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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局+番外我的暗恋不可能是悬疑剧无无

做梦都想瘦三斤 著

其他类型连载

“你TM就是个靠卖屁股挣钱的骚货!”尖锐的女声,这令人遐想非非的内容,顿时就吸引了警厅内所有人的目光。一个涂着烈焰红唇的女人,脸上带着指甲划痕,面目狰狞的,冲一个与她同样略显风尘的女人骂道:“骚货!不干不净卖屁股!”地板上躺着耍酒疯的男人听闻后好奇的直起头,目光穿梭审视,饶有兴趣的观摩。被她骂的女人也不以为然,用手缠绕着干草似的发丝,娇媚一笑:“说的好像你不是靠卖屁股挣钱似的。”在中间处理的民警听闻后嘴角一阵抽搐,真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她们报警的理由更是当选今日最佳迷惑行为TOP1!「两人服务一个客人,因嫖娼费,分赃不均而大打出手,各不退让,抱着你死我亡的心态拨了报警电话,请警察主持公道?!」这简直是:自投罗网。耍酒疯的男人从地...

主角:无无   更新:2025-05-18 19:2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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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无无的其他类型小说《结局+番外我的暗恋不可能是悬疑剧无无》,由网络作家“做梦都想瘦三斤”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你TM就是个靠卖屁股挣钱的骚货!”尖锐的女声,这令人遐想非非的内容,顿时就吸引了警厅内所有人的目光。一个涂着烈焰红唇的女人,脸上带着指甲划痕,面目狰狞的,冲一个与她同样略显风尘的女人骂道:“骚货!不干不净卖屁股!”地板上躺着耍酒疯的男人听闻后好奇的直起头,目光穿梭审视,饶有兴趣的观摩。被她骂的女人也不以为然,用手缠绕着干草似的发丝,娇媚一笑:“说的好像你不是靠卖屁股挣钱似的。”在中间处理的民警听闻后嘴角一阵抽搐,真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她们报警的理由更是当选今日最佳迷惑行为TOP1!「两人服务一个客人,因嫖娼费,分赃不均而大打出手,各不退让,抱着你死我亡的心态拨了报警电话,请警察主持公道?!」这简直是:自投罗网。耍酒疯的男人从地...

《结局+番外我的暗恋不可能是悬疑剧无无》精彩片段


“你TM就是个靠卖屁股挣钱的骚货!”

尖锐的女声,这令人遐想非非的内容,顿时就吸引了警厅内所有人的目光。

一个涂着烈焰红唇的女人,脸上带着指甲划痕,面目狰狞的,冲一个与她同样略显风尘的女人骂道:“骚货!不干不净卖屁股!”

地板上躺着耍酒疯的男人听闻后好奇的直起头,目光穿梭审视,饶有兴趣的观摩。

被她骂的女人也不以为然,用手缠绕着干草似的发丝,娇媚一笑:“说的好像你不是靠卖屁股挣钱似的。”

在中间处理的民警听闻后嘴角一阵抽搐,真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她们报警的理由更是当选今日最佳迷惑行为TOP1!

「两人服务一个客人,因嫖娼费,分赃不均而大打出手,各不退让,抱着你死我亡的心态拨了报警电话,请警察主持公道?!」

这简直是:自投罗网。

耍酒疯的男人从地上坐起,掏出手机调出二维码,凑到女人跟前小声交谈:“要不妹妹,加个联系方式。”

他的意图明显不加掩饰,笑容猥琐地挂在脸上。

“《中华人民共和国治安管理处罚法》第六十六条规定:卖淫、嫖娼,处十日以上十五日以下拘留,并处五千元以下罚款。”

李贺在旁边桌子上调着防弹背心,冲欲扫二维码,互加好友的三人好心提醒:“知法犯法,罪加一等。你现在好好考虑一下,要不要把自己的手机收起来。”

醉酒男人撇了李贺一眼,刚想骂:“你家住在海边,管这么宽!”结果看见他身上的蓝色警服,只能无奈砸了砸嘴,将手机揣回到兜里,自觉的朝醒酒区挪去。

李贺将防弹背心穿上,带着配枪,随后往往大厅外走去。

路面积留的雨水,配合着夏季夜晚34度的高温——闷热!

金禾市足足像个大蒸笼。

大厅外,一支由20人组成的队伍已经在警院内集合完毕。

在两天前,警局接到一通匿名举报电话,一家名为“欧夜丽”的商务酒店墙后,隐藏一伙卖yin组织。

(遵纪守法,拒绝黄赌毒)

接到举报后,刑警队队长吴义军立刻安排暗访调查,确认举报属实后,计划今晚开展实施抓捕。

吴义军架着打石膏的右手,在队伍正前方,同李贺招手。

李贺朝他走去,喊了声:“吴队。”

吴义军是李贺实习期的带教,两人后来成为搭档,关心亲密。只不过吴义军这个人,倔脾气,在警界是出了名的不服老。

他已经53岁,在一线工作中算是高龄,跟他同龄甚至比他还小的同事,早已高升或者退休,但他却坚持留守一线,不接受升职,也不愿早退。

李贺曾受刘局之托,在两人私下喝酒时也劝过。

劝诫不成,反被催婚。

·······

在酒桌上吴义军热情的同李贺勾肩搭背,一派“哥俩好,兄弟情深”的气派。

几杯酒下肚后,他上头,表情紧张神秘的示意李贺凑近,他酝酿了会儿,试探性地说:“我有个女儿···”

说了一半,又像是忽然想到什么,顿时如一个泄了气的瘪气球,表情沉重可惜。

他长叹口气,摇了摇头,冲李贺摆摆手,“算了,她不配!”

······

他从警三十多年,一共带过十个学生,让他真正觉得骄傲的只有四个。

李贺就是其中之一。

这个从公大毕业的小伙子参加工作已经九年。

实习、转正、到晋升刑警支队副队长。

从浮躁、自大、意气用事到沉稳、谦逊、踏实稳重。

李贺的能力不容置疑,进步有目共睹。

吴义军曾经有想过撮合撮合,攀个亲家,可无奈自己女儿太不争气!

一大把年纪不去上班非要窝到家里搞小说创作!本来头发就少!现在看着更稀疏。

他想了想,觉得还是别祸害好小伙了。

他女儿着实不配!

·······

“也没什么好交代的。”吴义军拍了拍李贺,说:“注意安全!”

这次抓捕任务他本该参与的,但不料上午清理空调外机的时候,从凳子上摔了下来,把胳膊给摔折了,年纪大了,骨头也不结实了。

未来是年轻人的·····

“出发!”

一声令下,待命的队伍迅速上车。

车辆驶出大院,往三禾区开去……


三禾区,欧叶丽酒店前,已停放了几辆局子里的车子,一波儿同事已经提前赶到了。

进入酒店,大堂一片空静,在前台的服务员已经不见踪影,估计已经被局里先到的同事,请去

“你得好好感谢感谢你的好兄弟。他将你带上了改邪归正的路途。”

李贺在楼梯道里,将手铐给男人铐上,同样衣不蔽体的男人痛哭流涕,他委屈的对李贺诉说着,同时还夹杂了几句对自己兄弟的骂骂咧咧。

······

“起来!赶紧穿好衣服!”

刑警按亮墙上的开关。

熟睡的青年被突如其来的破门声惊醒。屋里弥漫着酒气,靠近窗户的桌子上还有吸食du品的工具。

(遵纪守法,远离黄赌毒)

“快点!穿好衣服!抱头蹲下!快点!”

男孩迷迷糊糊的坐在床上,无视刑警的催促。他气定神闲,慢悠悠的拿过自己的衣服,套到身上,不慌不忙。

“这小子看的我想上前给他一拳。”

一辅警暗暗道。

······

李贺将“难兄难弟”交给同行的邢警,自己跟卤蛋重回到酒店楼上。

走廊内,一青年挣扎着拿着自己的电话。旁边还抱头蹲着一男一女。

“请你配合我们的调查!”

“手机关机!关机!”

劝阻的民警拉扯住他拨打电话的手,另一民警上前将手机夺走。

(夺走手机是为了防止嫌疑人通风报信及暴露现场,警察是非常文明执法的,大家不要误解。)

“李队,在他房间内发现3包不等重量的guo子,还有吸du的锡纸等工具。”

穿着防弹背心的女民警凑到李贺面前,将缴获的du品陈列展示。

“我告诉你们!我背后有人!你们要敢抓我就完了!”被控制住的男孩怒吼道,他看样子也才十九出头。

本该是长身体的好时候,却因为长期吸食导致他整个人瘦弱,胸骨突出,皮肤蜡黄,黑眼圈明显,胳膊多处针眼淤青。

“狗娘养的一群穷狗腿子!老子哔哔哔!我操哔哔哔哔xxxxx你妈哔哔!”

李贺没有理会他的口吐脏话,对着禁锢他的民警道:“先押回所里,等清醒了再审,另外联系一下他的监护人。”

“联系你妈哔哔哔哔xxx我日哔哔哔!xx!”

男孩持续输出脏话,污言秽语,不堪入耳。

“你俩在这干嘛。”李贺转问向在墙边,蹲着的一男一女,审视了一番:两人身上无酒味,也并未出现吸食du品后的疯癫,看似正常。

“我是来按摩的。”男子低声说。

“按摩的····”李贺重复道,语气如同朋友讲话般轻松平静:“按摩多少钱一次啊?”

男子沉吟了片刻:“呃····600多。”

“全套半套啊。”李贺趁热打铁,带了丝审视与疑问。

“按摩·····”男子逃避掩饰,声音小了一些,明显的撒谎后底气不足。

“全套半套!!”

男子明显被突如其来的严肃吓到,在李贺厉声呵斥的同时,身子不住的抖了下,瑟瑟开口:“半套······”

“那个屋子的。”李贺问向身边的辅警。

“这个。”辅警指了指半开着,透露着红色暧昧氛围灯的房间。

推开门,一股刺鼻的精臭味和体汗味袭来。三十多度的天气,没有空调的密闭环境,男女身体的交欢……

李贺屏住了呼吸,在屋内审视一圈。

靠窗的桌子上,白色马克杯上印着一个口红印。

床头处放着已经开盒的套,在白色床单上放置着性感镂空的内衣,几个色彩鲜艳的尖角型“果冻”,大瓶樱桃味的润滑油,还有一大包消毒湿巾。

他带着一次性手套将屋内的垃圾桶倒反,众多纸屑中间,夹了一枚使用完的套子。

李贺自嘲的笑下,对着蹲着的男子道:“还说搞半套?半套有这服务?!”

“李队,那个房间的人跑了,就剩一个手机。”

卤蛋推门进入,没有一丝防备跟准备的他被屋内复杂的味道刺激住,脱口而出:“哎呀!我去!”

随后用手扇动周围的空气,“我去!这个味道!”

“铐上吧!”

抓捕任务持续了三个小时,几个初入工作岗位的年轻辅警耐不住困意,连打了几个哈欠。

李贺看了眼手腕上的机械表,凌晨四点,“整理整理!收队!”

……

翌日早上八点,金禾市公安局办公室内。

“中国人民公安大学····”

吴义军从资料中抬头,看向眼前这个,衣帽穿戴整齐,站的板正,长相白净乖巧的娃娃脸女生。

这个女生的事,他有听老同学杜峰说了一点,有了解个大概。

看了看年龄——26 ,也就比李贺小了3岁。学历高,长相也不差,性格还好。

吴义军叹了口气:哎,看来他闺女更是没机会了!

……

大院内,几个过路的辅警跟李贺打招呼。

李贺摆摆手回应,昨晚出任务到凌晨五点,刚躺下两个小时,就接到吴义军人事调动的电话。不情愿的从宿舍出来领人。

他睡眼惺忪,朝着吴义军办公室走去,礼貌规矩的敲了两下门。

“进来。”

在得到应允后,李贺推门而入。

环顾了一圈,办公室里就只有三个人。

一个是电脑前打资料的同事,一个是一脸坏笑盯着自己的吴义军。

还有一个,是齐耳短发,体型偏瘦小,身高目测在一米六八左右的女生。

那女生站姿端正,正对着吴义军,背对着自己。在大夏天,36度的高温,她还衣帽穿戴整齐。

李贺觉得,这女的要么疯了,要么就是脑子有点轴。

“李贺!”

吴义军招呼道:“七禾区派出所调来的,还是你们学校的,也算是你学妹,交给你来带!哎哎哎···不准拒绝啊!”

李贺张了张嘴,欲说些什么,但听完吴义军说“不准拒绝”,只得闭嘴。

背对他的祝星站的板直。

她在听到“李贺”这两个字后,眼眸都亮了,不自主的绽放一个明媚的笑容。心里一阵暗爽:老杜!真是爱死你了!真是太给力了!太靠谱了!

老杜名为杜锋,是祝星在七禾区的带教老师,也是吴义军的老同学。祝星调来市局,都是杜锋帮忙安排的。

这一微表情,吴义军全都看在眼里:哟呵!还真和杜峰形容的一样,这孩子古灵精怪的。

“来,祝星,以后就让李贺带你,他大你三届,你们俩还是一个学校。”

吴义军示意两人对接。

祝星背对站着,只觉得身体僵硬,浑身不自然。呼吸都凌乱急促起来。两只手紧贴着裤边,不自主地发麻蜷缩起来。

穿戴整齐的她原本是不觉得热的。

现在却忽然冒起一阵热气,耳根也泛红发烫。在帽子下的额头开始冒汗,她能明显感觉到汗水浸湿了刘海。

她深吐了口气,紧张且僵硬地转身,在看到李贺后不由得瞳孔放大。

一瞬间在心里狂喊:这tm是我朝思暮想的李贺吗??!!!


此时的李贺油头垢面,连续的加班,长时间的睡眠不足,致使他的脸色极差。

眼窝凹陷处黑眼圈明显,胡子青茬冒头,二十九岁的年纪,此时却苍老的宛如三十中旬。

上衣也没完全塞进裤腰里,一节边长一节边短,裤腰上还别着宿舍休息室的钥匙。

若不是一米八九的个子,修长且管理匀称的健硕身形,祝星都想当场直呼:好一个中年油腻形象!

祝星皱脸看着眼前的李贺,实在是很难将曾经的俊美少年联想到一起。

那时还是高中……

“你叫什么?”李贺开口问。

祝星从回忆的思绪里抽出。

公安大院里你来我往,路过的民警会自然的跟李贺打招呼。

祝星怯怯的跟在他身后,听到他发问后,连忙回答:“祝贺。”

“哈????”李贺转过头去,像看“大聪明”般盯着眼前这个耳根通红的女生。

祝星忽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脸部迅速发烫,如同一只烤熟红透泛着油光的板鸭!慌忙改口道:“祝星!祝星!是祝星。”

也许是太长时间没开口,又或者是过于激动脑子短路,那一声“祝星”竟说成“祝贺”。

她简直要崩溃了!!!内心一阵狂吼:能不能来个地洞埋了我!

李贺看着这个面部通红的“大聪明”不由的觉得好笑,现在的大学生,这么容易害羞么??

穿过院里的花坛,往里走了大约五百米,进入一大厅。

大厅里立着一整面镜子,上面贴着红色的小字标语:打hei恶,反两抢,禁黄du,追逃犯,夯基础。

祝星透过镜子,能清晰的看到李贺。他剃了板寸头,皮肤风吹雨晒有些黑糙,不如之前白皙细嫩。他好像比记忆力高了点。

祝星在心里暗暗比较:二十公分,从镜子上看,也才到他肩部往下点。

转了一个弯,上了几节台阶,在二楼停下。向右转去,路过几个科室。

“李队。”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呼唤。

祝星下意识的回头。

一个冲天刺猬头,体型瘦弱,戴着四方金属小眼镜的白净斯文男人提着黑色印有“公安”二字的公文包跑来。

喘着粗气道:“昨晚口吐芬芳的小子醒了,在审讯室呢,陈队正在审。你要不去看看?”

李贺犹豫了片刻,看了看在身后侧,怯怯站着的“大聪明”。

冲小眼镜摆摆手,道:“你先去吧,我把新人安置后再过去。”

语毕又像突然想起什么,招呼小眼镜道:“来!这个是咱们支队新来的实习生,叫祝星。”

侧了侧身子,把祝星完全的曝光出来,指着小眼镜道:“这个是刘方汶,咱门支队的文官,你叫他小眼镜就行。”

“方汶哥你好,我是祝星。”祝星点头,礼貌带丝紧张的打了招呼。

刘方汶顺着李贺指示的方向看去。

在李贺右侧后,站着一个穿着藏蓝色长袖制服,帽子戴的板正,站姿僵硬且透漏着不自在的女生。

她齐耳短发,肤色白净。帽檐下漏出一截与眉毛齐平的刘海,整张脸中庭稍短,偏圆润幼态。36度的高温天气,脸上还透着闷热的红晕,鬓角处挂着汗珠。圆圆的眼睛里透露着紧张和不安。

整个一乖巧板轴的形象。

他友好地点点头,温柔和谐开口:“没事没事,以后不用叫哥,你跟着他们叫小眼镜就行。”

两人又简单交谈几句,李贺才领着祝星到达刑警部。

屋子里开着灯,但氛围较安静,只有空调运作的机动声。

白色的办公桌上趴着一片蓝色制服。

“嘿。”

李贺略带调皮朝靠近门侧的卤蛋耳边咋呼一声。在梦中惊醒的卤蛋诈尸般起身,一个锁喉,锁住了李贺·······

办公室内顿时窸窸窣窣。

“来来来,醒醒醒醒。”

被卤蛋放开的李贺拍了拍手,宛如赶牛般催促着。

“快!醒醒了!我知道大家很累,再忍忍,快调休了,再坚持坚持。”

一阵动员后,各数窸窣从桌子上直起身来。

“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个是咱们支队新来实习的,叫祝星。”李贺简单的介绍几句,随后拉过在空地做着健美操的长发女人,安排道:“给你个任务,你领祝星跟咱们支队认识一下,我去审讯室处理点事。”

语毕,还没等女人反应过来,就推门离开了,

留下一办公室的人,大眼瞪小眼相视尴尬。

半响,女人才开口:“你好你好,我叫于梓,你以后叫我鱼子酱就行了。”

于梓是之前队里唯一的女性,一米七六的身高,鹅蛋脸,长中分发,身材丰腴,长相清冷御姐,开声一口娃娃音。

她又说:“没事没事,你不用紧张。去找个工位坐着吧,热了可以把外衣帽子脱了。”

祝星点头,找到一个靠近里边的空桌子,把自己的东西放上去。脱掉帽子和外衣,一阵冷气袭来,用手当作扇子,在脸边扇了扇,被汗沾湿黏成一撮的刘海贴在额头上。

手机震动,闺蜜李茜的聊天窗口弹出:怎么样怎么样!见到李贺了么?

祝星发了个叹气的表情:见到是见到了,但是跟我记忆里有点不太一样了。

啊!这····李茜回复了个假笑男孩。

而且我们还没聊两句···他就去忙了。

李茜发了个安慰的表情:没事没事,反正时间还长着呢,你们慢慢来,你千万别再冲动了!

李茜所指的冲动是“告白”

⋯⋯

“妹妹,来咱们互相加个微信,我把你拉进工作群里。”

卤蛋上前,举着手机打开了二维码。他不知道祝星的年龄,凭感觉看着挺小的。

卤蛋不知道,他口中的“妹妹”其实是“姐姐”。

有一说一,卤蛋长的······确实有点急。

祝星闻声后,关闭了与李茜的聊天窗口。

扫描,申请好友,通过,拉群,这一系列操作一分钟不到。

在工作群里,祝星看到了李贺的微信:他的头像同QQ一致,一直都没换。

心情忐忑的点击了添加好友。

……

“交代什么!我没什么好交代的。”审讯室内,传出一阵不耐烦的烦躁语气。

在审讯椅上的男人一脸不爽:“我都说了,昨晚我是喝多胡说的。”

“你胡说的?!那行,你给我解释解释这货是从哪来的!货源在哪!”桌子另一边坐着的中年刑警指着照片中的毒品厉声问道。

这种开脱的鬼话,他要是相信,就真是老糊涂了。

那男人看了眼照片,别过脸去,嘴硬道:“我不知道,不是我的。”

“不是你的?!你小子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是吧!来!你看看这是什么!”中年刑警将资料摊到桌上,“我们用证据说话!来!看尿检!证物上!你的指纹!”

男子沉默闭口不言。

“你不说是吧?我告诉你,你现在要是积极主动配合戴罪立功还是有可能······”

监控室的单向透视玻璃隔板后,李贺盯看这屏幕,看着在审讯室的沉默不语的男人,忽然想起他昨晚在“欧叶丽”酒店的嚣张。

真是讽刺。

口袋震动,他惯性掏出手机低头看了眼:一条来群聊的好友申请,备注为祝星。

李贺点了同意后,没有一丝犹豫,摁灭又塞回到裤兜。

⋯⋯

在办公室的祝星,眉眼弯弯,嘴角带着浅笑,她将李贺好友通过的窗口截图分享给李茜,心里莫名一阵兴奋⋯⋯

夏季夜晚的落幕来的迟些,直至八点,整个天空才逐渐落黑。

燥热的温度仍不减。马路边上的喝酒划拳声已经逐渐热闹。

在禾穗小区的一单元楼里传来一声怒吼。

0602房间内,那气氛低压的可怕。

男孩在客厅的那一顿饭也吃的极为漫长。

餐桌上的中年男人脸已喝红,不耐烦地用指头肚般粗的木棍敲了敲桌子,在低压的气氛里,格外震人心魄。

男孩捧碗的手抖了抖,哽咽着把汤给喝完,又是10分钟的沉默。

中年男人从餐桌上站起,大步走到客厅,揪起在塑料凳子上的他。

他一个踉跄顺势躺倒在地上,那中年男人不及理会,仍揪着他往餐桌边拖去·······

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我错了!我错了!!!


“周鑫起了么?”

光着膀子,在水池旁刷牙的锡纸烫男生口含泡沫,含糊不清的朝一旁镜子前,刮胡子的小胖问。

小胖摸了摸胡茬,开启剃须刀。专注于镜子里自己的美貌。

“没呢。没见起。”

锡纸烫吐掉嘴里的泡沫,猛灌了几口水,漱了漱口。

“哥们儿还睡呢!马上迟到啦。”

没人回应。

探头向屋内看去,上铺,周鑫的床上没一点动静,有些过分安静。

之前都是第一个起的,今天怎么回事····

锡纸烫在心里嘀咕,觉得隐隐不安。

“平姐,你去叫叫周鑫。这都几点了!”

被唤“平姐”的瘦高男人刚从床上下来,他略带不满的娇嗔一声,随后扒在铁架栏杆上,推搡着喊了几声在上铺的周鑫。

连喊了几声没人应,阳台上的锡纸烫开始忍不住往坏处想,心里一阵发毛,觉得周围的空气冷了几分。

“周鑫!别闹了,快迟到了,难不成还得让姐姐伺候你起床?”

平姐声音娇柔,还带了丝寓意不明的暧昧,他以为周鑫在跟他开玩笑。

扭捏地爬上上铺,拽开了盖在周鑫身上的被子,压置到周鑫身上。

夹着嗓子道:“那姐姐就来····啊啊!啊!!!”

话还没说完,就尖叫着从楼梯上滚了下来,

阳台上洗漱的锡纸烫只觉得全身汗毛都立起来了。

平姐那几声叫喊,尖锐狰狞,是那种来自恐惧的颤抖,撕破喉咙般的挣扎,不像是开玩笑。

不安感再次平添几分,他咽了口唾沫,不安的上前询问:“怎么了······”

平姐倒躺在楼梯铁架上,一只拖鞋在惊慌失措中甩到了下铺的床上,他表情惊悚,身体还微微颤抖。

他脸色惨白,抖着声音说:“周鑫·····他·····”

*

男生宿舍楼前拉起了黄色警戒线。警车鸣笛的急促夹杂着救护车一长一短的悠嚎,从进入校园那刻,便引来了不少驻足观望。

“别来拍照!别拍照!”

“手机收起来!手机收起来!说你呢!”

几个领导模样的中年男人吆喝制止着。但寡不敌众。

寝室楼上,不少好奇的脑袋从窗户探出来。

救护车及警车在接到报案后第一时间赶到。

李贺配装整齐,不同于之前祝星在办公室见到的邋遢模样。

“李队。”

祝星凑上前去,“死者名为周鑫,金禾大学大一学生,父亲周建华是一补习班老师,母亲刘颖是全职家庭主妇,还有一个姐姐周金,现在是社区医院老年科实习护士。走访调查过了,死者生前与同学室友无发生任何矛盾冲突,宿舍为四人间,那三个人已经带回去做笔录了。”

“去现场看看。”

宿舍五楼,学生已经被清空,5031宿舍内,尸体在取证后,已经被运走了。

带着蓝色头套,白色手套、脚套的技术科同事在床上勘测收集。

其中一人在看到李贺后,毕恭上前,语气较为惋惜:“初步判断是自杀,当然也不排除他杀。学校人多密集,现场指纹较多较杂,尸体上除了背部,腿部,几块时间较久的淤青和疤痕外,无致命外伤。死因初步判断为吞食过量安眠药自杀。死亡时间大概在凌晨一点左右。具体细节,还得等通知家属后解剖判断。”

李贺环视了周遭,正常的男生宿舍,房间内弥漫着一股青春期独特的荷尔蒙味道。

几个臭袜子不规整的搭在床头,一个粉色的塑料脸盆在桌子上摆着,里面还有毛巾等洗漱用品。

*

警局审讯室内

“警察叔叔,我发誓人不是我杀的。”

审讯椅上坐着的高瘦男子情绪些许激动,他说话有些娘娘腔,

“早上我刚起,常阳就让我去喊周鑫,我就跟平常一样开了几句玩笑话,他没反应,我就爬上床掀他被子了,结果····结果就···我就看见他脸色不太对劲,摸了摸浑身都凉了!!”

与此同时,在另一审讯室内,被唤常阳的锡纸烫男生显得有些镇定。

面对民警的询问,他声音平静:“周鑫比我们大两岁。平时对我们也都很好,就跟大哥哥一样,我们跟他开玩笑他也不介意,往常都是他起的最早,今天早上醒来,我心里觉得有点不对劲,但·····没想到。”

常阳头低了下去,不做声的用胳膊抹了把眼泪。

平时,他跟周鑫关系最好。

⋯⋯

“叔叔,我早上正刮胡子呢!平姐一声尖叫,吓得我还划了一道。”

体型偏胖的男生,打扮嘻哈,他微微起身,仰起自己的下巴,把头往前凑凑,企图让民警看清自己的伤口。

民警示意他坐好,接着问道:“周鑫之前有没有什么反常,或跟你们透漏过自杀的念头或者你能想到其他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小胖歪着头想了想,忽然两只胖手一合,声音高亢道:“有!有!他之前透露过自己睡不着觉!让我们去帮他买过几次安眠药!”

“什么时候?都谁帮他买过?在哪买的?”

“我,平姐,常阳,我们几个都去帮他买过,就在旁边的药店,那都是好几个月的事了,去买那玩意还要持身份证登记,一次也就只能买五片。”

在监控室的李贺听到后,对身边的眼镜吩咐道:“记下药店的名字,去查查。”

小眼镜应了声后,从监控室推门离开。

*

停尸房内,一个身着蓝色护士服,样貌大概二十左右的女人架拦着一个身材佝偻,年纪稍大的妇女。

她扑倒在地上痛哭着,旁边穿着正装的男人僵硬地站着。

他表情冷漠,不做声响的盯着盖有白布的尸体,沉默许久,像失望至极,哀声叹了口气,摇着头走开。

默过背的那刻,颤巍的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盒烟,放到嘴边,点火。

年纪大了,真的哭不出来了······

*

“终于结案了!”在电脑前鱼子酱欢喜道,“调查了一圈,判定为自杀,不涉及他杀的案子就移交给分局结尾了,终于能休假啦!”

办公室的卤蛋摸了摸光头,冲着李贺津津道:“怎么样李队,下班后搓一顿?”

“就是就是!搓一顿搓一顿!”

“你忘了咱们队的传统了,人家祝星来还没开欢迎仪式呢!”

李贺想了想。

的确,这几天太忙了,都忘了队里的传统了。

刚调过来就让加班,的确有点不太厚道。

“那行。忙完后,晚上月畔约起来。”

李贺带着笑意,声音爽朗阔气:“卤蛋,跟群里通知一声,下班后月畔。”

“嗷!嗷!嗷!”

顿时此起彼伏的猿鸣声响起。

在办公室内欢腾着笑意的众人,此刻还没料到,两分钟后的网络,博客上一篇发酵已久的遗书,正铺天盖地般的袭来·······


“李队。”

祝星神情慌张的举着手机冲进办公室,原本欢腾的气氛一下子沉寂。

面对众人诧异的眼神,她咽了咽唾沫,“不好了。”

*

穗禾小区里,警笛声响彻。

较老式的小区楼,政府的改造老城区计划使其翻新,楼栋表层刷成统一的米黄色。

在众人的围观议论声中,周氏一家三口被铐走。

“同志,他们一家是犯了什么罪呀?”

烫着小卷,头发花白的老人,用包染过“小桃红”指甲的手,拍了拍李贺的背部。

被人触碰的李贺转身,还没来得及回应,人群中一个中年女人就插话:“哎呀!阿婆,他们家小儿子前几天在学校自杀啦!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估计是不是自杀。”

女人咋吧咋吧嘴,转问向李贺:“是不是啊同志!”

表情略显神气,企图通过得到警察的肯定,以彰显自己的聪明卓越。

面对一众“吃瓜”的眼神,李贺以严肃正经的表情回应。

他的三白眼,在不苟言笑时给人以陌生疏离感,看什么都像是拽拽的,一脸不屑。

因为这张臭脸,他在实习期遭到不少投诉。

“散了吧,都散了吧,具体情况还在调查当中,大家不信谣不传谣啊!都回去做饭吧!大中午的。阿姨你不嫌热呀!你看这头上的汗!”

知道他这一特性的李旦,对着八卦的人群打着圆场。此话一出,“吃瓜”群众大失所望,窸窸窣窣的逐步离开,热闹也看完了,是该回家做饭了。

从单元楼跑下,喘着粗气的祝星,拿着黑皮本到李贺面前。

“李队,刚才走访了对门,楼上楼下几户邻居,他们说周建华(周鑫的父亲)的脾气不太好,总是半夜听到砸东西以及·····”

“星星?!”

祝星还没报告完,就被一道慈祥亲切的中年女声打断。

“妈!!?”

在看清前方的人后,祝星脱口而出。

正在听报告的李贺,闻声后,也转身,在距他们100米处,有一个样貌在四五十左右的中年女人。

她身材偏圆润富态,穿着暗红色带牡丹的连衣花布裙,脚下踩着一个黑色圆方口低跟鞋,右胳膊处挂着一个菜篮,看样子是刚买菜回来。

“那···那个李队,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个是我妈。”祝星略带尴尬的朝李贺道,“我们家就在这个小区。”

李贺礼貌的跟陈梅(祝星妈妈)打了下招呼,却发现陈梅······一脸审视!

她盯着李贺上下打量,嘴里还念念有词,表情哀怨且诧异,瞰视久久才惊讶道:“你就是那个李贺!??”

“嗯?”

李贺瞬间被搞得云里雾里,面部表情一阵迷惑。

祝星见状急忙制止,却耐不住陈梅女士见女婿的激动心情。

她热情洋溢的拉过李贺的胳膊,慈祥道:“人是铁饭是钢,再忙也得吃饭,这都中午了,也到家门口了,就别走了,吃完中午饭再走!刚好阿姨买了猪尾巴,炖汤喝!”

李贺被突如其来的热情搞得不知所措,他一脸茫然的望向祝星,对陈梅的热情礼貌推脱:“不用了阿姨。”

“妈妈妈!”

祝星把攀附在李贺胳膊上的陈梅女士拉开,将她与李贺隔开。

“我们正上班呢!你赶快回去吧。”

“那也得吃完饭再工作啊!我做饭很快的!”

陈梅女士还想再争取争取,隔着祝星,冲李贺招呼道:“阿姨手艺很好的!炖猪尾吧,炖的香啪软烂!”

“········”

“要不祝星你在家吃完饭再回局里吧,刚好这也到家了。”

李贺温声道,不顾祝星的拒绝跟陈梅的挽留,摆了摆手,然后朝小区外走去。

局里的同事已经提前走一批了,还有几个年轻的实习生,在旁边超市里买着冰棍。

他们看见李贺后慌忙的将冰棍儿塞到背后。

尴尬地打了声招呼。

天很热,李贺也没扫兴的批评,只是交代一句“少吃点”就接过车钥匙走了。

坐到警车上,拉过安全带,刚要启动车子,就见祝星小跑着跟过来。

“不是让你吃完饭再回去么。”

“我不饿!”

祝星喘着粗气,拉过安全带系上,“局里的同事都忙着还没吃饭呢!怕苦怕累就不当警察了!”

李贺将手放在方向盘上,踩离合,挂挡打转,拐弯,车子调了一个方向。

路过路口站牌,忽然想到,在高三刚开学的那天,一个背着红书包的女生······嘴角不由的向上挑出一个弧度,朝副驾驶座上的“大聪明”看了眼后,轻笑出声。

在副驾驶座上正摆弄空调的祝星闻声后,不明所以,抬头朝他方向看了眼。

李贺声音爽朗,眼神笑意浓厚,嘴角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骨节分明的手落在方向盘上,他盯着前方,缓缓开口道:“嗯···你妈····还挺热情的!”

祝星:“·······”

耳根顿时通红。

*

拎着菜篮子的陈梅喘着粗气爬到了五楼,打开房门,客厅内老头椅上,祝诚(祝星他爸)在上躺着,带着老花镜,举着书刊端详着,看得认真。

“你猜我碰见谁了!”

陈梅将菜篮子放到餐桌,一脸严肃的看着祝诚。

祝诚没从书刊中抬头,心不在焉的回复道:“你初恋情人?老刘?”

“放你的狗屁!是你女儿祝星的初恋情人!”陈梅上前一把将书刊拿开,对着在椅子上,半躺着的祝诚说:“就是那个你女儿要死要活,哭着闹着非要上公大的李贺!她日记本里写的那个!”

“咂咂——”

祝诚从躺椅上坐起。

“你怎么还偷看孩子日记本呢!”

陈梅怒从中来,朝着祝诚的后背就是一掌,“这是重点么!重点是李贺!你都不关心关心咱们未来的女婿长什么样么!”

“长什么样不重要···重要的是对咱们星星好就···”祝诚瞥了眼妻子的脸色,急忙改口:“那····那长什么样啊。”

陈梅宛如恨铁不成钢,对着祝诚咬牙切齿道:“你呀!你呀!反正比你帅!”

随后带着怒火起身朝厨房走去。


“案子不都结了么?”

分局档案室里,值班的小民警坐在电脑前点动鼠标翻阅查找,键盘敲击几个关键词后,看着屏幕念出:“九号架第五层,编号0905013.”

李贺道了声谢,朝一排排架子走去,翻动拨找。

档案室里很安静,能清晰听到小民警键盘敲击的声音及沉重的呼吸声。

李贺着手在架子上挨个翻找着,抽出一个,看了眼,又放回。

“看来你上班挺认真啊。没上网冲浪?”李贺搭话。

在电脑前的小民警也是个自来熟,侃侃笑道:“那必须啊!我可是正经工作的好青年!从我接班开始,整理清扫档案忙到了现在,刚坐下喝口水,你就过来了。”

在架子一层档案中间。李贺抽出,看了眼编号,默念,05013,是这个了!吹了吹粘上的灰尘,拿着朝小民警走去。

“最新的头条看了没?自杀案出反转了。”

“啊?不是自杀啊?”

小民警探头发出疑问,随后话锋一转,幸灾乐祸道:“那···那你们市局可有得忙了。”

*

祝星在警车里懒散躺着。

就在刚才,回市局的路上,李贺突然变了方向朝三禾区开去。说要去拿周鑫的卷宗。

“真是的···就把我一个人丢车上······”

“祝星?”

一阵不确定的询问声从右侧传来。

车里正自言自语,默默抱怨的祝星闻声转头。在看清是老同事田东旭后,惊喜尖叫。

“东东!你怎么在这呀!”

田东旭是她在七禾派出所工作的同事,比她大一届,早一年调走。

“还真是你!我被调到这儿了。我听老杜说你不是调去市局了吗?来这干嘛?”

“我跟着李队来这拿卷宗。”

田东旭意味深长,奸笑道:“李队····就是你天天念叨的那个李贺?”

祝星得瑟的点点头。

不知道为什么,一提到李贺,她就不由自主的甜蜜、娇羞、花痴。

“走吧,去我办公室凉快会儿,喝杯茶再走”

“你还有办公室?”

“那可不!哥哥现在可是禁du支队副队长!”

“切!可把你牛逼坏吧!”

“我···!”

祝星从车里下来,两人并肩边走边聊,时不时“哥俩好”的推搡几下。吵吵闹闹还没走到办公室,就在大厅前的楼梯上迎面撞见了李贺。

他拿着档案袋刚从大厅出来,一只脚已经跨下了厅前的台阶。三个人在楼梯上大眼瞪小眼,三角矗立,好不尴尬的的场面。

祝星松开了与田东旭拉扯的双手,怯怯地喊了声:“李队……”

*

李贺面无表情地拉开车门,坐到驾驶座上,将档案袋递给祝星,随后系上安全。

祝星抱着档案袋坐到副驾驶座上,不敢吱声。只觉得气氛冰冷微妙。

偷偷瞄了眼身边的李贺,他一言不发,冷着脸,像极了一个大冰块。

想想刚才尴尬的局面,莫名有点心虚,怎么有种偷情被撞破的感觉?

车子朝市中心驶去,在一家面馆停下。

还没等祝星开口发问,低头解着安全带的李贺就开口了:“吃碗儿饭再走。”

⋯⋯

这是一家在路边开着的苍蝇馆子,门前招揽生意的塑料招牌经过风吹雨晒变得褪色破烂,店内墙上积满毛絮的风扇吱呀转悠着。

也许是过了饭点,又或者是位置较偏远,面馆里客量稀少,仅有一桌。

带着黄色安全帽的农民工三人,桌上开了两瓶啤酒,拿着筷子在桌前的大盘鸡里扒拉着,挑出一块肉急忙丢进嘴里,连同骨头一起嚼碎咽下。

店内收银台后,趴着斗地主的肥胖女老板,神情嫌弃且不耐烦。在看到一辆警车停在门口后,顿时来了精神,慌张的朝后厨喊:“警察来了!警察来了!”

正在后厨菜板上斗地主的几个男人,光速把牌收起。

“喊什么呢?”

李贺向后厨瞅了瞅,几个光着膀子,脖子上围着发黑白毛巾的男人,聚在一起,择着芹菜。

他们漏出带有米黄色结石的牙齿,冲李贺笑着说:“没干什么,没干什么,我们拾捯菜呢!”

“两位领导吃点什么?”

胖胖的女老板扭捏着肥胖的身躯上前打岔询问道,语气带着讨好,“来,领导,看看菜单,看看是吃炒菜还是?”

“两碗杂酱面。”

坐下等餐时,女老板毕恭的端来一盘蚕豆,几个塑料杯,还开了一瓶啤酒:“两位领导,先吃点小菜垫垫。也不知道女领导喝不喝酒。我拿了几个杯子。”

“不用了,不用了,谢谢。”

祝星见李贺没反应,连忙推辞致谢。

女老板把东西放下,扭捏着走了。

“南坡儿养的猪老是死!快烦死人了。”

店不大,隔壁桌几个农民工吃饭的闲谈的声音清晰的传来。

“你看网上的新闻了没?最近还有一个大学生自杀了!”苍老嘶哑的声音接话,语气神秘且紧张。

“要俺说就是那城里的娃娃心理素质差!还是娇生惯养太闲了!看俺家的马蛋儿,天天在地里割麦,忙的呀!”

一个年纪中等的男人夹着烟道:“就是得吃苦!有句话说的好麻!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还是咱马哥有文化,反正我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一桌人欢笑,样子其乐融融。

“来!面好了!端好。小心烫。”

光着膀子的男人端着托盘,露着一口大黄牙。

李贺抽了根一次性筷子,劈开,上下摩擦了几下,去掉浮着的木屑,然后随手自然的递给了祝星。

祝星先是一愣,随后接过,小声的说了声:“谢谢李队。”然后掩饰住喜悦,埋头扒拉着碗里的面条。

面条很寡淡,除了盐味儿,吃不出其他味道。

李贺就这蒜吸溜了几口,咀嚼了几下后,表情僵硬,眉心紧锁。

伸手拿过在筷框边放着的陈醋,往碗里加了点,又舀了勺辣椒油嚯嚯,试探性的又尝了几口,眉头皱的更厉害了。

祝星看着他强吃硬塞的样子,莫名觉得有点可爱。

旁桌的传来窸窸窣窣收拾东西的杂乱声,还有一声极其不悦耳的吐痰声。

祝星拿筷子的手僵了僵,看着眼前的面条,怎么也下不去嘴了。

待农民工人三人离开后。

老板娘表情不悦的上前收拾,边收拾边抱怨。

“脏死了,哪哪都是他们带进来的水泥灰····看看这地上扔的纸·····呕儿····没一点素质!呕儿。”

边干,边干呕。

祝星更吃不下去了。

“哎呀!领导不收钱!不收钱!用不了这么多!那啤酒和蚕豆你们都没动!哎!不收钱!你看·····那下次欢迎再来啊!”

结账时,老板娘死活不收钱,推搡几回,无奈,李贺只得把钱压到啤酒下。

急忙开车离开。

在路上祝星心里想:那面条那么难吃,打死也不下次光临。

李贺在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

进入市区后,又在一家超市前停下,进去不到三分钟,拎着两个袋子回来。

里边有两瓶水,一包口香糖,和好几块面包。

“给!”

他撕开口香糖丢嘴里一块,把面包扔给祝星,“刚才在店里看你也没怎么吃,路上抓紧时间吃点垫垫。晚上那一顿,指不定又要忙到什么时候才能吃上了。”

李贺直视着前方,语气平静,平静的好像在唠家常。

祝星嗯了声回应,表面不动声色,实则心里掀起了粉色风暴,她按耐不住花痴,忍不住跟李茜分享道他真的好体贴,我更喜欢了·····

*

“知道为什么传唤你么。”

卤蛋表情严肃的盯着周建华。

偏暗的环境,夹在桌子上直射的白炽的灯光。

周建华表情冷静,眸子浑浊无光。

“知道。调查我儿子的死因。”

“还有呢。”卤蛋问。

周建华摇了摇头,一脸疑问的看向眼前这个光头的警官。

卤蛋将手机推到周建华面前:“看看吧!你儿子的遗书!”

另一审讯室内,一阵悲痛欲绝的哭泣声。

一个年老色衰,头发花白的佝偻女人抱着手机嚎啕痛痛哭着。

她捂住胸口,捶打着,自责着。

⋯⋯

“博客上的内容你看了么?”

“看了。”

周金低着头回应,双手交叠,不安的扣着指甲。

“你父亲有家暴过你们么。”

长时间的沉默。

许久,穿着绿色连衣裙的周金才抬头,露出了一个牵扯的微笑。

⋯⋯回忆

那气氛低压的可怕,周鑫在客厅的那一顿饭也吃的极为漫长,餐桌上的周建华脸已喝红,不耐烦地用指头肚般粗的木棍敲了敲桌子,在低压的气氛里,格外震人心魄。

“快点,吃完赶快给我过来!”

他捧碗的手抖了抖,哽咽着把汤给喝完。

又是10分钟的沉默。

周建华从餐桌上站起,大步走到客厅,揪起在塑料凳子上的他。

周鑫一个踉跄顺势躺倒在地上。

周建华不及理会,仍揪着他往餐桌边拖去。

姥姥从沙发上站起,用矮小的身子与周建华撕扯,牢牢的将周鑫护住。在姥姥身后的他表情呆滞,对这一切似乎习以为常,泪还是不受控制的淌满了眼眶,无声落下,他没伸手去擦。

周建华松开拉扯他的手,重回餐桌,拿起了桌上的木棍,“赶快给我过来!快点!”那一声吼得惊人心。

他错开姥的庇护,缓缓向周建华走去,姥姥紧跟着他身后。

“跪下!”周建华冷冷厉声呵斥道:“跪下!”

刘颖在沙发上流着眼泪,她别过脸去,不敢去看……不敢去看。

周鑫不敢反抗,“扑通”跪下,眼中满是无措。

姥站在他的边上,靠近桌子,小心地挪动着放置在桌面上的木棍,企图将它不动声色的拿走,竟不料这一小小动作竟点燃了这把干草,火苗涌动,蹿起丈高。

周建华夺过木棍,朝周鑫身上打去,刘颖从沙发上弹起,她佝偻的身躯,企图上前去拦住周建华,姥姥嘶吼着大喊:“不能打!不能打!”

“你给我滚!滚出我们家!”周建华挥动着木棍朝姥姥指道:“哪远滚哪!别呆在我家!这是我的房子!滚!”

周建华爆出脏话,忘记了该对老人应有的尊重。

姥姥拼命的护着他,把周鑫护在怀里……

“你少说点吧……!你少说点吧……”

刘颖,左右为难,一边是她尊敬的母亲,一边是她忌惮的丈夫。

眼泪无声的从眼眶中直溜溜落下。

“我天天在外边装孙子求人办事,让你好好学习考个好大学!你不复读了!!你说不复读就不复读?!你姐姐打工为了谁!你对得起我们吗!!”

周建华怒火攻心,又直愣愣的朝他踹去。

周鑫从跪的姿势变成倒地,

他仍不解恨,竟又上脚踩上,踩到周鑫的身体上,踩到周鑫的自尊里……

刘颖上前拉动着周建华,他的脚从周鑫身上离开。

姥姥又忙去护住,周鑫脸上满是泪水。

周建华将自己的老婆推开,挥动着木棍朝餐桌上打去,碟子、杯子,碎裂的声音震入耳膜,砸了个干净,剩菜剩饭汤汤水水撒了一地。

指头肚般粗的木棍被他打断了一截。还没停,他顺手抡起酒瓶砸下,那酒精味霎时充满了整个屋子。

刘颖轻轻推周金到门口,小声道:“赶快去三楼找你文叔叔。”

周金穿着睡衣跑到三楼,紧促的敲着铜门,门开了,她以为抓住了救命稻草,却不料是一个孩子。

“我爸值夜班了,没在家。”

她忐忑的回到楼上,酒精味儿袭来。

刘颖见周金只身一人,眼里那点滴希望,霎时落了。

周建华拿起扫把杆再次朝周鑫挥去。

两人拼命拦着,他们推搡着。

周建华推倒了家里的花盆,那盆绿萝的土撒了一地。

他手里的木棍无意间扫到顶上的吊灯,灯光晃动,影影绰绰。

周鑫跪在地上脸上满是泪水,他不敢起身,不敢起身,心里一个声音默念:不要害怕不要害怕。升腾起的是恐惧与死亡的解脱。不要害怕……不要害怕……

*

“你承认对死者生前使用过暴力么。”

“我承认。但哪个家长不打孩子?!我们也都是希望自己的孩子好好的。”

“打孩子和家暴是两码事!”

卤蛋敲了敲桌子,语气中有了怒意。

“长达数十年····他死的时候身上还是带着淤青!!!你为他好··”

⋯⋯

“去,把李旦叫出来,他现在带情绪了,换个人审。”

在监控室的老刑警看着屏幕,表情严肃,冲身后的一群人发问:“李贺呢!”

“李队去分局拿卷宗了·····”

在旁观的于梓怯声回应。

“那么多实习生不用,一个副侦队长亲自跑去拿卷宗···赶快打电话让他给我滚回来!”

*

“李队。”在副驾驶座上的祝星盯着照片疑问开口:“有件事我觉得不太对劲。”

“嗯?”

在开车的李贺回应。还没等祝星开口,手机便响了起来。

连接了车载蓝牙,于梓的一口娃娃音便传出:“李队,你赶快回来吧!吴队正在找你呢!都快把我们骂死了。”

“骂你们,你们就先忍着。再忍五分钟,我还有两个路口,就到了。等我回去战火就转移了。”


夏季的清晨,天五点多就通亮了。

陈梅起了个大早,赶了早市,一回来就钻进厨房乒乒乓乓忙碌起来。

祝诚是被剁菜板的声音吵醒的,他沉着脸立在厨房门口,不动声色地盯住陈梅,看着她对菜板上的猪排大卸八块。

“妈呀!!”毫无戒备的陈梅一个转身,猛看见身后站着的人,吓得连后退几步,靠倒在洗碗池边上,在看清是自己的丈夫后,拿起刀佯装砍人状,朝祝诚吓唬道:“你要吓死我啊!一声也不吭!你不睡觉站厨房干嘛,跟哪臭脸驴一样。”

被骂“臭脸驴”的祝诚冷着脸,表情不悦:“我睡得着么!这一大清早你就开始哐哐咚咚!孩子天天早出晚归累的不行,你一大早就这么大动静····”

陈梅朝祝星房间看了眼,门是紧关着的。不由松了口气。

“你懂什么!就是因为我知道孩子上班辛苦,我一大早跑了个早市,买了点猪排给孩子炖炖。顺便给咱女婿也带点。”

她一脸美滋滋,“女婿”这两个字也喊得格外亲密。在她心里,李贺就除了晒的黑点,其他没什么大毛病,自己还是很中意的。

祝诚却相反 ,“女婿”这个词,他怎么听,都不觉得悦耳。

“荒谬!八字还没一撇的事,你一口一个女婿女婿,咱们星星有说他俩处对象的么!造谣!改天让星星给你抓起来关进去做做思想教育!”

陈梅瘪着嘴,懒得搭理他,自顾自的将肉块清洗,下锅,放料,炖上。

“我再去睡一小会,你看着点火,到六点二十叫我。”她把砂锅盖好,洗了洗手,往卧室走去。俩人年轻时自由恋爱,自由结婚,到现在吵吵闹闹四十多年了,习惯性的拌嘴,互相打击,嘴上嫌弃,心里却还是彼此牵挂互持。

祝诚被这么一折腾也睡不着了,干脆背着手在客厅里来回转悠,看到家里绿萝叶子泛黄,毫不犹豫,从根将其掐掉。

随着时间流逝,厨房里的香味也逐渐散出来。看了眼时间,六点二十了。

床上卷着被子的祝星睡得正香,空调26的温度适合睡眠。

一旁充电的手机屏幕亮了亮,绿色微信上跳出几个红点。还没等闹钟响,祝诚的声音就从门外传来:“星星起了没?”

祝星不悦的卷着被子往里翻了翻身,没有理会。

“快上班了,赶紧起吧。”

祝诚的声音依旧继续。

“我自己定的有表!你别管我了!”

陈梅一脸幸灾乐祸,她得瑟着从隔壁屋子里出来,嘲讽道:“挨骂了吧!”

一直到七点,祝星才起来,摸过手机看了眼,迅速地穿好警服,刷牙洗漱,然后拎着包开门离开。

在厨房忙碌的陈梅还没反应过来,人就闪了!

她难以置信的向自己丈夫问去:“星星?走了?”

“对!”祝诚当然不会放过嘲讽她的机会,“从冰箱里拿了块面包!走了!肯定是不想吃你做的饭!谁家大早上睡吃肉!油死了”

“那你等会别吃!”

陈梅白了他一眼。

*

已经七点多,小区里也逐渐热络起来。有熟悉的居邻跟祝星打着招呼,她叼着面包,挥手回应。

晨跑回来的年轻人,提着鸟笼出去的老大爷,在自行车后座系着红领巾的小朋友手里拿着大花卷边哭边吃。

祝星一路小跑,咬着面包,盯着手机,在半个小时前,群里发了一条通知八点紧急去办公室集合

小区门口的出租车,连等了几辆都是红色的“满客”。

焦急,加上刚才的一路小跑,祝星觉得自己此时背部汗水直淌。

手机叫的嘀嘀也没人接单,站在路边徘徊,犹豫要不要扫辆小蓝车时,一辆银色路虎停了下来,车窗摇下,李贺的声音传出:“上车吧。”

⋯⋯

车内很干净,车厢里弥漫一股好闻的柠檬清香,空调冷气让人心情愉悦,祝星凑近出风口,将自己额头的汗水吹吹。

李贺见状从中间扶手箱里拿了盒抽纸,祝星接过后道了声谢谢。

将脸上的浮汗用纸巾擦去,抬眼望去,正对着的副驾驶的仪表台前,贴着许多可爱的粉色贴纸。

其中几个拼在一起的幼园字体“小宝贝专属”,让她略略感到不安。

是女朋友贴的么?祝星忍不住往这方面想,心情黯淡了些许。

她虽然很喜欢李贺,但是也是有原则有底线的喜欢,如果他有对象的话,那······

这么想想,祝星顿时觉得,副驾驶座这个座位,此时如坐针毡。

“李队,这是你女朋友贴的·····还挺好看的,能不能帮我问问在哪买的?”

what fuck!!祝星瞬间内心狂喊!我他妈到底在说什么鬼话!!!

李贺稍稍愣了愣,随后道:“这是我小外甥贴的,我改天帮你问问,而且。”

他转过头盯了一下表情略带尴尬的祝星:“而且,我没女朋友。你不用看网上段子那种···哥哥我坐你副驾驶座你女朋友会不会生气啊···怎么怎么的,不用有那个负担。”

他模仿“哥哥”的娇嗔语气让祝星觉得好笑,刚才的尴尬感也一下子舒缓了。

“还真是挺巧的,今天出门,一路红灯。”

李贺搭话道:“要不是一路红灯,估计我早到局里了,咱俩也就错过了。”

那句错过了对李贺而言很平常,就是字面意思搭车的错过。

可这句风轻云淡的话却在祝星心里万千感触。祝星想,如果他们错过了,她会很难过。

就像当时查完分后,不能去一个学校的失落,就像越来越远怎么也凑不到一起的绝望。如果当初没有复读的话,没有咬咬牙坚持下去的话,可能他们就真的错过了吧。这么想想,祝贺坚持的那些年。

“刚好咱俩也顺路,以后时间一致的情况下,提前约好,我载你上下班。”

*

你说我现在对李贺告白他会不会接受?祝星在办公室趁着等候间隙,通过手机对李茜叙述了最近的事件。

李茜回了个震惊的表情你冷静点吧姐姐!这才几天!哪有那么快喜欢上你!

祝星沉默了会儿又回复也是。哎!

姐姐,13年你都熬过来了啊!也不差这一两个月了。李茜回复了一个翻白眼他都说了一起上下班,你也别不好意思!从今天开始,你就跟他发微信,约好时间,以后一起上下班!让他开车载你!

这不太好吧···我感觉有定不太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的!天天接送,我就不信你们俩擦不出爱情的火花!你要是感觉不好意思你就隔三差五请他吃饭!或者给他带早饭!或者给他办张加油卡,但是我感觉加油卡他不一定会收。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我来晚了。”最后一个于梓(鱼子酱)姗姗来迟,她抱歉的坐到自己的工位上,大口喘着粗气。

祝星收了手机,将注意力转移到工作上去。

李贺见人齐后,打开了投影仪。

幕布上映出一个笑容灿烂的身着红色球衣抱着篮球的男孩。

“昨天的审讯过程中,周金提到一个叫汪邟的人,就是他。汪邟在三月九号那晚上,打完球回家的路上被一个人用眉刀划破了脸,这个纠纷是二禾区派出所处理的,判了醉酒误伤,罚了五千块钱,拘留了两个月。”

李贺切换到下一页,一个皮肤蜡黄,眼窝凹陷,看起来瘦小削弱,严重营养不良的男孩出现,“我们调查得知,划伤他脸的就是这个人叫丁磊。也正是,两个星期前,在三禾区“欧夜丽”的酒店墙后抓捕的吸毒贩毒男孩。”

办公室的气氛凝重,每个人都盯着幕布仔细听着。

李贺坐在中间位置,切换着投屏继续说:“根据汪邟的描述,他根本就不认识丁磊,跟丁磊也没有任何交集以及摩擦。不过有一个细节点,汪邟跟周鑫之前的关系密切!准确来说,汪邟还因为彩虹伤害过周鑫。我们这里做了一个大胆的预判。”

“丁磊很有可能认识周鑫,而且划破脸不是醉酒误伤,很有可能是蓄意报复。”

⋯⋯回忆

他叫周鑫,这是他第一次复读。

夜晚,他躺在床上去想,如果他有一双翅膀,两双翅膀……

周鑫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晚上开始睡不着觉。

就觉得心慌,着急,害怕,开始听到有人来回走动的声音,有人在耳边悄悄地私语,他带上耳机,企图用音乐来隔绝声音。

“有好一点,有好一点。”他心里一遍又一遍的安慰自己,“没事,没事。”

灯被摁亮了,刺眼,还没能来得及适应白灼的灯光,耳部就一个拉扯,有指甲划过脸颊的刺痛感,耳机脱离,音乐声停止了。

“你说你睡不着觉?!天天听这玩意儿,你能睡得着吗!”周建华把耳机甩了出去,他满脸愤怒。

客厅的灯也亮了,闻此动静的妈妈也从房间里出来,她拉着周建华让他离开,“大夜的你干什么,孩子明天还上学呢。”

“上学!他上个屁!大半夜的还玩手机!”周建华骂骂咧咧的,“他妈的老子天天在外边累死累活拼命挣钱!让你复读让你学习!你躺被窝里玩手机!再让我看见你玩手机!我弄死你!”

门关上,清脆的锁芯住锁舌声,让他心里的一块大石落地,安稳。房间又回归到一片黑色的死寂,他没了睡意,靠着枕头,木讷的坐着。

周鑫闭上眼睛,又能听到来回走动的声音。他觉得有人总在盯着自己,听见敲门声,听见有人喊……那种感觉又来了。

害怕,他蒙上被子盖过头,又有人在他耳边窃窃私语,他听到周建华的辱骂声,听到妈妈的哭泣声,听到有东西摔碎的声音,听到有脚步声,由远及近,从左到右,来回变动,又来了……又来了……

他控制不住的流泪,咬住自己的胳膊,疼痛,让我逐渐清醒,慢慢舒解,逐渐平静。

这种感觉他已经记不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重复多少次了····


“托你们的福!我在监狱里过的很好。”

丁磊这句话是真的。

他比被抓捕时胖了不少,气色也好了很多,寸头很适合他,平添了几分精气神。

李贺将照片摊放在桌子上,示意他看看。

“认识这个人么?”

他歪着头凑上去看看,吊儿郎当道:“不认识!”

目光迅速收回,眼睛不自主的低垂,说话时眼神游离,典型的躲闪反应。到底还是小年轻,脸上藏不住事儿。

“你再仔细看看。”李贺在照片上敲了几下,“这个人叫汪邟,就是三个月前被你划伤脸的那个。”

“我喝醉了,不记得了。”

“你跟他之前有冲突么。”

“我喝醉了,我不知道。”

“你是怎么知道他的电话号码的?”面对李贺的反复询问,丁磊表情不悦,沉默不再回答。

“是周鑫让你干的?”

在听到“周鑫”二字后,他有了明显反应,态度从躲避敷衍变成防御带有进攻性。

“你好像很在意周鑫。”李贺继续挑火道,丁磊的种种反应似乎证实了他们的猜测。

“因为周鑫的记恨汪邟,所以让你去报复?”

“电话号码是周鑫给你的?因为汪邟拒绝他,所以他心生怨恨……”

“你他妈放屁!”

“坐下!坐下!”

丁磊狠狠的砸推下桌子,呼吸声变得有些急促,带着手铐的手紧攥,因压力血液不回流,关节处泛白。

旁边的狱警对他作出的反应发出呵斥,并采取强制措施将他重新按回到椅子上。

“你他妈以为汪邟是什么好东西么!是他先来招惹周鑫的!你们根本就不知道周鑫经历了什么,周建华他们根本就是畜生!!”

他咬牙切齿道,在提到周鑫时语气里满是心疼和委屈。他尽力在隐忍,在控制,可周鑫·····他真的······

李贺盯着眼前这个,穿着黄色囚服的男孩,他涨红的脸上满是痛苦,他在狱警的禁锢下挣扎着,“你根本就不知道周鑫经历了什么!你根本不知道他复读这几年到底有多难熬……”

*

三年前。

“丁磊,大堂的灯坏了,赶快去换了!”

在办公室真皮沙发上半躺着,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对丁磊使唤道,手里夹着香烟,在说话的间隙叭叭抽上两口。

男人口里吐出的白烟,顺着空气,钻进在门口站着的少年鼻腔中。少年嘟起嘴,用撅起的上嘴唇堵住了鼻孔。

“另外,换完灯炮后把厕所给打扫下,大夏天进去一股尿骚味儿。”

丁磊“嗯”了声,走出去关上门,再关门的瞬间,冲沙发上半躺着的男人比了个中指,做了个“cnm”的口型。

“凯旋桥”前停着豪车,大厅里也人来人往。

2:15,正是学生从家里赶来教室的时间。

“哎呀!你碰到我了!”

“看点路。”

“不长眼啊。”

丁磊搬着梯子,逆着人流,高出他一头的梯子时不时会遮挡住视线,一个不小心就会碰到来上课的学生。

这些无关痛痒的话他毫不在意,习以为常的说了声“抱歉”。随后将架子竖倒在墙上,靠在一旁抹了把汗。

他准备等学生开始上课,人少了,再把灯泡换上。

“那人还挺帅的。”

“帅又怎么了,帅又不能当饭吃,就算长再帅,也照样是一个破修灯泡的。”

人群里,两个穿裙子的女生笑谈讨论。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被他听到。

那个“破”字,着实让人煎熬。他沉默的低头,从裤袋里摸出一盒烟,倒出一根放到嘴边,想了想,又拿下塞了回去。

这盒烟是他留着,准备人际交往,客套寒暄用的。

丁磊并不富裕,可以称得上是穷。他的确穷,穷的连根烟都吸不起。

自从他父母去外地打工失联后,他就跟着姥姥住到了舅舅家。舅舅家不富裕,供应不起“吃闲饭”的“读书人”,心高气傲的他,也受不了每天的冷嘲热讽,就干脆辍学,跟着同乡从外地到金禾来打工。

在金禾市摸爬滚打了四年,街边摆过摊,工地搬过砖,学过汽修,干过黄牛。被人骗过,打过,骂过。有想过报复社会,也想过一死了之。

⋯⋯

在平安夜那晚。

他蹲坐在金河桥上,打算将最后一罐啤酒喝完就从桥上跳下去。

金河大桥上车流不息,来去匆匆,无人会停留,没人会注意,他这宛如垃圾般的生命。

马路对面,一个贵妇穿着皮草,挎着小包,牵着一只穿着羽绒服的泰迪狗在大桥上溜达。

那狗隔着马路对着他狂吠,丁磊趁着酒意,将手里的易拉罐朝狗扔去。

易拉罐擦着狗的身子,溜过桥的镂空,掉进金河水里。

贵妇见状破口大骂,她觉得自己像是被“冒犯”,受到了“惊吓”,立誓要为自己的“狗儿子”讨个公道。

“狗儿子”见有人撑腰,叫的也更卖力了。

好一个狗仗人势。

丁磊无视对面的泼妇骂街,自顾自的拉开一罐,又往嘴里灌去。

那女人骂骂咧咧了十分钟,见对方没回应的意思,抛下一句“穷要饭的!”就抱着狗走了。

“狗都有人抱,呵,我连狗都不如。”他自嘲的感叹,桥那边,不知什么时候走来了一个穿着校服的学生。

学生看上去与他年纪错不了多少,大概是十七八九的样子,正处高中。

命运真是不公啊,同年的年纪,有的人上学,有的人打工,有人连狗都不如。

正当他在心里怨天尤人,感叹命运多舛之际,那边的学生突然将书包扔了下去,平静的水面顿时炸开水花。

还没等丁磊做出反应,学生就又将半个身子探出了围栏上,整个一欲跳河的姿势。

“艹!这年头跳河也这么多人!”

嘴上嫌弃吐槽的说着,身体却实诚的撂下酒罐,朝学生奔去,急忙揽住他的腰将他从栏杆上拖下来,“活腻歪了!”

被骂的学生也没有还口,脸上带着泪水抽泣的哭着。这学生白净秀气,穿着七禾重点高中的校服,脸上没带伤,身上也没脚印,应该不是被欺凌了,算了算时间,估计是期末没考好。

“就算考试考砸了也没必要去死啊,你才多大,你死了你父母该多伤心······”

“你他妈别跟我提我父母。”

眼前的少年像是被人踩到尾巴的小猫咪,瞬间炸毛起来。

“反应这么大······跟父母吵架啦?”

“我都说了你别····”

“行行行,不提就不提。”

丁磊也不自讨无趣,回到刚才呆的原处,将地上的易拉罐收拾起来,少年不动声色地站在他跟前。

“你刚快回家吧,书包估计捞不上来了。”

“你为什么在这喝酒。”

“跟你一样。”

“?”

丁磊将瓶子全收拾进塑料袋里,起身对着眼前还挂有泪痕的少年道:“跟你一样,也是来寻死的。”

⋯⋯

两个寻死的少年,在那晚双双没死成。

凑合凑合钱,去大排档吃了炒面,喝了啤酒,唱了KTV,看了小电影。

最后分道扬镳。

⋯⋯

天无绝人之路,可能是救人后的幸运,就在分别后,闲逛的丁磊看见了“凯旋桥”补习班,招收后勤的广告。

应聘,入职,工资2800,不多,但包吃住,工作也算是轻松,日常杂活,没事还能蹭蹭空调。

······

他将麻织手套去掉,团成一团,塞到裤兜里。

大堂里的中央空调,温度调得很低,可他仍汗流浃背,额头上豆大的汗珠直冒。这点风,不足以吹散劳动后的燥热。

丁磊随意拉起衣服的下摆,当作抹布般抹了把额头和脸上的汗。

白色的短袖顿时脏一块。

“给。”

一瓶矿泉水忽然横在他眼前,随后是一声温柔的男声。

丁磊觉得,熟悉,悦耳……

“给,水。”

男生见他没反应,又将手里的水往前递了递。

丁磊上下打量,这个穿着宝蓝色短袖的白净乖巧的男生,好像从进门就站在自动贩卖机前,他好像抱着这瓶水,在贩卖机的角落,盯了自己老半天了。

直觉告诉丁磊,这男的肯定没憋什么好屁!

周鑫见丁磊没接水的意思,径自将水放下,就随着人流走了。

丁磊觉得莫名其妙,将水转手就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这个举动,被回头的周鑫尽收眼底······

扔掉水的丁磊莫名烦躁,他讨厌这种被人可怜施舍的感觉,这让他想到了那个穿着羽绒服的泰迪狗·······

“泰迪狗····”丁磊嘟囔道:“啧啧····泰迪狗···金河大桥·····卧槽!刚才那个!不会是那晚跳河的学生吧!”

脑海里关于那晚的轮廓逐渐清晰,他大骂一声,不顾来往嫌弃的目光,将手伸进垃圾桶里,急忙把水从里面捡了出来。

不拘小节的用衣服擦了擦,拧开灌了口,解渴!

*

周鑫坐在教室里,讲台上的数学老师激情高昂地讲解着“三角函数”

他无心听讲,脑子里全是丁磊将水扔进垃圾桶的画面。

可能,他也觉得我恶心吧······


趁这个期间人流量少,丁磊迅速将灯泡换好,随后去杂货间拎了把拖把朝男厕所走去。

一推开门,厕所浓烈得尿骚扑面而来,黄色的液体黏在马桶边上,溅到白瓷墙上。

随着夏季高温蒸发,尿液弥漫在空气中,还有些辣眼睛。

“艹,现在的年轻人火气这么大!”

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口罩,戴上瞬间,就觉的呼吸不畅了。不过他宁可闷热一些,也不愿继续闻着尿骚味。

他之前有在网上搜过,长时间吸入尿味,会引起大脑缺氧,呼吸道粘膜损伤等。

将拖把浸湿,往地上泼洒些消毒剂,两种味道混合,气味更加窒息。

约莫干了十多分钟,总算收拾干净。想了想,又拿了张白纸,用马克笔在上面写了九个大字:大小便入厕,来去冲冲

正准备用胶带将纸贴到马桶上,身后的门突然开了。

周鑫一推开厕所门就看见了姿势怪异,趴在厕所马桶上的丁磊。

他愣了愣,刚准备关上门出去,就被喊住。

“喂!”

两人面面相觑,丁磊保持着这个诡异的姿势继续对门口欲走的少年道:“你过来帮我撕一下胶带。”

“···”

周鑫没拒绝,拿过在水池上放着的胶带,撕成四段大小不均。

几乎是贴好的同一时刻,一阵急促的铃响起,接着是人流涌动,桌椅碰撞的的嘈杂声。

几个尿急的小伙子边解着裤腰带,边冲进厕所,也不顾及,打开了往厕所里尿。

丁磊在一旁,看着自己刚打扫干净的马桶染上污渍,只觉得脑门青筋暴起,刚想发火,却注意到身边的少年已经走了,急忙去追出去。

“周鑫!”

还没走多远,周鑫就听那个熟悉的声音,身子僵了僵,随后转身。

在身后的丁磊笑脸盈盈,阳光透过窗户映射到他身上,周遭镀上一层暖光,他晃了晃手里的矿泉水,朗朗道:“谢谢你的水。”

他没扔,他也没忘。

*

从那件事以后,两人天天都能碰见,联系也变得紧密起来。

丁磊“凯旋桥”偶尔会穿着保安服在大堂巡逻,他总借机在周鑫上ke时,透过窗户,冲他扮鬼脸。

周鑫也会天天给他带早餐,偶尔两人也会一起去吃大排档,去看电影,去逛河提。

简单,平静,美好到周鑫都以为是错觉。

但这终究是暴风雨来的前奏。

周鑫莫名其妙整整消失了一整周。

等他重新出现后,丁磊却发现,他开始故意躲他。

每当两人视线交汇,周鑫总是错开。

每当他扬手跟他打招呼,周鑫也总是无视。他对他的付出不再回应,神情漠然到,好像两人毫无交集。

这种状态持续两天后,丁磊终于忍不住了,他在晚上,将周鑫堵到了金河桥上。

*

“你干嘛躲我。”

“····”

“说话啊!”

面对质问,他沉默不语,待凑近,丁磊才发现,周鑫的脸上,有被殴打后的淤青痕迹。

“你伤怎么搞的。”

周鑫别过头没有回应。

“我问你话呢!”

丁磊逐渐暴躁,他开始往不好的方面猜测,他可能是被欺负了?他可能是被欺凌?家暴?勒索?

看着他那柔弱的样子,心头莫名燃起一阵无名火,就好像自己的东西被人践踏了,就像是自己的脸被人打了。

“你他妈是不是个男人!娘不唧唧的!说话啊!到底怎么了!”

“你想让我说什么。”

他眼眶红着,就这么靠在丁磊的肩头,无声的哭了。

周鑫在那天晚上还是什么都没说,但丁磊却不放心。

他怕他是被欺凌,于是就悄悄跟着,在人群里目光紧紧追随,直到看见一群男生将王鑫推倒在地,忍不住冲上前去。

他撕扯着殴打着为首带头的男生,并恶狠狠放出狠话“谁要是再敢欺负周鑫,我弄死他!”

两个少年惺惺相惜,准备存钱离开这个不快乐的城市。

*

“磊子,你不是缺钱么,最近有个活你干不?高报酬。”

麻子靠在门框上,手里比划一个数钱的动作。

他是凯旋桥老板的弟弟,为人潇洒不正经,说实话跟街边二流子一样。但他挺和谐的,不时喊着丁磊一起街边撸串,小烧烤,对丁磊也是颇为照顾。

“什么活?”

见丁磊有兴趣,麻子忙凑上前对着耳朵小声嘀咕。

“不行,我不干这违法的事。”

“傻子才跟钱过不去!”

“那也不行,我不干。”

麻子劝了会儿,见他态度坚决,骂骂咧咧的淬了一口,自顾自的走的。

过了数日

就当丁磊以为这件事情就这么结束时,意外来了……

中午,丁磊在员工宿舍,躺在小床上午睡,一阵推搡将他弄醒。

小单间里站着五个粗犷的男人,麻子也在其中。

他略感不对劲,翻身拔下在一边充电的手机,想要报警求救。

几个人见状扑上前制止他,将他呈大字,压置在床上。

“你们干什么!”

“干你!”

话落,麻子拿着一个注射器朝他缓缓走来。

等周鑫赶到时,丁磊已经陷入了亢奋,他瞳孔散大的躺在地上傻傻的笑着,流着眼泪,怎么叫也没一点反应

······

“我完了周鑫!我根本就控制不住我自己!”

“你他妈把我解开!”

“我求求你了,我真的快死了!”

“滚!我不要你管!”

“艹你妈!你给老子解开!!”

“丁磊,你冷静点,冷静点,你听我说,没事的,没事的。再忍一忍,再坚持一下。”

周鑫捧住他的头,尽力安抚着du瘾发作后的丁磊,他控制不住的大叫,呕吐,癫狂。

就这么一次又一次,一夜又一夜。周鑫有想过报警,但他怕,他怕丁磊被抓起来····如果被抓起来,他该怎么办?

*

“戒du滋味不好受吧?”

麻子靠在门框上,笑脸盈盈。

“滚!”

“别这么大火气,我这次来找你呢,是送钱的,你把这个东西放到九平路的651号奶箱子里,这三千块钱就是你的了。”

麻子将手里的信封放到桌子上,见他一脸怒气,又安抚道:“磊子,哥是真拿你当弟弟了,这挣钱的生意想分你一杯羹,你看,三千块钱,不少了,你送这一趟顶你干一个月!再说你不是还准备和你的小基佬私奔呢,还不抓紧时间多挣点钱。”

“你他妈嘴放干净点。”

“行行,钱我放这了,货今晚凌晨3点送到,别想着私吞,要是货出了问题,你就等着为小基佬收尸吧。”

什么狗屁哥哥弟弟·····艹···狗娘养的东西

*

凌晨两点,

丁磊戴上口罩帽子,换上一件平时不怎么穿的黑色T恤。

他拿过桌子上的信封,揣进兜里,在路上扫了辆小蓝车,顺着导航骑行到九平路,找到659号奶箱,将信封塞进去,用手机拍了个照,发给了麻子。

一切完成后,好奇心突然萌发。

于是乎他躲进旁边的家属院 ,从家属院的楼梯窗户往下望,刚好可以看见那个奶箱。

等了大概半个小时,身上被蚊子咬了无数个红包,当耐心快被磨完之际,一个中年男人穿着睡衣走了过来。

男人四处张望了一番,才停到奶箱前,拿走信封,随后消失在夜色里。

在楼道里蹲着的丁磊神情恍惚,他难以置信 ,刚才的男人,竟是周鑫的父亲———周建华。

*

“周鑫这小子我就知道有出息!”

“听话的很!不像我家儿子!快气死人了!”

大伯和二舅吹捧着。

这是他的sheng学宴,饭局上成人的交往,各自寒暄。

周建华脸上带着笑,笑声爽朗。这是近两年来,周鑫第一次见他这么开心。

他们都很高兴。

本科重点,周建华脸上带光,他拍着周鑫的肩说:“争气!儿子真争气。”

周鑫坐在孩子桌上。

桌上的同龄人都抱着手机,他感到无从适应,心里发慌,逐渐不安。

逐渐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周鑫,周鑫。转头四下寻找——无果。

幻听,又是幻听。

“周鑫,周鑫。”

不安的在桌下抠着手指头,又听到……他又听到了。

⋯⋯

“不得不说,周鑫这孩子是真听话!懂事!你看我儿子,天天手机电脑不离手,轮换着玩,说他,他也不听。”

闻此言,一行人都朝孩子桌方向看去。

桌上的孩子年龄不一,有大有小,有男女,在扣着手机,或聊天,或追剧。

唯有周鑫——他的儿子,安静的坐着,安静的坐着。

周建华高兴,听到这话更高兴,大家都觉得,他教育出了一个好儿子!一个好孩子!一个“别人家的孩子”!

他积极地传授着教育经验,他道:“光动嘴不行!得打!要有父亲的威严!棒棍底下出孝子!当初!这小子本科边都挨不上!”

他嘬了口酒,又津津乐道:“我让他复读!死活不去!不好好学习给我气的呀!狠狠地打了他一顿!还有!高考就剩一个月了,他半夜不睡觉听歌!又给我气的呀!我抓着耳机给他扔了!哎!好了!听话了!成绩提上去了!手机也不玩了!懂事得很!我跟你们说!棒棍底下出孝子!我从小被我爹打到大!不打不听话!是真理是真理!”

其乐融融,大家捧场的笑声一片。

周鑫呆坐着,在这一众同行人中,显得格外另类,手指泛痛,渗出血迹,仍不及理会,继续扣着…疼痛…有清醒一点,有清醒一点。

……

周建华喝醉了,在酒桌上起哄着让他敬酒,他挨个敬过。

那些不认识或认识的叔叔阿姨拍着她的背道:“周鑫,以后得好好孝敬你爸妈,看他们两个为你付出了多少心血,得懂事!得听话!”

那些酒味混着烟味让他反感,让他恶心。

周建华也拍着他的肩,鼻音囔囔,他喝醉了,他眼眶泛红,充盈着泪水:“儿子,爸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你以后都懂了,长大都懂了,你到了我这个年纪都懂了,爸是严厉了些,但这都是爱,爸打你!也都是爱你!要不是爸的鞭策,估计你也长不成这么优秀!”

他哽咽,用手抹了把泪混着鼻涕:“爸都是为了你好!每个父母都希望自己的子女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爸不会害你,我们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我的好儿子!”

周围人都附和,好一场父慈子孝。

周鑫却只闻到他口中的酒浊气,混着烟味,胃里翻腾着一阵恶心。

他分不清恶心的是酒臭味,还是这些虚伪的话语。

……

12月7日《狗十三》上映,他买了票,自己去看了这部电影,他坐在影院漆黑的空间里,听见东西摔碎的声音,听见辱骂声,他安慰自己“没事的没事的。”

他随着人群的情绪一起崩溃,他泣不成声。

电影的荧幕中,李玩的父亲在家门前殴打着李玩,他让李玩道歉,他对李玩说:“我打你,是因为我爱你。”

“我想,周建华,一定很爱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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