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徐国安来了,只不过在他眼里,我已经是板上钉钉的罪人,现在肯交出钥匙,不过是迫于压力,是他“宽宏大量”才给的台阶。
他要的不是真相,而是他掌控一切的权威,是他“顾全大局”的表演。
而我也用保证书和离婚申请成全了他。
我拿着他签订的保证书和离婚申请去政工处请求归档,并及时向涉密部门发了电报,简要汇报了情况,并将自己之前已经整理一半的报告写完,挂号邮寄出去。
政工处大姐见我面色憔悴,特意给了我两枚鸡蛋,这竟然是我这么多天以来收到的唯一的温情。
我回家,翻出一直没舍得吃的红糖,将两枚鸡蛋都煮了。
医生说我需要休养,流产后的女人,得喝这个补补身子。
刚做好。
徐国安回来了,带着一身的疲惫和不耐烦,他显然还在为白天的事情耿耿于怀,或者,是在为他那“深明大义”的处置而自我感动。
他一眼就看到了桌上的红糖鸡蛋,眼睛亮了一下。
他大概是饿了,或者,他根本就没想过这碗东西是为谁准备的。
他径直走过来,拿起桌上的勺子,舀起一个鸡蛋就塞进了嘴里,然后三下五除二,连汤带蛋,将整碗红糖鸡蛋吃得干干净净,连碗底都刮得锃亮。
吃完,他才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放下碗,擦了擦嘴,看向我,语气带着一种施舍般的温和:”算你还有点心,知道给我做点吃的。
行了,你也别想那么多了,事情总会过去的。”
他顿了顿,大概是想起了“怀孕”这件事,脸上露出一点自以为是的关切,“身体要紧,好好在家养胎,别再到处给我添乱了。
把孩子平平安安生下来,比什么都强。”
养胎?
他让我养哪个胎?
那个已经被他的冷漠和算计扼杀掉的孩子吗?
我冷冷回应,伸出手,“家里的鸡蛋都被你送杨曼柔了,这两个鸡蛋是我借的,你得用粮票来换。”
“你还没完了是不是?”
徐国安瞪着我,额角的青筋暴起,像是下一秒就要扑上来。
他大概觉得,吃了我一碗红糖鸡蛋,就是天大的恩赐,我已经该感恩戴德,而不是不知好歹地跟他算账。
“没完?
徐国安,你倒是说说,什么叫完了?
是你把我这个‘证据确凿’的嫌疑人,在没有任何正式批捕手续的情况下,关押在督察组,让人轮番审讯,这叫完了?
还是你无视我身体不适的请求,甚至签下保证书,让审讯人员‘不必心软’,导致我……”他只是更加不耐烦,”沈素兰,我这是在帮你!
帮你把影响控制在最小范围!
只要你老老实实待着,等风头过去,一切都好说。
可你要是再闹,牵扯出更多的人和事,那后果,可就不是你我能承担的了!”
“所以,为了‘帮’我,你打算把我关起来?”
“什么关起来?
是让你好好休养。
你就待在咱们这栋楼里,哪儿也别去。
楼下的警卫我已经打过招呼了,他们会‘照顾’好你的。
这也是为了你好,免得你出去,又惹出什么是非。”
他转身就要走,不容我再有任何反驳,“我做的一切,都对得起组织,对得起国家。
至于你……你好自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