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挑着一只眉,扫向我的肚子。
“这个来路不明的野种。”
我的小腹忽然又是一阵剧痛,温热的液体顺着腿间流下。
宾客们的惊呼声和沈玥的低笑声混在一起,像团乱麻勒紧我的太阳穴。
恍惚间,我看见七年前那个,在我怀里哭着说“晚晚姐的粥最甜”的小女孩,正用涂着美甲的手指勾着陆沉舟的袖口,眼神里是我从未见过的阴鸷。
“先送医院!”
不知谁喊了一声。
我就这样被扶上楼梯,疼痛之余,却听见陆沉舟在楼下对宾客解释:“乡下姑娘没见过世面,闹了点小笑话。”
周雨彤的笑声像银铃般清脆:“陆总别担心,我已经让人准备醒酒汤了。”
卧室的门被推开时,风卷着碎玻璃碴子刮过我的脚踝。
梳妆台上的相框碎成几片,十七岁的陆沉舟穿着二十元的T恤,十七岁的沈玥叼着棉花糖,十七岁的自己笑得那么甜,仿佛不知道未来会有这么多苦。
抽屉里的高中录取通知书被翻出一角,“重点高中”四个字被岁月浸得泛黄。
七年前,我把通知书折成纸船放进河里,转身去给陆沉舟熬粥。
那时我天真的的想着,反正还有明天,反正他们会永远在一起。
落地钟敲了三下,在我数到第二十七秒时,玄关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
“晚晚?”
陆沉舟的声音带着醉意,皮鞋磕在门槛上发出闷响。
“我带了醉蟹,你最爱吃的那家——”他踉跄着扑过来时,我闻到他领口的玫瑰香水味。
那是周雨彤今天喷的味道,我之前在办公室见过那瓶香水,标签上的零比陆沉舟给的一个月生活费还多。
“协议签好了。”
我刻意避开他的触碰,将文件推到茶几上,“明天让律师来办手续。”
陆沉舟眯着眼看了半天,突然笑出声:“闹脾气呢?
行,明天我让玥玥给你道歉,她年纪小,不懂事......孩子没了。”
我冷漠的打断他,声音像冰水里泡过的玻璃。
“沈玥给我下药了,你知道吗?”
男人的笑凝固在脸上,酒气突然变得刺鼻:“你别胡说!
小玥怎么会......怎么不会?”
我盯着他。
“她连我怀孕报告都能偷,还有什么做不出来?”
我想起沈玥在楼梯口的眼神,那是看蝼蚁般的轻蔑。
“陆沉舟,你妹妹早就不是当年那个怕打雷的小女孩了。”
他烦躁地扯开领带,金袖扣滚到沙发底下。
“那你想怎样?
她才十九岁,你跟她计较什么?
再说......”他声音低下去,“孩子的事,以后还能再商量。”
“以后?”
我冷笑。
“以后你让我以什么身份留在陆家?
保姆?
还是见不得人的前妻?”
想起上个月的酒会,他让我穿保姆服在厨房洗碗,透过玻璃窗,看见他给沈玥披高定披肩时的温柔模样。
“你说我该知足,可你呢?
有没有知足过我对你的好?”
陆沉舟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板上拖出刺耳的声响:“林晚,别不识好歹!
要不是我......”他突然闭上嘴,喉结滚动着,把刚想说的话又吞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