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大夏穆寒烟的其他类型小说《负雪枯枝,难奏春歌大夏穆寒烟全文免费》,由网络作家“柏粥粥”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我是大夏唯一的皇太女,母后要我在清冷矜贵的太傅身手不凡的贴身侍卫里选一个当皇夫。我听到太傅对着寒烟温声说:“若她强行纳我为皇夫,我便趁机向女君提议娶你为平妻,八抬大轿迎你进门,在我心中,你才是我唯一心爱之人。”而我的贴身暗卫看着我被人横穿琵琶骨,宁愿受剔骨之刑也要去救崴脚的穆寒烟。“陛下早就习惯了刺杀,皮糙肉厚,可寒烟又不像您,她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后来逆贼谋反,太傅却为我挡刀而死,暗卫因救我被五马分尸。临死前他们求我:“殿下,若有来生,求殿下放过我,我只想和寒烟做一对平凡夫妻……”我惨淡一笑,“好。”重来一世,母后问我要选谁当皇夫。我抬头,看到站在一旁的九千岁,抬了唇:“女儿谁也不选,女儿想嫁……九千岁。”母后眉头一皱...
《负雪枯枝,难奏春歌大夏穆寒烟全文免费》精彩片段
我是大夏唯一的皇太女,母后要我在清冷矜贵的太傅身手不凡的贴身侍卫里选一个当皇夫。
我听到太傅对着寒烟温声说:“若她强行纳我为皇夫,我便趁机向女君提议娶你为平妻,八抬大轿迎你进门,在我心中,你才是我唯一心爱之人。”
而我的贴身暗卫看着我被人横穿琵琶骨,宁愿受剔骨之刑也要去救崴脚的穆寒烟。
“陛下早就习惯了刺杀,皮糙肉厚,可寒烟又不像您,她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后来逆贼谋反,太傅却为我挡刀而死,暗卫因救我被五马分尸。
临死前他们求我:“殿下,若有来生,求殿下放过我,我只想和寒烟做一对平凡夫妻……”我惨淡一笑,“好。”
重来一世,母后问我要选谁当皇夫。
我抬头,看到站在一旁的九千岁,抬了唇:“女儿谁也不选,女儿想嫁……九千岁。”
母后眉头一皱:“流萤,莫要说玩笑话。”
“母后,儿臣没有开玩笑。”
就连母后身边的大总管也瞠目结舌:“皇太女三思啊!
这九千岁杀人如麻,手段狠辣,更何况他……不能人道啊。”
也难怪母亲不允,前世,在待选的这三个皇夫里,我最瞧不上的就是有着玉面修罗之称的九千岁谢无尘。
甚至扬言:“谁要嫁给那个死太监?
本皇太女可不想活守寡!”
而现在,我坚定的开口:“母后,九千岁虽性情暴虐,却为我大夏立下汗马功劳。”
“反正女儿嫁谁都是嫁,不如趁此机会将九千岁收揽麾下,继续为我大夏效力何尝不是一件美事?”
我打趣道:“再者,母亲是对儿臣的相貌没有信心吗,万一九千岁也能拜倒在女儿的石榴裙下呢?”
母后这才放下心来。
在赐婚圣旨上写下了九千岁的名字,交给我。
“既如此,你也有了夫婿,太傅和暗卫也不适合继续留在你身边。
待你成婚那日,朕会将遣他二人出宫的圣旨送到他们手上。”
若是往日,我一哭二闹三上吊也会求母后,将他们二人留下。
但此刻,我恭敬施礼:“敬遵母亲圣旨。”
母后欣慰一笑。
我拿着圣旨刚刚踏出殿外,便看见太傅沈钦守在门外。
谁知沈钦冷冷出声:“皇太女是离了男人就不行吗?
就如此迫不及待向陛下请旨?”
我喉间一哽。
玄夜从暗处跳下,“殿下选了谁?
是太傅吗?”
“七日后你们便会知道。”
沈钦看我的眼神更加厌恶:“殿下坐拥天下,为何要死缠着我不放?
你明知我心有所属,绝非是你……”好一句绝非是你。
我压下喉间苦涩。
“沈钦,你放心,不会是你。”
沈钦冷笑,“你最好是。”
“沈钦!
你看我摘了什么?!”
少女清甜欢快的声音响起。
下一秒,沈钦千年寒冰的脸上化开一丝笑意和宠溺,主动下去用袖摆为穆寒烟遮雨,“外面雨大,你着凉了可怎么办?”
就连我的暗卫玄夜也不知从哪里拿出一件狐裘,默默披在了穆寒烟身上,“乖,穿上就不冷了。”
“谢谢玄夜哥哥,你和沈钦对我真好。”
唯有穆寒烟,能让古板冰冷的沈钦不近人情的玄夜脸上露出笑容。
几滴雨水溅湿了我的鞋面。
凉意入骨。
看着两人殷勤的模样,我内心一片荒凉可笑。
提醒他:“玄夜,别忘了谁才是你的主子。”
玄夜身形微怔,“殿下,寒烟她身体娇弱,您宫里狐裘多的是,又何必跟寒烟争抢?”
沈钦也说:“你为何总是跟寒烟过不去,不过一件狐裘而已……”前世,这样的话我听了太多遍。
每次我都会争辩,可现在,我累了。
两人纷纷护在穆寒烟身边,如临大敌的看着我,仿佛我会做出什么伤害穆寒烟的事来。
穆寒烟惊叹一声:“沈钦哥哥,玄夜哥哥,雨下的好大啊,我不想弄湿自己的鞋子,怎么办呀?”
“简单。”
玄夜说着,扯下狐裘随意扔在了水坑里。
宠溺一笑:“这样就不会弄湿你的鞋袜了。”
我心尖蓦然一痛。
这狐裘。
乃是我为感谢玄夜多次救我,亲手熬了半个月一针一线给他缝制的。
玄夜拿到时,万分感激:“多谢皇太女,臣一定会好好爱护这件狐裘,绝不会让它沾半点脏。”
可现在竟被玄夜随意的扔在地上,任由污泥打湿。
我转身就走。
半路却想起落了东西,回去时却意外听见穆寒烟得意洋洋的跟沈钦炫耀:“沈钦,你看,我从御花园摘的菊花,好看吗?
都是没人要的野花!
我还差人采了许多拿到我宫里了。”
我瞳孔骤缩。
只因那正是母后勒令我务必在赏菊宴前看护好的名贵菊花!
沈钦和玄夜无声对视一眼,从彼此眼中嗅到了紧张,一边夸着好看,一边默契的哄走了穆寒烟。
两人赶到现场,那些名贵菊花已经折损大半。
“怎么办?
那可是陛下亲自督办的赏菊宴,若被发现,寒烟只是皇太女伴读,死罪难逃!”
玄夜紧张道。
沈钦云淡风轻的开口:“这有什么?
反正陛下全权交给皇太女处理,若是这花园里的花全被损毁,有谁还会怪到寒烟?”
玄夜犹豫了:“可是,皇太女怎么办?”
沈钦抬脚狠狠踩着那枝花,“难道你想寒烟被砍头?”
玄夜摇了摇头,立马挥剑砍倒一片花,“你太慢了,还是交给我吧,晚一分毁掉这里,寒烟就越多一分危险,我不想让寒烟有事。”
看着两人配合默契,原本争奇斗艳的各色菊花,瞬间满目狼藉。
我浑身的血液凝固,心口一阵猛烈的痛。
前世我并没听到两人的对话,等下人来报时,花园里只剩下一地残花。
朝堂之上,沈钦当众训斥我:“陛下,此次赏菊宴关系他国邦交,皇太女如此懈怠,怎配继承大统?
还请陛下治皇太女看守不力之罪。”
文武百官纷纷效仿弹劾。
最后我被母后当众鞭笞九十九鞭,血肉模糊,在床上躺了足足一月。
我哭着抓住沈钦衣角:“我没有……沈钦你信我,此事一定有诈,是穆寒烟,下人说看见穆寒烟宫中有……”
沈钦冷冷扯开我的手,“殿下以为,所有人都像你一般蛇蝎心肠?”
我跌落在地,手上磕出了血,玄夜细心安慰我:“殿下,我信你,你不必担忧,我定会为你抓到损毁赏菊宴的罪人。”
却不想……原来是沈钦和玄夜担心她受罚,便偷偷派人损毁了我精心栽培半年的菊花。
我死死捂住嘴,泪水无声滑落。
好一个罪人,好一个看守不力!
我信任玄夜,将调查一事全权交给他。
到头来我却被他们推出去,成了穆寒烟的替罪羔羊!
我死死咬着唇瓣,喉间一股血腥味。
今世,我绝不会再重蹈覆辙!
夜里,我偷偷带了队侍卫围住了穆寒烟的寝宫,果不其然,穆寒烟摘的那些花玄夜还没来得及处理,便当场被我抓住。
我正欲将穆寒烟带到母后跟前问罪。
匆匆赶来的沈钦怒吼一声,“祝流萤,你这是做什么?”
我摆弄着手上残花:“你说呢?”
沈钦眸光闪躲。
恰巧此时穆寒烟娇呼一声,委屈道:“流萤姐姐,都怪我,是我不好,我以为后花园里的是没人要的野花。”
我嗤笑:“野花?
谁告诉你御花园里的是野花?”
穆寒烟掉了几滴眼泪,挣扎着想要解释,却被侍卫死死按住,穆寒烟的手不小心被刀划了一道血痕,痛呼出声。
“你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毒妇,流萤不过是摘了几朵花而已。”
沈钦挥剑,一刀杀了那个侍卫。
几滴血溅到了我的脸上。
衬得我的眼神愈发阴暗。
一片唏嘘声里,我看见沈钦捂着穆寒烟的眼睛,温柔的安慰她:“别怕,有我在,我不会让你有事。”
转眼一脸厌恶的看着我,“祝流萤,你做这些,不就是为了让我答应陛下娶你吗?”
他语气里带着妥协和无奈。
“如你所愿,我答应做你的皇夫。”
“所以,今天这场闹剧可以结束了吗?”
他的话音落下,所有人看我的目光都带着暗暗的鄙夷,好像在说我堂堂皇太女却为了一个男人自甘堕落,故意陷害穆寒烟一般。
我哑然失笑,“沈钦,你真当我非你不可吗?”
“不然呢?”
“你总是处处与寒烟过不去,每每看见我与寒烟走得近,便故意针对。”
我的眼眶湿润,声音决绝,“我不会嫁给你。”
“除了我,你还能嫁给谁?”
“你总不会嫁给那个不能人道的太监吧?”
东窗事发后,我不知沈钦和玄夜用了什么方法,重新找来菊花,让赏花宴成功举办。
我自嘲一笑。
只要涉及穆寒烟,他们便没了理智。
可前世我遭百官弹劾,受九十九道鞭刑,他们却无一人站出来替我说半句话。
若非我发现真相,他们是不是会像前世一样袖手旁观?
“殿下,鸢儿真为你不值。”
贴身婢女知道我对沈钦有多认真,待玄夜如家人般要好。
我笑了笑,“没关系,反正等我纳夫之后,他们也会被遣散出宫去。”
玄夜突然推门而入:“殿下要将谁遣散出宫去?
难道您还记恨寒烟误摘菊花一事?”
他以为我要遣穆寒烟出宫,紧紧握住了拳。
“殿下为何如此小肚鸡肠?
沈钦已经答应娶你,这难道还不够吗?”
鸢儿气红了眼,“大胆!
你虽是裴家遗孤,但皇太女待你不薄,你怎可对皇太女如此无礼?”
“更何况,皇太女要遣散出宫的是……”我连忙出声打断,“玄夜,你听错了。”
“是吗?”
我抬眼,“你深夜寻我,是有何事?”
玄夜这才想起正事,端过一碗药膳上前,毕恭毕敬:“玄夜知错,这是我特意花重金买的千山雪莲,有美容养颜之效。
明日便是诗会,殿下喝下后并能在明日大放异彩,拿下京城第一才女的名号。”
我看着那碗乌漆漆的汤药,微微一愣。
前世玄夜也端来一碗汤药,谁料诗会上我与穆寒烟比试时,我当众大小便失禁。
底下名门贵女捂鼻惊叫,更有纨绔子弟大笑出声:“快看啊,这就是天家贵女,当众失禁,该不会是私底下被男人玩多了吧?”
“还什么皇太女呢!
我看就是一只破鞋!
没人要的破鞋!”
因为这场意外,我的名声一落千丈,穆寒烟却成了京城第一才女。
人们一边夸赞穆寒烟才华横溢,一边贬低我如蝼蚁不自量力。
太医说我是吃了带有泻药的东西才会如此。
现在想来,诗会前夜,我只曾服下玄夜亲手端来的汤药。
我故作平静:“我已用过晚膳,这么好的汤药,不如给寒烟妹妹送去吧?”
“这怎么可以?!”
玄夜几乎脱口而出。
“这是我为殿下亲手熬的汤药,怎可送给他人?”
我的胸口一阵发闷。
陪伴我十二年的贴身侍卫,对我的关心,却是为了让穆寒烟在诗会上顺利夺魁,甚至看着我当众出丑,名声尽毁。
玄夜端起药膳,温柔的放在唇边吹了吹:“殿下乖,药凉了就不好喝了。”
我的指甲死死掐着掌心,问他,“这药是非喝不可吗?”
玄夜问,“殿下还是像小时候一样怕苦,我早已准备好了蜜饯,殿下喝完玄夜喂你。”
我双眼发涩,为了我喝下这碗汤药,他费了如此大的功夫。
“好。”
我端起碗,一仰而尽。
玄夜深深的看了我一眼,那目光似乎有歉疚还有一些我不懂的情绪。
次日。
我手中握着玉佩,这是及笄礼上沈钦送我的信物:“皇太女,臣会陪在你身边一辈子,只愿皇太女一生平安顺遂,无忧无虑。”
一枚暗哨,是玄夜给的:“只要你吹响,随时随地,我都会出现保护殿下。”
曾经的诺言言犹在耳。
可如今都随风逝去。
他们一个害我成为赏花宴的罪人,一个令我在诗会上当众出丑。
我摔碎了玉佩,踩烂了暗哨。
吩咐鸢儿:“告诉沈钦,诗会,本殿弃权。”
玄夜下的药性猛烈,很快我便腹痛如绞,脸颊发白。
鸢儿匆忙去请太医。
不一会,大门被人破开。
鸢儿像一只破布娃娃被玄夜随意丢进来,双手被折磨的血肉模糊。
沈钦怒气冲冲,“祝流萤,看你做的好事!
你就如此善妒?
差人在寒烟的鞋袜里放钢钉!”
鸢儿口鼻冒血,哭着向我摇头:“我没有,皇太女……”我唇色惨白,“鸢儿自幼陪我长大,她不会说谎。”
沈钦冷笑,“她不会说谎,难道寒烟就会吗?”
玄夜皱眉,“寒烟亲眼所见,还能有假?”
我如鲠在喉。
爬到鸢儿身边,看着她被拔掉的指甲,双眼通红,“纵使是鸢儿有罪,也是我的人,该由我来审问。
玄夜,鸢儿和你相识数载,她待你如兄妹,你怎能如此对她?!”
玄夜微怔。
沈钦却厌恶道:“你是她的主子,自是你唆使她所为。
再者,谁知道你会不会怕事情败露,杀人灭口?”
我肚子一阵坠痛,额头冷汗直冒,“在你心中,我就是如此肮脏不堪之人?”
“是。”
心尖泛起一阵绵密的刺痛。
沈钦和玄夜突然派人将我架了起来,如前世一般的无力感再次涌现,我慌张失色,“你们要干什么?!”
玄夜出声:“寒烟说,诗会你不去,她胜之不武,她不想赢得不光彩。”
我几乎咬破了舌尖,“所以呢?”
“乖,听话。”
“我已经弃权了。”
沈钦冷下脸来,“你故意这样,不就是想让寒烟落人话柄吗?
你做梦!”
“今天这诗会你不去也得去!”
我拼命挣扎,眼泪横流,再过一会,我便会当众失禁,难道我还要重蹈前世的覆辙吗?
我低声下气的恳求:“我肚子不舒服,能不能不去?”
“矫情。”
“寒烟就不会像你这样。”
沈钦不为所动。
我看向玄夜,那药是他下的,他应该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可玄夜却避开了我的眼神,淡淡道:“殿下,你只需参加诗会就好。”
我的心凉入谷底。
沈钦一声令下,他们便架着我往人多的地方去。
“不——”一瞬间,我的裙子下黄色的液体滴滴答答。
路上的宫女太监开始投来鄙夷的目光,“你们闻没闻到有臭味?
好像是从皇太女身上传来的……天呐,难道……那也太恶心了吧!”
我咬着惨白的唇,麻木而绝望。
就在快要踏入诗会时,一道男声不紧不慢的拦住了去路:“且慢,诸位想将我的妻主带往何处?”
沈钦和玄夜同时朝来人看去,不约而同的出声。
“九千岁?!”
“妻主?
谁是你的妻主?
难不成还能是殿下不成?”
男人红衣雪肤,眸光却冷冽的不敢让人直视,只是微微抬手,那些禁军便将沈钦和玄夜死死按住,不敢造次。
他将我揽入怀中的大氅中,盖住我所有狼狈和不堪。
想到刚才的屈辱,我死死咬着下唇,委屈的呜咽,“谢无尘……”头顶传来一声轻叹,谢无尘修长的指节轻抚我湿润的眼尾,“殿下莫怕,一切有我。”
沈钦皱眉。
连带着玄夜都紧张了三分。
人尽皆知,九千岁谢无尘在宫中地位颇高,甚至手握禁军之权,从不多管闲事。
“谢无尘,你这是做什么?”
“我们要带皇太女参加诗会,若耽误了你担待得起吗?”
谢无尘指节轻轻摩挲着玉扳指,低头,温声问我:“那殿下想去吗?”
我摇了摇头,抓紧了他的衣袖。
他抬头看向两人的瞬间,面上的淡笑完全隐没,眼底锋利的冷光,如同深不见底的寒潭。
“听见了吗?”
“殿下说,她不想去。”
“来人,将太傅和玄夜带去慎刑司——谢无尘,你敢?!”
“谢无尘,你疯了?”
两道声音充满震撼,不止玄夜惊讶谢无尘会为我出头,也羞恼他区区一个太监却掌管宫中刑法,轻易让人将他一个暗卫屈辱押解。
而沈钦,他堂堂太傅,传道授业,人人尊敬,何时被人这样对待过?
遑论我平时最听他的话。
他还是觉得,他说什么我便会做什么。
沈钦也来了底气,清亮的嗓音中压抑着怒气,“连殿下都没发话,你一个不能人道的太监,有何资格处罚我们?”
玄夜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大氅之下的我,“殿下,您真的要任由谢无尘带我们去慎刑司吗?”
我没说话。
谢无尘沉静而清冷的眸,一一扫过二人,突兀的笑出声,“是与否,对与错,你们心中清楚。”
那一眼满是讽刺。
平时从未被人如此折辱过,太傅脸颊涨红:“谢无尘!”
玄夜如同炸毛的狮子,拼命挣扎,“我何错之有?!”
“玄夜几次救皇太女于危难之中,有一次皇太女在猎场遇刺,是我不顾危险,自断一指从贼人刀下救下皇太女,皇太女难道都忘了吗?”
我的心口微微一颤。
猎场遇刺,我为此动容,赏他万两黄金,特许玄夜随意进出宫门。
玄夜亲口承诺:“无论何时何地,玄夜都会护您周全。”
可后来穆寒烟入宫伴读,他像是变了个人,不再事事以我为先,凡是有趣的新鲜的宫外小玩意,他通通第一时间捧到穆寒烟跟前。
穆寒烟迟疑的不肯收下:“玄夜,你是皇太女的暗卫,这些东西给我不合适。”
玄夜却笑着说:“无妨,这用的是我自己的例银,我想给谁就给谁。”
我胸口发闷,却也别无二话。
他想选择谁是他的自由,可他千不该万不该在我遇刺时,亲眼看着我被人横穿琵琶骨,宁愿受剔骨之刑也要去救崴脚的沈寒烟。
“陛下早就习惯了刺杀,皮糙肉厚,可寒烟又不像您,她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我的眼眶酸涩,指节攥得发白。
察觉到我的颤抖,谢无尘安抚的用掌心包裹住我的手,他眼神一沉,那双狭长眼眸里藏着摄人的危险气息。
“身为皇太女贴身暗卫,保护皇太女安危是臣子本分,你又怎敢邀功?”
玄夜刚想出声辩解。
谢无尘目光似寒刃出鞘,剜过众人咽喉。
“任由他人带走皇太女,其为一错。”
“助纣为虐,欺辱殿下。”
“此为二错。”
“玄夜,你可知罪?”
玄夜瞳孔震颤,看向谢无尘的眼里带上了几分惧怕,却仍旧不知悔改,扬声求我:“殿下,别听谢无尘这个宦官在这里胡说八道!
他故意挑唆我们二人关系,分明别有居心……”
我从大氅里露出一双明净的眼眸,仿佛要洞穿人心。
“那你可知,我今日为何腹痛如绞?”
原本还在挣扎辩解的玄夜瞬间熄声,眼底一片心虚,磕磕绊绊的解释:“殿下问的什么话,我又怎会知晓……”他假模假样的关心:“殿下可是身体不适,玄夜去请太医可好?”
我的眼神黯淡下来,差点失笑出声,“你不知道?”
玄夜喉结微滚。
我冷声质问:“玄夜,你当真毫不知情吗?
昨夜你送来的汤药里,放了何物,你心中当有数。”
脑海中轰隆一声。
玄夜不可置信的抬头,脸色煞白:“殿下……”谢无尘不紧不慢的拿出鞭子递到我手中,俊郎的面容上还残留着温和笑意,“殿下,需要教训一下此等背主求荣之人吗?”
鞭子上满是倒刺,这一鞭下去玄夜就是不死也得脱层皮。
我接过鞭子,平静的俯视着玄夜。
他身体不自觉的颤抖,双眼微红,“殿下当真要为了他罚我?”
我讽刺一笑,“事到如今,你还是没有意识到自己错在何处。”
我高高扬起鞭子。
“第一鞭,打你背主忘义。”
“第二鞭,打你吃里扒外。”
“第三鞭……”鞭子在空中发出空响,我狠狠打在玄夜背上,“打你外亲内疏,假仁假义。
鸢儿自问从未欺负过你,待你极好,可你呢?
只听信一面之词,便将她折磨得奄奄一息!”
我双眼湿热,鸢儿向来爱美,可为了给我做胭脂,那双手总是染上污色。
前世我死后,鸢儿拖着不堪的身躯,为了让我魂归故里,一捧一捧黄土的挖……我手上攥得通红。
谢无尘上前接过鞭子,用手帕擦拭我的手,“殿下,不要被这种人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沈钦看着这一幕,心里发紧。
“玄夜是暗卫,未尽其责,罚他理所应当。
可我又有何错?”
谢无尘掀了掀眼皮,抬手狠狠一鞭打在沈钦背上,瞬间皮开肉绽,疼得沈钦满头冷汗。
“谢无尘!”
“我劝你睁开眼看看你鞭下的人是谁?”
沈钦咬牙切齿。
回应他的是谢无尘的嗤笑:“看清了,太傅大人。”
听着这玩世不恭的语气,沈钦心头一股无名火,“即便现在殿下被你迷惑,伤了我与玄夜……”他颇为自得,强撑着起身,冷笑,“可那又如何?
日后我还是会成为殿下的皇夫,届时你又该如何自处?”
看着他那志得意满的神情,仿佛笃定了我皇夫的人选只会是他。
可惜,重来一世,我不会再做出同样错误的选择了。
我皱眉,“沈钦,我说过,我并非非你不可。”
仿佛我在无理取闹,沈钦说的有理有据,“宫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你从女君宫中求了圣旨要纳我为皇夫,你纳的不是我,还能是谁?”
我刚想告诉他我要嫁的人是谢无尘,圣旨赐婚之人也并不是他。
可还没来得及开口。
从诗会上回来的穆寒烟恰巧听到这话,泪眼朦胧的看着沈钦:“沈钦,你真的要当皇太女殿下的皇夫吗?
那我呢?”
她哭哭啼啼的跑走,“赢了这第一才女的名头又如何?!
我还不是比不上皇太女半分?”
沈钦转头欲去追,又犹豫的对着我作揖:“殿下恕罪,寒烟她只是太喜欢我了,等我回来再同你解释……”我不再向往常那样追着沈钦,主动低头认错。
而是冷笑一声,“好啊,那你跑快点,我怕等下穆寒烟伤心欲绝又要上吊了。”
“要是她像上次那样,因为你送了我经书没送她便寻死觅活,你不得又要我在先祖祠堂跪一天一夜?”
穆寒烟的脸色唰的一白,而身后的沈钦听到我的话,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回到宫中,鸢儿早已被谢无尘安顿好,看着她光秃秃的指甲,我将她抱在怀中:“对不起鸢儿,是我没护好你。”
“殿下,鸢儿不怪你,只是殿下,婚期很快就到,殿下当真要纳沈太傅为皇夫吗?
太傅眼里只有那个满口谎话的穆寒烟!”
这些年,我对沈钦的好,鸢儿都看在眼里。
我握着她的手,“我要嫁的是谢无尘。”
鸢儿震惊不已,“是那个玉面修罗谢无尘?
殿下,你怎会想到要嫁他?”
“为何不能嫁我?”
帘幕后,谢无尘半张精致的侧脸映在灯火处,一双桃花眼探过来,衬得愈发妖冶。
鸢儿瞠目结舌,呆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谢无尘,你别吓她了。”
我无奈的笑了笑,将方才的事都告诉了鸢儿。
“今日之事,多谢九千岁。”
谢无尘喉间往下一滑,视线相当自然的落在我的身上,唇角噙着淡笑。
“妻主。”
我耳根泛红,被他突如其来的称呼弄得猝不及防。
只见他从掌心摸出一张纸条,白纸黑字摊在我眼前。
“为何如此笃定我会来救你?”
正是我被带走时,眼疾手快丢给婢女的字条。
上面一笔一划写着两个大字,救我。
连个称谓都没有,但谢无尘还是来了。
我喉间一哽,对上他那双明亮的眼眸,想到前世我死后,谢无尘为了我屠遍五城,跪在我的衣冠冢前自裁的模样。
那时,我才知道,原来谢无尘早就对我情根深种。
“反正你来了不是吗?”
我忍不住死死圈住他的腰腹,埋在他的颈窝,声音沙哑,有些赖皮的说:“谢无尘,你救了我,我赖上你了,反正这婚事非你莫属,你这辈子都别想逃了。”
谢无尘如同被冰封住一般,浑身僵硬,耳根通红,想要推开我,“殿下,莫要拿臣打趣……”看着他无所适从的模样,我有些忍俊不禁,“赐婚圣旨三日后便到你跟前,本殿的话,还能有假?”
“你若不信……”我说着,主动勾住他的脖颈,在他脸颊上印下一吻。
谢无尘古井无波的眸像漾入一颗小石子,微微颤动,“可我是个阉人……殿下难道不介意吗?”
这辈子,我只想真心换真心,哪怕谢无尘是个太监又何妨?
只要他对我好,便已足够。
“阉人又如何?
太监又怎样?”
“沈钦博学广识,可他待我又如何?”
“谢无尘,我的皇夫你做还是不做?”
男人大手忽然扣住我的脑袋,纤薄的唇瓣覆了上来,低沉的笑,“殿下可别后悔……”而另一边,受伤的玄夜坐在月下独酌,他只是想让穆寒烟拿到第一才女的名号,并没有想真的伤害皇太女殿下。
后背整整三鞭,如烈火灼烧,痛得他喉间发涩。
可最令他心痛的居然是皇太女殿下看他时的眼神。
他是大臣遗孤,幸得皇太女殿下赏识,收做暗卫,他陪在她身边十几载。
她从未对自己用过刑法。
可今日,她却狠狠鞭笞自己三鞭。
她说。
打他背主忘义。
打他吃里扒外。
她看他的眼神满是失望。
烈酒入喉,玄夜从唇舌间品尝到一丝苦涩,从穆寒烟宫中回来的沈钦也抢过一壶,与他同饮。
酒水顺着他的衣袖淌下,沈钦不解的问:“我不明白,殿下为何如此对我?
那个谢无尘,区区一介宦官,我不信殿下能看上他。”
话虽这样说,但是沈钦眼里写满了不安与焦躁,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看见谢无尘将皇太女护在怀中,他心中一紧,只觉得似乎要失去什么了一般。
玄夜自嘲一笑,“太傅何必如此?
反正你也不喜欢皇太女殿下,这样对你对她都好。”
是啊,可沈钦不明白,自己心中那股空落落的感觉又是因何而起?
沈钦又喝了一壶,“今日之事,她必定只是想博取我的关注,才闹得这一出。”
“她一定是在吃寒烟的醋。”
“可我不懂,我已经答应做她的皇夫了,她还想怎样?
以为拉着谢无尘那个无根之人就能让我生气了吗?”
玄夜静静听着。
“你看着吧玄夜,过几日,她一定又会来求我原谅……”沈钦已经喝醉了,可玄夜没醉,他分明在沈钦眼里看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和害怕。
“或许吧。”
玄夜也只能如此安慰自己,比起皇太女纳沈钦为夫,他更不能接受的是那个与皇太女毫无关系的奸贼谢无尘。
今日这份羞辱,他迟早会从谢无尘身上讨还。
等到皇太女大婚当日。
玄夜和沈钦正在一处,两人同时收到了一张圣旨。
“难道皇太女想同时纳你我为夫婿?!”
“简直胡闹!”
还没打开圣旨,看清楚上面的内容,沈钦已经满脸怒容,“她有我一个还不够吗?
为何还要纳你?!
殿下怎可如此朝秦暮楚……”他气势汹汹的想要去找皇太女。
却被太监提醒:“慎言,太傅不如先打开圣旨看一眼?”
沈钦这才慢悠悠的打开圣旨,可看见上面旨意的那一刻,他的脸颊倏地惨白。
那几个遣他出宫,颐养天年的字分外明显。
他不可置信的摇头,“怎么会?!
这圣旨一定有假,殿下那么喜欢我,怎么会让我出宫?!”
玄夜心中蓦然松了口气。
同时又有一丝庆幸,若皇太女没有选择沈钦,是不是也有可能……选的人是自己?
犹豫中,他手中圣旨却被沈钦一把夺过,沈钦大惊失色,“殿下没有选我,也没有选你?!
那今日同她大婚的人是谁?”
玄夜这才看清楚自己圣旨上的字,同样也是让他出宫的旨意。
太监总管甩了甩手上拂尘,回道:“今日与皇太女殿下大婚的,自然是谢无尘谢大人。”
两人脸色煞白,沈钦差点丢了手中的圣旨。
“什么?!”
“不,这不可能……殿下一定还在同我赌气!”
他大步离开,想要去找皇太女问个清楚。
可玄夜的一句话却让他身形一顿,心乱如麻。
“沈钦,你不是喜欢寒烟吗?
这下你不用当皇夫了,这不是很好吗?
你不应该高兴才是吗?”
我并不知道那边收到圣旨的沈钦和玄夜是何反应。
透过红盖头,我看着谢无尘的手紧张的攥起。
随着喜娘一声一拜天地,二拜高堂,我和谢无尘如同寻常夫妻一般,十里红妆,声势浩大。
人人都知道,皇太女纳凶名在外的九千岁谢无尘为皇夫。
“夫妻对拜——”我和谢无尘同时弯腰,就在此时,一道男声响起。
“慢着——殿下,你不能嫁给谢无尘!”
沈钦气喘吁吁,声音颤抖。
满座哗然,纷纷看向沈钦,议论纷纷。
直到看见我掀了开头,沈钦才红着眼眶对我说道:“你不能嫁他。”
谢无尘眸光微寒,却被我用眼神制止,这是我与沈钦之间的因果,自有我自己去了断。
我反问:“我为何不能嫁?
本殿的婚事,何时轮到太傅你来做主?”
沈钦喉间哽咽,一句话也说不出,只是重复:“你说过,你的皇夫只会是我。
殿下,你不能食言。”
前世,这样的话我也曾质问过沈钦。
可他是怎么说的?
“从前的玩笑话,殿下不必当真。”
“从前的玩笑话,太傅何必当真?”
看着我火红的嫁衣,沈钦眼眶泛红。
“殿下,不要同我赌气了,是我低估了你在我心中的位置……”我不解,为何看见我嫁与他人的沈钦反倒喜欢上我。
可如今我已经不是前世那个不论沈钦如何羞辱,也会回头的祝流萤了。
“太傅是忘了吗?”
“忘了你昔日为穆寒烟遮掩,如何与玄夜一起毁坏百花宴的菊花?”
时至此时此刻,我亦无需再忍耐。
沈钦表情凝滞,跟随他而来在外的玄夜脸上也没了血色。
“你都听到了?”
沈钦喃喃自问,眼眶红了一大圈,声音嘶哑。
我没有回答,而是说:“慕寒烟的罪,自有母亲问责。”
沈钦还想说什么。
我却躲开了他的手,周身透着淡淡的威仪,“沈钦,玄夜接旨,母后有旨,命你二人为漠北使臣,即日出发。”
众人哗然一片,沈钦和玄夜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一旁的鸢儿十分配合的大喊。
“太傅沈钦,庶民玄夜。”
“还不快领旨谢恩?”
这便是我要送给沈钦和玄夜最后的礼物。
沈钦指节泛白,漠北苦寒之地,这一去,他何时才能回京也不得而知。
玄夜同样双眼赤红。
“殿下,竟如此恨我们吗?”
我带着在场众人遥敬一杯酒。
“二位,一路平安。”
有些不甘与怨恨早已被时间掩埋,可我祝流萤向来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漠北千里,等再见之日,不知何年何月。
沈钦和玄夜执意恳求要看完我大婚后才肯离去。
他们二人听着喜婆最后一声高喊:“礼成~送入洞房!”
沈钦和玄夜红着眼,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曾几何时,他们都以为我会在他们二人之中选一个当皇夫。
可如今……身后侍从传来一声催促:“二位大人,该启程了……”山高水长,他们与祝流萤再无相见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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