肠子,我早就看透了。今天你就是说破天,我也不会跟你去赌。”
刘土改被梁金涛的话噎了一下,但他并不死心,反而更加卖力地劝说:“梁大少爷,你这话可就见外了。
咱们兄弟之间,哪有那么多弯弯绕绕?我是真心为你好。
你看,你媳妇儿手里不是还有二十几块大洋吗?你拿出来,咱们去试试手气,说不定就能翻倍呢?
到时候你不仅能去香江,还能给你媳妇儿和孩子买些好东西,岂不是两全其美?”
梁金涛听到这里,心中一阵怒火涌起。
他猛地将手中的木方锨举插进雪堆里,冷冷地说道:“刘土改,你给我听好了!那二十几块大洋是我媳妇儿的救命钱,是我孩子的未来!我梁金涛就是再混蛋,也不会动这笔钱!
你要是再敢打这笔钱的主意,别怪我不客气!”
刘土改见梁金涛动了真怒,心中也有些发虚。
但想到过来之前对张幸福等人拍着胸脯说的话,眼珠一转,换了个角度继续劝说:“梁大少爷,你别生气嘛。我也是为你好。
你看,你媳妇儿现在怀着孩子,家里开销大,你总不能一直靠铲雪过日子吧?
咱们去赌一把,说不定就能改变命运呢?
再说了,你以前不是最喜欢赌的吗?怎么现在变得这么胆小怕事了?”
梁金涛听到这里,心中一阵冷笑。
他抬头看了看灰蒙蒙的天空,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刘土改,你说得对,我以前是喜欢赌。可正是因为我赌,才让我媳妇儿吃了那么多苦。
现在我已经醒悟了,我不想再让他们受苦。我要靠自己的双手,给他们一个安稳的家。
你那些歪门邪道,我梁金涛从今往后,再也不会碰!”
刘土改见梁金涛油盐不进,心中不禁有些恼火。
他咬了咬牙,脸上露出一丝阴狠的笑容,低声说道:“梁金涛,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以为你改邪归正了,别人就会放过你吗?
你以前可没少吃我们喝我们的,准备赖账不回请了吗?
你今天要是不跟我去赌,回头我就叫张幸福他们过来吃大户,到时候你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梁金涛冷冷地看着刘土改,语气中带着几分决绝:“刘土改,你少在这里吓唬我!
那些人情,我会慢慢还清的。但你要是再敢打我家人的主意,我梁金涛就是拼了这条命,也不会放过你!”

刘土改见梁金涛软硬不吃,心中不禁有些无奈。
他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苦笑,低声说道:“梁大少爷,你这是何必呢?咱们兄弟一场,我还能害你不成?
你既然这么坚决,那我也不多说了。
不过,你要是哪天想通了,随时来找我。咱们兄弟一起发财,岂不快哉?”
梁金涛闻言,心中一阵冷笑。
他听出来刘土改这是在给自己留后路,但他并没有揭穿,只是冷冷地说道:“刘土改,你走吧。我梁金涛从今往后,再也不会跟你这种人同流合污。你要是还有点良心,就别再来找我了。”
刘土改见梁金涛态度坚决,不像是在装模作样,失望极了。
他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看了一眼房门虚掩的堂屋,抬高声音说道:“梁金涛,山不转水转,希望你记住自己今天说过的话。”
说完特意要让屋子里面的赵秀芬听见的话,刘土改再不废话,转身就走。
“爹也是喜,妈也是喜,我媳妇子一见吆,吆,就胡骚情......”
随着峡口村人人耳熟能详的秦腔唱词再次响起,把露着棉花的棉衣使劲裹在身上的人影,最终消失在村西头。
梁金涛听着被寒风带走的唱腔,心中一阵复杂。
他知道,自己从此以后,再也不会跟刘土改这种人打交道了,必须靠自己的双手,给家人一个安稳的未来。
没人在一旁蛊惑呱噪,梁金涛的动作愈发麻利,对这具久违身体的控制已经得心应手。
院子中的积雪,在他的努力下,终于全部被清理,只留下一片清爽与空旷。
汗水浸湿了衣衫,喘息声在空旷的院落中回荡。
梁金涛这才恍然惊觉,从昨晚半夜翻墙回家直到现在,自己竟然粒米未进。
然而,望着眼前这依旧残破,但整洁有序的院落,心中那份满满的成就感,仿佛比任何食物都要来得更加充实与甘甜。
把木方锨擦拭干净,放回原来位置。
回到屋子里,梁金涛的目光又落在了两扇漏风的窗户上。
翻箱倒柜,找出一些破布,用从木棚里拿来的木片,开始修补床上的那扇窗户。
动作有些笨拙,但胜在执着与坚韧。
最主要是对妻子的愧疚一直在驱动着他。
经过一番忙碌,两扇窗户终于被堵得密不透风,再也不会有刺骨的寒风吹进来。
至于两扇门板上面的那个,被分成三等份的长方形小窗户,梁金涛同样做了修补,但留下了宽约三公分长约十公分的一个透气孔。
烧炕架炉子都会产生有毒气体,屋子不能太严实,必须得留下透气孔,要不然睡着的人很容易中招。
修补完窗户,梁金涛又把土炕上的两床半新不旧的被褥和两片炕席分别卷起来,放到地上的三头木柜上。
随后把两个赵秀芬嫁过来的时候陪嫁的梳妆柜也从炕上移走。
这才跑到院子里,用雪水活了些泥,拿进来跪在土炕上,仔仔细细把那些裂开的缝隙用稀泥都给堵住。
把土炕修理完之后,梁金涛又不放心,绕到房子后面检查了烟囱。
还好,毕竟是老梁家传承三代的老房子,破归破,但当初盖房子的时候匠人们把烟囱的开口就开在顺风的方向。
在给炕洞里塞上麦草和其他易燃物点燃后,又用木柴把炉子架着。
原本冰冷的屋子里,渐渐有了温度。
等到那些用来堵缝隙的稀泥也干透之后,梁金涛依次把梳妆柜和炕席、被褥放回原位。
坐在炉火跳跃的炕沿上,喝着滚烫的白开水,他开始琢磨,为自己寻得一条生财之道,让自己和妻子的生活能够尽快摆脱贫困。
当天赵秀芬没有回来,梁金涛用玉米面做了些吃的,算是填饱了肚子。
重生回来后的第一个晚上,这位前一世香江赫赫有名的大老板躺在炕烟味弥漫的屋子里,即便睡着了,嘴角也挂着淡淡的笑意。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
梁金涛就忙活开了,他手忙脚乱地用干柴把炉子引燃。
那微弱的火苗在刺骨的寒气中摇曳,仿佛随时都会熄灭,但却又倔强地越烧越旺。
他烧上一壶热水,就着昨晚剩下的玉米面饼子,匆匆吃了几口。
肚子还在咕咕直叫,发出不满的抗议,但梁金涛却顾不得了,满心只想着得赶紧把家里弄暖和点。
万一赵秀芬那婆娘不听劝,提前回来,总不能让她一进门这冰锅冷灶的,一点改变都瞧不见吧?
就在这当口,有人推门而入,脸上挂着那标志性的笑容,仿佛春天提前到来,暖洋洋的。
可熟悉他的人心里都清楚清楚,这位不请自来的人脸上的笑,暗藏玄机,准没好事。
“哎呀,梁金涛啊,你这是唱的哪一出啊?”张幸福一进门就嚷嚷开了,“怎么把家里收拾得这么干净?这是要准备过年了啊!!”
梁金涛抬头一看,是张幸福,心里不禁咯噔一下。
这位“前辈”,从来都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大清早的突然过来串门,指定没憋什么好屁。
尽管心里对张幸福过来所为何事猜了个七七八八,但梁金涛面上还是强作镇定,笑了笑说:“哎呀,明天就是腊月二十三小年了嘛,就收拾收拾。
家里干净点,看着舒服,住着舒心,明晚上送灶神回去述职的时候,我心里不也踏实些?”
“这才多长时间没见,都开始挎‘腔’拿调了。
述职?嘿嘿嘿,梁金涛,你这是从哪学来的新词?”
张幸福似笑非笑地看着梁金涛,那笑容里藏着几分狡黠,几分算计。
“没跟你说香江那边的普通话就已经不错了。”
意识到自己说漏嘴的梁金涛,面对张幸福的询问,丝毫不慌乱,用往陶瓷缸子里倒热水掩饰过去。
张幸福其实也就是随口一问,没想着听梁金涛解释“述职”是什么意思。
因为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跟眼前这位,昨天让刘土改铩羽而归的人谈呢。

从推开那扇门,踏进这个家的那一刻起。
张幸福的心里就开始嘀咕上了。
这梁金涛,还真就如刘土改昨天绘声绘色描述的那般,整个人像是被谁施了魔法,脱胎换骨了一般。
前天晚上散场的时候,梁家这混小子还一脸赌红了眼的倔强,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说要从自家婆娘手里抠出钱来,誓要打个漂亮的翻身仗。
可这才一夜的功夫,怎么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居然开始懂得收拾屋子,关心起家里的里里外外了?
这事儿,透着股子邪性。
不成,局都已经布好了,哪能让他这么轻轻松松就溜掉?
于是,张幸福脸上堆满了笑,对着梁金涛打趣道:“嘿,梁金涛啊梁金涛,以前还真没发现,你这小子不光对兄弟讲义气,这收拾家务的手艺也是一绝啊!
不过话说回来,眼看就要过年了,你这年货可得置办齐全喽。
你想啊,这屋子收拾得再干净利落,要是到时候桌子上摆的都是些不上台面的东西,难道真要赵秀芬陪着你喝西北风,放着响屁当炮仗过大年不成?
前晚你那手气嘛,确实是差点火候,但咱爷们儿,哪有过不去的坎儿?从哪里跌倒,咱就从哪里爬起来,对不对?
今晚啊,哥几个琢磨着再组个局,你要是赏脸,咱们就再去玩两把,说不定这运气一回转,明年的日子都能跟着红火起来呢!”
狐狸尾巴,这回可真是藏不住了。
走了刘土改那厮,本以为能清静些日子,没想到张幸福这家伙又蹦跶了出来。
看来,峡口村的这几个闲得蛋 疼的家伙,是铁了心要在我梁金涛身上再啃下一块肉来,才肯善罢甘休啊。
尤其是这张幸福,简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的高手。
重生回来,我下定决心,要远离以前浑浑噩噩的人生,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他倒好,还想方设法地要拉我下水,真是岂有此理!
梁金涛眉头紧锁,心里头跟明镜似的,把这事儿琢磨了个透。
可就在这节骨眼上,院子里突然传来“哐当”一声巨响。
紧接着,就是一阵阵嬉笑怒骂的嘈杂声,像是有人在故意捣乱。
梁金涛在张幸福那满是戏谑的眼神注视下,冷着脸走到门口。
这一看,可把他气得不轻。
只见张狗娃和杨铁锤这两个张幸福的狗腿子,正肆无忌惮地在他昨天辛辛苦苦收拾好的院子里捣乱呢。
凳子被他们踢得东倒西歪,水桶也被弄倒了,原本堆在菜园子里的雪又被他们给丢到了院子里,现场一片狼藉。
梁金涛心中的怒火,就像是被点燃了的干柴,噌噌噌地往上冒。
他猛地转过身来,脸色铁青,一双眼睛仿佛能喷出火来,直勾勾地盯着张幸福,咬牙切齿地说道:“张幸福,你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大清早的,就带着你的两个小弟跑我家里来撒野,你是觉得我好欺负,还是单纯地在挑战我的底线?”
话语间,梁金涛的拳头已经暗暗攥紧。
正要对支撑棚子的两根柱子下手的张狗娃和杨铁锤听到梁金涛煞气十足的声音,心头一颤,急忙停下动作,看向张幸福。
张幸福着实没有料到。
昨天还跟在自己屁股后面,嬉皮笑脸、有说有笑的梁金涛,这会子发起火来,竟然如此吓人,简直像变了个人似的。
他赶紧用眼神给两个狗腿子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别乱动。
然后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摆了摆手,一副打哈哈的样子说道:“哎呀,梁金涛,你这是何必呢,别这么大火气嘛。
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两个就是爱闹腾,纯粹的孩子心性,你别跟他们一般见识。
我替狗娃和铁锤给你道个歉,咱们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好不好?”
话锋一转,他又将话题扯回到了打牌上:“言归正传,咱们还是说回打牌的事吧。
你看,哥哥那边都准备得妥妥当当的了,就等着你这位大主角了。要是缺了你,这牌局可就不完美了。”
梁金涛看着张幸福那满脸伪善的笑容,心里跟明镜似的,清楚这就是一场鸿门宴,没安好心。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自己那波涛汹涌的情绪,然后斩钉截铁地说道:“张幸福,你听好了,我梁金涛这次是真的戒赌了,不是说着玩的。
你们还是另找他人吧,我是不会再跟你们玩这种害人的游戏了。”
张幸福一听这话,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跟被霜打了的茄子似的,蔫儿了。
他这才彻底相信了刘土改的话,梁金涛如此决绝,半点回旋的余地都不给。
但他毕竟是个老江湖,不会轻易放弃。
于是,张幸福又试图用激将法来刺激梁金涛。
他依旧笑呵呵地说道:“梁金涛,你就这么点出息吗?你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前天晚上还跟我拍着胸脯保证,说要从婆娘手里弄钱出来打牌,怎么今天就怂了?
是不是怕输钱,不敢耍了?
哼,我看你就是个胆小鬼,不敢跟我们较量较量!”
梁金涛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笑容里藏着几分不屑与坚定。
“张幸福,你错了。”他一字一顿,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我不是怕,而是我真的想改。
我梁金涛现在虽然穷得叮当响,但我也有我的尊严,有我的底线。
我不会再让你们这些人带着我瞎混,整天过着浑浑噩噩的日子,更不会让我媳妇失望,让她为我伤心难过。”
张幸福一听这话,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阴鸷狠厉。
他万万没想到,平时那个软弱可欺的梁金涛,今天竟然会如此硬气,如此有骨气。
这让他心里很不是滋味,感觉自己的权威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
“梁金涛,你 他 妈别给脸不要脸!”张幸福怒喝一声,脸上的肌肉扭曲着,“你以为你是谁啊?
你以为你戒赌了就能把过去的烂账一笔勾销了?
我告诉你,门儿都没有!”

张幸福的声音猛地拔高了几分,语气里充满了赤裸裸的威胁,就像是一只被逼急了的疯狗,随时准备扑上来咬人。
看着张幸福那满脸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嘴的獠牙,梁金涛心里彻底明白了,村里那些老人为什么都说,这个人的脸是狗脸了。
尽管心里紧张得跟敲鼓似的,咚咚直跳,可他知道,自己这个时候绝对不能退缩,不能向张幸福这种恶人低头。
梁金涛深吸一口气,将胸中的紧张与恐惧强行压下,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加平稳,更加坚定:“张幸福,欠你的钱,我一分都不会少你的。
但今天,我是不会跟你们去的。
我梁金涛说到做到,绝不会出尔反尔。”
张幸福一听这话,顿时火冒三丈,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猛地跳了起来。
他猛地一拍梁金涛家的三头木柜,那柜子都仿佛被拍得摇摇欲坠。
几步走过去,指着梁金涛的鼻子,骂得唾沫横飞:“梁金涛,你 他 妈的是不是想翻天了?翅膀硬了是不是?
你以为你戒赌了就能跟我谈条件了?我告诉你,门儿都没有!
今天你要是不去我家打麻将,就把欠我的钱都还回来!
也不多,就三百块钱。但加上平时你在我家吃饭喝酒,这些也得算钱!
别想在我这儿白吃白喝,占我便宜!”
张幸福越说越气,脸上的肌肉都扭曲得变了形,就像是随时准备扑上来,将梁金涛撕成碎片一般。
而梁金涛呢,尽管心里忐忑不安,但面上却依旧保持着平静,他知道自己不能慌,不能乱,否则就会落入张幸福的圈套。
而且,前一世的惨痛经验如同警钟般在他脑海中回响,不断提醒着,越是这种时候,越要对张幸福那张露出獠牙的脸保持强硬。
于是,他脸色冷峻,仿佛能冻住周围的空气,一字一顿地说道:“张幸福,你别逼人太甚。
我说了,欠你的钱,我会一分不少地还给你,但今天,我是不会跟你去你家的。”
张幸福一听这话,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笑容里满是嘲讽与不屑:“还?你拿什么还?
你以为你戒赌了,那堆烂账就能自动变成金子飞到你手里?
我告诉你,今天你要是不去,就别想完好无损地走出这个门!
你的腿,我今天就给你打折了,让你长长记性!”
说着,张幸福竟然真的顺手抄起了门边的顶门杠子,脸上挂着一抹狰狞的笑容,那笑容在他那张扭曲的脸上显得格外恐怖。
梁金涛心里猛地一惊,但他并没有退缩,反而挺直了腰板,眼神中闪烁着不屈的光芒。
“张幸福,你敢!
你以为你是什么人?想在这里称王称霸?
我也告诉你,我梁金涛虽然现在穷得叮当响,但我也有我的骨气,有我的尊严!
你今天要是敢动我一根手指头,我就跟你拼了,咱们看看谁怕谁!”
梁金涛的声音坚定而有力,仿佛能穿透张幸福的嚣张气焰。
张幸福一听这话,顿时愣住了。
他没想到梁金涛竟然会如此强硬,如此有骨气。
而院子里站着的张狗娃和杨铁锤,却按捺不住了。
他们立功心切,看到张幸福拿起杠子的时候就已经蠢蠢欲动,现在看到梁金涛竟然敢顶撞大哥,心里更是一股邪火直往上窜。
“梁金涛,你 他 妈的是不是真以为自己戒赌了就能跟我们装 逼了?
欠幸福哥的钱还想赖账,你是不是活腻歪了?”
张狗娃一边骂着,一边摩拳擦掌,眼睛里闪烁着凶狠的光芒,仿佛随时准备扑上去给梁金涛一点颜色瞧瞧。
杨铁锤生怕落后,也是一脸狰狞。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恶狠狠地说:“哼,梁金涛,你以为你今天能走出这个门吗?
幸福哥说了,你要是不识相,就让我们好好教训教训你,让你知道什么是马王爷有三只眼!”
说着,他还挥了挥手中的拳头,仿佛那拳头就像自己的名字一样,随时准备将梁金涛一铁锤砸得粉碎。
梁金涛瞅着眼前这两个狗腿子那嚣张跋扈的样子,心里的怒火“噌”地一下就冒了出来,仿佛要烧穿这压抑的空气。
张幸福一看梁金涛这副模样,脸上顿时浮现出一抹阴狠至极的笑容。
他心想,梁金涛啊梁金涛,你还真以为自己戒赌了就能跟我抗衡了?
今天,我就得让你瞧瞧,什么才是现实的残酷,什么才是在绝对力量面前的不堪一击。
“狗娃,铁锤,你们两个还愣在那里干什么?
给我上!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不知死活的家伙!”
张幸福一挥手,就像是在驱赶两只烦人的苍蝇,示意两个狗腿子赶紧动手。
张狗娃和杨铁锤一听这话,顿时就像两头发了疯的野狗,眼睛里闪烁着凶狠的光芒,朝着梁金涛就猛扑了过去。
他们拳打脚踢,每一招每一式都朝着梁金涛的要害招呼,显然是想一举将梁金涛打倒,让他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梁金涛虽然已经很久没有经历过这种场面了,但骨子里的那股子勇气和坚韧却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失。
尤其是前一世跟着那位武道高手学过的打斗招式,此刻在脑海中历历在目,仿佛就在昨天。
他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猛地一闪身,就像一条灵活的泥鳅,轻轻松松就躲过了张狗娃那势大力沉的一拳。
然后,他趁机一把抄起地上的一块板砖。
那板砖到了梁金涛手里,仿佛变成了一件致命的武器,狠狠地朝着张狗娃的头上就砸了过去。
“砰!”
一声闷响,在寒冷的院子里回荡。
板砖准确无误地砸在了扑了个空的张狗娃的头上,顿时鲜血四溅,就像开了闸的洪水,怎么也止不住。
张狗娃惨叫一声,那声音凄厉至极,就像是被恶鬼掐住了脖子。
他捂着头,鲜血顺着手指缝往下流,整个人就像一滩烂泥一样倒在了地上,痛苦地呻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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