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06.
明明房间空荡荡，我却仿佛看到了魔鬼站在我面前。
站在我面前的李雅茗像是地狱里降临的魔鬼，吐出的话语带着令人畏惧的血腥味。
短短几句话就将我整个人砸的支离破碎。
「要怪就怪她来的不凑巧还多管闲事。」
「她看到我和临川哥两个人恩爱，吵着闹着说什么欺骗，还打算报警。」
「竟然还指着鼻子骂我，我一时生气，就拿刀把她捅死了。」
「我才不想进监狱，就拜托临川哥帮我把现场伪造成自杀了。」
我心如刀绞，却一时失去力气，无法动弹。
恍惚间，母亲的最后一面浮现在我面前。
母亲倒下去，手腕的伤口深可见骨
母亲躺在地上，苍白的脸色没有一丝生机，现场的血多到让人怀疑一个人的身体里怎么能流出这么多血。
原来，母亲也是被人谋杀的！
「李雅茗，我一定要让你付出代价，一定！」
我瘫坐在地，喉咙里溢出绝望的呜咽。
让我没想到的是，李雅茗听到我的话，反而笑了。
她从背包里拿出汽油，倒在客厅的每个角落。
脸色的恶意毫不掩饰。
「恐怕你没机会了，我今天就是来杀你的！」
「该死的，明明叶家已经破产了，那个杂种也死了，你为什么还占着临川哥妻子的位置！」
「凭什么！」
李雅茗踩着我的轮椅，居高临下的看着我。
「你猜猜，临川哥到底会不会来救你？」
我趁着李雅茗靠近，死死抱住她。
要死我也要拉个垫背的。
火势汹涌，很快就将我父母和女儿的遗物吞噬的一干二净。
我痛苦不堪，可无论如何挣扎，我都将李雅茗死死锁住。
李雅茗看上去并不着急。
正当我艰难思索之际，谢临川破门而入。
而我已经神志不清，躺在地上，浑身都是被烫出的水泡。
我被火撩得声音嘶哑，只能小声向着谢临川求救。
「救我......」
「临川哥救救我！叶晚亭疯了，她想杀了我为她母亲报仇！」
谢临川立马大步走过来，却没看躺在地上的我一眼。
他动作轻柔的背起李雅茗，临走前，他漠然留下一句。
「我已经打电话叫了消防，你竟然想害雅茗，我留你一命已经够仁慈了。」
我被救出来时，李雅茗正被众人围着关心，明明身上半点伤口都没有，却装的一副虚弱可怜的样子。
我咳到几近呕吐，谢临川脸色冰冷。
谢临川快步走到我面前，一把扯住我受伤的手腕，水泡和伤口一起破裂，看起来惨不忍睹。
我止不住痛呼，他脸色更加冰冷，质问道。
「叶晚亭，你好歹毒的心思。」
「李雅茗当年是无心之失，你就这么想要害死她吗？！」
「雅茗年纪还小，当年也是失手才会杀了你母亲，可要是真的进了监狱，她这辈子就毁了！」
「你就不能多为她想想？！」
到现在，我已经明白。
这一切都是李雅茗特意为我设计的套。
而她也明白，谢临川从未相信过我，只会认为是我放的火。
我忍着手臂蚀骨的疼痛，艰难辩解。
「不是......不是我放的火。」
父母和乐乐留下的最后的痕迹，都被这场大火烧没了。
一瞬间，我的精神崩溃，竟然想着不如就这么死了也不错。
谢临川或许知道，但根本不在乎我的心如死灰。
他冷眼看着我。
「你究竟要闹到什么时候才满意？！」
「你给雅茗磕头道歉，雅茗就原谅你。」
我不言不语。
谢临川愈发暴躁。
「你又不是没跪过，这次你可是差点要了雅茗的命！」
「雅茗如今是大明星，到时候网上的人都能骂死你！」
我失去所有的力气和手段。
「无所谓，谢临川，你有本事就杀了我！」
谢临川被驳了面子，眼中闪过恼怒。
「乐乐的骨灰还在我手上！」
「你要是不愿意认错，我不介意倒进狗盆，毕竟狗比你更懂得感恩！」
我猛然抬头，瞳孔颤动，根本不敢相信我听到了什么。
我怔怔看着他。
片刻后，我凄然一笑，血和泪一起流下。
「谢临川，你真的，真的没有心，乐乐......她也是你的女儿啊！」
我下跪了。
我匍匐在地，额头触地，一声声闷响像是砸在心脏上的刀。
我又一次，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下跪了。
每磕一下，我手臂上的伤口都在流血。
我不知道跪了多久。
我好像失去了对外界的感知。
等我再抬起头，只留我一个人，面对着满目疮痍的废墟。
我用我的断手，在废墟里挖了一天一夜。
挖到一个铁制盒子时，我双手已然溃烂，露出森森的白骨。
打开盒子，里面是母亲生前得到的记者奖章，代表着记者的最高荣誉。
我握住这个奖章，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爬到公共电话亭给母亲曾经的朋友柔姨打电话。
电话被接通。
我虚弱着开口：
「帮帮我，柔姨求您帮我，开一场新闻发布会吧，我要谢临川和李雅茗身败名裂，求您帮我把真相公之于众！」
「我不信朗朗乾坤下，没有一个清白的公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